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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气假少爷被赶走后(一尾羊)


汗与血水混作泥泞,唯有眼中那层水光,在炽热火舌的舔舐下明明灭灭。
他们高高举起酒囊。
“镇北军一,四,十三,二六,三二,三七三九,四四,四**九营的兄弟们!”
“镇北军一,四,十三,二六……”
“镇北军......”
高喊此起彼伏,轰轰烈烈,响彻云霄。
呼啸而至的狂风吹走厚重云层,月光泄下,照在这片承载着太多死亡与背叛的土地上,酒液彻底渗入,众人仿佛又回到了围坐在火堆前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畅快日子。
“一路走好——”
江畔与军营相隔百里,待一行人策马回营,天际已见明。
宋发旭被麻绳缚住双手栓在马后,一路下来,他下身早已血肉糜烂,白骨尽露,连哀嚎都叫不出口,如死狗般被拖进地牢时,只有进气没出气的份了。
当他被牢牢绑缚在刑架上之际,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自牢门传来。
是宋岚。
他年岁还未至花甲,素日里耳清目明,步履如飞,却在一夜之间满头霜白,老态毕现,靠拐杖才可撑起身子。
宋岚蹒跚而入,几乎是刚踏了进来,就一个踉跄重重跪倒在地,拐杖滚落,咕噜噜远去,他枯瘦双手掩面,浑浊泪水自指缝间汹涌而出。
“将军!是老朽……老朽对不住你啊!”
嘶声哀恸如风中残烛。
阎熠指腹摩挲过腰间的穷奇令,眼瞳深深。
军中清查叛徒,宋岚始终与他并肩,若老人有心包庇纵容,宋发旭的尾巴绝不会如此轻易被揪住。
宋岚,的确毫不知情。
“宋伯,此事与你无关,快快请起。”
阎熠低叹,亲自俯身将他搀扶起来,又示意近卫搬来椅子让他坐下。
“不,将军!”宋岚紧紧抓住阎熠的手臂,老泪纵横,“是我教子无方,才养出了这等…这等犯下伤天害理大错的孽障!我,我简直愧对阎家这么多年的信任,我——”
脊背压被一座以血亲背叛和惭愧凝成的巨山轰然砸下,几乎将他压折,宋岚身型佝偻,字字泣血,却毫无为亲子开托之意,甚至从始至终都未看血肉模糊的宋发旭一眼。
“呸!”
被一剂猛药强行吊住性命,宋发旭偏头啐出一口带血唾沫,阴鸷目光如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戳向背对着他的宋岚。
“我倒巴不得没有你这样的爹!从小到大,你对我不闻不问就罢了,大哥被他害死,你还跟条老狗似的跟在他屁股后面摇尾!你就不怕到了九泉之下,无颜见我大哥?!”
“畜生,你给我住口!”
宋岚骤然转身,通红双目迸发出骇严的厉芒,“还敢提你大哥,你,你知道个屁!”
他气得抖如筛糠,胸腔起伏激烈,呼出破风箱般的喘息,阎熠一记冷眼甩向宋发旭,伸手在宋岚颤抖的背上缓慢抚拍。
好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宋发旭将锁链挣得哗哗作响,他满眼猩红,仰面嘶吼道:“我就是背叛了阎熠又如何,我就是要替大哥报仇!我要他偿命,要镇北军给我大哥陪葬!”
他句句不离大哥宋岭,说得声嘶力竭,将私心包裹得冠冕堂皇,若在场心腹对真相早已心知肚明,不明所以者,怕真会为他这感天动地的兄弟情所触。
周皓轩最先忍不住了,气得脸红脖子粗:“你放屁,分明是——”
“皓轩。”
阎熠对他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畜生!”
宋岚怒急攻心,抄起拐杖狠狠砸在宋发旭的脑袋上,将他砸得头破血流。
阎熠害死了宋岭?
实在是无稽之谈,宋岭哪里是因阎熠的命令而死,他分明是妄自尊大,跟随阎熠出征,却临战而怯,做了那最为可耻的逃兵之流,于深夜仓皇逃窜时迷了路,被敌方斥候小队发觉,一箭穿胸!
马匹受惊自发折返将他带回营地,阎熠为全宋家清名,对外只道是宋岭受他之命暗察敌情,惨遭不测,压下了这桩丑事,而后还千里追击,屠尽那支小队,替宋岭“报了仇”。
多年来,也只寥寥几人得知此事真相。
宋岚数年跟随征战,几乎是看着阎熠长大,视他如弟子,半个亲子,更是宋家的恩人。
可他万万没想到,长子出逃以亡后,次子不但不心存感激之情,竟打着为他报仇的名义勾结朝廷,背叛恩人,手段阴狠!若非阎熠命不该绝,早已让他得逞!
事到如今,为阎熠,更为那些枉死的忠魂,宋发旭——
罪无可赦!
“是…是他活该啊……”
宋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剜出,将那尘封数年的、足以让宋家多年清誉荡然无存,被千夫所指的真相血淋淋地剖开。
地牢内一片死寂,旋即爆发出压抑的哗然。
“不,不可能……不可能……”
宋发旭双眸骤然失焦,无力瘫软,如同被抽走了魂魄。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他最为亲近敬仰,半生视作楷模的大哥,竟然是个临阵逃脱的懦夫,还死得如此荒唐!
这一真相将他用温情与仇恨铸成的复仇铁笼彻底粉碎,心身巨震,两行血泪从他眼角蜿蜒而下,他猝地喷出一口鲜血,拼命摇头道:“我大哥不是那样的人!你骗我——!!”
地牢里回荡着他疯狂而痛苦的嘶吼,周皓轩几人握紧了拳,巴不得化目光为刃将他凌迟。
宋岚颓然地闭上双眼,少焉,他在宋发旭的怒骂声中抹去浑浊泪痕,颤巍巍走到阎熠身前,避开他的搀扶,朝他深深鞠了一躬。
“此子……罪孽滔天,万死难辞其咎!老朽…厚颜无耻,恳请将军……念在多年情分……”
他喘息着,说得极为缓慢。这个为边疆军事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多年,受万千将士尊敬的智者,在这压抑昏暗的地牢之中,低下了他的头颅,再难抬起。
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将他如朽木般的脊梁压得更弯,生机仿佛也随之而逝,显出几分油尽灯枯之像。
“容老朽,亲手……了结这个,宋门败类!”
周皓轩一怔,微微变色。
阎熠半边身子隐在阴影之中,半明半昧,锐利眉目深似寒潭,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受了宋岚这绝望的一躬,没有应允,亦未否决。
可这沉默本身,便是最后的恩典。
宋岚从近卫腰间拔出长剑,一步步挪向刑架,走向双目泣血、状似疯魔的宋发旭,抬起手,剑尖抵在他心口。
临死之际,宋发旭猛然清醒,痛哭流涕道:“爹!我是你儿子啊,你不能杀我,爹!”
带着滔天的痛楚与决绝,宋岚用尽全身力气,将剑向前一送。
剑尖仅刺入寸许,便似撞上无形壁垒,再也无法推进分毫。
宋岚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求求阎熠,求他,呃——”
他身后,一只沉稳有力的大手覆住宋岚双眸,按住剑柄,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猛地一推。
恐惧、不甘、悔恨……手掌死死隔绝住他盯着宋岚的视线,大股浓稠鲜血从宋发旭嘴角溢出,喉间咕哝喑哑不成调,不消片刻,气息戛然而止。
宋发旭死了。
长剑“哐啷”一声落地,宋岚脱力后仰,被搀扶着离开地牢前,他费力转头,望向阎熠。
“多谢将军成全......”
随着口供、往来信件等物证收集完毕,装入箱中亟待交于可信之人,此事暂了。
日头渐高。
主簿捧着竹简,面色凝重:“将军,各处急报,粮仓见底,伤兵营药材告罄,箭矢、刀枪盔甲等损耗巨大,库存怕是撑不过十日了……”
他顿了顿,艰难补充道:“之前郑家运来的那批,仅够三日嚼用,杯水车薪,远不足以支撑下一场硬仗。”
阎熠端坐主位,翻动着入库的朝廷赏赐名册。
自他“死而复生”的消息传回,京城倒是慷慨,流水似地送来大批“犒赏”,不见尾的马车队伍运来口口沉箱,众将士怀揣激动之心打开一看,除了首次的振声欢呼,其余皆是冷水当头。
金银珠玉,古玩笔墨,前朝丹青……珠光宝气,炫彩连连,起初还嫌稀奇,众人分之,乐此不疲,时间一久才发觉,这尽是些于尸山血海中毫无用处,拿去垫桌脚都垫不平的无用之物。
而除此之外,别说箭镞,连半粒米都见不着,更遑论补充军备。
比起犒赏,倒更像是对他,对前线浴血奋战将士们的无声嘲弄,阎熠早知皇帝对他早有杀意,却没想到会做得如此明显。
帐内静得可怕,主簿屏息垂首,心中不住叹气。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阎熠身型纹丝未动,他放下账簿,嗓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令人安心的信服之力。
“粮草军械一事,本将自有安排,你且放心。”
闻言,主簿便知他不是空穴来风,当即激动道,“是!”
转身时被急匆匆跑入帐中的陈子昂撞了个趔趄也没说什么,迈着安稳的步伐大步离去。
陈子昂喘着粗气,道:“将军,这么多天了,还是没有李蔚然的踪迹。”
阎熠眉目微凝,“不过半日之差,也没赶上?”
“完全追不上。”陈子昂急得直吸气,“谁知道那小子跟疯了似的,一个劲儿的跑,我的马都跑死了一匹,也没追上他。”
此番中毒之计,为瞒天过海,除去宋岚,陈子昂、周皓轩和隐雀四人,其余皆被蒙在鼓中。
阎熠在李蔚然面前时的虚弱无力也并不是作伪,而是他提前服下了准备好的秘药,可致人心脉虚弱,从脉象上也看不出半分差池。
此前,李蔚然隔三差五便出营一次,这一举动本就惹起了宋发旭的注意,心腹之中只有他年事最小,也藏不住事,只有瞒过了他,才能让其余之人相信他是真的中毒颇深,命不久矣。
果不其然,李蔚然策马出营当日,便有一队人马跟随其后,被隐雀与借口找寻解药的陈子昂两人合力剿杀。
两人本欲快马加鞭与其汇合告知真相,怎料李蔚然跑得太快,春花又是一匹难得的千里良驹,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没能追上,只得先行折返助阎熠清除军中叛徒。
阎熠眉头紧锁,心中渐沉。
以李蔚然的身手,对付东厂中人不在话下,但若是……
他眸光乍寒:“可有北愿的消息?”
“有。”陈子昂点头,“据说北愿几日前出没于一边陲小城之中,派人四处采买货物,什么红烛鞭炮之类的,还找了好几位绣娘,看样子是在准备什么喜事。”
阎熠拍案而起,身形似电,瞬息之间便出了帐门。
“备马,快!”

此处位于大彦与北戎交接处,位置偏僻,但地形独特,易守难攻,战火鲜少波及。
往来贸易稳定,渐渐,百姓亦能自给自足,故外界开战数久,城中仍是一片安乐。
今日更是热闹非凡,无他,遍地铺红,锣鼓喧天,这场婚事在此小城中,甚至放眼方圆百里,也是数十年难得一遇的阵仗。
主人家数年前买下这座僻静庭院,大肆造景,生生在这黄沙城中辟出一方碧绿,如今更是大肆宴请,无需携礼,便可参加婚宴,吃上一顿好酒好菜,场面自然欢欣。
百姓们被携刀护卫拦在院外,抓着把喜糖果子,闹哄哄地挤作一堆,就为一睹新娘子的芳容。
据做工的伙计说,这位可是名绝世美人呢!
只是,如此大喜之日,双方瞧着却都有几分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新郎官脖子上绕着深深一圈青紫勒痕,毫无掩饰之意。
花轿抵达数久,婢女再三委婉催促,新娘却始终未出,还是新郎官掀帘,亲自将新娘从轿中牵了出来。
绣着牡丹金凤的厚实盖头牢牢掩住其面容,但从那被镶嵌着无数璀璨宝石,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的繁复嫁衣勾勒出的窈窕身姿来看,绝世美人所言非虚。
临近午时才见着新娘子的芳影,在场众人不免激动,气氛正酣,便有一粗汉大喊着让新娘子掀开盖头。
当地风俗混杂,通婚者众多,鲜少有人完全按照大彦礼制,新妇与其相公一同接待宾客更是司空见惯之事,可不消片刻,带头起哄那人便被请立了现场,而后再也未在城中见到那人身影。
这自然是后话了。
这厢,终于肯下花轿的新娘子双手紧紧牵着红绸,绸带另一端,在新郎官手中。
一阵强劲狂风袭来,卷起风沙尘土,在漫天飘红的鞭炮碎屑中,盖头被风吹动,扬起一角。
纵使被新郎官眼疾手快扯住,一晃眼的功夫,还是被某些眼尖之人看出了端倪。
吹起的盖头一角下,是尖翘秀气的下巴,肌肤嫩白如玉,唇瓣嫣红。
但目睹之人吸气吸到一半,夸赞漫至喉口,却不谋而合地闭上了嘴,神色怪异——
那新娘子的下半张脸上赫然戴着一枚精巧口枷。
是一颗不大不小的明珠,被软绳绑着,卡在唇间,让“她”说不出话,也动不了舌。
况且,仔细一看,哪里是新娘子牵着红绸,分明是双手被其所缚,才不得不从花轿中走了出来。
遭过暴行险些被掐死却毫不在意的新郎官,如提线木偶般被操控着行动的新娘……霎时为这场大婚蒙上了层诡异的面纱。
人群中,一北戎装束的男子眉梢微动。
“看什么看,还不赶快把这些东西搬进去,伙房急着用呢!”
他收回视线,喏喏称是。
夜已深。
红烛高照。
喧闹贺喜被尽数隔绝在前庭,婚房内有的,只是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北愿带着一身冷气款款而入。
“姐姐。”
不过看了眼桌上分毫未动的餐食,一直守在房中看着谢瑾宁的芭雅便扑通跪地,瑟瑟道:“是…奴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北愿收回视线,目光落至端坐在婚床上的身影,碧瞳暗了暗。
“下去。”
不愿吃也没关系,新婚之夜,还有更重要之事。
等姐姐累了,再亲口喂进去也不迟。
吱呀一声,将寒风阻绝,屋内只剩下令人喘不过气的闷燥,新娘放于膝上的指尖蜷了蜷,很快恢复平静,动作细微,倒像是种错觉。
“姐姐,等得累了吧。”
北愿走近,轻声笑着,挑开了谢瑾宁头上的盖头:“这一天,我也等了整整十年,现在……”
他眸光陡然一亮。
烛火跳跃,绣金嫁衣在烛光下流淌着璀璨夺目的光泽,高高盘起的发髻间,价值连城的凤钗,璎珞,步摇,叮当作响,谱成一首奢靡的乐曲。
却在这张脸下,黯然失色。
那是一张足以令任何人心旌摇曳的芙蓉面。靡颜腻理,赛雪欺霜,眉如远山含黛,鼻梁秀挺,嫣红的饱满唇肉软软裹着那颗明珠,像是湿润润的蚌,散发出香甜可口的气息。
目光落至此处,忆起那美妙滋味,北愿的呼吸又急促了几分,嗓音微微沙哑,带着十足的占有,黏腻如沼。
“现在,你终于要属于我了。”
谢瑾宁仍不为所动。
低垂的长睫在眼睑投出一小片阴影,施了粉黛,也掩不住被绝望反复晕染过,浓重得化不开的青紫。那双曾清澈见底,顾盼生辉的盈盈美眸,此刻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空洞,冷寂,金玉珠翠被烛光映得满室华彩,却照不亮他的眼底,唯有无边无际的暗淡。
仿佛,坐在婚床上的,只是一具被锁在金玉壳子里,毫无生机的人偶。
北愿凝视着他无波无澜的眉眼,因兴奋跳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姐姐是累了,对吧。”
他喉头滚动,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温柔,试图搅动这潭死水,却掩饰不住他的紧张。
“我先为姐姐卸下这些,我们再喝合卺酒。”
沉重的明珠口枷终于被卸下,戴了一整天,即使用了最软的绳,谢瑾宁的唇角与下颌也不免留下了红痕,像被粗暴碾碎的花瓣汁液。
北愿帮他揉了揉发酸的脸肉,又捏起双颊,看了看他舌尖上的伤口,确认无事,他心疼道:“若是姐姐乖些,也不必受这等苦楚了。”
自他告诉谢瑾宁圣药一事不过是个噱头后,他便心神崩溃,一夜之间,想尽各种办法自裁,以求解脱。
好在他早有防备,提前派人收走了屋中一切尖锐之物,又在谢瑾宁咬舌之际及时阻拦,却还是让他咬破了道小口。
最后将那贴身红绳还给了他,才让他安分下来,北愿守了整整一夜,眼看天色拂晓,以防大婚途中生事,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北愿亲力亲为,开始拆解这身华丽得令人窒息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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