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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默者(橘皮拿铁)


“你们已经把我喊来……”片刻后,祁建宏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腕上价格不菲的表,“还有十分钟就三个小时了,还有21个小时,对吧。”
小汪有些沉不住气,拳头一捏:“哎,你……”
“注意态度。”耳机里瞬间传来顾岩严厉的声音。
孟婳给了小汪一个眼神安抚,随即起身:“祁建宏先生,这期间我们警方会随时……”
“随时喊我,随时问话,我知道的,”祁建宏虽然是在和孟婳沟通,但目光却直直地看着单面玻璃,“下次还是你来找我问话,又或者,换成你们领导?”
观察室的房门被推开,顾岩阔步走出,身后还跟着两个滨湖分局的刑警。
派出所的走廊比较短,窗外还在飘雪,白茫茫的雪花扫过窗户留下转瞬即逝的水痕。顾岩盯着手机上显示的来电提醒——那是他的亲舅舅打来的。
“怎么了,舅舅。”
顾岩脚步停在门口,听着自己亲舅舅的声音,余光瞥向办公室内那道沉默的身影。
何让尘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脊背有些紧绷和椅背拉出些许距离,手臂撑在桌面上,脑袋微微偏转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咋一看很像是在课堂的少年,显得和办公室里忙碌的刑警格格不入。
平日里总是含笑的唇角此刻抿成一条直线,天光勾勒出挺翘的鼻梁线条,又顺着脖颈的曲线一路滑进衣领深处。他这副表情一动不动地坐在光影交界处,恍若一尊冰雕玉琢的塑像,引人瞩目。
“岩岩啊,你到底手里有多少证据,还有,你怎么跑去禾丰县抓人查案了?”
顾岩收回视线,神情严肃:“我没抓人,我只是有些情况需要了解询问。”
“了解到什么了吗?”
“拘留了。”顾岩敏锐地反问,“舅,有人去市局闹事了?”
“正常的,祁建宏怎么都是个老板,手底下多少员工等着吃饭,家属上门这都很常见。”
顾岩没说话,而是疾步走进办公室,把手机开了扩音放在桌上,紧接着手机就传来男声:“这里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已经在去禾丰县的路上了,等会开个案情分析会……”
办公室里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问谁要来给他们开会。
窗旁的何让尘也昂头注视着顾岩。蒋磊屁股撅起探身瞅见手机来电显示的名字,赫然写着【舅舅】他虎躯一震,赶紧给同僚使眼色示意好好工作。
众人不理解,但都知道‘不听老蒋言,吃亏在眼前’。手里忙着工作,耳朵偷偷竖起,听话者电话那头和顾岩一句句讨论案子。
何让尘则是眨巴眼睛好奇问:“怎么啦?你们是不是有大领导来啊?”
蒋磊呲溜一下滑动椅子,停在何让尘身边,压低声音:“我们顾副队的亲舅舅,市局大老板。”
何让尘瞳孔明显放大了,视线也随之望向正在穿外套的顾岩,但却在须臾间便收回,垂着头,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微微佝偻着,这举动就像是刻意躲避又像是某种奇怪的自馁感。
“知道了,”顾岩在警服外套上穿了自己的厚大衣,嗓音沉沉,“路上有积雪,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连一点声响都没,像是被人刻意按下了静音似。
良久才再次响起,话锋一转:“对了,相亲那个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什么时间见面?人家女孩子工作也很好,父母都是退休干部……”
顾岩神情明显变了,慌张抓起手机,关闭静音,贴在耳边疾步走出办公室。
“老蒋,谁啊,谁啊?”“对啊,怎么还有相亲的事,不是大领导吗?”众人七嘴八舌讨论着,何让尘却久久沉默着。
蒋磊食指贴在嘴边长长“嘘”了声:“市局大领导,不该问的别问,好好工作。”
翻动档案唰唰声和敲打键盘声此起彼伏,何让尘大力揉搓了下脸,少顷挤出一个笑意:“我有点累了,想先回宾馆眯一会。”
那笑意当真是太勉强了,任谁都能看出在强行掩饰什么。
——其实何让尘从未拥有此刻这般复杂又揪心的情绪,以至于连最惯用的社交微笑都难以维持。
“哦哦,好,那我回头和顾副队说下,”蒋磊一边说着,一边摸出口袋的房卡,“嗨,这县城条件差了点,肯定比不上你之前在分局对面那家,也不知道这次住几晚呢,这案子……”
“不。”何让尘轻声打断。
“什么?”
何让尘接过房卡,上面连宾馆logo都被没有,只是一张充满了磨痕、划伤的白色卡片,上面还用记号贴写了房号,就像是遮丑的纱布似。
“不差,对我而言是刚好适配,”他指腹摸过房卡,“我本来就是这里的人。”
蒋磊一头雾水,数十年的刑警生涯也没让他琢磨明白何让尘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只摩挲着下颚看着何让尘机械地笑着转身走出房门。
壁挂空调呼呼作响,暖气吹着冰冷的窗户,把玻璃上朦胧的白气烘出一大片清晰的区域,从那里望去,刚好可以看见何让尘双手插兜,脚步飞快走出派出所大门的身影。
嗡嗡——
桌面手机骤然震动,蒋磊定睛一看,立刻接通:“怎么了,陆法医?”
“你们副支队呢?电话打不通,我这可是有大发现呢!”
“什么大发现?”蒋磊刚想解释电话为什么打不通,折返回来的顾岩便出现在门口,“副队,陆法医电话。”
顾岩阔步上前,开门见山地问:“二检发现什么了?”
“我在臼齿发现了疑是微量苔藓。”
顾岩眉头紧锁,问:“会不会是移动尸体过程不小心沾染的?”
远在滨湖分局的陆法医正把证物袋递给助手,还吩咐了句快点送去检测,随后才回答顾岩的问题:“不可能,因为并不是在牙齿表面发现的,我是在牙缝里发现的,尸体软组织腐烂时,牙周膜会松弛,苔藓孢子就随湿气渗入牙缝,所以不符合移动沾染上去这点。”
说着她走到电脑旁发了一张内部邮件出去:“你看下照片。”
蒋磊立马啪嗒一声点开鼠标查看,顾岩附身一看,显示屏上清晰加载出一张被放大数倍的牙齿缝隙,而在那上面确实残留了极其稀少的墨绿色物质。
顾岩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而开:“非常有用的线索。”
电话那头的陆法医摘下口罩,嘴角也浮现出温柔的笑意,她视线望向解剖台上的受害者,柔声说:
“——是啊,真的是非常厉害的证据呢。”
顾岩挂了电话,直起身子,面色严肃:“尸体真正的埋藏地点不是什么泥土,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是扩建工厂挖出来的,祁建宏在通篇撒谎!”
众人面色均是一喜。
确实,如果是埋在泥土里的尸体,不管曾经埋在哪里的土地,都不应该有苔藓。
蒋磊激动地一拍大腿:“这孙子!敢情一开始就在撒谎骗人呢,我们查案方向都是有问题的!顾副,再提审他一次!”
“不,”顾岩否定道,“祁建宏被拘留的时间还很富裕。”
“富裕?”
顾岩从口袋摸出香烟,递给蒋磊一根:“对,这期间足够夏主任给出一份完整详细的苔藓生态报告。”
蒋磊咔嚓一下先给顾岩点上,随后才自己抽了一口:“那等报告出来再审?”
“对,不急,”顾岩缓缓吐出烟雾,一副胸有丘壑的冷静,“现在着急慌张的不应该是我们警方,哪怕嫌疑人把案件伪装的再好,被拘留的每一秒都是在煎熬,我们要瓮中捉鳖,一举拿下。”
蒋磊点头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我们这案子终于是有进展了,不知道分局那边,吕支队查一O四白骨案怎么样了,这DNA提取的真慢啊,身份还不能确定,哎,眼瞅着春节越来越近了,希望能尽快都给结了。”
顾岩没顺着案子聊下去,而是问:“何让尘呢?”
“他啊,回宾馆了,”蒋磊想了想,补充道,“好像有点不太舒服,心情也不好……”
“咳咳咳——!”顾岩突然被烟呛咳好几下,“什么时候走的?”
“就你接电话聊相亲的时候。”
烟雾缭绕而起,遮挡了顾岩眸底转瞬即逝的一抹慌乱情绪。
“老蒋,你在这看一会,”他把半根烟头直接掐灭,箭步走出办公室,“我有点事,有什么情况直接打我电话。”
派出所窗外雪花明显变小了,只有高处枝头偶尔被风簇簇吹动坠下几片积雪,晃着晃着——骤然大片雪花坠落,噗通一声,砸在宾馆大门口的台阶上。
何让尘站在门口,望着不远处,朦胧雪景中也能看见那处高耸的烟囱。
那是砖厂。
心事重重涌上眉头,何让尘喉结微动,在转身瞬间一声叹息消融在寒冷的空气里。还没等他走到楼梯口,忽而身侧劲风袭来——有人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顾警官?”
顾岩视线逡巡在他的眉眼、嘴角,像是在观察什么似,随后问:“你心情不好?”
“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
何让尘手臂垂在身侧,但手腕处却被顾岩抓住,彼此对视。其实如果此刻从远处看,他们交叠的衣袖像是十指相扣,会让人以为是小情侣在牵手聊天。
十几秒后,何让尘才低声开口:“我有点困了,昨晚熬夜看书了,想眯一会。”
顾岩松开他的手腕,笃定地说:“好,我陪你一起。”
何让尘瞳孔急促一缩。
“陪你一起回房间,反正要等报告,我也眯一会,正好跟你说些案子的事情,”顾岩抬起右手,掌心一摊,“房卡给我。”
何让尘掏出房卡,想了想还是说:“顾警官,你住哪个房间?要不去你那个房间,等你说好案子,我就回自己……”
顾岩直接抽出他捏在手心的房卡,打断道:“我们两个住一间房间,你回哪里?”
“哈?”
“哈什么哈?你还打算和别人住一间?”
“不不不,我意思是,我以为你会和你同事住一起,这样方便聊案子嘛。”
顾岩没回应什么,而是手指把玩着房卡,走了几阶楼梯,随后侧身看着还停在原地的何让尘。
彼此一上一下,目光在空中交汇。
“就算我需要去别人房间聊案子,”顾岩顿了顿,嘴角微微翘起,嗓音轻缓:“也并不妨碍我忙完公事后……回去找你。”

滴滴——
房间内空调被调整成合适的温度,何让尘把遥控器随手丢在床上,若有所思地“唔”了声:“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钭元香真正的埋尸地点根本就不是什么砖厂附近咯?”
顾岩坐在桌子旁不知在写什么,头也不回地“嗯”了声。
何让尘在屋内扫了一圈,虽然是个标间,但面积属实有点小,两张一米二的单人床都是贴墙放的,他思量了会,决定把靠窗那张床给顾岩。
毕竟在窗边,采光好些,相较而言通风也好。
他一屁股坐在靠门处的床上,好奇问:“那会不会是凶手把受害者大老远的从别地方移动来的呢?然后再喊司机来拉?”
“这不可能的。”顾岩笃定地回答。
“嗯?”
顾岩把手里的笔停下,微微侧身,目光投向何让尘,语气沉稳:“这不符合犯罪心理和逻辑。”
何让尘闻言立刻调整坐姿,盘腿坐在床上,两手撑在床沿,身体前倾,像是一只对罐头渴望的小猫,浅色眸子炯炯盯着顾岩:“您说,顾警官,您继续说。”
顾岩:“……”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说完了?就只能给我透露一句‘不符合犯罪心理?’”
“……”顾岩喉结一滑,像是忍了什么似的,随后才沉声道:“移动尸体其实是需要冒很大风险的,尤其是现在监控已经很普遍了,在案发之后,我们已经调取了所有的监控,嫌疑人案发前两天开车去的禾丰县,在孟婳发现司机运送尸骨的当天,我就已经让痕检去检查他的车了。”
何让尘试探性问:“方青松说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顾岩“嗯”了声。
“可是你说过,那具人骨是黑色的,而法医给出的结论是因为淤泥腐蚀导致,据我学习的医学知识……”何让尘沉思几秒,“这种黑色物质被沾染上很难清理干净,既然祁建宏的车里没有任何痕迹,你的意思是说,受害者很有可能就是埋在禾丰县的。”
顾岩眉梢微挑,沉思不语。
他并没有把非常多的细节问题说给何让尘听,比如受害者的脚趾有畸形这点就是保密,只是之前提了一次人骨是黑的以及其中原因;他确实没想到何让尘记性那么好,而且还能自行了解一些知识。
但转念一想,身为医学生的何让尘,有这种知识是很正常的,法医能在尸检时给出的一些结论,优秀的医学生虽然不能完全与之比拟,但也不会大相径庭。
何让尘好奇问:“我说错了?”
“分析的很好。”顾岩转回身子,继续在便签纸上整理着自己对案件的分析,“所以等检查出苔藓的成分,基本就能锁定出第一埋尸地点了。”
何让尘见他又是在忙工作,小声“唔”了下,目光却始终落在他的背影上。
宾馆里的凳子是没有靠背的,就是一个灰色的圆形凳子。顾岩脊背却挺直得似乎被一把剑给撑住了,从背后望去,他和那个小小的、掉漆的桌子其实显得非常不搭。
何让尘这个角度有点看不太清顾岩的正脸,下意识脑袋歪了下,不知是不是巧合,下一秒,顾岩就刚好很小弧度地侧了点身。
正好让何让尘可以看清他的面容。
房间没人说话,空调嗡嗡吹动的声响刚好掩盖了顾岩非常细微的笔尖书写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何让尘就一直保持着盘腿坐着,歪着脑袋,看着顾岩认真工作的姿势。
长得真的很帅,何让尘心里在想。
然后鬼使神差地摸出手机,打开相机,他双指放大屏幕,偷偷透过镜头近距离观察顾岩的长相。
顾岩的眼睛属于窄双型,搭配上英挺的眉骨,就显得非常攻气,从侧面望去,仔细端详就能发现他的鼻梁并不是完全笔直,而是有一点点驼峰,眉弓高,这样就融合出一个很立体的T区,面容像现在这样认真时,非常英气冷峻。
何让尘轻轻移动手机,目光滑过顾岩的下颚线、喉结、肩膀、能隐约看见青筋的手背……没有一处不是近乎完美的。
几秒后,手机显示屏一闪,他按下了拍照键。
这样的人,当然值得优秀的。
念头涌上心尖,何让尘点开相册,有那么一瞬间想把那张偷拍的、不为人知的照片删了,但手指就像是被定住了似,怎么都不舍得按下去。
留着吧,他在想。
我也只能这样偷拍一张了,也不妄想别的了。内心无法表明的心意,就像是聚光灯下飘落摇曳的彩带,或许曾旖旎停留,却终会退场,无法停留于耀眼又夺目的聚光灯下。
顾岩应该找个优秀的女孩子相亲,就像他家人说的那样,工作好、父母也都很好……
“你在想什么呢?”顾岩突然开口问。
“哎?啊?”何让尘被吓得一个激灵,“什么?”
顾岩转身看着他:“表情怎么那么沉重?”
如果此刻何让尘不是脑袋只想着赶紧把手机藏起来,肯定能发现顾岩这句话很奇怪的点,然后会打趣回怼一句‘你怎么知道我表情的?’
但他只有心虚、慌乱,双手插兜,装出冷静的模样,开始撒谎:“我刚在想案子呢。”
……真是拙劣又刻意的演技!
但顾岩没揭穿,而是把便签纸叠好,起身走到床边,视线由上而下看着何让尘:“局里来回复了,约莫两小时之内就能有苔藓的报告。”
何让尘揉着鼻子“哦”了声。
“你不是困了吗?眯一会吧。”
“嗯嗯,对对,我困了……”何让尘机械点头,“那我睡了。”
顾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转身,像是逃离似‘爬’到床头,掀开被子钻进去,然后装睡。
何让尘不敢睁眼,只能隐约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他琢磨着应该是顾岩在脱大衣,又或者是掀开被子的动静。
正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忽而身侧的床垫往下陷了一点……
何让尘猝然睁眼:“?”
“空调滴水,”顾岩穿着警服,外套被丢在椅子上,正往何让尘的床上躺下,语气淡淡地说,“把我那张床的枕头弄湿了,没法睡。”
何让尘太阳穴突突跳动,却没吭声。
“两小时不到,随便眯一会就行。”
何让尘依旧沉默,只是视线偷偷移动观察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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