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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默者(橘皮拿铁)


走廊里法医室大门紧闭,一具漆黑的成年女性人骨整齐摆放在解剖台上,一旁的架子上放着一个巴掌大的透明证物袋,里面装了很少的泥土,陆法医摘着手套略微偏头对一旁的夏主任叙述什么:夏主任自从前段时间从市局调过来协助就没回去过,加班加点检测泥土,硬生生熬出了黑眼圈。
叩叩,门被敲了几下。
“阿嚏——”紧闭的房门刚被推开,小汪的喷嚏声就响了起来。
陆法医立马开口指责:“哎哎哎,可不能在我这里乱打喷嚏啊,我这工作还没收尾呢!”
小汪吓得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顾岩面色严肃地越过他走进法医室,开门见山地说:“夏主任,你发我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
“哼,这不怪我,我已经尽力了!”夏主任点了点自己的黑眼圈,“你看看,这都是工伤!你要给我申请补贴的,找你舅舅申请。”
顾岩看了眼架子上的证物袋,又看了几秒漆黑人骨,没正面回应夏主任的补贴申请,而是讨论案子说:“蒋磊在工人口中挖出尸体的地方带回来的所有泥土你都检测了,泥土里全部含有高岭土和氧化铁混合颗粒。”
夏主任点头“嗯”了下,随即指了指陆法医的方向。
那意思是人骨上残留的泥土里面没有高岭土和氧化铁混合颗粒,这就和所谓的埋尸地不符合了。
“你打算二检?”顾岩直截了当地问,“袋子里的泥土太少了。”
何止是少?连最小送检量都不达标。
夏主任抬手给自己来了套眼保健操,调侃道:“那不然祭拜一下土地公公?你看外面那么大的雪,你们去案发现场多带点香,多烧点,给土地公公取取暖?”
顾岩脸色不是很好看。
两起人骨案子已经过了好几天了,DNA均是迟迟没有结果,身份信息一直没法敲定。就算泥土检测有出入,但是对警方来力度并不够。
哪怕把嫌疑人喊回来审讯、拘留,对方律师一句‘不符合送检标准……’就能咬着警方要求放人。
法医室里陷入短暂的安静。
陆法医正弯着腰拿着小镊子仔细打量着人骨企图能再找到一点点线索,一旁的夏主任也疲惫地捏着眉心。打完喷嚏的小汪贴着墙壁走进来,也不敢言语什么。
惨白的无影灯把漆黑的人骨照得格外诡异又凄凉。
这真的是钭元香的吗?
是那个自小就被原生家庭抛弃,成长过程中感受不到一点爱的女孩,在挣扎反抗数年后终于走向社会,却被恶人欺骗、最后失踪、死亡……连一块墓碑都无法拥有。
墙壁上的分针滴答滴答走动,像是冥冥中悲鸣的哀嚎。
不知过了多久,顾岩低沉地说:“我们不能用谎言去验证真相,那得到的一定是谎言。”
房间三人均是一愣。
“凶手会撒谎,”只见顾岩视线落在银色的解剖台上,“但是她不会,她身上哪怕残留了一点蛛丝马迹那都是真相,都是缄默的证词。”
话音落下,陆法医眼神惋惜但语调坚定:“对!我们法医界内有句话,‘命案现场肯定是以尸体为中心的!’我就不信了,我那么多年的职业生涯还不能给这小姑娘抓到坏人了!”
夏主任也把证物袋拿起装好,一边嘟囔着要顾岩给点杯冰美式提神一边干劲十足地出门了。
“不是,那么冷的天,你还喝冰美式?”小汪担忧提醒,“应该多喝热水啊,夏主任……”
后面关心的话还没追着夏主任的脚步飘远,他就被顾岩猛地一拍肩膀,厉声道:“去禾丰县。”
“什么?去禾丰县干嘛?”
顾岩没立刻回答,而是掏出手机翻找通讯录:“去审讯祁建宏,拘留他24小时。”
小汪跟着他的脚步走出法医室大门,顺手给房门关上:“不对啊,副支队,你之前不是说我们不审讯这人吗,说什么审讯也没用,还让派出所兄弟询问过了。”
“就是因为已经询问过了,那祁建宏就会觉得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就会放松警惕,”顾岩沉声说,“而且已经过了几天,这个案子一点水花都没有,外人看来就像是已经被警方放弃的悬案一样。而我们这个时候突然提审、拘留,如果你是嫌疑人,你来得及准备后手吗?”
小汪一拳打在手心,激动喊道:“哎哟我去!杀他个措手不及!然后呢?顾副支队……”
他后面疑惑还没追问完全,就听见身侧的顾岩正在拿着手机,不知在跟谁打电话。
“外卖拿到了吗?……我吃过了,你吃完去等会去禾丰县找我……”
小汪小跑几步跟上,心说顾副支队跟谁打电话呢?
“可以,”顾岩停在电梯门口,语气非常平和,“不然你怎么去呢?你也没驾照……地址等下发你微信。”
顾岩挂了电话,走进电梯内,瞥了眼门板反射出眉头紧锁的小汪问:“你是在案子里想到了什么线索吗?”
小汪摇头,老实地说出真实想法:“我在想你在和谁打电话,是我们同僚吗?是不是又从市局来的大佬?就像是夏主任那样来协助的?”
顾岩:“……”
“我猜对了?”
顾岩依旧沉默不语,小汪有点不敢追问,站得笔直偷偷整理了下内搭衬衫。直到电梯停在一楼时,顾岩才淡淡地抛下一句:“你确实不如你学姐。”
小汪:“???”
电梯门叮的一声关上,小汪呆愣地挠着头,慢悠悠拐弯望着走出大楼的顾副支队,嘴里嘟囔着:“我学姐?孟婳,她啥时候找出案子里的重要线索了……”
分局大楼外,冬雪如鹅毛般纷纷扬扬地飘落,转眼间又被寒风席卷而去,飘向庐阳市远方。
.两小时后,禾丰县。
红色现代车轮碾压过路面的积雪,车身刚左拐便一个刹车停住了。贾萱萱抓住方向盘,望着挡风玻璃外——从玻璃外望去赫然只见,二十多个男人堵在派出所大门口,隐约可见有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在大喊维持秩序。
但根本没用,外面那些人根本不怕,举手不知道在呐喊什么。
贾萱萱惊疑:“那么多人?干吗,在警局开会啊?”
副驾驶的何让尘啪嗒一声解开安全带:“闹事呗,警察抓了祁建宏审讯,这些都是砖厂的员工。”
贾萱萱疑惑“啊?”了声,还没等后面的话问出来,何让尘已经下车了。
县城地面原本白茫茫的积雪被不知道多少车轮、脚步压过,只留下一道道污黑的印子。何让尘咯吱咯吱踩着雪路,目光如炬地盯着那些人,听着那些呐喊——
“警察乱抓人……”
“立即放人!停工的工钱你们赔啊!”
“……“
前面几个看起来壮一点的男人有规律的晃动着手臂,面色凶狠地叫嚣着:“凭什么关我们老板?放人——警察抓好人——”
何让尘视线挤进人群,瞥见了几辆滨湖分局的车,最后扫了一眼那辆牧马人,收回视线的瞬间,后背明显僵硬了,直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身后的贾萱萱也停好车走近,手里还打了把伞挡雪:“让尘啊,我们进去找你家顾,哎?你去哪……”
她后面话咽回嗓子里,因为她知道何让尘去哪里了,在混乱人群的不远处,有个人坐着轮椅正在观望着一切。
那是何渭。
何让尘的亲生爸爸。
贾萱萱向前走了两步但很快又退回来了,她知道何让尘肯定不愿意自己过去,她打着伞走到墙边,用余光看着何让尘渐行渐远的身影——
“我还以为你不会跟我打招呼呢。”何渭坐在轮椅上,昂头看着自己亲生儿子,嘲笑道,“毕竟,你多少年都不见我了。”
何让尘两只手都在口袋死死捏紧,用一种近乎质问的语调:“那么多年,你想过姐姐吗?”
何渭笑意加深却没言语,只是拍掉裤子上的雪花。
“肯定不想,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想念你的亲生女儿呢?”何让尘眸底蕴出深寒的仇意,“毕竟你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推下水,巴不得被淹死,对吧。”
父子俩一坐一站,对视的瞳孔里满是冰冷的陌生感。
寒风席卷而来,吹动何让尘额前的黑发露出一小块纱布的边缘,片刻他指着远处,视线也随之飘去——那是禾丰县的一条野塘。
水面已然结了一层薄冰,在今天这样零下的温度,冰层之下的水流是难以想象的寒冷刺骨。
可何让尘知道的,他亲历其境的体验过。
数年前让年仅十岁的儿童更心寒害怕的不是冰水,而是亲眼看见亲生父亲把自己推下去。以至于在经历了失去母亲、姐姐之后的何让尘,连最后的哭喊都没有,只是慢慢放弃挣扎地看着父亲逃离的背影——
求生欲望彷佛在那瞬间就随着血液被刺骨的冰水冻死了。
悲惨的回忆碎片化作白茫茫的雪花在那条野塘上空游荡,须臾间便被风吹散飘回派出所门口。
轮椅上的何渭面容露出和当年相仿的狠绝表情:“你当年不是找警察了吗,有用吗,哭喊着要警察抓你爸爸,结果呢?没有证据的事情,小孩子撒谎罢了。”
何让尘注视着他。
“你现在还想着三言两语就能搅乱尘封多年的往事吗?没有证据的东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屈打成招。”何渭故意顿了顿,随后讥笑反问,“儿子,你都二十多岁了,还和小时候一样天真吗?一样相信……”
何让尘冷冷地打断:“我自始至终都相信,我没有放弃过,也没有丢失对警察的信任,对真相的渴望,而如今我更坚定了。”他嘴角浮现出一丝细微的笑意,说:
“因为在信任的基础上多了一个更为牢固的信赖,当然了,你这种没有感情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何渭缓缓推动轮椅,拉近彼此站立距离,少顷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可惜,空口无凭。”
何让尘嫌弃地退后一步,刚想开口说什么,只听身后那群人的喧嚣好像小了些,紧接着一个非常熟悉的嗓音响起。
那是顾岩的声音。
他猛然回头望去——赫然只见顾岩罕见地穿了件警服外套,鹤处鸡群似站在闹事的人群中央,身后还跟了蒋磊和几个警察。
“传唤不是定罪,我们警方只是喊祁建宏问一些事情。”
数年的刑警生涯把顾岩原本英挺的五官磨练出一种肃杀感,尤其他像现在穿了警服神情严厉时,那副年轻上位者的自信、压迫感便显露而出,他视线扫了一圈,好几个人都有些害怕不敢言语。
“俺们不管,就是抓人!”
过了几秒,带头的男人又喊了起来:“没有证据哪能随便抓人的?警察了不起啊,你们把我们老板关起来了,我们不能干活,你就是想我们饿死!”
有些人的劣性真是烂到骨子里的。
眼下这情形明显就是聚众闹事,无理取闹说一些让人发火的话,然后激怒警察,在这种网络时代,随便剪辑添油加醋放在网上,网暴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甚至有可能被停职。
“你说说看啊,你们警察就能不管老百姓死活了?”
“就是,莫名其妙抓人……”
“放人!放人!”
就连派出所的辅警都有些烦躁生气了,身后的蒋磊也是眉头紧锁,但反倒是顾岩波澜不惊地走到喊得最大声的人面前,与其对视。
男人怒道:“看老子干嘛?”
紧接着顾岩沉声问:“大声喧哗影响警察查案,围攻公安机关是违法犯罪行为,你知道吗?”
“哟吼!还敢恐吓我!”
“不是恐吓,”顾岩顿了顿,随即眸里浮现出挑衅的意味,微微俯身盯着男人,“按照(治安公共管理处罚法)带头闹事的,比如你,就可以拘留,你不怕吗?”
在场不管哪个人都能隐约听出后面这句话里的嘲讽。
果不其然,男人怒不可遏地用手指戳了戳顾岩:“威胁人是吧!艹了,真以为你们这些人穿了这身狗皮就高人一等了?”
话音落下,身后的刑警和辅警瞬间就慌了,一时不知道是该上去拉住男人还是拉住顾副支队别发火动手。
可出乎意料的是顾岩冷笑一声,直起身:“你刚侮辱警服了对吧?”
“什么?”
“那你可真是犯了法了,”顾岩把自己身上的制服整理了下,厉声喊道,“侮辱警服,辱骂警察,就是违法行为。”
男人立刻反驳:“你胡扯什么!”
顾岩吩咐:“立刻把这个带头的给我抓回去!拘留!”
这一手段属实漂亮!
蒋磊站在身后不由在心里暗暗回忆:怪不得出来之前副支队特地换了警服外套呢,原来是有计谋的啊。他确实没想到顾岩这种外人看起来顺风顺水的职业生涯,竟然能拿捏这些人的心理,精准制裁。
“收到!”蒋磊非常有眼力见,喊了分局几个同僚直接押着男人朝派出所走去。
顾岩冰冷地视扫过众人:“你们还有谁要继续喧哗妨碍警察查案的?”
没人敢说话,过了十几秒后,人群便怯怯离开了。
“真绝啊,这招,杀鸡儆猴?”身边的小警察乐呵呵地说。
顾岩没言语,只是疑惑地看着远处打着伞的贾萱萱,紧接着目光越过伞面,瞳孔急促一缩——视线内只见何让尘背对着派出所的方向,好像是在和轮椅上的何渭说话。
少顷顾岩打了个手势示意同僚先回去,他站在原地,丝毫没有打扰的意思,也没有离开的想法,只是摸出一根烟咔嚓一声点燃。
一时间,派出所大门处被分为三个画面,缓缓吐出烟雾的顾岩,打着伞的贾萱萱,以及最远处的父子二人。
“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在濒死的时候忽然大喊求救吗?”何让尘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消散,“你推我下去的时候,你当时看见我那个样子,一定觉得我不会喊,一定会死吧,所以你放心地走了。”
何渭欲言又止,但还是沉默地看着他。
少顷何让尘把口袋里的双手拿出,转动了下左手的小手臂:“在水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撞到手指,好疼,真的好疼。”
何渭的眼睛明显睁大了。
“我当时在想,如果妈妈在的话一定也会给我上药,”何让尘嗓音难掩悲切地说,“也会用并不好闻的药酒每晚揉着,妈妈是那么好的人,那么好的妈妈!”
何渭嗓音发颤地问:“所以呢?”
“所以我还不能死!”何让尘瞳孔蕴出的泪光,眼神却带着怒气,“妈妈怎么可能像那些人说的那样?因为重男轻女把姐姐送走!”
“那就是事实!如果楚江宴当年不把你姐姐送走,就不会发生火灾!我也不会被烧伤!这辈子不能画画!”
何渭说着突然站起身子,揪住自己亲生儿子的衣领,像是心里最暗处的愤怒冲破理智:“所有人都看见是你姐姐跑下车,她恨你妈妈,恨被抛弃,她放火,还站在田里看着我们的家被烧!”
何让尘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嘴角浮现出讥讽的笑意,近乎是一字一顿地道:
“谎言说了太多遍,你自己都信了。”
哐当——
何渭倏而松开手重重地坐回轮椅上,少顷昂头视线穿过飘落而下的雪花,嘴唇微微张着,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最终也只是沉默地望着何让尘果断转身远去,白雪纷纷扬落下,把自己亲生儿子的身形一点点模糊。
良久后,轮椅的轮胎碾过地面,在积雪上留下污浊的泥泞。何渭面色阴森地朝着养老院方向离开,父子两的身形在冬季飞雪里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二人走的就不是同一条路,就像这被车轮分割的雪地。一半污浊,一半洁白,宛如泾渭分明的河水般刺眼。

第37章 剖泥鉴迹;骸指凶坟
“至于那具尸体是谁?我不知道,除非你们警方能有铁证来证明就是我祁建宏杀了人,否则无权抓我。请问?你们又把我喊来的意义是什么呢?”
讯问室里,祁建宏靠在椅子上,目光扫过对面的几个警察,随即眼珠一斜盯着后面那扇单面玻璃,又重复了一遍:“你们把我喊到这里的是想干什么呢?”
小汪和孟婳互相对视一眼,少顷后者点了点桌面的证词,那是禾丰县派出所首次喊祁建宏询问所留:“我们在人骨上提取了残留的泥土,和你之前说发现尸体地点的泥土根本就不一样,所以,你之前的这份供词,我们警方有理由怀疑你在撒谎!”
祁建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好整以暇地反问:“这个就能证明我杀人吗?”
没法证明。
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敲定祁建宏就是杀人犯,孟婳一时也不知作何应对,讯问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角落里的监控窥视般一闪一闪地亮着着醒目的红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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