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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仙儿(nomorePi)


尤天白有点忘了他家房子有几层,但他不想问了,避免得到比记忆里更惊人的答案。
前方到了一处岔路,不远处是铁路桥,桥墩下是条浅河,高处的铁轨透着阳光,尤天白向远处望了眼,忽然说:“到了。”
话音落下,远处的火车声隆隆响起,尤天白猛地抓住休马的右手,扎进了玉米地里。
作者有话说:
这周更六天~全是糖~~

第88章 不要你了。
尤天白在前面走,干枯的玉米叶子在脸上拍,脚下踉踉跄跄,火车扬起的烟尘更是雪上加霜,休马甚至能听到沙粒在自己冲锋衣上打出的响声。
他用力回握着尤天白的手,放大声音喊了一句:“慢点!”
火车的汽笛适时响了起来,休马都不知道现在还有火车会鸣汽笛。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沙尘还在他脸上无情地拍着,轰鸣的钢铁巨物嘶吼声里,前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忽然一下放开了他的手。
放得太快,一时让人摸不着头脑。休马还向前捞了两把,结果什么都没捞着。
真不要他了。
他在原地愣着神,头顶的鸣响声开始从顶峰下落,尘土也渐行渐远。等火车远去到可以重新感受到明媚的春日阳光时,尤天白已经彻底不见了踪影。
休马环顾四周,刚被尘土和响动剥夺的五感也重新回归了。他低头看脚底,玉米地下是高高低低的垄沟,身后还有几根绊着自己的秸秆,尤天白能健步如飞也是奇迹。
他抬抬腿,把还勾着自己脚踝的半根秸秆踢向一边。眼前满是高过视野的枯黄植被,他分不清尤天白所在的方位。此时此刻,还有一片被风裹挟着的玉米叶残片,适时飞进了他的嘴巴里。
停滞一秒后,休马猛地开始咳嗽,然后大骂一声:“操!”
荒野地上,他的骂声没有回响,伴随着他的只有远到快听不见的火车鸣响声。
休马抹了抹嘴角,拨开眼前倾倒的玉米秸秆,深浅不一地向前迈着步子。他朝向的是尤天白最后消失的方向,如果这人中途拐弯了,休马就真不知道他往哪里去了,所以只能按照直觉,向他离开的方向走。
松原虽然是小地方,但也是城里,休马年幼的记忆里没有荒郊野岭的部分,所以现在的原生黄土地让他感觉分外的不适应。在野地里拨着秸秆,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度日如年,差不多一个世纪过去,前方的视野终于开阔起来。
等迈出垄沟遍布的田地后,休马还是没搞明白尤天白为什么要把他往野地里带。他站在田地边,拍净裤子上的尘土,又抬起手来用大臂蹭着脸。这里是一处普通的田间空地,除了一处红砖垒成的炮楼外什么都没有。
休马抬起眼睛。这是一处上世纪的战乱年代留下的炮楼,显然没被保护好,虽然旁边立了文物保护的标牌,但炮楼上新鲜漆好的尿素广告也不甘示弱,这是一场无声的战役。
在他感叹沧海桑田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吃吗?”
休马当场吓退了一步,差点就上脚了,直到他看清了尤天白那张无辜且欠揍的脸。
尤天白一脸茫然,左手托了张垫纸,上面是漆黑的野果,右手正拿着一颗往嘴里送,吃完还要问休马:“你不吃吗?”
原来这就是尤天白所说的“这个季节的野果”。黑色的,又圆又小,看起来有点像野樱桃,但又连了浅绿色的梗。
两两相望,沉默依旧,过了好一会儿休马才上手,捡了一颗野果扔进嘴里。
没那么甜,但也不酸,籽很明显,一尝就不是人工培育的品种。
嚼着野果生涩的皮,休马稍微有点想要发作,但不知道从何处发起,况且嘴里的甜也让他稍稍好了些。
不过尤天白的察觉力总是在不该敏锐的时候敏锐,他侧过脑袋看少爷,然后问:
“不高兴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休马也没有礼貌的必要了,他直接掀了头上的冲锋衣兜帽,原地蹲下,开始狂撸自己的后脑勺。
尤天白不敢说话了,陪着他一起蹲下,唯有手上那捧野果还举着,像是待应生举着盛放香槟酒的托盘。
“那这样吧,”尤天白说,“我以这个代酒了,谢罪。”
说罢,他又在野果里挑了几个看起来熟透的,往休马的手上匀了匀,然后捧好剩下的,一股脑儿全倒进了嘴里。
看得出来剩下的没那么甜,估计还挺酸,嚼了几下后,尤天白开始表情变换,眼睛努力眨了半晌才把野果咽下去,憋得脸通红。
等变幻莫测的表情恢复正常,尤天白又若无其事地拍干净手心,抹了一把鼻子,感叹道:“过瘾。”
尽管眼睛都憋出了泪花。
休马看得很爽,决定暂且原谅尤天白。他把尤天白匀给他的那几粒丢进嘴里,起身,十分大度道:“扯平。”
不过接下来,少爷也被当场酸倒了牙,捂着下巴缓了好几分钟后。他看到尤天白还蹲在地上,笑吟吟地看他。
等休马整理好了表情,尤天白拍拍膝盖站起来,对他说:“我刚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
火车的汽笛声太响,休马理所应当的没听到,所以他才会在田地里跌跌撞撞走半天。这也说不上是谁的错。
“所以你拉我过来就是想给我看这个?”休马问。
指刚刚把两人酸得够呛的野果。
“那倒不是,顺带看见的,”说罢,尤天白用下巴指了指眼前的建筑,“我是想让你看这个。”
是在说炮楼。就像专门给城里的孩子看新鲜玩意儿。
但城里的孩子早看过了。
“我小时候见过,”终于来了个休马熟悉的,他回答,“小学后山有一个,班主任不让我们往那边去,说里面住着疯子。”
炮楼外面看着小,里面空间倒是够大,向下是旋转的台阶,能住上一两个人不成问题。
“是吗?”尤天白显然对这个说法很感兴趣,但这不是他要说的部分,“我是想说,这个炮楼就是老五说过的地下城的入口——他们说所有的入口都是相连的,下面像是迷宫,有一座城市大小。”
有风吹过,远处又传来了下一趟火车的隆隆响声,距离尚远,尤天白转头对休马说:“方慧被找到之前,也是在这样一个炮楼里。”
轮轴转动声逐渐增大了,响声如同过去的事情,带着沙尘迅速涌到脸前。回到佳木斯的日子是平和的,但这平和会是永远吗?
这座炮楼虽然被漆了广告,但保存还算完好。视野转到正面,入口没被堵住,显然有农家人进来过,视线可及的地方堆了农具和尿素袋子,再往里是杂草和土块,人类的踪迹到此为止,剩下的部分湮灭在黑暗里。
休马停在了炮楼门口,试探性地向里迈了一步。
砖瓦砌成的空间里,世界好像分为了两个部分,外面的世界在走,里面的世界停在过去,透过空隙里的日光,休马看清了炮楼顶上丝丝缕缕向下掉落的尘土。
大地开始震颤,火车愈来愈近,尤天白知道汽笛会吞没人声,所以放声对他喊道:“出来吧!”
休马听到了尤天白的叫喊,但没向后退。螺旋形的台阶下深不见底,火车摩擦铁轨的声音像极了远古巨人的脚步,从地底向上进发。
他猛地退了出来,尤天白插着口袋站在空地上,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火车过去了,休马拍净帽子上的尘土,语气平淡:“我们还是回城里去吧。”
尤天白没询问原因,但他也表示了同意。
走过人迹罕至的地方,重新回到了那个店主不知去处的理发店前,这次收音机里的评书换成了相声。开车门之前,休马又向着炮楼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小声说:“我总感觉她还留在里面。”
尤天白停在他身后,手扶上他的后颈,又一路从他的脖子滑落到手肘,最后在他的后背上拍着。
“别想了,晚上该做噩梦了。”
少爷听劝,他没再多说什么,坐上了尤天白的副驾驶。
回城里的时候正是下午,公园里的小广场最热闹的时候。他们坐在广场边的石头长凳上,尤天白坐在左边,手里是炸鸡排的纸袋子,休马坐在右边,手里是奶茶杯子。
鸡排是休马买的,典型的小孩口味,甘梅粉加满;奶茶则属于尤天白,中老年人口味,阿萨姆奶茶。
但他们彼此吃着对方的口味,仍旧不亦乐乎,不远处是旋转起舞着的老年歌舞团,耳边充斥着夕阳红音乐,旋转的舞裙像是早春的花,乱花渐欲迷人眼。少爷闭上了眼睛。
直到尤天白把他手里的那杯抢了过来,喝一口,又递还到他手上。
休马满脑袋茫然:“你自己那儿不是还有一杯吗?”
尤天白大言不惭:“就想尝尝你那杯啥味。”
伶牙俐齿如尤天白,休马不想试着说过他,所以把他那杯拿过来尝了一口,礼尚往来。喝完又从他手里抢了块鸡排,酥皮咬开,甘梅粉酥酥麻麻地刺着舌头,是和奶茶不一样的甜。
“这儿,”尤天白抬起下巴,示意着眼前的小广场,“是不是还挺好玩的?”
好玩是好玩,不过在老年人与小孩的队伍之间,两个穿了户外装的男人确实有点格格不入。好在怡然自得的人们并没有在乎,从氛围上讲,他们融入得很好。
休马的视线跟随着一个骑着踏板车的孩子,等孩子的背影远去后,他把脸重新转回来,回答尤天白:“挺不错的。”
虽然在东北生活了十几年,但好像除了上学放学和鸡飞狗跳,就没再在努力感受过生活。现在,反而是这个北京来的不学无术的人摆正了他的脸,让他重新看向生活过的地方。
不学无术的人往自己嘴里送了块鸡排,然后问:“你想不想去搓澡啊?”
问得贼大声,语气一如往常。
休马早习惯了他的出言不逊,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我没问题,去哪儿?”
旁边的人神态自若:“白金汉宫,威尼斯,西西里。”
广场上喧闹依旧,休马僵硬地转过脑袋,颈椎骨咯咯作响:“搓个澡要去国外?”
“没见识了吧?”尤天白用手撑住长凳,偏过脑袋,“这些都是浴池的名字。”
他抬手指着公园正对面的街口,仿若行家:“往前直走是白金汉宫。威尼斯稍远点,两个街口。西西里最近,不到一公里,是新开的,不知道环境怎么样。”
果真是行家。
但更值得感叹的是这些商家,东北的三线小城里,过路的人成功拥有了全世界。
“现在的商家怎么都起这种名字?”休马忍不住唾骂实事。
“是啊,”尤天白附和他,“不像我当年开的那家。”
休马也侧过脑袋,充满庄重感地等待他开口。不过到了如此关头,尤天白居然有了点动摇,他把脸挪走,看着远方,过来好久才开口,飘渺地吐出两个字:“天池。”
值得庆幸的是这时候休马没喝奶茶,不然他一定会当场暴咳,咳到全场的人都停下来看他。
尤天白就这样坐在原地,默不作声地等少爷笑完。这场等待度秒如年,等到最后他感觉身边的人都要笑断气了,尤天白拧着眉毛喊停:“笑完了吗——等会儿灌风了还怎么吃饭?”
休马率先止住了这场闹剧,站起来,捡着留下的垃圾,嘴角还没放下来。
素质优越的大学生啊。尤天白感叹一句,帮他把奶茶杯子扔进了垃圾桶。
韩餐馆在广场后身,门店相当不起眼,就像东北任何一家民间小馆一样,食品质量远超门店模样。店面小得可怜,好在现在没什么人,从门口到后厨一共只有五张桌子,椅子全都是不成套的塑料板凳,餐单每张桌子都扔了一份,塑封都快磨漏了,看起来饱经食客们的摧残。
从广场走过来,少爷一路无话,等到尤天白坐下看了餐单半天,他也只是一动不动盯着墙上的电视。以尤天白的经验,少爷心里又在想事了。
意识到这点之后,尤天白首先自我检讨,但接着发现自己今天没做什么昧良心的事,于是他又替少爷检讨,却发现少爷的良心比他更单纯。
替两个杯子倒完麦茶,少爷倒是说了“谢谢”,不过依旧无话。等尤天白去旁边的自助小料台盛了腌萝卜回来,他终于忍不住了,坐定问休马:
“你在想什么事吗?”
好的事情是,少爷总得来讲不是别扭的人,所以尤天白问了,他就马上把手机拿了出来,把他一路纠结的事情举到了眼前。
坏的事情是,等尤天白看清他手机里显示的内容后,直接一个手抖,不锈钢杯子砸在桌面上,麦茶差点撒了一裤子。
作者有话说:
这种野果我小的时候在春天的田地里吃过,叫“天天”,东北的孩子应该都偷偷吃过

“这是孙久的厂子。”休马贴心提醒他。
“我当然知道。”尤天白扶正了不锈钢杯,疯狂扯着纸擦桌子。
休马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则本地新闻消息,新闻配图是玻璃厂——这家两人都熟悉的玻璃厂,正在被拍卖。
往上看,新闻主要阐述了在被举报各项事情后,厂长孙某被坐实学历造假,查封了工厂,后续事项记者正在跟进。繁文缛节,程序规章,尤天白看不懂新闻术语,但看得出拍厂子照片的人特地把厂里的关公像拍得宏伟壮观。
没想到风光一时的孙厂长竟落得这个下场。
玻璃厂不是国有企业,厂长也排不上贪污腐败的名号,本地新闻没关注,路过群众没人管。谁能想到再回到尤天白视线里时,事情居然是这么简单有这么凄惨的模样。
尤天白想尽量冷静点,因为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少爷想干点什么。
他把擦桌子的纸推向一边,又去拍裤子上的纸屑,然后说:
“很快就有人买了。”
休马把手机屏幕转回了自己,向下滑动:“现在还没有。”
尤天白息了声音,很显然少爷还在看这篇报道,沉默了不一会儿,少爷又说:“关公像,挺好看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极了走在乐高玩具店的有钱人家小孩,几千上万的乐高模型,手一指,说声好看,直接拿下。
不好的预感预感,它要成真了。
尤天白幽幽抬起眼睛,小声问:“你不会想把厂子买下来吧?”
问到了点子上,双方一起沉默。直到来上菜的老板娘打破沉默。
“来来来让一下,上锅了——”
热气腾腾的部队锅摆上桌,煤气炉点上,两人之中隔了层雾气,隔了半天才听到少爷的回应:“又不贵……”
尤天白也懒得探究他所谓的不贵是有多不贵,先给碗里盛上了鱼饼和拉面。热气腾腾的锅对面,尤天白的声音传过来:
“我现在脑子不够用,别跟我说这些。”
说罢,他又往碗里浇了勺火锅的汤。
尤天白自我承认脑子不够用的时候很少,所以休马信了他,等拿起筷子的时候,那碗浇了汤的面忽然被先递到了自己脸前。
完成这些动作的尤天白甚至都没看他,拿了碗又去舀铜锅里的汤,顺便抛下一句:“吃啊。”
年长成熟人士的烦是真的烦,但碗也是真的碗,两边都很真切。休马先去尝了口碗里冒着热气的鱼饼。
但他没有把这句感叹说出来,只是抬眼睛看了看对面的人。尤天白吃得很慢,没有其他的话。
小店里多了些客人,不大的店面挤得满满当当,蒸汽混着嘈杂声,两人真在难得无话的情况下吃完了一顿饭,不知道尤天白如何,总之休马吃得很香。两人扫净了部队火锅加石锅拌饭,顺便还有一盘煎蛋卷,这家店的饭量给得很足,他们七点才走出店门。
从广场后回尤天白家要向南,这条路有些莫名的眼熟,休马眯着眼睛看路灯。大概是碳水十足的韩餐让人犯困,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条路为什么眼熟。
“等下,”尤天白忽然叫住他,“我抽支烟。”
尤天白一般不会边走边抽,他会选路边的吸烟处,或者没人的开阔场地,抽完烟会洗手,还会吃薄荷糖,很有吸烟素质。
当然一开始认识休马的时候除外,那时的尤天白专门负责挤兑少爷。
吸烟处在两道建筑之间的小巷里,头顶有盏暗灯。等尤天白站定,烟拿出来,巷子外有伙下课的学生走过,嬉笑声由远到近再到远。
大概是尤天白怕呛到人才选择巷子里,他总是在些别人想不到的地方上细心。
“想什么呢?”尤天白没点烟,先问了一句。
休马才意识到自己正出神地盯着巷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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