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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颜/夺妻(九冉)


裴荟领命而去,裴济眼底的杀意全然露了出来。
这时,黑际的天边已经犹如盛宴般散去,悄然退去的繁星,只有半残的弯月悬在空中。
红蕖院内,守了一夜空房的卢婉听了锦书打探来的消息,一把扯掉了头顶的三尺红罗,扔掷在了地上。
锦书劝解道,“娘子无须忧虑,既是人已经逃了出去,必不能再让人回来了……”余下的话无需再说,三人尽已明了。
卢婉眼底的愤怒渐渐冷却,她看向了一旁的砚秋,什么话都没说,只点了个头。
砚秋有心劝告一句,可看着卢婉的眼神,她终究还是拱手领了令。
卢婉重新捡起那三尺红罗,紧紧地攥在手里,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项氏,你可是说对了……”

第68章
孟山步履匆匆,刚进松雅山房,就迎面撞到了裴荟,他苦着脸,垂着脑袋,一身的丧气模样。
“小裴掌事。”
裴荟看清来人,忙问,“孟将军,可有项娘子的消息了?”
孟山摇了摇头,裴荟眼底的光瞬间就灭了,长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说,只道了一声“孟将军保重”,又低着头走出了院子。
他审问了一整夜,那青萍却是死活都不肯开口,若是问些旁的,她倒还说上几句,一旦问起了项娘子,就闭口不谈,一脸的决绝。
绿云和叩香倒是愿意开口,可说出来的是一点用也没有,裴荟也没办法,为了自己的小命,只能将人下了地牢,软招子不行,硬招子也不行,几鞭子上去人就昏死过去了。
他不知那项娘子和家主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纠葛,那项娘子也是,这泼天的富贵,旁人相求都求不来的,她倒好,三番两次的往出跑,也不知道这一回他的脑袋还能在脖子上挂几天?
只盼着李平那里能有消息了。
还未近门,孟山便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似是有什么东西落了地,他沉肃着脸,站在门外求见。
片刻,守卫出来传召,他奉召入内。
裴济手里捏着那一顶金银错云纹冠,目光落在了孟山身上,沉着脸问道,“如何?”
孟山拱手答道,“臣下于城内通善坊内找见了谷妈妈,现场有同行护卫八人,婢子四人,但据店家所言,昨夜入店时,开了五间房,臣下请问谷妈妈,但……”照时下所行,护卫随从等在外,皆是四人一乘,便是有什么在主人家面前稍得脸面的,也不过是二人一乘,住宿等其他事项更是如此,这是当下的规矩,没人敢乱了规矩。
而眼下这蓦的多出来的一间房,实不能说得过去。
裴济听罢,脸色愈发沉重。
孟山静默了片刻,又听上首问道,“人呢?”
“已请回府了,正在外院,只等您定夺。”
人还在外院,就是给裴济留下一丝转圜的余地,若那项娘子真是被谷妈妈带着逃了出去,此事就牵涉到了裴氏长主,如此说来,这便是他们的家事了。
孟山立在下首,等着裴济的指令。
此时,被困在外院的谷妈妈面露焦急之色,她不知项小娘子如何是否可出了城,她又能为她拖延多少时间?
她原听宝珞偶然提起,才知被家主藏在那松雅山房的竟是当日去那绣云坊送玉佩的小娘子,她原想着这项小娘子救过家主,是家主将人带来是念着当日的恩情。
待她回想起那卢三娘同长主说的什么有夫之妇,她才恍然发觉,原来这有夫之妇竟是项小娘子,家主竟是做了这般令人不齿的勾当。
是以,当长主向她提起要助项小娘子逃出去时,她二话未说,就应了下来。
当日那样鲜活坚韧的小娘子,离了家中老母,又被拆了姻缘,怎不令人心疼?
她不知那项小娘子这时可出了城没有?倒也感慨她聪慧过人,若不是她坚持分开,只怕此时她已经被家主捉了回来。
而一同被关押的护卫婢子们却不见焦急,他们虽不知此番是何缘故,但他们都瞒下了曾见过颜霁的事,此乃长主之令。于他们而言,这并不比裴济的命令有什么轻重之分。
可此刻府上各处的人得知孟山搜罗许久,只带回了那裴氏长主的人,便纷纷派人去探了消息,得了信儿后,反应又都各不相同。
碧水云居。
宝玦将自己探来的消息如实告诉了裴沅,“只有谷妈妈他们,下了马车直进了外院,孟将军派人严守着的。”
裴沅昨日已听仲涒提起过了,裴济当众失态,新婚之夜连卢婉的院子都没进,更是作出将人悬于城墙之上的疯狂之举来。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女人。
此刻听了宝玦的回禀,她的心中无甚波澜。
早在那日她就看了出来,裴济对那项氏太过上心,可却不见项氏对他有什么情意,更何况两人之间还牵扯着那样的恩怨孽缘。
后来事实证明,她所料不虚,那项氏竟会主动向她借势出逃。
事到如今,闹出这般事来,也算是一切尽在意料之内了。
“你拿我的令,将人都带回来。”
裴沅放下了手中的笔,透过窗起身移至窗前,想起了那日项氏对她说的话。
“如果你再被抓回来呢?依着伯渡如今的性子,必是不能善了。”
“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点,我不喜欢他。”
喜欢,这两个字触动了裴沅的心。可喜欢一个人,并不意味着他们会长相厮守,白首偕老。
在这样的世家大姓里,个人的喜恶是比不过氏族兴旺的,受人供奉的郎君娘子都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他人眼中尽享荣华富贵,可这风光的代价是断情绝爱。
于她如此,于此时的项氏亦是如此。
又或许,于裴济亦是如此。
宝玦领了命匆匆而去,还未赶至前院,就看见了先她一步走进院内的裴济,还有卢婉身旁的锦书,正躲在古树下探头探脑。
原是裴济此番大闹一场,卢婉得了消息,自是派人紧盯着裴济的动作,只有顺着裴济派出去的人,她才能找到那可恶的项氏,夺其性命,灭此大患。
得知孟山带着人回了外院,卢婉便将人派来悄悄探查,此番可有项氏的踪迹。
宝玦是领命前来,自是不用那等偷偷摸摸,她走到门前,出示了长主的云符,自有人去禀报。
过了片刻,只见裴济出来,却不见谷妈妈一行人。
“家主大好,婢子奉长主之命,前来带谷妈妈他们回去……”裴济却看也不看,冷着脸大步而出,直奔那碧水云居。
有兵士围堵,宝玦站在门前,观望半天见不到人,只得复还。
待她回还,只见宝珞站在门外对她摇头,一旁还有裴济身边那些个婢子们,她只得垂立亦然。
屋内,裴济厉声质问,“阿姊何故如此?竟瞒着我将人放走!”
裴沅仍立在窗前,“不是我要如此,是你,你已经失了本心。”
“自从弘儿那事后,你愈发偏执了,行事怪戾残暴,太重女色,长此以往,我裴氏百年基业,岂不是要毁在你手上?”
“何况那项氏本是有夫之妇,又曾搭救于你,本是鸳鸯,何必要拆散人家,想来那被你下令悬于城墙之人,可是那项氏之夫?”
裴沅见裴济神色不悦,也知自己所料不错。
“伯渡,你已经走错了,不要一错再错……”
她知道那项氏确是有些不同凡人,可这不是裴济就能将人掳来的缘由,何况她心又不在这里,强留不是长久之计。
更甚的是,那项氏能乱了裴济的心,这于他,于裴氏,于冀州,都不是一个好事。
尽是她也明白皆是凡人,便难免有七情六欲,可她还是不免要成为帮凶,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帮凶,灭掉裴济的私情。
一个一州之主,决然不能被个人的私情蒙蔽了双眼。
尽是她自己也不能全然阉割自我,尽是她当日也想着借项氏磨一磨裴济的性子,可此刻得见了裴济的偏执,她愈发明白送走项氏,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裴济并不肯这般想,他握紧了拳头,压住心底渐生的烦躁,冷冷道,“什么项氏夫?有他在,料她也不敢再逃,李平已带人直去宛丘,沿路都颁布了告示,有沈家那小子在,不怕她不上钩。”
说罢,挥袖离去。
裴沅看着离去的裴济,不由得长叹了口气,看裴济如此自信,料那城墙上的人定是项氏的夫婿了,如今被握在裴济手中,想来那项氏是逃不出裴济的手掌心了。
看着窗外渐沉的天色,裴沅下了令,“去接了谷妈妈,明儿再走罢。”
-行了一夜,又是一天,直到上谷郡驿站,运送的车队才终于停了下来。
为首的出示了文书,马匹货物一并入了驿站,一行人又纷纷开了房,颜霁见状,忙跟上前去,多要了一间房。
这是她搭车时,曾与那店家提前说好的,一路上的食宿自费。
颜霁背着包袱,带着那娄立一起上了二楼,出门在外,若非富贵人家,两人一间房,才属正常。
否则,依着她一路上立的小贫人设就要塌房了。
娄立,是途中颜霁给小乞儿取的名字。
他幼时就随着城中的乞丐流落街头了,靠着讨饭度日,也不知自己家在哪里,姓甚名谁,便是连个照身帖也没有。此番能出了城来,倒是借着这出城的车队,浑水摸鱼跑了出来。
“等会儿水送来了,你洗洗身子,再把这身衣衫换了。”
颜霁把自己多买的那身衣衫拿给了娄立,此时天色已黑,途中又寻不见衣铺子,只得让他暂且收了身量,先换身干净衣衫才好,他身上那破烂烂的衣衫只能勉强蔽体,也不知穿了多久,袖子的棉花露在外面,想也是春冬时的了。
安顿好娄立,自己则下了楼,要借驿站的笔墨一用。
她手里那张空白的照身帖,要写了给娄立用,没有照身帖,他们走不了多远,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拦下检查。
一旦被人发现,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借了笔墨,颜霁回到房间,拿出那张空白的照身帖,坐在桌前,细细问了娄立写了。
以防万一,两人照身帖上的信息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关系,她的那张照身帖还是上次远山道长给的,写的是云益观山下的张庙村,给娄立写的是他们那儿附近的五塘村。
人前,两人只当是个豫州老乡,一同返乡罢了。
颜霁送还笔墨时,遇见了那车夫大哥他们,这会儿楼下人正多,赶了这么久的路,难得能有驿站能稍作调整,又正是都来吃饭的时候。
“那小乞儿呢?”
颜霁笑笑,“在房里呢,我下来先看看。”
“这儿的饭不错,别啃你那干粮了,也吃口热乎饭,还有银子没了?”
“还有点,就是得省着用了。”
说了几句,换好衣衫的娄立便下来了,一眼看到人群中的颜霁,就朝她走了过来。
“阿兄。”
颜霁朝他招招手,便有人注意到了,笑着调侃,“这小脸一洗,衣衫一换,瞧着人长得不歪了,你这兄弟认得不错……”
颜霁只笑了下,掏了几个铜板给他,“去买点饭,垫垫肚子。”
娄立看着手里的铜板,顿了下,说,“还有炊饼了。”
“那些咱明儿路上再吃,今儿咱们也吃个热乎饭,好好歇上一觉。”
见他犹豫,颜霁朝他点了点头,“去罢。”
娄立这才走了出去。
颜霁打听着接下来的路程,她连张地图也没有,只能根据行进的方向和速度来判断离豫州还有多少距离。
“明儿我们这走武安郡往西南,你得想想还跟不跟了?”
要去宛丘,走武安并非不妥,只是宛丘方向是偏东向南,这一东一西之间,相隔不少。
可如果不跟他们走,他们这过境的人,想租一辆马车是不太可能的,只能自己买一辆了。
颜霁正思索着,娄立已经端着两碗面坐到了身边。
“阿兄,那门外贴了告示,说捉到贼人能赏百两银子了。”
颜霁还未问,这些个车夫就笑了,“能从州主府上盗宝的人,怎么能叫人轻易捉住?”
“这贼人胆子忒大,竟敢去州主府上盗宝!”
“这不正是赶着时候了,州主大婚,那府上送的珍宝可不是要堆成山了?”
“真是会挑,一件宝贝一辈子都吃穿不愁了……”
众人议论纷纷,颜霁默默听着,不知哪个,忽然说了一句,“可是抓住了一个,又漏了一个。”
“那怎么还能找得到?跑了的那个正好一个人全占了。”
“话可不是那么说的,看这阵仗,不把人找出来看是不能过去了,那告示上可写了,被捉住的那贼人可被挂在城墙上了!”
“这么热的天儿,晒几天人就扛不住了。”
“也是,谁知道这都闹什么的……”
颜霁挑着面,慢慢吃,也慢慢听。
“对了,看那告诉那贼人可是豫州的,闹不好是不是什么暗里的,是不是要开战了?”
此话一出,众人又议论了起来。
“和荆州那边还没打完,能和豫州打吗?”
“这可不好说,豫州那点兵马,还不是说打就打!”
“说不定州主早盯上了,就等着找个借口动手了。”
颜霁听到豫州,心里就咯噔一声。
现在这个时候,裴济一定发现了自己逃跑的事儿,那里与豫州相关的仅有青萍一人,看来青萍没有听她的嘱咐把事情都推到自己头上。
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出逃,一定会惹怒裴济,从而牵连青萍。
可她还是自私的逃了出来。
颜霁听不进去了,手中的筷子也挑不起来了。
“阿兄,你不吃了吗?”
娄立早吃完了,他正是长个子的年岁,又从来没有吃饱过饭,赶路的这一天,他也不敢多吃,就怕吃完了阿兄的干粮。
毕竟,阿兄也不是那等富贵人。
颜霁回过神来,她意识到娄立话中的意思,便又摸了几个铜板,“你再去买一碗,这碗我已经吃了,不大干净了。”
“这干干净净的,我从没吃过这么好的了。”
娄立不想多花阿兄的银钱,他还不知离阿兄家里有多少天的路要赶,能省一点是一点。
颜霁看着他巴巴的眼睛,忽然想起了家中养的旺财,她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灭灯了,众贵客请回了。”

“说!人到底去哪了?”
青萍被人按着,跪倒在地,发间凌乱不堪,她的身体在夜色中颤抖,脸色苍白如纸,可眼中却十分决然。
“用刑。”
这是裴济的声音,颜霁在这沉沉夜色中看不清裴济的脸色,却瞬间就听出了他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低沉阴翳的如同地狱恶鬼。
丈大的板子被人高高举起,颜霁下意识的想冲出去拦下,可下一秒,那板子就落在了青萍的身上。
几声闷响,青萍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鲜红的血液从绽开的皮肉中流出,一直绵延到脚下。
颜霁似乎被人定住了,她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丈大的板子落在青萍的身上,她甚至张不开嘴,她一遍遍的尝试着。
“看到了吗?”
裴济忽然闪现在面前,他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可眼底的寒意锋芒毕露,面上带着几分病态的痴狂。
“对了,还有沈易,他被吊在城墙上,你想看看吗?”
说完,他又发出一阵低沉可怖的笑声,眼睛如同藏在阴暗处的毒蛇,死死的盯着她,让人不寒而栗。
“不!不要!”
颜霁呼喊着从噩梦中惊醒,她张大了嘴巴,急促的呼吸着,眼前黑漆漆一片,让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阿兄,你怎么了?”
娄立被颜霁刺耳的喊声惊醒了,他忙下了床榻,拨亮了被压灭的烛火。
颜霁这时已经清醒了,她摇了摇头,安抚道,“没事,就是做了个梦,你快睡罢。”
娄立不放心的看了她好几眼,才在她温和的催促声中重新躺了回去。
颜霁吹灭了灯,坐在窗前,望着这黑沉沉的夜,万籁俱寂,朦朦胧胧中也仅见一轮弯月斜挂着。
这一刻,她后悔了。
她想起了偷看的那张告示。
上题着要犯项晚,豫州宛丘人士,年约双十,中等身材,面容清秀,于兴元九年五月初二盗冀州州府之宝,南下出逃。同伙沈易已被捉拿在案,悬于城墙以作警示。遂贴此令缉捕,赏银百两。
上面的画像还是她上次出逃时的模样,幸好这次她给自己画了几颗显眼的痣,又涂黑了眉毛,倒也显得粗犷些。
这一路上没有走过什么关口,勉强混了过去,可她不知道自己能瞒几天,她随时都可能被人拿住。
那张告示就是裴济在警告她,用沈易威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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