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福安凑过来,“这是什么?”
“没什么。”向瑾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鬼使神差地揣到袖中。
福安心大,蹦跳着取药去了。
向瑾睡前恨不得剁了自己再次翻开淫书的手,但脑中印入的画面驱之不去。他辗转难眠,凌晨方才浅浅入睡。果不其然,怕什么来什么,梦中再次大逆不道,将画册中的人脸擅自替换。
猛然惊醒时,TUI间一片nian腻。
小世子吓得面无血色,自己莫非得了绝症?
第54章
向瑾脑中一片空白,耳边噗通噗通尽是自己慌乱无助的心跳,以至于,福安听到他起身的动静,凑至身前,亦无所觉。
“呀,”福安惊叫一声,“少爷,您,您……”
向瑾倏然回魂,猛地一把扯过被子盖住下半身,脸颊憋得通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福安只是讶异了一下,旋即便没心没肺地笑了。
向瑾羞愤难当,被他笑得更加无所适从,一张小脸红中泛了青紫,眼角逼出水雾来。
“少爷,您莫急。”福安赶紧安抚,“您,您这是……”他搜索着适当的词汇,“成人了!”
“成……”向瑾齿尖打着颤,“成人?”
“嗯呢,”福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男子到了年纪皆有这一关,初次难免慌张,往后便习以为常。”
向瑾将信将疑,“你如何知晓?”
福安拍了拍胸脯,笑得憨厚,“我不是比世子虚长些年岁嘛。”他二人相依为命,家中无有父辈教养,有些事自然想不到。也就一年多以前,福安也曾慌了神,自己吓自己,与主子一脉相承的思路,以为染了什么了不得的急症。他不敢告知向瑾,彼时寝殿中众人皆在江南,剩下个冷脸寡言的无二……最后只得偷偷向杜院判求助,方才恍然大悟。
向瑾:“……”他倒是忘了这茬。
福安知道自家主子面皮薄,即便是他这时候也不好守在跟前。但院判说过,男子虚耗有损精血,亦需调养,彼时便盯着他喝了好几日的汤药。面子归面子,涉及身子康健的事可马虎不得。于是,福安趁向瑾还在神游之际,自行溜出去跑向太医院。
向瑾着实愣了好一会儿,心里脑子里皆是乱糟糟一团。福安的话他听进去了,虽不很理解,倒也没再心惊胆战,可昨夜的梦,床角的书,纠缠的人影,那一瞬间的释放……啊!向瑾低声嘶吼,将头发抓成一捧乱麻。
他无奈起身,用房里备着的水匆匆漱洗一番。杜院判敲开虚掩的房门时,他正将亵裤与床褥卷在一起,打算自己找个犄角旮旯洗干净。
“您……”向瑾跟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似的无措,旋即慌忙背过手去,然而手中一大团,鼓鼓囊囊,欲盖弥彰。
“世子请坐。”老院判一本正经,毫无打趣的意思,小世子深吸一口气,将东西搁在地上,刻意用脚尖往远处怼了怼,又觉得不好意思,泄气地磨蹭着坐了过来。他余光瞥到福安在门口探头探脑,与他视线对上,还俏皮地眨了眨示意他放宽弛……向瑾无奈地仰头阖眸片刻,压下意欲杀人灭口的念头。
老院判抬着手,小世子欲哭无泪,乖乖送上腕子。
杜院判这一次只略微探了探,便收起手来,严肃道,“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性情渐变,形骸随之而熟,不必小题大做。不过……”他这一顿,向瑾蓦地心尖扑棱一下,怯生生的,生怕老院判瞧出点什么。
“若心阳亢盛,心火不能下交于肾,肾水不能上济于心,就会导致心肾不交。”
向瑾听得云里雾里,心虚但不敢追问,埋着头低声,“劳烦院判开个方子。
“开方子作甚?”
“福安说……”
院判起身,“福安与世子大不相同,那孩子心智未成,身先生长,滋补即可。”
向瑾懵懂,“……那我……”
老院判终于忍不住露出点笑模样,正是家中慈祥的长辈察觉子孙长大成人时的欣慰伴着调侃,“世子身心康健,慕春年华,瓜熟蒂落……”
向瑾更懵了:“……”
杜院判拎起放在一旁的药箱要走,刚才被福安催了一路,现下方才忆起近来寝殿中种种动荡,不免忧虑。他转身,又颇为正色地交代,“世子之症,既是水到渠成,大约也沾了思慕之情。食色性也,无可厚非,小时家教越是森严,隔绝良久,到了这个年纪甫一碰触,即如沸水滚油,难以自制,这些都是情有可原之事。只不过,”院判思量着言语,“一时悸动,不至酿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世子心事,阖该慎之又慎。”
耐心地听从老院判一番语重心长,向瑾翻腾了一个早晨的五脏六腑沉淀下来。乍一听到“思慕”二字,他几乎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一大半,但转瞬便反应过来,院判所言并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不过是他做贼心虚罢了。小世子心中酸苦泛滥,若是院判知晓他梦中亵渎之人为何……虽说按画册上描绘的姿势,他才是被……啊啊啊啊
总之,院判若是得知隐情,绝不会是现下这般从容处之。向瑾暗生侥幸,一时也顾不上领会,院判提及的“思慕”是何含义。
北凌人一顿折腾,杜老大抵以为向瑾耳濡目染,也被乐姬污了视线搅乱了心智。
小世子坦诚,“吾与北凌人无瓜无葛,院判多虑了。”
“这就好,这就好。”身份有别,再是亲近,有些话也只可点到为止。世子婚事,牵涉良多,哪里是他一个医者能够置喙的。
“之前静心养气的汤剂继续喝着就好,”院判往外走,“我去陛下那一趟儿。”
向瑾骇然,“陛下龙体不适?”
提及这茬,老头气不打一处来,“玩鹰的被鹰啄了眼,无有大碍。”再多的,也不好和孩子明说,老院判摆了摆手,径直走了。
向瑾跟到门边,心生挂念,顿了顿,又退了回来。当下,他属实不知该如何面对陛下,之前好不容易梳理掩埋的枝枝蔓蔓一夜之间全部重新冒出头来,如无数个小猫爪子在他心口抓挠作乱,拾掇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回,北凌人惹出的乱子不出一日一夜,便审了个一清二楚,众人皆知。徐大人家寿宴之上,老太妃家的侄子——在礼部挂闲职混日子的一个主事,瞧上了北凌乐团中一名样貌出众的乐师,欲强行霸占未果,嚣张扬言,隔日便要向陛下讨人,反正皇帝大度得很,十分乐于将他们这些玩物赏下来,保不齐还要奖励其替君分忧,附赠金银财宝,何乐而不为。
这位乐师乃北凌来人个中翘楚,身负重任,若是如之前送走的舞姬一般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打发了,大约不仅自己小命不保,其在北凌的家人亦必死无疑。当晚回到寝殿,前思后想,铤而走险,竟然夜闯陛下卧室……从诏狱中传出来的消息大抵是这些,后续的猜测可就五花八门,有人说其成功迷惑寝殿守卫,藏在陛下龙床之上;还有传言此人媚术高潮,差点儿连陛下也抵挡不住……
风言风语从宫中传向宫外,京城街巷里添油加醋“津津乐道”,北疆也快马加鞭得了消息。一番讨好加试探的把戏落到这般局面,尚不知北凌新皇作何应对,倒是先将大晟朝中一干老臣愁得吃不下睡不着。
陛下是个什么脾气,哪里忍得了这般阴诡伎俩,前仇旧恨,当朝便要下旨出兵,御驾亲征踏平北凌,被几位阁老哭天抢地才拦了下来。传闻一连三日,陛下与谢太傅为首的内阁下了朝在养心殿吵得不可开交各不相让。事关国之根本生死存亡,一向明哲保身为先的老狐狸们,倒是难得硬气了一遭。
从最终结局来看,终是陛下妥协。
礼部那位主事被撤了职,连带着徐尚书也领了罚俸三月的警示。北凌乐师自是难逃一死,但对外只是宣称重病而亡,寝殿侍从发落了两个。这帮人留是留不得,水土不服八痛九病是个现成的借口。陛下宽慈仁厚,不忍枉顾性命,恩准离京返乡。为表诚意,特在京都驿馆优伶中择选北境出身者,陪同回返,以彰两国辅车相依。
此事面上如何纷争较量且不提,作为自己人,若是再瞧不出陛下虚张声势背后另藏玄机,可就算白在寝殿里住了这么久。向瑾自有分寸,不会向包括先生在内的旁人透露猜测。左右大约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就不必去陛下面前讨嫌。但院判之前提及半句,他有些放心不下,着福安去无一那里关切一番。
无一也不瞒着,能讲则讲。宫中上下朝堂内外,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们的确放任北凌乐师摸到了陛下跟前,使上了迷药暗香的把戏,人赃并获。但百密一疏,谁知那乐师不知从哪里寻到南疆蛊虫,钻入陛下手臂。幸得杜院判熟习解蛊之术,只是有些麻烦,非一时半刻能够清除干净。因而陛下近日来深居简出,连雪庐亦甚少涉足。
北凌人临走前,曾回到寝殿收拾细软,一行人被押送出门时,向瑾远远瞟了一眼,有一人莫名眼熟。晃了一瞬,那人侧过头来,是张陌生面孔。小世子揉了揉太阳穴,连日神思不属夜寐不安,他这是眼花了。
算起来,他有十来日未见到陛下了,杜院判日日前来请平安脉,貌似那蛊虫并不易除。
此刻,成景泽正坐在慈宁宫中,例行请安。陛下寿诞刚过,又长了一年岁数,有些话当着宗亲的面刘氏不得不装装样子。吧啦吧啦一堆有的没的之后,结束前随意打发两句。
“陛下春秋日盛,后宫该添些人了。”以往,她从不曾真心替皇帝打算,令其孤家寡人后继空乏才好。成景泽每每让她愿不落空,皆是严词拒绝,当下又知晓他那见不得光的私情,此刻刘氏说出这句话,眼底不怀好意的刻薄情绪压都压不住。
“快开春了,御花园争奇斗艳,只是我们几个老太婆子赏玩,也太可惜了些。”老太妃感慨。
瑞亲王妃煽风点火,“是该让年轻人走动走动,不仅陛下年富力强,久居宫中的荣国公世子也到了该打算的年纪。可怜那孩子孤苦,亏得太后时时记挂着。”
“可不是吗。”众人附和,将目光投向皇帝。
成景泽压根未听清她们在絮叨些什么,只听见了最后关于世子的那一句。思及前两日院判私下与他提点……是不该耽误那孩子。
刘氏正幸灾乐祸地等着陛下回绝。
只见皇帝点了点头,“有劳太后操持。”
陛下撂下一句,径直起身离开,徒留满堂贵妇老妪面面相觑。
“陛下总算是开窍了,”向来不涉纷争的老太妃由衷欣喜,“此乃大晟之福。”
桂亲王妃马屁拍在马蹄子上,“多亏太后不辞劳烦地劝谏。”
刘氏皮笑肉不笑,“本宫分内之事。”
瑞亲王妃谄媚地抖着机灵,“陛下有心是好事,但朝政繁忙,怕是无暇亲自甄选。这京中谁家的闺秀芳龄正当,哪个品貌端方,哪个性情温雅,哪个才华横溢……”她朝刘氏挑了挑眉,还不都得太后为之操心,把关。”
刘氏闻言,不善的面色方才缓和几分。瑞亲王妃的话倒是说在点子上,这几年她在京中为康王暗度陈仓,婚配的大事自是重中之重,这盛京之中,上至宗亲贵戚,下到满朝文武,各家适龄的贵女无不一一衡量盘算过,家世、品性、家族站队……皆了然于胸。不仅如此,远离京都的士族门阀或是封疆武将亦在考虑之列。只不过,前几年,江山飘摇,王朝动荡,皇帝孑然一身,她也无有立场为康王操持……以至于王府中庶子庶女一个接一个落地,正经的王妃入府遥遥无期。
以往,权衡利弊,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成景泽充盈后宫开枝散叶的。但事已至此,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由不得她出尔反尔。太后仓促间心思百转,若是经由此番,给皇帝添一门表面风光,实则内患无穷的亲事;顺势离间其与荣国公夫人,令他二人要么如胶似漆在背德忤逆的路上一去不返,要么离心离德翻脸敌对;待皇帝大婚之后,康王纳妃则顺理成章。
此一箭三雕的买卖稳赚不赔,只是……
又说了几句闲话,将一干半老徐娘打发回去,李嬷嬷问出刘氏心中困惑,“您说,皇帝怎地突然转了性,莫不是有些别的打算?”
刘氏亦未琢磨清楚,成景泽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最初,她惯于将其当做鲁莽武夫低看一头,不知从何时起,在这宫中乃至皇城游刃有余的太后屡屡失手,暗亏连连。此刻,如若再轻敌托大,她怕不是白混几十年。
“难道是受不得那孀妇逼迫,打算彻底让其死了心?”李嬷嬷兀自分析着,“之前北凌人进宫,崔氏在府中坐立不安指桑骂槐,话里话外没少透漏些讯息,芙柳皆一一记下。她传来的消息上不也说,大概是为了安抚姘妇,伪装成商行为二人穿针引线的队伍这个月破例往崔府多送了不少好东西。”
刘氏不语,缓慢地摇了摇头。
“貌似也不太对,”李嬷嬷顺着主子的态度分析,“皇帝最终还是将人都打发了回去,崔氏该是遂了愿,也起了些未雨绸缪的心思,之前一个劲撺掇芙柳去山上求子……”李嬷嬷撇撇嘴,“她这是在为自己铺路,若是怀上龙种,再是见不得光,也总多了母凭子贵的倚仗……”
刘氏沉吟,“照这么说,二人正是融洽之时,皇帝推了这些年,何苦今日应允?”
李嬷嬷阴哼,“男人,还不都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当日在旁的宗亲眷妇不在少数,是以陛下意欲选秀的消息不出半日,该知晓的便都知晓了。今时不同往日,五年前皇帝方才登基之时,除去少数投机之辈,真正权柄财富加身的高门大户,几乎皆持不看好的观望态度。但现如今,十中五六认命也好识时务也罢,无不蠢蠢欲动。剩下的几成,犹豫不决有之,明哲保身有之,忌惮太后的亦有之,但死心塌地看好康王卷土重来者,怕是不多了。
刘氏虚与委蛇,说是替陛下考虑,择优而选,不宜操之过急。因而,不必大张旗鼓地行正经选秀之流程,只以宫中花宴为由头,邀请芳华丰茂的名媛贵女入宫一游,请陛下过过目,若有入得法眼者,再从长计议不迟。
太后思虑周全,皇帝信任有加,恰似母慈子孝,一派祥和。
刘氏暗自松了一口气,像模像样地操持起来。她最为看好的三两个淑媛,自是要给康王留着,其背后母族早已与太后母子捆绑多年,轻易拆不得。余下者,刘氏挑挑拣拣,总能从方方面面寻到“不妥”之处,因而,最终“千挑万选”拟获得慈宁宫懿赐柬帖之府邸,仅仅不足三十。
帖子从宫中发下去之前,无论如何也该让皇帝寓目。加之朝臣瞩目备至,一个个抻长了脖子擎等着。不就是走个过场而已,太后也便善解人意地在陛下于养心殿与内阁重臣议事之际,遣人将名录奉上。
陛下打眼瞅了瞅,面无表情地递给谢太傅。谢太傅一目十行,又授予身侧的阁老依次传阅。薄薄的册子在殿中绕了一圈,回到皇帝案上。半晌无人出声,一干老臣眼观鼻,鼻观心,巴不得一头扎到土里去。皆是些老梆子成精儿的主,谁瞧不出个中猫腻来。
“太傅怎么看?”陛下岂能轻易放过他们。
谢太傅躲不过,沉了沉声,“太后自是尽心,择选出的当是这京中贵女之翘楚。不过,臣孤家寡人一个,属实不清楚京中宗亲重臣府邸家眷状况几何。”
成景泽似笑非笑地凝了半晌,压迫十足。
“诸位大人呢?”陛下收回视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了点案上名册,罕见地打趣,“朕与太傅相仿,孑然一身,自当向各位取经。”
“……”
众人默然片刻,前些日子被罚了俸的礼部徐大人率先开口,“太后所列,必定凤姿无双。只是……臣僭越妄言,请陛下恕罪。”
皇帝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有话直接讲。
徐顾上前一步,“臣私以为,陛下日理万机,又一向洁身自好,难得纳新。天威浩荡,泽被万里,此番三国来朝,贺寿为名,觊觎之心显而易见。吾大晟后位自不便外落,但选拔亦不应拘泥于这京都之中。臣听闻,谢氏、崔氏、王氏……等清贵名门中自有才华出众的淑媛,堪当典范。”
“徐大人有些言重了。”户部卢尚书不紧不慢道,“不过是一桩以花宴为名的相看,若是等着将各地淑女才卿网罗殆尽,恐怕只剩下枝桠飘零。”
有人附和,“兴师动众,有违陛下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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