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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仙儿(nomorePi)


乍一看像天文馆,仔细一看又少了瞭望塔。电影院?图书馆?全都不像。
大概是此时休马的表情已经显示出了十足的疑惑,尤天白把车停稳,告诉他:“进去你就知道了。”
但今天的五菱宏光好像比以往沉重,车停了,惯性没停,顿挫声里,休马好像听到后座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声。响声上蹿下跳的,让他想到环卫车。
就在他转头想去查看时,主驾驶上的人开始催他了:
“下车吧,有惊喜给你准备着呢。”
尤天白嘴里的惊喜必然不是什么惊喜。休马下了车,仰头直面圆顶建筑。
茶色玻璃门看起来有年头了,朝向这边的玻璃上还贴着斑驳的海报,透过海报间的空隙,他望见左面似乎是小商店,墙上还挂着东西。
他眯了眯眼睛,发现那色彩斑斓的商品是游泳圈。
游泳圈?
他猛地把脸转向尤天白:“你这个季节带我来游泳?”
尤天白直接笑出了声,然后回他:“我哪有那么好心?”
休马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再说十度左右的天气来游泳也算不上有多好心。
等走近了,休马才看清这个游泳池的全貌。整体看起来年代久远,大概是集体工业时代的遗留物,不过内部设施有翻新过的痕迹,看得出附近的居民还会偶尔光顾。
但今天显然不是开门营业的时间,没有工作人员,钥匙甚至握在尤天白的手里,在少爷充满疑惑和畏惧的注视下,他仿佛走进自己地盘一般泰然自若地开了大门。
接着,他转过身来,宣告此行的目的——
“今天来扫游泳池。”
休马知道,如果自己再继续质疑下去,那今天的质疑次数就未免有点太多了。他现在应该做到的是泰然自若地跟着尤天白一起走进游泳池,做个成熟的大人。
但是谁能做得到啊!
他直接问出了声:“有工资吗?”
“有,”尤天白倒是痛快,“和这几个月你的工资一起算。”
不过如此痛快换来了休马更大的疑问,步子跟着尤天白迈进了大厅,目光还在四处打量,他问尤天白:“你还承包这样的清扫业务?”
意料之外的,尤天白否认了:“不,我从来不干行业之外的事——扫泳池这是为了你。”
休马停下脚步,把疑问写在脸上。
今天的尤天白没卖关子,直接把问题根源说了出来:“为了让你提前适应工厂生活。”
虽然自昨晚看过拍卖信息后,少爷再也没提跟玻璃厂有关的事,不过就尤天白对他的了解,这事已经百分百在他心里扎下根了。
一旦明确少爷言出必行的尿性,尤天白就觉得后背发凉,他可不想在某个安静闲适的下午,忽然被少爷摇醒,然后被郑重宣布“我们去牡丹江吧”。
他决定先行一步!
管理层,别说是工厂的管理层,哪怕是养猪场都要讲学问。上至董事会,下至群众基层,东方讲究兵家法家,西方要说真理自我修正——总而言之都是学问,要真的想干,就至少得去了解。
以上是从游泳馆大厅转出来时,尤天白所说的内容,休马只顾两眼放空。现在他们来到五菱宏光前,车门打开,看到的景象让休马解除了第二个疑问。
即,为什么来的路上,后座会传来顿挫响。
后座上,水桶、拖布、清洁剂、水靴和长柄刷,工具一应俱全。
“我要是自己不会经营可以花钱雇人经营。”休马钻进车里,先把水桶卸下车,后半句和桶底碰撞的响声混在一起。
“如果你要是不知道钱往哪儿花呢?”尤天白靠在车门外,声音穿透铁皮。
休马的脑筋转得飞快,当场反驳:“那我就找人教我花!”
既然气势都上来了,姿势上也不能输,他想直起身子,结果脑袋直接撞上了车顶,震荡回响在车里,好久没能平息。
“脑袋挺好。”尤天白在车外默默评价,一语双关。
尽管拌嘴拌得飞起,少爷还是老老实实把车上的扫除工具全部卸了下来,两人一人一半扛进游泳馆时,屋外的天更阴沉了,老旧的建筑里仿若天黑。
少爷还年轻,伤好得快,绑带也不需要一直拴着了,穿上宽松点的衣服,连石膏的痕迹都不明显了。但尤天白知道,他的伤还有半个月才能好彻底。
打归打,闹归闹,尤天白还是会关心他让人操心的男朋友的。
“水桶可以给我拎着。”他伸了手。
少爷居然向着旁边躲,他回答:“我要从今天开始独立。”
尤天白的管理很随意,所以他默许了少爷的做法。
沿着泳池大厅的接待处向后,先穿过一段蓝色棚顶的镂空走廊,然后是更衣室和淋浴区,走廊尽头是泳池入口,入门处的水槽已经排空了水,只能闻到隐隐的氯水味。
掀开入口处遮挡的门帘,视野豁然开朗。
“比想象中的大吧!”尤天白走在前面,环视一周,转过头来问休马。
场地空旷,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了回音。少爷正充满好奇地看着顶棚,脸上比刚在车里亮堂些,连眼神都灵动起来了。
这栋建筑已经在这里停留许久了,比他们两个中任何一人的寿命都要长。高顶棚,长方形池,朝向室外的一侧是通透的玻璃,建筑顶是层叠的环状结构。灰白的天光倾泄进来,没能在池底的蓝砖上留下痕迹。
如果是晴天,这里一定漂亮非凡。
尤天白站在远处,安静地注视了一会儿四处查看的少爷,然后放大声音问:“喜欢吗?”
泳池的回音很重,尤天白的声音有些失真。
休马正盯着一个亮黄色的小型滑梯,从头看到尾巴,然后才抬起头来回尤天白:“这里夏天会开业吗?”
“夏天?”尤天白把桶里的水靴抖出来,找了个台阶坐定,“夏天全是人,你一伸腿能踢到五个孩子。”
少爷的热情并没有被尤天白这一句反调打散,只见他还在往泳池深处走,抬眼是一般的民用泳池没有大型滑梯。花花绿绿,色彩纷呈,但所处的位置又没有人留下过的痕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看够了,少爷开始往回走,边走边大声问着尤天白:
“你为什么选游泳馆?”
尤天白蹬好了靴子,坐在台阶上伸展胳膊,回答他:“够大,人够少,够敞亮。”
休马走到了离尤天白足够近的地方,开始观察水桶里的另一双靴子。虽然他深知尤天白的社交宽广度,但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你人脉倒是够广的。”
“如果我想,养猪场都能给你借到。”尤天白大言不惭。
少爷把靴子拎起来,崭新的,不知道尤天白的仓库里怎么有这种东西。
“一定要穿吗?”他问。
看得出,少爷对于这双颇像田地老农的劳作工具充满怀疑。
坐在台阶上的人毫不留情面:“你摔了我不会扶你的。”
但事实证明,穿上老农专用工具,少爷也避免不了摔跤的事实。
尤天白坐在台阶上,坐姿从普普通通岔着腿,到把一条腿架上台阶,再到二郎腿,一只手扶着长柄刷,仿若镇海的龙王。不过在少爷摔到第三次的时候,尤天白看起来换了个模样,更像是看着学龄前儿童训练体操的教练。
休马第三次从地上爬起来后,尤天白冲着这边喊:
“别总往泡沫里踩!踩在泡沫上你不摔谁摔?”
摔得快,起身也快,前两次都是单膝着地,这次也是。休马用力抹了一把头发上不知何时沾上的泡沫,挑选了一处看似平坦的地方,郑重迈出下一步。
他摔了第四次。
这次,台阶上的人没了声响,休马不禁开始怀疑尤天白是不是正在仰天长叹。然而等他回过头,却看见那人正默默举着手机,看起来刚在拍照。
手机放低,尤天白的手指在屏幕上划,然后他抬起头告诉休马:
“我要用这张做朋友圈背景。”
话音落下,休马当场就把自己手里的长柄刷扔了。
尤天白反应也迅速,立即把手机锁屏,一秒就站直了。泳池里传来欢快的逃跑声。
不过在少爷第五次摔倒前,尤天白贴心地叫停了这场闹剧,他把扔在地上的长柄刷捡起来,迈下泳池。
“我帮你吧。”他颇具大爷气质地一挥刷子,把泡沫甩上肩头。
休马看了看自信得意的尤天白,又低头踢着属于自己的那柄刷子,给出评价:“你这姿势不够帅。”
说罢,脚尖试探了几次刷柄的距离,接着向上一个用力,长柄刷腾空而起。这一刻,刷子不再是刷子,而是习武之人手上的长剑,划着潇洒的弧线落到少爷手上。但这还不算完,他反手向着身后甩,沉肩垂肘,刷子如同羽翼般在他身侧飞舞了几圈,轻盈,但有力,最终稳稳回到少爷的肩上。
除了帅,尤天白也说不出别的了。
虽然不熟悉泡沫刷地的尿性,但少爷深知相当多耍帅装逼的技巧。
在倒霉老板鼓掌加喝彩的叫好声里,少爷再次陷入了茫然。
“你真觉着会武术很帅吗?”说着,少爷又把手里的刷子抡了几个来回,“我读高中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去组乐队的帅,还有跳街舞的。”
尤天白用刷子挡开泡沫,给自己让出一条前进的路来,问:“你说的是脑袋顶着地转圈的那种?”
好像尤天白的每句话都在少爷笑点上,这句话也是。等休马笑完,尤天白已经横着推完了一面砖的泡沫。
他远远冲着这边喊:“所有人都觉得帅的就不帅!”
少爷也终于不在耍他手里会掉泡沫的花枪了,他跟上尤天白的步子,把脚底下的泡沫推开。然后冒出一句掷地有声的话来:
“可是所有人都觉得我帅。”
潜台词是——你不许觉得我不好看。
尤天白停了刷地的动作,抬头问他:“原来你知道自己帅啊?”
说出来尴尬,有段时间尤天白一直以为少爷是那种帅而不自知式的人,但仔细一想,如果一条路上走下去所有人都在盯着你,不是你长得怪就是你长得帅,少爷肯定不是长得怪那款的。
而且少爷很聪明。
“还行,”尤天白把刷子扔在桶里,上下清理着混了泥土的泡沫,“你是我能接受的那款,至少没把‘爷帅死了’写在脸上。”
休马终于找到了和这溜光的瓷砖地较量的节奏,他低着脑袋认真说:“但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好看的。”
尤天白猛然回想起了他从看见少爷就烦到稍微顺眼一点那天的转变瞬间,大概就是在知道他不是天之骄子的某一刻。人就是贱,尤天白曾经对少爷这样的人嗤之以鼻,他现在想回去给当时的自己两脚。
他现在确实可以停下手中的事来和少爷促膝长谈一会儿,但放着任务在眼前不是尤天白的风格。他决定从另一个角度给这小子点激励。
尤天白用刷子敲了敲地面,下巴指着池子,然后问:“你想不想等会儿下去游两圈?”
效果拔群,如果少爷有尾巴,现在它绝对竖起来了。
“先干活,干完活我去后面开闸放水,这儿下午归你。”
现在,尾巴要开始摇了。
虽然如此,少爷还要犹豫一下:
“可是我没带泳裤。”
尤天白轻声叹气,两手交叠在刷柄上,压低下巴看少爷:“脱光不就完事了——你不会害羞吧?”
他说得对,少爷的耳尖确实在用一种不引人注意的方式慢慢变红。

尤天白说得对,脱光就完事了。
正是因为尤天白说得对,休马在接下来的两小时打扫里,几乎一句话都没说。
不是不想说,也不是害羞,只是此时有种被特赦了的快感,他怕只要自己一张开嘴,这点快乐就会跑出来,随着阴天的风飞到窗户外去。尤天白也没打扰他的独自欣喜,刷地,换水,加清洁剂,再刷地。
当尤天白不废话,少爷不闲逛的时候,打扫工作就进行得相当顺利。
天阴,看不到太阳的偏向,在大概三点之前的时候,大概的清扫工作全部完成了。向远处看,池底的蓝变得更加彻底了,仿佛为这处建筑加上了一个倒映着的蓝天。
等尤天白最后一次拎着水桶回来,少爷已经独自站在池边卖呆了。
瓦蓝的水池地上,少爷不知道在抬头仰望着什么,光线不好,天阴沉沉的,但在尤天白眼里,他足够光芒四射。
少爷望天,尤天白望他,彼此都没打扰的十分钟里,尤天白默默把水桶放下,掏出手机。
等休马回过神来回头看,只见那人已经翘着腿在池边不知道多久了。
“扫完了。”他告诉尤天白。
“我知道。”尤天白的视线没从手机上挪开,倚着池子回答他。
这人什么时候对手机这么痴迷了?
休马向着池边迈了一步,问道:“接下来干什么——给池子冲水?”
水池边的人含糊着答了句,但没说具体答案。
休马忽然有种和尤天白刚见面时的感觉——那种几句话如同拳头打棉花的无力感。他很久没生气了,但这一瞬间有点上头。
他径直朝着池边走,说话声放大:“我跟你说话你听到——”
话停住了,因为尤天白把突然手机举起来,屏幕向着他。手机里是尤天白朋友圈的个人界面,依旧是微信本名,头像是风景,动态几乎没有。
唯独背景看起来是新换的,十分之不眼熟,但又略有几分眼熟。
休马略微眯了眯眼睛,发现背景就是现在所站的游泳馆。照片整体有点暗,视角对着玻璃,右下角是一个独自站立的人,伫立在蓝白相间的瓷砖上,身姿挺拔,神情放松,说不出来的好看。
在向旁边瞟到一脸得意的尤天白后,休马意识到照片上的人是自己,显然照片就拍摄于刚刚。
就是刚才尤天白在他身后的时候。
“好看吧?”举着手机的人问他。
休马抬手向前,握住尤天白的手腕,想把照片里的自己看得再清楚些,过了半晌才回答他:“好看。”
但休马指的不是自己,而是尤天白拍出来的效果。
尤天白的拍照技术确实一流,至少比休马这种只靠脸撑着的怼脸强。
等少爷看够了,尤天白把手抽回去,自己又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发现你对自己的外在不是在乎。”
不是不在乎形象的意思,只是有时候休马连自己的照片都不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休马点着头表示同意,但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无论离多远我都能认得出来你。”
确实如此,比如之前在婚礼上那次。彼时,尚且嚣张跋扈的少爷闯进了别人家的婚礼现场,隔着十米一眼认出了尤天白。要不是道德法律还对他有着一点约束,扔过来的椅子可能就直接出现在尤天白的脑袋上了。
尤天白肯定他:“眼神好。”
话说完,他从泳池边站起来,挥挥手示意休马从泳池底上来,转头向着泵房去,大声说:“放水!”
愣是把一个泵房开闸,说出了开闸泄洪的气势。
从早上安静到下午的玻璃房里终于有了一丝声响,流水的哗哗声里,休马问尤天白:“你用我的照片当背景,岂不是其他人都能看到?”
两人正一起坐在泳池边的躺椅上,尤天白侧过头去看他:“怎么,你不想吗?”
“也不是不想……”
休马说不好他此时的心情,毕竟他自己也在社交媒体里发过和尤天白的合照。
但在自己的社交媒体里放上别人的照片好像总有种特殊的含义,人会走,时间也会走,但存在过的痕迹永远在。人走过沙滩,留下脚印,但痕迹更像是海水冲刷岩石留下的横纹,亘古不变。
他们都在对方的人生岩石上留下了痕迹,就好像永远不会走。
矫情。休马骂了自己一句。
水池看起来不小,但水只用了没一会儿就放满了,大概这就是苏联遗留建筑的效率。没有日光,池底的水映不出什么色彩斑斓,只是在水平面上下留下了花岗岩一般的浅白水纹。
尤天白站起来,把水靴甩到一边。沿着水边走,低着头,像是在查看水池的深浅,然后他转头问少爷:
“累吗?”
累?少爷嗤之以鼻。
“给我三个池子我都能扫下来!”
“天天扫呢?”尤天白在水池边倒退着走,活像是在沙滩边,“打扫完还要记账、算账、开会、迎接检查,等一切都完事了你想吃饭的时候,又有小孩在池子里被别人家小孩打了,他妈来闹了。”
尤天白的声音头一次听起来有点聒噪,就仿佛他在说话的时候,休马已经听见了小孩的哭声和大人的叫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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