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朱砂笔,在宣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符,笔尖的血珠落在纸上,像颗殷红的泪,而符中央,赫然是“楚尘鹤”三个字。
 夜风吹过窗棂,吹得烛火摇曳。
 云舒看着纸上的符,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怕是再也离不开楚黎了。
 而那半块玉佩,会成为他最后的念想,陪着他,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一直走下去。
 雪是后半夜落下来的。
 楚黎站在师尊殿的回廊上,看着细碎的雪粒被风卷着,落在青瓦上积起薄薄一层白。偏殿的灯还亮着,墨渊应该还没睡,方才给他换药时,少年肩胛的伤口又渗了血,想来此刻正强撑着不肯闭眼。
 “师尊怎么站在这里吹风?”
 身后传来轻浅的脚步声,云舒抱着件狐裘走过来,素色的衣摆上沾着雪沫,像是刚从外面回来。他将狐裘递到楚黎面前,手腕上的布条又换了新的,却依旧能看到边缘渗出的血痕——是方才调和止血散时,不小心被瓷片划的。
 “看雪。”楚黎接过狐裘披上,暖意顺着领口蔓延开来,却驱不散心底那点沉郁,“你怎么来了?”
 “给大师兄送醒酒汤。”云舒晃了晃手里的食盒,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他伤得重,夜里容易发热,喝点汤能舒服些。”
 楚黎的目光落在食盒上,木质的盒盖边缘还沾着点未干的朱砂——是云舒画符时不小心蹭上的。他突然想起夜惊风说的话,这孩子总爱用自己的血调和药物,美其名曰“以血养药”,实则不过是想让他多看一眼。
 “进去吧。”楚黎转身往偏殿走,雪粒落在发间,很快就化了,“别让他等急了。”
 云舒跟在他身后,脚步轻快得像只鸟。走到偏殿门口时,他突然伸手拉住楚黎的衣袖,指尖冰凉:“师尊,等大师兄伤好了,我们真的能去极寒之地吗?”
 楚黎的动作顿了顿。他看着少年眼里的期待,像藏着星星,突然想起锁妖塔的那个雨夜——云舒抱着他的腰,哭着说怕被扔掉。原来这孩子一直记着他说过的话。
 “能。”楚黎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等你手好了,我们就去。”
 云舒的眼睛瞬间亮了,松开手时,指尖不经意擦过楚黎的手背,像片冰凉的雪。他推开门,欢快地跑向床榻,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大师兄,我给你送汤来了!”
 楚黎站在门口,看着墨渊抬起头,眼里的冷意瞬间被暖意取代,突然觉得这雪景好像也没那么冷了。他轻轻带上门,转身往自己的书房走——那里还堆着昨夜没看完的典籍,得趁着天亮前整理好。
 书房里只点了盏昏黄的油灯,光线透过窗纸,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影。楚黎刚翻开一本《魔道辑录》,就听见窗外传来轻浅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看见夜惊风站在廊下,手里举着把沾雪的剑,灰色的弟子服上还沾着些未干的水渍。
 “师尊还没睡?”夜惊风的声音带着刚练完剑的沙哑,“弟子刚从演武场回来,看见书房亮着灯,就过来看看。”
 “进来吧。”楚黎放下书,指了指桌前的椅子,“外面雪大,别冻着了。”
 夜惊风走进来,将剑靠在墙角,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他坐在椅子上,目光扫过桌上的典籍,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师尊还在看这些关于魔道的书?”
 “嗯。”楚黎拿起茶杯,倒了杯温热的茶递过去,“墨渊的魔气还没彻底控制住,多了解些总是好的。”
 夜惊风接过茶杯,指尖触到一片温热,心里的沉郁散了些。
 他抿了口茶,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师尊,弟子有件事想跟你说。”
 “说吧。”楚黎的目光落在他泛白的指尖上——
 那是昨夜劈开结界时,被魔气冻伤的,至今还没完全愈合。
 “弟子昨天在锁妖塔附近,看见三师弟和一个黑衣人说话。”
 夜惊风的声音压得很低,“那黑衣人穿着魔界的服饰,手里还拿着个血葫芦,和三师弟之前用的那个很像。”
 楚黎的心脏猛地一沉。他想起云舒手腕上的伤口,想起那碗用血调和的止血散。
 突然觉得这雪景下好像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看清楚了?”楚黎的声音冷了些,“那黑衣人长什么样子?”
 “没看清楚。”夜惊风的声音带着一丝懊恼,“雪太大,那黑衣人很快就消失在雾里了。
 但弟子敢肯定,他和三师弟认识,两人说话时,三师弟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在隐瞒什么。”
 楚黎没再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魔道辑录》,指尖在书页上轻轻划过。
 他想起云舒画的血符,想起思过崖的祭坛,突然觉得这三个徒弟好像都藏着自己的秘密,像一颗颗埋在雪地里的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开。
 “我知道了。”楚黎的声音很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这件事你别告诉别人,我会查清楚的。”
 夜惊风点点头,站起身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眼里带着一丝担忧:“师尊,你要小心。三师弟他……好像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楚黎看着他消失在廊下的背影,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口温热的茶。
 苦涩的味道漫开,倒让混沌的思绪清明了些。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冷湿的风灌进来,带着雪的寒意和淡淡的药香——
 是云舒的小院传来的,那孩子总爱用些奇奇怪怪的草药,说能安神。
 远处的演武场方向,隐约能看到夜惊风的身影。
 少年举着剑在雪地里练习,剑光劈开雪幕,发出嗡嗡的轻响,像在宣泄什么。楚黎关上窗,回到书案前,看着那本摊开的《魔道辑录》,突然想起墨渊脖颈的魔纹
 ——那暗紫色的纹路在油灯下泛着微光,像条蛰伏的蛇。
 他不知道云舒和那个黑衣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墨渊的魔气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控制住,更不知道夜惊风心里的担忧会不会变成现实。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查清楚这件事,不能让任何危险靠近他的徒弟。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轻轻推开,墨渊站在门口,灰色的弟子服上还沾着些未干的雪,想来是刚从偏殿过来的。
 他看着楚黎,眼里带着一丝担忧:“师尊还没睡?是不是在想二师弟说的话?”
 楚黎抬起头,看着少年苍白的脸,突然觉得这漫长的夜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他笑了笑,“只是在想,等雪停了,我们去后山看看。那里的梅花开得应该正好。”
第46章 “想取我的命?没那么容易!”
 墨渊的眼睛亮了亮,像点燃的星火。他走到楚黎身边,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好。弟子都听师尊的。”
 楚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看着少年眼底的依赖,突然想起穿书时的初衷——
 只是想活下去,却不知不觉间,把这三个徒弟都放进了心里。
 他知道,无论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会陪着他们一起面对,因为他们是他的徒弟,是他在这个世界最珍贵的人。
 雪停时,天已大亮。
 楚黎推开窗,一股清新的寒气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梅香。
 后山的梅林果然开得正好,成片的红梅在白雪的映衬下,像燃着的火焰,美得惊心动魄。
 “师尊,我们走吧。”
 墨渊站在门口,穿着件新的灰色弟子服,脖颈的魔纹被衣领遮住,只露出一点淡紫色的边缘。
 他手里拿着件狐裘,眼里带着浓浓的期待,想来是早就准备好了。
 楚黎接过狐裘披上,跟着墨渊往后山走。
 雪地上留下两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像两条蜿蜒的线,将他们的身影连在一起。
 “大师兄!师尊!”
 刚走到梅林入口,就听见夜惊风的声音。
 少年举着把剑跑过来,灰色的弟子服上沾着些未干的雪,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弟子就知道你们会来!我已经在这里等你们好久了!”
 楚黎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心里的沉郁散了些。
 他抬手揉了揉夜惊风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这么早?”
 “弟子想给师尊和大师兄摘梅花。”夜惊风晃了晃手里的剑,“这把剑能削下最完整的梅花,我们可以插在师尊殿的花瓶里。”
 墨渊看着他这副样子,嘴角也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走到一棵梅树前,抬手摘下一朵开得最艳的红梅,递到楚黎面前:“师尊,这个给你。”
 楚黎接过梅花,指尖触到花瓣的冰凉,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意。
 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徒弟,突然觉得这梅林的雪景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我们进去吧。”楚黎率先往前走,梅香越来越浓,混着雪的寒气,让人神清气爽。
 墨渊和夜惊风跟在他身后,时不时摘下几朵梅花,互相打闹着,像两个没长大的孩子。
 楚黎看着他们的身影,突然想起刚穿来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三个少年恨他入骨,眼里的寒意比这梅林的雪还要冷,而现在,他们却能像这样并肩走在梅林里,笑着闹着,像一家人一样。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轻浅的脚步声。
 楚黎抬头望去,看见云舒站在梅林的另一端,穿着件素色的衣袍,手里拿着个花篮,像是在采梅花。
 他看着楚黎他们,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露出灿烂的笑容:“师尊!大师兄!二师兄!你们也来赏梅啊!”
 楚黎点了点头,看着云舒走过来,手腕上的布条已经换了新的,却依旧能看到边缘渗出的血痕。
 “你的手还没好,怎么也来了?”
 “弟子想给师尊采些梅花。”云舒晃了晃手里的花篮,里面已经放了不少红梅,“师尊殿的花瓶空了好久了,插些梅花会好看些。”
 楚黎看着他眼底的期待,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
 他接过花篮,看着里面的梅花,笑着说:“辛苦你了。”
 云舒的眼睛亮了亮,像点燃的星火。他走到楚黎身边,轻轻靠在他的胳膊上,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能为师尊做事,弟子一点也不辛苦。”
 墨渊和夜惊风看着他们,眼里都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没说什么,只是继续摘着梅花。
 梅林里的气氛渐渐变得温馨起来,梅香混着欢声笑语,在雪地里回荡。
 可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
 那是清霄宗的警钟,只有在遭遇重大危机时才会敲响。
 楚黎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转身往山门的方向跑:“不好!出事了!”
 墨渊、夜惊风和云舒也连忙跟上,四人的身影在雪地里疾驰,像四道离弦的箭。
 跑到山门时,只见一群穿着魔界服饰的人正围着守门的弟子,手里拿着兵器,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
 为首的是个黑衣人,手里拿着个血葫芦,和夜惊风说的那个一模一样。
 “你们是谁?竟敢闯我清霄宗!”楚黎的流霜剑瞬间出鞘,剑气劈向黑衣人,眼里带着浓浓的杀意。
 黑衣人侧身避开,冷笑一声:“楚尘鹤?久仰大名。我们是来取墨渊的命的,识相的就把他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踏平清霄宗!”
 墨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周身的魔气开始翻涌,脖颈的魔纹也变得清晰起来。
 “想取我的命?没那么容易!”他猛地冲上去,和黑衣人打在一起,魔气化作无数只黑色的手爪,朝着黑衣人抓去。
 夜惊风和云舒也连忙加入战斗,夜惊风的剑势凌厉,云舒则画着符箓,一道道金光朝着魔界的人飞去。
 楚黎看着眼前的混乱,流霜剑在手中挥舞,剑气横扫,将魔界的人逼得连连后退。
 可魔界的人太多了,而且个个身手不凡,楚黎他们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就在这时,黑衣人突然从血葫芦里倒出一些黑色的液体,洒在墨渊身上。
 墨渊的身体猛地一僵,魔气瞬间失控,瞳孔也变成了纯黑的颜色。
 “大师兄!”夜惊风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想冲上去帮墨渊,却被几个魔界的人拦住了。
 楚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看着墨渊失控的样子,流霜剑再次出鞘,剑气朝着黑衣人劈去:“你对他做了什么?”
 黑衣人笑得疯狂:“没什么,只是给你的好徒弟加了点料而已。
 他很快就会彻底堕入魔道,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楚黎的眼里闪过一丝厉色,他加大了灵力的输出,剑气变得更加凌厉。
 就在这时,云舒突然从袖袋里摸出张符纸,朝着墨渊扔了过去。
 符纸在空中炸开,化作漫天金光,竟暂时压制住了墨渊失控的魔气。
 “师尊!快!”云舒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这是用我的血画的镇魂符,能暂时困住魔气!我们快带大师兄回殿!”
第47章 “师尊……”
 楚黎没有犹豫,他冲上去扶住墨渊,流霜剑在前方开路,朝着师尊殿的方向跑。
 夜惊风和云舒跟在身后,挡住了追上来的魔界的人。
 回到师尊殿时,墨渊的魔气已经稍微稳定了些,可瞳孔依旧是纯黑的颜色,身体也烫得吓人。
 楚黎将他安置在床榻上,刚要解开他的衣襟查看伤势,就被墨渊抓住了手。
 “师尊别碰。”墨渊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魔气还没散干净,会染到你身上。”
 “胡说。”楚黎掰开他的手,指尖划过他滚烫的皮肤,“我是你师尊,还怕这点魔气?”
 他从药柜里翻出最好的解毒丹,撬开墨渊的嘴塞进去,又拿出凝血露往他身上的伤口上倒。
 冰凉的药膏混着黑血渗进皮肉,墨渊疼得浑身一颤,却死死咬着唇没哼出声,只是攥着楚黎的手腕,指腹摩挲着他手背上的旧伤。
 “师尊……”墨渊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楚黎的动作顿了顿,他看着少年苍白的脸,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像一场荒诞的梦。
 他轻轻拍了拍墨渊的后背,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别说话,好好休息。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夜惊风和云舒也走了进来,两人身上都带着伤,却依旧挡在床榻前,警惕地看着门口,像是怕魔界的人再次追来。
 墨渊昏睡时,指缝间还攥着半朵被揉碎的红梅。
 楚黎坐在床边,指尖悬在他泛黑的眼睑上,却迟迟不敢落下。
 少年颈间的魔纹比白日更盛,暗紫色的纹路顺着血管蜿蜒,像藤蔓般缠上心口,每一次跳动都泛着妖异的光——
 那是魔界特制的“血咒”,昨夜黑衣人洒在他身上的,根本不是普通魔液,而是用百名修士精血炼制的引魔媒。
 “师尊,药熬好了。”
 云舒端着药碗走进来,素色衣袖上沾着新鲜的血渍,是方才为调和解药,又生生划开了手腕。
 他将药碗放在矮几上,瓷碗与桌面碰撞的轻响,在寂静的偏殿里格外清晰。“用了我大半精血,应该能压下血咒的戾气。”
 楚黎回头时,正撞见少年眼底的红血丝。
 云舒的手腕缠着新的布条,却依旧渗着血,像朵开在雪地里的红梅,艳得刺眼。
 “说了让你安分养伤。”他的声音软了些,伸手想碰那布条,却被云舒侧身避开。
 “师尊先顾着大师兄。”云舒笑了笑,指尖划过药碗边缘的血痕,“这药得趁热喝,凉了就没效果了。”
 楚黎没再坚持,扶起墨渊时,少年突然闷哼一声,眼睫剧烈地颤抖。
 他撬开那紧抿的唇,将药汁缓缓灌进去,苦涩的药味混着淡淡的血腥气,漫在两人鼻尖——这药里不仅有云舒的血,还有他昨夜刺破指尖滴入的灵力,两种血脉在药碗里交融,竟泛着奇异的暖光。
 药汁刚入喉,墨渊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黑血顺着嘴角淌下来,落在楚黎的手背上,烫得惊人。
 “师尊……别管我……”他气若游丝,眼里的黑瞳竟透出丝清明,“血咒会传染……”
 “闭嘴。”楚黎的声音冷得像冰,却伸手将他更紧地搂在怀里,“我是你师尊,还怕这点咒术?”
 偏殿的门突然被推开,夜惊风提着剑冲进来,剑穗上的红绸还滴着雪水。
 “师尊!不好了!”少年的脸上沾着尘土,左臂的绷带又渗了血,“山门外又来了批魔修,说……说要拿大师兄的命,换清霄宗的安宁!”
 楚黎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扶着墨渊躺下,刚要起身,却被少年抓住了衣袖。
 墨渊的掌心滚烫,指腹摩挲着他手腕上的旧伤——那是上次为护云舒留下的疤。“别去。”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跟他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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