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霰沉枝(椰中海)

宴沉舟看着封掠白心中虽然不情愿，但也不好再强行阻拦，只好将云清淮递给了封掠白，“行，你好好照顾他，要是再让他这么伤心，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封掠白没有回应宴沉舟的威胁，小心翼翼地扶着云清淮转身离开。一路上，云清淮嘴里仍不时嘟囔着封掠白的名字，封掠白听着这些呓语，心中五味杂陈。
回到云清淮的家，封掠白将他轻轻放在床上，打来热水，细心地为他擦拭着脸。看着云清淮眼角残留的泪痕，或许自己今天的拒绝方式太过直接，才让他如此难过。
就在封掠白陷入沉思时，云清淮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封哥，别走……我好难受……”
封掠白轻轻拍了拍云清淮的手，轻声安慰道：“我在，我不走，你好好睡一觉。”
云清淮像是得到了某种承诺，渐渐放松了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
宴沉舟独自坐在酒吧里，手中转动着酒杯，有些不甘。他不甘心自己刚看上的人心里却装着别人，更不甘心就这么轻易放弃。
“该死的封掠白，上学的时候捡你剩下的，怎么我看上的人尽喜欢你！你就真这么好？我他妈该你的啊？！”宴沉舟气的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写字楼。封掠白身着简约却不失质感的黑色风衣，头戴一顶鸭舌帽，帽檐下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周围。他径直走进写字楼大厅。
封掠白来到前台，微微俯身看着前台小姐，声音低沉却清晰：“我找凝云。”
前台小姐先是一愣，抬眼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随后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封掠白眉头微皱，语气加重了几分：“没有预约，但她会见我的。”前台小姐见他态度坚决，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电话拨了内线。简短交谈几句后，她放下电话，对着封掠白说：“先生，您可以上去了，在顶楼。”
封掠白点点头，转身走向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数字不断跳动，很快便到达了顶楼。
走出电梯，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凝云正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透过落地窗俯瞰着城市的景色。听到脚步声，凝云转过身来，看到封掠白，脸上没有太多惊讶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开口：“坐。”同时，她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封掠白大步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坐下，目光紧紧盯着凝云。凝云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缓缓开口：“你来了，也好。之前那些事，虽然波折不少，但成果还算不错。之前那些东西也有你的一份。”
封掠白微微眯起眼睛，冷冷地开口：“我只需要钱。其他的，我没兴趣。”
凝云微微挑眉，有些意外，她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好。”
只是要钱，那一切都没有那么复杂了。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下一道道金色的光线，在木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凝总，宴总来了。”秘书轻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凝云听到声音，抬起头，“封掠白…”而此时，封掠白早已躲在了一旁的窗帘后面。
凝云看着突然消失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将文件放下，起身相迎。
封掠白屏着呼吸，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响，密切关注着屋内的动静。
宴寰寒正与凝云交谈着，忽然，他鼻翼微微翕动，一股若有若无却又无比熟悉的气息钻进了他的鼻腔。那气息像是藏在记忆深处的某个线索，瞬间触动了他的心弦。他不禁皱起眉头，不禁疑惑，这股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随着交谈的继续，宴寰寒坐在位置上，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愈发强烈。他总觉得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氛围。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面前的杯子上，那是一只精致的骨瓷杯，杯口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水渍。他微微皱眉，看向凝云，开口问道：“刚才有客人？”
躲在绿植后的封掠白听到这话，忍不住微微探出头，看向宴寰寒。这一看，他心中微微一怔，宴寰寒似乎有些瘦了，原本棱角分明的脸庞显得更加消瘦，眼神中也多了几分疲惫。
经过一番商讨，合作事宜暂时谈妥。宴寰寒站起身来，与凝云握手告别，然后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待宴寰寒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凝云对着窗帘的方向喊道：“出来吧。”
封掠白从窗帘后缓缓走出，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凝云看着他，有些好奇，开口问道：“你和他还没见过吗？”
封掠白沉默了一瞬，并不想过多谈论此事，只是简单回了一句：“我先走了。”说完，便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口走去，留下凝云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宴寰寒独自坐在驾驶座上，车窗半掩，丝丝凉风吹散车内些许沉闷的气息。他手里夹着一根烟，袅袅青烟在窗外缓缓升腾。
宴寰寒透过车内的后视镜，不经意间看到镜子里倒影出来的人影。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微微一滞。然而，短暂的失神后，手指用力一捏，熄灭了烟头，随手将烟头扔进了车载烟灰缸。接着，他双手握住方向盘，启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之中。
街道的一侧，封掠白目光紧紧锁定宴寰寒的车。待宴寰寒的车开动，他迅速拉开一辆出租车的车门，坐了进去，对着司机急促地说道：“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微微一怔，转头看了眼封掠白，只见他目光灼灼，神情严肃，便不再多问，踩下油门，让出租车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车内的封掠白身体前倾，双眼一刻也不离开前方那辆车，路灯的光影透过车窗，在他脸上交替闪烁。
封掠白跟着宴寰寒的车来到了一家装修典雅的餐厅外。他付了车钱，迅速下车，目光紧紧锁定宴寰寒的身影。只见宴寰寒走进餐厅。
封掠白稍作犹豫，也快步跟了进去。餐厅内灯光柔和，布置温馨浪漫，舒缓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封掠白环顾四周，很快就发现了宴寰寒。此时的宴寰寒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坐着一位打扮精致的女子。女子穿着一条淡粉色的连衣裙，妆容淡雅，笑容温婉。
封掠白心中一紧，他躲在不远处的一根柱子后面，偷偷观察着他们。只见宴寰寒面带微笑，礼貌地与对面的女子交谈着，时不时为女子递上菜单，绅士风度尽显。女子则不时掩嘴轻笑，眼神中对宴寰寒满是欣赏。
很明显，这是一场相亲。封掠白的眉头渐渐皱起，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封掠白眼睁睁看着宴寰寒结束了那场相亲，之后又和几个男子一同离开。包厢的门半掩着，偶尔能清晰地听到宴寰寒爽朗的笑声，似乎聊得十分尽兴。
封掠白靠在包厢外的墙壁上，身上那件长款的黑色风衣随风轻轻摆动，里面的米色毛衫为他增添了几分柔和。头上的黑色帽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在帽檐下若隐若现。
他的指尖夹着一支烟，袅袅青烟缓缓升腾。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封掠白身形如鬼魅般隐匿在包厢外的阴影里，过了一会儿，包厢里的氛围愈加热烈，骰子滚动的“哗啦啦”声和激昂的划拳声隐隐传来，像是一把把尖锐的钩子，不断撩拨着他本就敏感脆弱的神经。
他面色阴沉，额前几缕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将手中的烟狠狠捏灭，动作带着几分狠厉，随后随手把烟头塞进一旁的垃圾桶。接着，他悄无声息地凑近包厢门上那块小小的玻璃，身体前倾，仿佛要将自己融入这道门里。
他的目光透过那狭窄的玻璃缝隙，如冰冷的寒芒一般射进包厢内。只见包厢里灯火通明，暖黄色的光线洒在每一个角落。宴寰寒正慵懒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握着骰子杯，轻轻晃动时，骰子撞击杯壁发出清脆声响。他嘴角噙着一抹张扬的笑，脸上洋溢的快乐是如此真切。
周围的人也都沉浸在这氛围中，推杯换盏，笑声不断。而这一切在封掠白眼中，却像是一场无比刺眼的闹剧。
“我出去一下。”宴寰寒说着，起身离开了热闹的包厢。他刚一出门，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他微微清醒了些。
他沿着走廊慢慢走着，不知为何，心底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总觉得背后有一道目光如影随形，有人在悄悄地跟着他。这种感觉让他不禁加快了脚步，警惕地四处张望，可走廊上除了偶尔路过的服务员，并没有什么异常。
就在这时，突然一只手从旁边伸了出来，一把抓住宴寰寒的胳膊，用力将他往旁边一个无人的包厢拽去。宴寰寒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发现对方力气极大，根本挣脱不开。
等被拉进包厢后，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那巨大的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震得人心一颤。
冷冽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那丝丝凉意顺着肌肤蔓延，他下意识地轻嗅着，空气中弥漫着封掠白身上冷冽雪霁味，混合着淡淡的烟草香，竟奇异般地让宴寰寒原本因惊吓而剧烈跳动的神经在此刻渐渐平静了下来。
多年未拥有的，在此刻竟然如梦一般成真了。
昏暗的包厢里，唯一的光源是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斑驳地洒在地上。封掠白的脸色显得格外阴沉，他的双眼在阴影中闪烁着幽冷的光，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狠劲。只见他缓缓抬手，修长却有力的手指紧紧掐住宴寰寒的脖子，迫使宴寰寒与自己对视。
“好久不见，你想不想我？”那语气中夹杂着浓烈的怨怼，喷咋宴寰寒耳侧。
宴寰寒没有反抗，反而是抬起手摸上封掠白的手。然而，封掠白手上的劲道却越来越大，掐得宴寰寒喉咙生疼，他开始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能发出急切的呼气喘息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包厢里显得格外突兀。
空气中逐渐弥漫起龙佘树酒的酸苦味，那股酸涩的气息如同细密的针，扎入体内，刺得血肉模糊。
封掠白凑近嗅了嗅，鼻翼微微翕动，手顺势扣上他的腰，手掌带着滚烫的温度，一路向上，缓缓抚上宴寰寒的背。
“封掠白，真得是你。”宴寰寒只觉得浑身发软，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封掠白身上倾了倾，这一瞬间，所有的理智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封掠白近距离看着宴寰寒，目光一寸寸地在他脸上游走。他身形消瘦了好多，脸色更是没有从前那般红润光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白，透着疲惫。
“你的信息素真难闻。”封掠白冷冷开口，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一记重锤，在这静谧的包厢里炸响。
宴寰寒一愣，原本迷离的眼神瞬间清明了几分，难以置信地看向封掠白。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你…”封掠白还没说完，宴寰寒像是被这句话彻底激怒，积攒已久的情绪瞬间爆发。只见他猛地抬起腿，用尽全身力气踹了封掠白一脚，紧接着身体前倾，一口狠狠咬在他虎口上：“你的才难闻！”
封掠白吃痛，闷哼一声，却没有松开抓着宴寰寒的手，反而箍得更紧。他没想到宴寰寒会突然反击。
被咬的虎口处传来钻心的疼痛，鲜血慢慢渗了出来，可封掠白却浑然不觉，只是盯着宴寰寒，有些惊讶、不可置信，更多的却是一种莫名的兴奋。这熟悉的倔强，这毫不退缩的反抗，仿佛又让他看到了曾经那个与自己针锋相对，却又深深印在心底的人。
“嘶……”封掠白倒抽一口凉气，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这么久不见，脾气还是这么大。”
“给我你的信息素。”宴寰寒双眼泛红，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与急切，他死死地盯着封掠白。此刻的他急需封掠白的信息素来安抚自己紊乱的情绪和身体，可封掠白却毫无反应，这让他内心的焦急如野草般疯长。
见封掠白依旧没有动作，宴寰寒的呼吸愈发急促，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封掠白的衣服，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听到没有！”他近乎嘶吼地喊道。
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那种难受的感觉越发强烈，宴寰寒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烫，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痛苦。
他的双腿开始发软，整个人摇摇欲坠，却依然强撑着靠在封掠白身上，口中不断重复着：“给我…给我你的信息素…”

“你都不给我，我凭什么给你。”封掠白冷冷开口，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冷淡模样。
宴寰寒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滚烫的泪珠滴在他的脖颈上，似小火苗灼烧着封掠白的心。
“我给你，什么都给你！”宴寰寒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出这句话，此刻的他已经被身体里翻涌的渴望折磨得失去了理智，只要能得到封掠白的信息素安抚，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封掠白一怔，原本冰冷的眼神出现了一丝动摇。看着眼前这个为了自己如此痛苦、如此不顾一切的人，心中那道筑起的防线悄然出现了一丝裂缝。他下意识地搂紧了宴寰寒的腰，动作中少了几分之前的强硬，多了些不由自主的怜惜。一股淡淡的信息素开始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像是轻柔的微风，缓缓包裹住宴寰寒。
“宴寰寒，你有病，你个王八蛋，神经病，蠢货…去死。”封掠白一边任由信息素逸散，一边咬牙切齿地骂着。“老子是来找你麻烦得，不是来向你求爱的。”
“你骂吧，随你怎么骂。”宴寰寒埋在封掠白的肩窝，声音因为啜泣而断断续续。此刻封掠白的信息素正一点点舒缓他身体的不适，可内心深处的委屈与难过却丝毫未减，他不在乎封掠白的责骂，只要能得到这片刻的安宁就好。
“我哪有你骂得厉害，你多厉害啊。”封掠白冷哼一声，话语里满是嘲讽，可手上却不自觉地轻轻拍着宴寰寒的背。
他想起过去两人争吵时，宴寰寒总是伶牙俐齿，把自己气得跳脚，那些回忆此刻涌上心头，竟让他生出了些许无奈。
“你不爱我，有错。”封掠白的声音很轻。
他微微仰起脸，眼中泪光闪烁，“但你不信任我，有错！抛弃我，更大的错！”
说到最后，他的语调不自觉地提高，带着难以抑制的悲愤。
渐渐地，宴寰寒的情绪平复了一些，身体不再像刚才那样剧烈颤抖。他微微抬起头，就这样直直地吻上了封掠白的唇：“我没错。”
那柔软的触感让封掠白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只听到宴寰寒继续说着，气息喷洒在他脸上，温热又带着蛊惑：“我没有不爱你，没有不信任你，也没有抛弃你。”
封掠白的心乱成了一团麻，这些话是他曾经无数次在心底期盼听到的，可当真正听到时，他却害怕了。害怕面对曾经的误会，害怕面对自己内心深处那份从未消失的爱意，更害怕再次陷入那段纠葛不清的感情之中。
不敢再听接下来的话，封掠白猛地推开宴寰寒，将他狠狠扔在原地。随后转身，脚步慌乱地跑掉。他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拉得很长，透着一种仓皇失措的狼狈。
宴寰寒被甩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封掠白远去的方向，嘴唇因为刚刚的亲吻而微微红肿。
宴寰寒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嘲笑骂道：“孬种！封掠白，你就继续逃吧，看你能逃到什么时候！”
封掠白奔跑着，对身后传来的声音充耳不闻。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了一条短信，上面赫然写着：“要救他，来枝雪。”封掠白眉头紧锁，来不及多想，立刻朝着枝雪酒吧赶去。
枝雪酒吧内，一片死寂。平日里热闹喧嚣的场所此刻空无一人，昏暗的光线让这里显得格外阴森。封掠白小心翼翼地走进酒吧，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按照手机里的指示，封掠白缓缓上楼。楼梯间回荡着他沉重的脚步声。
当他来到楼上，眼前的一幕让他怒火中烧。只见云清淮被牢牢地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一块布，而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将季，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将季看到封掠白出现，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嘲讽地开口道：“还真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敢呢。”说着，将季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在手中随意把玩着，刀刃反射出的寒光映在他扭曲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