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还有没有天理公道了,我们保家卫国,守卫大齐疆土,这会却连看大夫的资格都没有!你今日必须给我们个说法!”
还有人几步跨到楚云澜跟前拎起他衣领威胁他,把旁边的楚心柔吓得尖叫一声,“二哥!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你也信了姐姐的胡言乱语,陪着她胡闹吗?”
她捂着心口小脸苍白,惊惧不安地望向沈璋。
就算二哥先前对她有气,可是她现在都要被这些人吓得心疾发作了,二哥还不把人赶走吗?
从前她在沈家,有一回心疾发作昏迷过去,醒来后看到额头红肿流血的沈璋。她问他怎么弄的,他不肯说。
还是沈衡告诉她,沈璋在她昏迷的时候三步一叩首为她去寺里祈福了。
二哥从前对她这样好,她不信二哥不认她,定是气话,她放低身段哄一哄就好了。
楚心柔揪着胸口衣服,泪盈盈望着沈璋,软声道:“二哥,今日侯府有不少贵客,若是让这些人闯进去,我这些时日的努力就白费了,二哥可否让他们离开。我也会去神医跟前帮忙说话,让他见二哥你一面。”
“我前日做了一碟栗子糕,是二哥从前最喜欢吃的。”
“金鹊,去将那碟栗子糕端出来。”
几名骁卫听见楚心柔喊沈璋二哥,顿时面面相觑,松开楚云澜,识趣地往后退了几步。
沈郎将可疼自己那几个妹妹了,当值的时候他们就时不时碰见沈郎将四处询问哪家的糕点甜而不腻,他一个妹妹不爱吃太甜的糕点。或是询问哪家铺子里有时兴的玩意,他年岁最小那个妹妹爱玩。
虽然不知道沈郎将的妹妹为什么在侯府,但眼前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要是被他们吓出个好歹来,沈郎将还不和他们拼命啊。
楚心柔看到他们退了,心中一喜,捏着帕子正要继续说软话,就听得一声嚣张不羁的嗓音响起。
“都退什么,给本王闯进去!闹出了事本王担着!”四名玄衣侍卫开道,萧池风穿着身云锦织金锦袍,嚣张地迈着步子走过来。
楚云澜见到萧池风,想起那次在沈家被萧池风的人赶出去的事情,顿时脸色一红一白。
楚心柔却是看呆了。
这就是康平郡王吗?当真生的面如冠玉,器宇不凡。
下一瞬,她心心念念的康平郡王朝她咧嘴一笑,“季一季二,给本王把碍事的人清开,本王要见神医。”
不等楚心柔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侍卫架开,楚云澜和纪景兰也被康平郡王带来的四个玄衣侍卫提拎到一边。
还有个专门的侍卫清扫台阶,以免有脏东西膈了萧池风的脚。
沈璋看着他这大张旗鼓的做派,眼角抽了抽。
怎么让他跟过来了。
很快那些骁卫由萧池风领头如出栅的野马,风风火火闯进去。
“沈疏微你给我站住!你可知今日来侯府的都有谁,让这些人闯进去,你是要毁了我们吗!”楚云澜被两个侍卫架着,剧烈挣扎着叫道,“侯府养你这么多年,你这个白眼狼是想毁了侯府吗!”
沈疏微在他身边站定,看着楚云澜恨不得咬死自己的目光,眉梢轻挑,“我早就说过我与侯府已经两清,为何你们总爱拿那所谓的养育之恩说事。”
“楚云澜,平心而论,我在侯府的十六年你们真的待我好吗?”
楚云澜正要说话,就被沈疏微打断,“何况我今日过来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你们若是问心无愧何至于这么阻拦。”
“沈疏微你敢!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要是胆敢把神医带走我绝不会原谅你!”
沈璋走在沈疏微身后,闻声冷冷回头,神情冷厉摄人。下一瞬,手中剑柄狠狠抽在楚云澜嘴上。
这一下把走在旁边的几名骁卫吓了一跳,嗬,沈郎将好大的火气。
楚云澜嘴巴冷不丁被狠狠抽了一下,唇瓣撞上牙齿,疼的他惨叫出声。
楚心柔亦是吓坏了,忙上前扶住他。
沈璋收了剑柄,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不笑地丢下句“不好意思,手滑”便要离开。
“二哥……”哀怨婉转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沈璋扭过头面无表情看着楚心柔,“我已经说过了,你算不得沈家人,日后不要再唤我二哥。”
周围离得近的骁卫听见沈璋的话,嘶了一声,看向楚心柔的眼神怪异起来。
原来不是沈郎将的妹妹啊,这怎么还一口一个二哥唤着,怪不要脸的。
侯府今日本就有不少客人为着云神医造访,这会看到门口乍然涌入这么多南衙禁军的人都吓了一跳,以为侯府是犯事抄家来了,直到看到领头的萧池风。
这些骁卫很有眼力见地见了人就说自己身患重病,康平郡王正领着他们找云神医看病呢。
虽然这个说辞别扭古怪,但众人也不是傻子,犯不着和康平郡王过不去,那可是连宫中皇子都敢揍的主儿。
第32章 这都是你欠心柔的
王佩兰正在侍女服侍下出来,乍然看见从外院抄家似的奔进一群骁卫,惊得握住侍女的手。
侯府这是得罪什么不能得罪的人了吗?怎么出动南衙禁军的人了。
“小翠,去打听打听。”王佩兰心神不宁吩咐。
她可是往侯府送了这么多礼的,这要是侯府大难临头,她得趁早划清界限。
小翠很快回来,把打听的消息说了,王佩兰脸色一时古怪起来,拉着小翠悄悄跟在那些骁卫后面。
康平郡王领着这么多生龙活
虎的禁军找神医看病,这话说出去谁信。
何况还把楚家大公子和大姑娘都给扣下了,王佩兰直觉里面有古怪。
偷摸跟在禁军后面的不止王佩兰一人,还有云神医。
他刚从内院给老夫人扎完针出来,无意中听闻几个骁卫议论说要找那日被楚心柔带回来的姑娘,他一听这不是燕儿吗,忙不迭跟上。
萧池风动作很快,叫人逮了几个内院伺候的丫鬟一番威胁就问出了燕儿的下落。
不知里面是何情况,萧池风等人就没有贸然进去,而是把院子牢牢守住。
沈疏微带着青黛进去,房间昏暗,弥漫着一股苦涩药味。伺候的只有一个小丫鬟,她见到沈疏微进来忙不迭退到一边跪着。
沈疏微撩起床幔,见到双目紧闭昏睡不醒的燕儿,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试探着唤了几声,甚至伸手推了推,都不见有任何反应。
“青黛,去寻云神医进来!”
云神医正挤在最里面探头探脑偷听,冷不丁听到房间里面那声吩咐,不等人出来请他,自己推门闯了进去。
待看清躺在榻上自己孙女的模样,云神医身形一个轻颤,连忙上前给她诊脉。
这脉象越看,云神医的脸色就越发难看,最后黑着脸摔了房间一个花瓶,大声骂起侯府里的人,从楚心柔骂到老夫人,最后还问候了一下侯府的十八辈祖宗。
“好啊!难怪楚家大姑娘说什么都要拦着老朽看孙女,原是给她灌了药!”
方才在外头待着的时候,有个叫沈璋的年轻郎君就把事情来龙去脉和他说了,他原还半信半疑,以为他们拿他当枪使呢。
这一进来,给孙女诊过脉,就知道是有人故意给她灌了昏睡的汤药不让她醒来,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救下他孙女的另有其人,而楚家几个黑心肝的为了怕他孙女说出真相这才给她灌药。
这时院外除了萧池风等人,还围了不少来看热闹的世家贵妇。这会听着云神医在里面大骂靖宁侯府,还把楚心柔兄妹两个干的事全给抖搂出来,一时间都和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什么?神医孙女不是楚心柔救的,而是她趁沈家姑娘救了人昏迷不醒,从她手底下劫走的,那她们这些日子为了家里长辈或是小辈病情奔走送礼算什么回事。
一想到靖宁侯府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还好意思收自己礼物,承自己恩情,众人心中是又怒又恶心。
正巧这时楚心柔和楚云澜几人匆匆赶到,众人看到他们两个顿时目露嫌恶,“我说楚大姑娘,你可没和我们说你是从旁人手底下把云神医的孙女抢来的啊。”
“还给对方灌药,这是有多狠毒才能做出这种事啊。”
楚心柔闻声眼前一黑,恨不得当场昏过去。
楚云澜则是脸上臊的慌,攥紧拳头一脚踹开房门冲进去。
都是沈疏微,都是她毁了这一切!
他的好名声,他的官途,这一切都被沈疏微毁了!
“沈疏微你给我把人留下!这是心柔为了给祖母治病才请来的神医。若不是你不孝顺,不肯为祖母施针熬药,心柔又何必带走燕儿。”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不孝!你明知祖母病重,有了神医下落却不肯让给侯府,要是你早早地把神医带来,又怎么会闹成今天这样!”
“你必须把神医留下赔罪!”
紧跟着进来的纪景兰亦是苦口婆心劝道:“疏微,你快出去和大家解释清楚,这一切都是误会。心柔没有抢你的人,人就是心柔救下的,更没有我们给燕儿姑娘下药的事情。”
“疏微你快去说呀。”纪景兰急了,她光是听到外头那些人议论他们侯府不要脸的话就冷汗直冒。
这要是被侯爷知道,他们败坏侯府名声,那可就全完了。为今之计只有让沈疏微担下一切,出门去和院子外面那些世家宗妇解释清楚。
楚心柔哭红眼睛娇娇弱弱倚着楚云澜站着,“姐姐,你一定要毁了我的名声吗?”
“你要神医我让给你就是了,你何必和大家胡言乱语污蔑我清白。”
沈疏微这会真是被气笑了,她怎得就没发现这三人这么适合搭台子唱戏呢。
“滚开。”她已是懒得和他们多说,让青黛将燕儿裹了个严严实实准备将人抱出去。
楚云澜拦在她身前,咬牙怒瞪她,“不准走!今日你必须把神医和这个女人留下。”
“再去和外面那些人解释清楚,是你嫉妒心柔故意散播的谣言。人就是心柔救下的,心柔和我还有靖宁侯府的名声不能有损!”
只有留下神医和这个燕儿,外面那些人才会源源不断有求于他们。享受过轻而易举获得权势财富的机会,楚云澜怎么会同意沈疏微把人带走。
而且沈疏微必须和外面那些人澄清清楚,他和靖宁侯府的名声若是有瑕,他还怎么入朝当官,怎么封侯拜相!
“不过就是个神医,你让给心柔又如何,你非要这么小心眼和心柔计较吗?你知不知道你今日所作所为会毁了心柔的声誉清白!”
“你本就占了心柔十六年的荣华富贵,欠她良多。如今一个神医而已,就当是你赔偿她的。”
“只要你肯出面去和外面那些人澄清,人就是心柔救的,并把神医留下,我和母亲还有心柔就原谅你今日的行为,不再追究。”
纪景兰闻声在一旁直点头,“没错,疏微你就照你大哥说的去做。”
沈疏微掀起眼皮看着二人,看着楚云澜理所当然半点也不心虚的脸,忽地笑了一声,扬起手照着他脸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清脆的皮肉接触声在屋里屋外回荡。
楚云澜被这一下扇得侧过脸,舌尖顶了顶刺痛的脸颊,不可置信望着沈疏微,眸底被戾气笼罩。
“你敢打我。”
沈疏微甩了甩发红作痛的手,冷笑对上他的视线,“怎么样,清醒点了吗?”
“欠楚心柔的人是你们侯府,是你们应当弥补她前十六年的生活。自己没本事弥补,就把这口锅甩到我身上,想让我替你们弥补。”
“外强中干的废物。”
楚云澜看着沈疏微,想起从前沈疏微都是捧着自己,甚至熬夜为自己批改策论,可自从她离开侯府后就变了,变得大逆不道,六亲不认。
“看来都是沈家教坏你了,竟让你变得这么不懂规矩,忘恩负义,今日我就代母亲教教你规矩。”楚云澜神情一厉。
第33章 要楚心柔顶罪
楚云澜扬起巴掌就要动手,楚心柔仍在旁假惺惺劝道:“姐姐,你占了我身份的事我从未怪过你,我也甘愿把侯府大小姐的身份让给姐姐你,只求姐姐不要毁了我们侯府的名声。”
纪景兰搂着楚心柔皱眉道:“疏微,你就算再嫉妒心柔归家,也不能毁了侯府的名声,今天你必须和外面那些人解释清楚。”
沈疏微看着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两道身影,挑了下眉,看向色厉内荏的楚云澜,“是不是我今日不答应,楚公子就要对我动手?”
楚云澜冷嗤,“你败坏侯府名声,我教训你有何不对。”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整个人腾飞出去,直直撞在五斗柜上。
听着那声闷响,沈疏微有些牙酸。
看着被撞得一脑门血的儿子,纪景兰愣了一瞬,下一秒尖叫着扑过去,“云澜!我的儿!”
沈璋慢悠悠收回脚,旁边萧池风在那咋舌感叹:“沈兄,你方才那脚是怎么踹的,飞的这般远。教教我呗,我下次也这么踹人。”
沈璋看了他一眼,“郡王每日同属下一样在小校场练上六个时辰就可以做到了。”
说完他不管萧池风扭曲的神情,去查看沈疏微情况,扭头看向怨恨瞪着自己的纪景兰和楚云澜,冷笑开口。
“我沈璋的妹妹有什么需要嫉妒的?她要什么我都能给她。”
“你们若是再口出不逊毁我妹妹清白名声,就不止刚才那一脚这么简单了。”
说完这句话沈璋牵着沈疏微离开房间,青黛抱着裹得严严实实遮住容颜的燕儿紧随其后,在骁卫护送下离开。
萧池风走得最慢,他自知今日闯祸回去要挨批,这会还留在那院子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大肆宣扬:“诸位给侯府送了这么多礼,就不怕云神医连带着你们也记恨上吗?”
“毕竟那位云神医的孙女本王可瞧见了,啧啧,那叫欺负的一个惨。没日没夜地给她灌药不说,还派人严加看守,生怕她醒来说出救命恩人。”
“本王要是云神医,吃人的心都有了,你们还上赶着给侯府送
礼攀交情。”
左右他今天和沈璋是闹出事了,他俩回去反正是要挨骂挨罚的,还不如把事捅大些。
一顿打是打,两顿打也是打,他得值当些。
那些女眷刚才还没想到这一层上,叫萧池风这么一点纷纷后怕起来。
靖宁侯府可没有善待云神医孙女,没见到云神医都气成那样了吗,她们还给侯府送礼,这不是给自己惹一身腥吗。
那些礼物她们得赶紧要回来,还要和靖宁侯府划清界限。
不说别的,就冲靖宁侯府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她们也嫌恶心,不想来往了。
纪景兰和楚心柔刚从房间出来就被那些女眷围了个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叫着要她们把收走的礼物和金银原封不动还回来。
“你们靖宁侯府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下贱勾当可不要扯着我家,赶紧把礼物还回来!我好拿回去丢了,免得惹恼了云神医。”
“我家送去的五千两银票也拿出来!真不要脸,绑架了神医孙女还好意思吹嘘自己一片孝心,我呸!”
“黑心烂肝的东西!我儿差点就被你们害死了!”
纪景兰哪里碰见过这种千夫所指的场面,从前沈疏微在的时候,外出赴宴都是沈疏微陪在身边,为她和众女眷打好关系。她只需要端着架子坐在那里,等着旁人主动攀谈,就算她说错话也无妨,总之沈疏微都会替她处理妥当。
看着早上还在殷勤唤自己纪姐姐的众女眷,这会各个张牙舞爪恨不得撕了自己,纪景兰这么要脸的人这会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日后她哪里还有脸面外出赴宴!就是她娘家都得受她牵连替她蒙羞!
她余光瞥见楚心柔,见她两眼一闭竟是想装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扯着她顶在自己前面,“今日这事都是你闯下来的!你给我想办法平了,更不能有损你大哥声誉!”
言下之意是叫楚心柔替她和楚云澜把这口锅背了。
楚心柔不可置信地看着纪景兰,泪盈盈道:“母亲,你怎能如此,给燕儿灌药的分明是——”
“闭嘴!”纪景兰见她要扯出楚云澜,着急忙慌喝止,“主意是你想的,就算侯爷夜里回来问起来也全是你的错。”
“要不是你想出把那个叫燕儿的带回来,我和你大哥怎么会因此受牵连!你给我把这件事解决了。”
见纪景兰竟是要放弃自己,推自己出去顶罪,楚心柔心口一痛,不可避免再次想起自己在沈家的日子。
那时候都是她让沈知漾背锅,就算被发现了,也没有人舍得责备她,大哥和二哥都会私下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