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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掉的小狗很想你(小霄)


就此,戛然而止。
顾凛川没有回拨。
沈璧然像吞了一把灼烫苦涩的沙子,灌进五脏六腑,让他疼痛焦灼,心乱如麻。他别开头看向窗外,在玻璃倒影里对上一双猩红的眼。
六年前,顾凛川曾拦在他面前嘶哑恳求,而他态度冷漠。
“顾凛川,分开后,我们约法三章吧。”
“不言于人前,不困于过往,不过问以后。”
十五个字,顾凛川被杀得双眼通红,明明性子刚毅,却几乎在他面前哽咽落泪。
沈璧然垂下视线,“纠缠不清很惹人烦,你走之后,我们就别再过问彼此的人生了。”
顾凛川从不拒绝他,那一天,最终也还是点了头。
“我会记住,会做到。”顾凛川说,“希望你也是。”
“沈璧然,答应的事你真是一件也做不到。照顾好自己就这么难吗?”
声音从门口传来,沈璧然一怔,无奈又窝心地笑了,“怎么还是来了?”
宋听檀套着肥大的卫衣,帽子、墨镜、口罩,把整张脸遮得严丝合缝,像个中二病发作的高中生。
经纪人守在外头,宋听檀去除伪装,露出俊美的五官,对着他惊呼:“怎么撞成这样了?就这你还非要出院?”
沈璧然愧疚道:“抱歉,害你从剧组里跑出来。”
宋听檀举手投降,“你先和自己的身体说抱歉吧!”
宋听檀是沈璧然本科时认识的,当时他在斯坦福读计算机,宋听檀在南加大读电影艺术。他们一个在旧金山,一个在洛杉矶。背井离乡的第一年,沈璧然尝试了很多没做过的事,包括加入西海岸的露营组织,和几十个陌生人一起睡帐篷。
那个寂静午夜,他独自躺在山坡上看星星,看得久了,自我感知逐渐流失,只觉头顶穹盖越压越低,银河倾泻,要将他吞没。
宋听檀就在这时抱着一大瓶红酒闯入了他的人生。
“往边上挪挪呗,一起喝点?”
这是宋听檀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这段友情的开端带着劣质红酒的糖精味,但却滋养了他很多年。
宋听檀演艺世家出身,本科毕业就回国拍戏了。他是个戏疯子,能靠脸吃饭,但事业稳扎稳打,对人也温柔友善。有他在,沈璧然因为输液而冰冷的手很快就垫上了热水袋,握着一杯温甜的红豆沙小口喝着。
宋听檀张罗完一圈,随口道:“我看到Massive的新闻了,你这算不算一夜暴富?”
沈璧然摇头,“我只是在初创期技术入股,还不到两个点,能有多富?”
“那是你低调,Massive曾经的核心开发人员,国内投资人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背景吧?”宋听檀压低声,“glance怎么样了?”
沈璧然莞尔,递过碎屏手机,“和你自己聊几句。”
glance是一款AI应用。沈璧然这些年一直泡在斯坦福的人工智能实验室,他曾陪学长Harrison一起搭建了Massive的基座模型,去年开始,他组建自己的团队,继续在神经网络领域攻坚。
glance只是浩瀚成果的一个切片而已,是市面上常见的chatbot(语言助手),但模型的优越让它拥有对人类性格出神入化的模仿能力——特指对宋听檀的模仿,因为沈璧然随手拿自己和宋听檀的聊天记录喂了它。
宋听檀压低声对手机说:“我有个不省心的朋友,烦死他了!”
手机里立即响起一个和他完全一致,甚至故意压得更低的声音:“你说的不会是沈璧然吧?他在旁边吗,照着脑壳给他来两下!”
沈璧然和宋听檀都笑了,宋听檀屈起手指,在他脑门上轻敲两下。
气氛仿佛一下子回到学生时代,沈璧然注视着好友,感到宁静而幸福。但幸福感一瞬而过,似有一滴浓郁的酸忽然滴上心尖,瞬间便浸透整颗心脏,猝不及防,泪水漫出眼眶。
那通电话里的声音犹在耳畔,他本应因失而复得狂喜,却莫名地,觉得又失去了一次。
悲喜无声冲击,震得五脏六腑都颤栗。
宋听檀吓死了,以为他撞坏脑子,起身就去按急救铃。沈璧然拉住他,主动交代了那通见鬼的电话。
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那段轰轰烈烈又惨淡收尾的恋爱,这次也只轻描淡写,说意外打通了本以为死去的前男友电话。
宋听檀呆了很久,“那你要再联系试试吗?”
沈璧然决绝地摇头。
他这次回国有要事在身——当年大伯沈从铎独吞家业,陷害他们一家背井离乡。如今,沈家的浔声公司经营不善,退市摘牌后,要么逆势翻盘,要么破产清算,夺回家业的机会稍纵即逝,不容半刻分心。
更何况他和顾凛川早已决断,知道顾凛川还活着,是天大的喜讯,是他多年后终于获得的宽恕,但那也意味着,他们之间最后的挂念终该要斩断了。
宋听檀目含怜爱,“也是,浔声的事要紧。”
说起浔声,沈璧然更觉倒霉,今晚原本要见的风雷的赵总非常关键,再约恐怕难了。
宋听檀宽慰他:“最近有大外资进驻内地,投圈风向莫测,你观望几天也好。”
沈璧然问:“哪家外资?”
“Peak,你应该知道吧?这几年准备新老交接,顾老爷子终于把藏了多年的嫡孙给露出来了。”
Peak,赫赫有名的跨国财团,产业遍布全球,覆盖各行各业。老一代积淀雄厚,新一代也继续为家族荣光奋斗——长女已嫁入英国皇室、次女前年进入内阁,欧洲地基牢固,一系旁支子弟在国内的商圈、政界也有名有姓。
巨擘太遥远,高不可攀,但两代权柄交接,有新的掌权人,说不定会有新的产业面貌。
沈璧然振作几分,要搜继承人的资料,宋听檀却拦住他道:“查不到的,据说是顾家当年被撕票的长子在外头留下的孩子,顾家被搞怕了,找回来之后就秘密养着,前几天才曝光,叫顾凛川。”
沈璧然如遭雷轰,“叫什么?”
顾凛川被沈家捡到时只有八岁。十八岁那年,顾家人找上门,沈父对他们的身份讳莫如深,只说是极权顶富之家,但尽管如此,沈璧然也从来没把顾凛川的“顾”和建立Peak的顾家联系起来,因为那太遥远、太荒谬。
“今晚是他公司的更名发布会,看看。”宋听檀用手机点开一段新闻直播。
女主持人:“原Peak集团旗下投资子公司于今日正式更名为光侵资本,CEO顾凛川通过连线发表致辞……”
宋听檀感慨:“竟然连个面都不露,你说得是什么人才能让这种太子爷纡尊降贵见上一面?”
新闻转入连线,频道里浮动着某种汽车行驶的白噪声,那道不久前还在沈璧然电话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更显冷肃。
顾凛川的致辞很短,记者追问:“光侵这个名字听起来颇具侵掠性,是否寄托了贵公司未来攻城掠地的宏图?”
“投资的目的不是劫掠,是为了识别和帮助优秀企业成长。”顾凛川说:“光侵来自一句诗,和公司愿景无关。”
记者问:“什么诗?”
沈璧然长睫轻颤,目光静默地落在屏幕上。
“无可奉告。”
“气与香衣杂,光侵画壁然。”祝淮铮边走边刷新闻,“记者解码得对吗?”
顾凛川沉眉凝目,大步穿过医院急诊走廊。
祝淮铮紧着两步跟上,“到底要找谁啊?你无故缺席发布会,把那么多叔伯要员晾在那,就不怕老爷子问责?”
顾凛川依旧没理他。
电话里的救援人员是本地口音,Jeff查了下午发生的所有车祸,事故当下,来不及统计伤员信息,只能亲自逐个医院排查。顾凛川连续扑空三家,这是最后的希望。
先到的Jeff迎出来,满头大汗,“老板,没有。”
顾凛川亲自接过名单核对。
护士台传来一声询问:“急诊送国际特护的那个美籍华人,病历做好了吗?”
另一人回应:“Noah Shen吗?已经上传了。”
立在一旁看手机的祝淮铮忽而抬起头,“Noah Shen?”
护士点头,“是你朋友?”
“这么巧啊。”祝淮铮从和堂妹的聊天框里点开一张照片,“是这个人吗?”
手机还没递到护士面前,就被顾凛川劫胡了。
照片是从后方偷拍的,虚焦了,但还是捕捉到了那人含笑回眸的一瞬,眉目温柔含情,身如芝兰玉树,似年少时,但风姿更盛。
沈璧然。
“Noah Shen……”他低声念道,失神了半刻。
“这就是我堂妹相亲看上的黑马。”祝淮铮在旁察言观色,“你不会也认识吧?”
顾凛川定定地对着屏幕看了许久,而后把照片转发给自己,又从聊天框里删除,手机扔回去,“让你堂妹也删了。”
祝淮铮直矜鼻子,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你有病吧”。
Jeff一番沟通联络后,顾凛川站在护士台看起了沈璧然的病历和检查报告,逐行逐字,比看什么文件都仔细。Jeff立在一边噤若寒蝉,直到上司不经意般地扫了他一眼——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一眼是什么意思,但某种高级牛马的直觉驱使他开口道:“既然是祝总堂妹的朋友,我们去问候一下吧。”
“人已经出院了。”护士一耸肩,“一身的伤,不让走非要走。”
“呃……”Jeff下意识看向顾凛川。
顾凛川一言不发,本就冷着的脸更没表情了。
Jeff立即又去调停车场监控,很快,照片里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上。
沈璧然是被两个人带走的,一个全副武装,像个叛逆高中生,另一个则打扮得成熟考究,监控只拍到那人高大的背影,他替沈璧然开车门,还帮忙拉上了安全带。
黑色商务车扬长而去,抢先一步带走了顾凛川很想见、但不得见,很思念、却不被允许思念的那个人。

沈璧然左手绑着纱布,面容惨白,但笑意恳切。
“白导,实在抱歉,是我车祸后惊慌失措,非把听檀喊出来。”
没想到剧组导演亲自来医院抓人了。
宋听檀缩在车里作鹌鹑状,隔着玻璃对沈璧然瘪嘴。
白翊三十出头,多部票房爆作加身,在圈里分量很重。别的导演恨不得把宋听檀捧在手心,只有他苛刻无情,宋听檀背地里喊他白无常。
但他对初次见面的沈璧然却很温和,叮嘱道:“需要帮助就随时找我,听檀未必能及时看手机。”
沈璧然客气道谢,目送车辆驶离,转身上楼。
门一关,绷着的劲卸去,疲惫与疼痛翻涌,他蜷进沙发,对着黑暗的公寓发呆。
顾凛川是沈璧然七岁那年从桥洞下捡回来的。福利院的孩子,不知为什么跑出来,问也不说。沈璧然觉得他在桥洞里肯定会冻死,坚持把人带回家。爷爷沈鹤浔的一位老友看见了,说顾凛川命火盛而不焦,坚韧绵长。温火暖玉,对沈璧然命格有助。
沈家便收养了顾凛川。
顾凛川性子孤僻,但对沈璧然百依百顺,出门帮沈璧然拎东西,过马路帮沈璧然看车,跟保姆学着给沈璧然泡奶,还帮他梳因为过于柔软而睡一觉就乱七八糟的头发。
沈璧然暗中观察顾凛川,发现他睡觉总惊醒,每到一个地方都对周围环境很紧张,像个竖着汗毛的小动物。
于是沈璧然对他唱歌、给他讲笑话,撒娇耍宝地摊平在他身上、咬着耳朵说些天马行空的话。使尽浑身解数,非要让顾凛川放松下来。
某天午睡醒来,顾凛川正看着他,忽然说:“你名字很好听。”
沈璧然一双惺忪睡眼,弯弯地笑起来,“气与香衣杂,光侵画壁然。爷爷给我取的。”
顾凛川眸光轻动,“不是你那个璧吧。”
“我家这两代都从金从玉嘛,就像我爸叫沈从翡、大伯叫沈从铎。”沈璧然头头是道,“爷爷说,玉雕画比纸画更好看,所以我叫璧然。”
“哦。”顾凛川低声说:“那是好看。”
“顾凛川。”沈璧然把扫进衣领的头发拢起来,“我点心包里有一条丝巾,你给我找找。”
顾凛川掏出那条淡香槟色、绣着小猫的丝巾,“这不是阿姨的吗?”
“我想扎一下头发嘛,脖子痒死了。”
顾凛川没问他为什么不像其他男生那样理短发,看着他笨拙地扎好发尾后,伸手替他把丝巾结拉松了一点。
长睫轻颤,遮着顾凛川低垂的眼,他闷声说:“别扎太紧,该扯疼了。”
沈璧然是被头皮的扯痛叫醒的,他在沙发上枯坐半夜,不知何时睡着了。
日光洒满房间,昨天的一切恍若泡影,但浑身的疼痛却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的。
他不敢独自胡思乱想,立即洗澡出门,忍着头晕胃痛坐在风雷资本楼下的咖啡厅,尝试联系昨天被他放鸽子的赵钧。
足足等过两小时,助理才回复说赵总今天满会。
这是婉拒,在沈璧然意料之内,但他不想就这么放弃。浔声如今在生死关头,救是一定要救的,但要先将其逼入死地,趁机拿回本该属于他的控制权。风雷是浔声自成立以来的主力投资方,他一定要阻止赵钧向沈从铎伸出援手。
沈璧然手上掌握着浔声不少灰色交易的证据,是筹码,也是双刃剑,他在犹豫是否要花在赵钧身上。
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然从窗外快步经过,沈璧然不动声色地看过去——赵钧的秘书亲自下来接人,接的正是他大伯沈从铎。
果然已经接触上了。
沈璧然正推测这两人交涉到什么阶段,一个电话忽然打了进来。来电显示“祝锦怡”,上周和他相过亲。
“Noah。”女孩声音开朗,“我堂哥听说了你的项目,想约你聊聊。你今晚有时间吗?”
沈璧然有些惊讶,据他所知,祝锦怡只有一个堂哥,叫祝淮铮。祝家实力雄厚,但祝锦怡的父亲只算旁系,和逐渐掌权的祝淮铮无法相比。
金字塔尖的人,沈璧然能了解的很有限,好在对方频繁上新闻、登杂志,长相气质还是能窥见一二。他花了番心思准备见面礼——一枚蓝宝石袖扣给祝淮铮,一条手工丝巾托他转交给祝锦怡,上次见面,祝小姐夸过丝巾好看。
见面地点在CBD附近的独栋建筑。外漆洁白简约,内里装潢却浓郁复古。厚实的地毯和壁纸吞没了脚步声,书架成排顶立,错落环绕,把空间切割得复杂多变。沈璧然一进去就被勾了魂,缓缓挪步到深处,见一人翘腿坐在沙发里等他。
见到真人,方知媒体上的耀眼已属藏锋。祝淮铮气质矜贵,眉目俊逸,目光将沈璧然从头到脚一扫,带着某种友好的探究。
他起身迎上来,“初次见面,我是祝淮铮。”
“Noah Shen.”沈璧然舒眉浅笑,“祝总,幸会。”
握手之际,祝淮铮的目光似乎溜向了那些藏书架的深处,沈璧然正要跟随看去,祝淮铮却已收回视线。
房间里很安静,但因为难以窥得全貌,显得有些神秘。
沈璧然直觉般地问:“里面有别人吗?”
祝淮铮顿了下,笑道:“人没有,那些老书里可能有沉睡的幽灵。”
“哦。”沈璧然只愣了半秒,立刻配合地放低了声音,“那我们小声一点。”
谈话比预想中融洽。
但,说不清哪里有点怪。
祝锦怡说,祝淮铮对他的项目感兴趣。可面对面聊了半天,对方只字不问产品,反而很关心他本人——问为什么学计算机,问西海岸生活是否舒适,问他在斯坦福的团队几人、成员性格如何、日常会不会一起喝酒打牌……
沈璧然以为他关心创业历程,一一耐心作答,但紧接着又被问起几岁出国、为何回来,甚至关心他在国内能不能吃得惯、有无亲友、会不会孤单。
要不是沈从铎不可能攀得上祝家,他几乎要怀疑这人是他大伯派来的了。
沈璧然头一回和这种青年权贵打交道,虽然困惑,但极尽真诚,把能为外人道的部分娓娓道来。
一番闲聊后,祝淮铮手机响,他看了眼消息,放下手机问道:“手腕怎么了?”
沈璧然今天特意穿了件宽袖的风衣遮纱布,也不知怎么被发现的,诚实答道:“昨天在高速上追尾了。”
祝淮铮又问具体伤情,他简单提了几句,说并不严重。
祝淮铮神情关切,“怎么不在医院观察两天?”
“最近事忙。”沈璧然说,“外伤而已,不耽误做事。”
“身体总归会难受的。”祝淮铮不赞同地说,“我听说脑震荡的后遗症很麻烦,你要多休息,晚上早点睡。”
沈璧然停顿了下。
不知是否错觉,这几句关心,要说是客套,语气未免太过随意,可要说是敷衍,神情又超乎真诚。祝淮铮身份太高,这场聊天应该是沈璧然努力经营,他随性就好。可他竟发出这种近乎朋友的劝告,让沈璧然产生一丝微妙的,被越界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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