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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登天(蔓越鸥)


“找店家要的吃食。”白观玉手指理了理他的发丝,“饿了吗?”
贺凌霄本想说不饿,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又拐了个弯,道:“……嗯,弟子饿了。”
白观玉说:“夜深,勿食太多,稍稍填些肚子就可。”
贺凌霄连连点头,布包一打开,里头是些好储存的糕点面饼,想来时下夜深人静,也没人能起灶烧火,店家应当是把厨房里头的存货都拿了一点出来。贺凌霄随便拿了个东西要塞入口,想起来什么又放下了,道:“弟子为您沏茶吧?”
白观玉:“不用,你吃。”
他吃东西白观玉看着,这怎么这么奇怪呢?贺凌霄迟疑了下,挑了块最好看的递给他,小心问他:“师尊您吃?”
“……”
白观玉看了他一会,接下来了。
这就像样多了。贺凌霄塞了块糕点进嘴,嫌头发披着碍事,想着反正等会也还是要脱,干脆拿腰带草草在颈后束了起来。当然不如发带好用,系得松松垮垮,东一缕西一簇掉下来许多,胡乱垂在他肩窝里。
白观玉面不改色,咬了口糕点。
记忆里这好像还是贺凌霄头一回见他吃凡间的东西,抵不住好奇心,问他:“好吃吗?”
白观玉说:“没有味道。”
啊?贺凌霄自己咬了一口,这店家前身肯定是个糖铺子,甜得发腻。难道是白观玉手里的那块没有味道?枉他特地找了块好看的,没想到中看不中用啊。
白观玉没有再说话了,也没有跟他再解释为什么没有味道——因为他如今没有肉身,吐不出血,也尝不出味道。贺凌霄只当他师尊多年不吃烟火食,口舌早就退化了,就拿他自己手里的换了他的,“那师尊吃我这个,我这个是甜的。”
白观玉:“……好。”
贺凌霄记着白观玉说夜深不易贪食的话,本身也没什么胃口,塞了一块糕点就停住了。白观玉瞧见,问他:“不吃了吗。”
贺凌霄笑道:“不是师尊叫我不要贪多吗。”
“叫你不要贪多,但也不能饿着肚子。”
贺凌霄笑出声来了,眉眼弯弯地说:“弟子吃饱了吃饱了。师尊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总不会再自己饿着自己的。”
白观玉神情松下来,烛火将他的面色映得温和极了,“好。”
吃完饭,他又叫白观玉带着去漱了口,等躺到床上了,他面对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贺凌霄这才有了点“梦醒了”的实感。房内烛灯熄去了,贺凌霄侧头看去,夜色中见白观玉仰面躺着,闭着双目,心下没来由重重一跳,震得他肋骨生疼,下意识叫他:“师尊。”
白观玉睁了眼,“怎么了?”
贺凌霄喊那一声只是本能,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这样叫他一问,哑口无言片刻后随便找了个话头,胡言乱语似的,“……外头起风了。”
白观玉:“冷了?”
贺凌霄:“……嗯。”
白观玉于是两指一抬,窗子“吱呀”合上了。他将贺凌霄的被子掖了掖,轻声道:“睡吧。”
贺凌霄感受到他的手透过被子点在自己身侧,心下余震还未消,冲动着就开口了,“弟子能跟你盖一条被子吗?”
黑暗中,白观玉这回好半天没出声,片刻后道:“为何?”
贺凌霄就是想跟他盖同一条被子,但也说不出为什么,随口胡邹:“……弟子觉得您的被子好像厚一些。”
白观玉又是好半天没出声,贺凌霄生怕他会把两个人的被子换一下,一时狗胆包天,先斩后奏,掀开他被子就往他身旁钻,道:“多谢师尊!”
被子底下白观玉的身躯显然有些僵住了,贺凌霄依偎在他身侧,尽量把自己显得很不占地方,团起来缩在个角落里,又恐怕白观玉开口斥他,斩钉截铁道:“多谢师尊!弟子睡了!”
说完这话,他两眼一闭,决定师尊再说什么他也不要听了。
一片寂静中,好半晌,他听着白观玉好像又是轻轻叹了口气,到底什么也没说,任他去了。又等了会,贺凌霄看他没反应,狗胆又大几分,伸手偷偷将他的衣裳一角攥在了手心里,这才觉得心稍稍安下来了。
他也知道自己今天有些太粘人了,跟个没断奶的小孩一样绕着白观玉跑。可他就是不想叫白观玉离开他,不想看不着白观玉,他实在是害怕,他怕……
“我在这。”
脑袋顶上,忽然听白观玉这样说了一句。紧接着,便有只手轻轻摸过他的头发,宽慰似的,“别怕。”
贺凌霄眼眶突然就有些热,猛地一头扎进了白观玉怀中。白观玉侧过身,也将他轻轻环住了,那只手还在不停地抚摸他的头发,轻轻的,缓缓的。贺凌霄整张脸埋在他怀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霜雪气,眼眶却越来越热、越来越热,直到滚下了两滴泪水,微湿了他的白衣。
“没事了。”白观玉轻声道,“别怕。”
贺凌霄没说话,只是将他越抱越紧了。

第95章 师尊,我要那个
第二日晨起,贺凌霄睁开眼,先看见的是一片白,白得像雪,像云,白得他茫然了半刻,才想起来这是他师尊着白衣的胸膛。
两条手臂环着他,叫他很难动弹半分。贺凌霄竭力抬了头,见白观玉还未醒来,阖着双目,面容俊美地像天上的神君。贺凌霄看着看着就出了神,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有可能是刚睡醒脑子没转过来,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下颌。
白观玉睁了眼,静静看着他。
贺凌霄手指一颤,火燎似的收回手,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对他露出个笑,“师尊,您醒了?”
话出口,贺凌霄面上笑容未变,心下骂了自己一句:废话。白观玉却认真回了:“嗯。”
“嗯嗯嗯嗯。”贺凌霄说,“起来吗?”
“好。”
白观玉的手臂收回去了,贺凌霄连忙起了身,里衣睡乱了,松松垮垮挂在他肩头,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膛。白观玉的视线移开了,淡淡嘱咐道:“衣裳穿好。”
“……哦。”
贺凌霄两三下把衣裳拢好了,接着套外衣。他站到窗前随手抓了把头发,嘴里叼着发带,连镜子也不看就想随手扎了算了。结果就有一只手将发带从他嘴里拿走了,白观玉站到他身后,拿着发梳接替了他胡乱扎头发的手。贺凌霄一时就惊呆了,问他:“师尊是要给弟子束发吗?”
白观玉:“嗯。”
这可真是头一回,贺凌霄当时就不敢乱动了,站得比白观玉听他背书的时候还直。发梳轻轻梳过他的发丝,动作竟然还很认真仔细。贺凌霄站了一会,眼睛看着窗子底下人群熙熙攘攘的街道,不知怎么就突然笑了一声,说:“师尊,您知不知道民间的男子到了二十都要行冠礼啊?”
“知道。”
贺凌霄笑着说:“我听人说,给人行冠礼的都是受礼者敬重的人,还得是个有名望的人才行。受了冠礼以后就是个大人了,那今天师尊算不算就是给弟子加冠了?”
白观玉说:“我手中只有发带,没有冠。”
“不重要不重要。”贺凌霄说,“都一样,总之给我加冠的人是师尊就行。我还听说这天师长都会给受冠的人赐个字,代表以后出去就是有名有号的人了,师尊也赐我一个吧?”
道门中人大多不按尘世的规矩来,师长赐剑便如同加冠,不论当时年岁几何,从今以后就是个要背上责任的修士了。至于字这种东西就更没人讲究了,成年后得了封号的叫封号,没封号的叫法号,得字也就多此一举,大可不必。他的“悯”字也就是个小时候的小字,相当于乳名。谁会拿自己的乳名闯荡江湖啊?那简直是丢死人了。
白观玉问他:“想要?”
贺凌霄也就是随口一说,顺着就开始胡说八道:“想要。这样我以后出去就告诉别人自己的字,想一想冠礼后就可以娶亲了,字给外人叫,名就只给……嘶!”
白观玉面不改色,发带打了个结,“好了。”
“……哦,哦。”贺凌霄讪讪自己摸了摸,觉得方才发根处那一瞬间的微疼只是他的幻觉。他转眼将这事抛去了脑后,说:“弟子帮您束冠吧?”
白观玉停了下,才说:“嗯。”
贺凌霄现如今替他束冠已是十分得心应手,梳发时没话找话,“师尊,您的冠是谁给的?”
“你师祖。”
“这个吗?”
“不是。收在九遏峰中。”
“哦。”贺凌霄想了想,“那您怎么不赐弟子一个啊?”
白观玉静了好半天,“真这么想要?”
贺凌霄一愣,说:“也不是……我就是问问。”
修行人是没有拘束这么多的,束冠的束带的钗簪的比比皆是,除个别宗门有特别要求的,其他都是喜欢什么用什么,哪个顺手用什么。贺凌霄真就只是随口一说,真给他发冠估计他也不会带,嫌麻烦。白观玉说:“真喜欢,等会买一个给你。”
“街上随便买一个吗?”
“你想要哪里的?”
贺凌霄说:“当年师祖是从哪里得了冠赐您,弟子就要一样的。”
白观玉说:“好。”
嗯?贺凌霄心想:真给啊?
他师祖当年得来的肯定不会是从大街上随便买的,说不好也得是什么稀世难得的宝贝。贺凌霄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赚了赚了,清朗道:“多谢师尊!”
贺凌霄没瞧见,白观玉惯常紧抿的唇侧有了点笑意,像池水中轻漾起的涟漪。出了客栈,贺凌霄站在大太阳底下伸了个懒腰,问身旁人:“师尊,往哪走?”
白观玉:“往南,去一个地方。”
贺凌霄:“什么地方?”
白观玉:“长阳宗。”
长阳宗这地方贺凌霄知道,与太巽并列四山之一,也是座极负盛名的大名门。他们眼下在骥川兰香泽,这地方确实是在长阳宗的管辖范围内。贺凌霄问他:“去哪里做什么?”
白观玉道:“长阳宗善魂修术,也许能问出画皮鬼的来历。此外,这里离当初血云异象处最近,也得问问近来附近是否有异事。”
“东真体内的太巽仙光来历不用去找了吗?”贺凌霄说,“我总觉得有古怪。”
“要找,稍后。”
听他这样说,贺凌霄心想那就跟着他走吧,有师尊在万事大吉。这会街上人多,贺凌霄往他身旁更靠了靠,攥住了白观玉的道袍袖子。白观玉见状也未说话,随他攥着。正路过某处摊贩,贺凌霄的脚步忽然刹住了,站在街道中央指着某处说:“师尊!我要那个!”
白观玉抬眼看过去,见他指的是个卖糖人的小摊贩。视线便又移到贺凌霄脸上,见贺凌霄双眼亮晶晶的,笑意极盛。什么也没问,领着他去了这摊贩前。
“呦!好俊俏的小公子!客官要点啥?”
贺凌霄见他摊子上摆出来的糖人造型千奇百怪,兔子老虎公鸡竟然还有把剑,问他:“老板,能现捏一个吗?”
“自然能的!”老板爽快地将白汗巾往肩上一搭,热了糖料擦净石板,“您要点啥样的?”
“人行吗?”
“行啊!”
“那我要个高个的,穿长袍的,带着把剑的……”贺凌霄突然侧了身,在白观玉看不到的地方快速伸出指头指了指他,“成吗?”
老板上道非常,“得嘞!”
于是,片刻后,贺凌霄手里就多了个糖人版的玄明真人。
这老板手艺十分了得,几笔勾勒出来个十分肖像的影子,拿着往白观玉身上一比划,真是形似神更似,简直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贺凌霄跟发癔症似的对着糖人笑了一路。
白观玉装作没有看见,也装作没有发现他这点小心思。只是贺凌霄憋笑憋得实在太厉害了,走两步从喉咙里滚出一声没憋住的笑来,再走再滚,再走再滚,直到最后白观玉无奈道:“想笑就笑。”
贺凌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完了,他又忙带着笑意掩饰了一句,“弟子知错。”
白观玉轻轻叹了口气,“快吃吧。天热,糖要化了。”
“不吃不吃,这可是师尊的小像,弟子吃了岂非大不敬?岂不是白费了那老板的好手艺?弟子要带回去,找个盒子好好放起来……唔!”
白观玉听不得他胡言乱语,猛地抓着他手腕将那糖人塞进了他口中。
糖人果然是有点化了,一入口便黏住了他的嘴,贺凌霄只好忍痛咬了一口,这糖人的肩膀就少了一半。也不敢再胡说八道了,老实下来,跟在他身后。
他们这次上长阳宗没有起拜帖,好在天下众修士无人不识白观玉。守山的弟子见了他们面色都变了,急匆匆通传了长阳宗掌山真人。等掌山真人快步赶来时他们正在客室用茶,上茶的小弟子端着茶盘低头守在门处,不时朝白观玉张望两眼。白观玉巍然不动,举了茶盏入口。
长阳宗掌山真人是位女真人,门中也是女弟子占多数。她道号断生真人,名荀月愁,生得容貌不凡,高眉深目,眼亮如星。瞧不出多大年纪,打扮格外扎眼,发髻盘得精致,簪满了各样珠宝花簪,倒不显得庸俗,别有股花团锦簇的生机勃勃之感。
“玄明真人。”荀月愁拜了礼,满头珠翠叮当直响,“您怎来本宗了?”
白观玉起身还礼,“有事相问。”
荀月愁皱起了眉,正色道:“怎么了?这段时间天底下不大太平,是出了什么事?”
她讲话风格倒与她打扮不大相同,四平八稳,沉声静气。未待白观玉答,她忽又瞧见白观玉身旁还有个人,是张生面孔,诧异道:“这位是?”
白观玉:“我徒弟。”
“你徒弟?”荀月愁说,“你徒弟不是镜棋贺凌霄?这是新收的?”
贺凌霄生怕白观玉脱口而出“就是贺凌霄”,抢先一步开了口,规规矩矩拜道:“晚辈陈捡生,拜见断生真人。”
“挺好。这孩子不错,可真是……”按照惯例,有人带了晚辈前来拜见,主家也得按规矩夸一句这孩子的优点,荀月愁本也想随口捡个赞美的词夸,话说一半忽然瞧见他手里举着的半个糖人,嘴里的话就卡了壳,“……可真是天真烂漫。”
身旁有人托着茶盘上茶,却好像不是方才那站在门口处的小弟子,这个瞧着年纪要大一些。坐下来好谈正事,几人落了座,那上茶的弟子就在主位旁站定了,片刻后,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师尊,和您说过多少次啦?出来见客不好戴这么多首饰的,等下旁人又要讲您心思不在修道上了。”
贺凌霄吃了一惊,视线望过去见说话的是位纤弱的女弟子,穿着长阳宗滚金边的仙袍,生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讲话也是轻声细语,带着点江南水乡的黏腻尾音。可普天之大,贺凌霄还真是头一回见有弟子这样反过来管教师尊的,实在是大开眼界。他心惊胆战地望向荀月愁,想着这位真人似乎不像个脾气好的,完了,不会当场就开始训斥弟子吧?
下一瞬,便见那四平八稳的断生真人沉声静气地开了口:“妈的老娘想带就带,又是哪个不要命的嚼我舌根?”
贺凌霄:“……”

白观玉八风不动,面色都没变一下。
“话是这样说的呀。”那女弟子道,“可您上回见了朱雀宗的殷真人,不日后满天下就都在传您痴心裙钗,卖了佩剑换花簪。弟子也是费了好大心思才平下去的,又总不能上山去平白无故找人算账,只能您自己多注意了呀。”
荀月愁啧道:“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人言能断什么?一群以讹传讹的凡夫俗子,老娘穿什么干他们屁事?都是些没本事只会躲在暗处嚼舌根的,剑练的不怎么样舌头生得倒长,你理他们做什么?”
贺凌霄就明白过了,这小弟子是在拐着弯叫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呢,一时甚觉有趣,没忍住轻笑了两声。那位女弟子便看了过来,猛地一激灵,忙行礼道:“晚辈柳岚心,拜见玄明真人。晚辈不敬,恳请真人勿怪罪。”
白观玉:“无碍。”
“岚心,到后头去。”荀月愁道,“待着添茶吧。”
柳岚心:“是。”
她双手交叠规规矩矩站到了荀月愁身后。贺凌霄这会子才突然反应过来,长辈入座,他一个小辈怎么能落座身旁的?可真是这段时间没规矩惯了。连忙要站起来,白观玉出手止住了他,意在坐着就好,贺凌霄装没明白,低而快地说了句“弟子替您添茶”,连忙滚到他座位后头站着了。
荀月愁:“你说是有什么事?”
白观玉:“有一事相问,贵宗可有一种术法,能将魂魄相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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