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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刃 (击云腰)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竟然有朝一日,也会学那风流浪荡子,在外养妾,金屋藏娇。
还是婆母发现了赵允近来不归家,派人暗中跟了赵允几天,才发现他这几日都是密切来此。于是将此猜测告知于她,叫她做正妻的要大度,外头有人就做主给他接回来。
叶槿便在今日带了丫鬟过来,想着将此事办了,好教婆母宽心。
她站在门口,犹豫不决,心中还是十分恍惚,她不信赵允会负了她。
这座宅院,本是赵家的一座庄子,只有在夏日避暑时,全家人才会过来小住一段时日。
但看见院中升起的炊烟,她发现自己错了,里面是真的有人住着。
叶槿愣在原地,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上前。
愣神地听着丫鬟拍门的声音。
一门之隔的里面。
一位身穿窄袖黑衣的暗卫,藏在门后,看见来人,便悄无声息去禀告屋内的人:“主子,门口来了三人,两女一男,一妇人,一丫鬟,一车夫,听他们言语,似乎是赵詹士的内眷。”
里面传来一道声音:“他们来此何事?”
暗卫忽然抿嘴,思索着如何启齿,才不会冒犯里边的主子。
半晌,他硬着头皮道:“他们、他们似乎以为赵詹事在此养了外室。”
里面静默一瞬,片刻后传来克制着怒意的凛冽声音:“叫赵允滚回来,赶紧把人带走!”
暗卫抱拳应是,随后朝着四方比了一个手势。
那藏在暗处的其中一个暗卫,立刻腾身离开。

赵允接到消息, 冷汗都要流了出来,当即骑着马一骑绝尘疾驰过来。
不要命似的狂奔疾跑,赶得他气喘吁吁。
一到这里, 果然看到自家娘子在丫鬟的陪伴下,站在门口不断叩门。
他几乎是摔下马的, 就差跪在门前了。
赵允好说歹说, 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说自己并非如此,且这里只是他私下租赁给了朝中同僚暂用一段时间,只是碍于帮人保守隐私, 才没有对家里说。
说完这些, 他又一番叮嘱自家娘子切记守口如瓶, 不得对外透露之后,才将半信半疑的叶槿劝了回去。
亲自将叶槿扶上马车,看着她离开之后, 赵允战战兢兢站在门前, 他捏了一把冷汗,要是自己晚来了, 这里面的人就因为自己的内眷而暴露了。
虽然现在没有暴露, 那此地也不安全了,他痛苦地摸了摸额头, 深呼吸一口, 才进去请罪。
进了院子,赵允停在一间屋子外侧, 恭敬地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让他进的声音。
赵允这才推开屋门, 走了进去。
门内,隔着一张精雕楠木屏风, 阻绝了视线。
屏风之后,正襟端坐着那本于前几日,就率军赶赴前线的太子翦。
那日出了邯郸城后,赵翦就安排了一个太子替身,坐镇车驾之中,随军远征。
他则在赵允的掩护之下,入住在他的城郊别院,留在京畿。
这期间,赵允避免不了常常来此汇报朝中之事。
反倒让他的妻子误会,以为他在外边养了外室。
赵翦并不傻,大好正月,齐国将士不盼着过年,反而在赵齐边境挑起事端,加大摩擦,投入战力。
而自己这边,又逢父王病重。
若是说,齐国是趁赵王病重刻意开战,想在此时挫败赵国气焰,或许有这么点说服力。
但巧就巧在,仗还没开始打,他这个太子就被一众朝臣请缨,架上战场。
要说没点什么阴谋诡计,还真说不过去。
但到底,他那病入膏肓的父王已经点了头,他不得抗旨不去。
赵翦心中肯定了九分,就是有人故意支开他,以便赵王驾崩时,他这个储君远在千里之外,赶不回去。
到那时候,赵国王宫是谁说了算,就不好说了。
他这几日待在这里并不好过。
先是‘他’一走,那朝堂之上,就有人按捺不住,借故弹劾他的人。
不仅如此,‘他’走的第二天,邯郸城也被赵烜封锁。
里面的出不去,出去的回不来。
铲除异己,封城锁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他的这位弟弟,心太急了。
可惜时机尚未成熟,饶是赵翦在如何运筹帷幄,也不能直接出手暴露自己,遂都交由赵允亲手处理。
赵允为此跑上跑下,频繁往来此地实时替他传达消息。
再是,赵翦听到了关于姬禾卧病的消息,让他很是担心。
他想知道她的情况,也只能由暗卫打探后传给他;可是他想见她,却无法做到。
刚才一事,赵允惴惴不安。
这几日朝中多事,赵翦本就心情不好,他十分怕自家娘子的举措会让太子降罪。
于是,他一进来就行了个跪拜大礼:“臣已将内子遣送走了,望殿下恕罪!”
出乎意料的,那位太子并没有抓着这个小插曲不放,他忽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家夫人今年多大了?”
赵允一整个呆住,磕磕绊绊回话:“啊,啊……?臣与拙荆青梅竹马,年岁一样,都是廿二的年岁……”
“廿二,和她一样的年岁,年龄相当,聊得来;你回去后,让你家夫人闲来无事就去东宫走走,看看姬美人的状况,陪她说话解闷。”
“臣明白,臣领旨!”
赵允算是明白了,天大的事情,都不能让他们的太子殿下对那位姬美人不上心。
他也是真搞不懂,赵翦什么时候会是这么个儿女情长的人了?
他严重怀疑那位东宫美人,是不是会有什么妖术,才将那位四平八稳的太子迷的七荤八素。
赵允按捺住心间的疑惑,将今日之事禀报给赵翦:“殿下,今日邯郸城,依旧被公子烜封着。群臣敢怒不敢言,唯有在家颐养天年的老丞相看不下去,亲自上书王上,但都被公子烜半道截住。外面这些事,一件也传不到王上耳中。”
赵翦面沉如水,“父王一病不起,心力交瘁,纵然知晓,也只是徒添烦恼。太医说他时日不多了,我本以为,烜弟至少也会等到父王寿终正寝后,再动手,谁知他连这么点时间都等不了……”
他完全理解赵烜的做法,也清楚他们兄弟之间,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赵烜到底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弟弟。
对他,赵翦心底还是存了一丝血脉亲情。
如果可以,他不想与他兵戈相向。
赵翦五岁那年,他在王宫听闻裕昌君府在给小公孙,过四岁的生辰。
其实裕昌君府是没有人来接他回去,更没有人来邀请他的。
但是他很想父母弟弟,于是趁此同曾祖母说他想回去给弟弟贺寿。
他带了自己最喜欢的玩具,一柄玉雕小弓,在宫人的带领下,走进了那个陌生却让他魂牵梦萦的家。
当天,家里很是热闹,公卿士族为伴,管弦声乐香佐,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他在人群中见到了抱着弟弟的母亲,母亲光彩照人,笑容可亲;弟弟戴着虎头帽,粉雕玉琢,憨然可爱。
他乐呵呵挽着玉弓上前,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但是母亲却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那好看的笑容,骤然消失。
旁边的父亲见此,赶紧上前将小赵翦牵到一边。
他不舍地回望,见到母亲怀中的弟弟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看。
那是两个小儿第一次相见,彼此充满了好奇,带着天然的血脉之间的亲近,相视一笑。
赵翦不知道为何母亲对他和弟弟的差距,如此截然不同,他沮丧着问了父亲。
父亲安慰他说,母亲并不是不喜欢他,只是因为他出生时,让母亲受了很多苦,母亲对此有些阴影;加上弟弟出生后,身体虚弱,所以母亲对才弟弟更为关照一些。
那时候他信以为真,于是那一丝被区别对待的不适就此散去。
小赵翦很懂事的等母亲去接见别的夫人贵女之后,才将手上的玉弓,送给被侍女照看的弟弟。
弟弟得了玩具,眉开眼笑。但玉弓沉重,他还拿不起,险些砸在地上。
赵翦只能将玉弓交到一旁的侍女手上,赵烜眼巴巴望着这柄玉弓,奶声奶气地叫他兄长:“兄长,等烜长大一点了,就拿得起,到时候,烜也要随兄长学骑射。”
因着这句话,赵翦后来学骑射学得最好。
他迫切的想成为让弟弟骄傲的兄长,再慢慢陪弟弟成长。
所以当年父亲与小叔父的储位之争,他能够狠下心来,去对付珵环夫人母子。
他天真又残忍的认为,除去他们这个障碍,就能护住他真正的家人——他的父母和弟弟,在赵国相安无事。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母亲和弟弟,离他越来越远,甚至站到了他的对立面去。
也许,这就是他害小叔父的报应吧。
得到了他想要的权势,却失去了本该最亲最近的家人。

茶炉烧得通红, 其上水声沸腾,咕噜咕噜冒出来一些蒸腾的白气。
赵允小心翼翼瞧着赵翦的脸色,又汇报了一件乐事:“今日城中, 忽然流传开一首诗歌,是赞美殿下, 讽刺公子烜的, 容臣念给殿下听。”
赵翦倒了一杯热茶, 握在手中,“念。”
赵允清了清嗓子,精神抖擞, 声情并茂地念诵出来:
“瑞雪皑皑, 丰年蒸蒸;
伐鼓渊渊, 振旅阗阗;
显允君子,征伐役齐;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
君子于役, 于国于民。
瑞雪皑皑, 丰年欣欣;
京畿城闭,人心惶惶;
有匪公子, 鸡鸣狗盗;
公子无良, 其待若何?
公子无良,窃国者侯。”
若不是茶水太烫, 还未来得急饮入口中, 赵翦只怕会失控喷出茶来。
他噗嗤一笑,念了最后三句:“有匪公子, 鸡鸣狗盗;公子无良, 其待若何?公子无良,窃国者侯。谁这么大胆, 作这样的歌谣明朝暗讽公子烜锁城窃国。我的烜弟,只怕要气炸了。”
“是呢!今日朝野上下,都在讨论这诗歌的内容,特别是上阙赞扬殿下陈兵伐齐,乃是为了家国民众,下阕一转,陈述公子烜近日的封锁城门的行径,更直言不讳说他包藏祸心,乃是为了争权夺位,窃国为王侯。”
赵翦眼中的笑意转为好奇:“作此诗者,有意思……可能查到源头?”
赵允当即领命:“臣这就去查!”
赵翦淡淡道:“切勿打草惊蛇,以免让赵烜注意,若找到作诗者,不必惊扰,记得暗中予以保护。”
“诺。”
赵翦不记得自己麾下,有这样敢于公然与赵烜宣战的幕僚谋士。
若真是他下面的人,赵允一早就会带着作诗人的名字来汇报领赏。
他很想知道,这样一个敢于激昂文字,借诗讽刺的人是谁。
不管此人是单纯的看不惯赵烜的做法也好,还是敏锐地知道什么内幕,总归这首流传开来、朗朗上口的诗歌,都会让赵烜对此人痛下杀手。
而赵翦很想结识这位有胆识有文韬的人。
更或许,这首歌谣还会逼得赵烜提前动手。
这样,赵翦就不必再藏身于此,才能直接出去清君侧,讨伐逆贼。
今日的邯郸城,守卫比平日更为森严。
一队又一队王城守卫,在大街小巷来回巡逻,似乎在找什么人。
只因昨日。
天色还未亮的时候,一位形容邋遢的乞丐,边用筷子敲打在破碗上,口中边唱着歌谣:“……瑞雪皑皑,丰年欣欣;京畿城闭,人心惶惶;有匪公子,鸡鸣狗盗;公子无良,其待若何?公子无良,窃国者侯”
他边走边唱,声音传入这条街上的千家万户,融入人们的睡梦中。
起先,没人知道他在唱些什么。
有早起起夜的人家,开门见到一个疯疯癫癫的乞丐停在自家门前,还觉得晦气,便泼了一盆水咒骂几声,将乞丐赶走。
那乞丐不以为意,继续摇头晃脑,边走边唱。
天色渐亮,睡梦中的人们陆续醒来。
有启蒙正识字的小儿,听见了乞丐的唱诵,也跟着念;有目不识丁的妇人,听得一遍,觉得朗朗上口,便当作摇篮曲唱给襁褓中的婴孩听;有赶早上私塾的学子听见,深以为然,便在同窗之间悄然传开……
有出宫采买货物的宫人,听着这新鲜歌谣,将之带入宫中。
短短一个早上,这首横空出现的诗歌,飘得满城都是。
从市井到朝堂,从民间到王宫。
王后听见的时候,处置了第一个传唱的宫人,并顺藤摸瓜,辗转得知了这歌谣的源头,来自一位污脏邋遢的乞丐。
于是便下令,搜查抓捕城中乞丐,比对声音,肃清来源。
城中的乞丐莫名被抓在大牢之中,为首的将领带来一卷竹简放在他们面前,放话:“谁能念出此卷上的诗歌,重重有赏!”
听到赏字,一群乞丐眼中发亮,如恶狗扑食,争相抢着那卷书简。
场面一度混乱,连此间的典狱都险些镇不住这些刁民。
“都给我安静点,排好队来!人人都有机会看,肝胆扰乱秩序者,有如此案!”任然是那个将领,一抽腰间佩剑,在旁边的案牍上砍了一下,冷声厉喝,才将这些嫌疑人震慑住。
安静下来的乞丐老老实实捧着书简,打算领赏。
可一打开,却都不识字。
偶有识得几个字的人,也念得磕磕绊绊,一帘之隔的后面,战战兢兢坐着那位唯一见过那位乞丐,并且亲耳听过他声音的百姓。
将领提醒他:“仔细听,别听差了。”
他每每听到一个声音,就铆足了劲儿,使劲回忆,却都对不上,他擦着额间的冷汗,足个摇头。
半天下来,那些乞丐没有一个能完整的念出这首诗歌的,更遑论将之唱出来了。
这群乞丐没有被放出去,而是继续关押。
毕竟城中乞丐,还没完全抓完,一旦放出去,只会重复工作量。
眼见没有找到那真正传唱的乞丐,将领面色不虞,冷声问那个人:“你仔细回忆回忆,早上那乞丐还有什么别的特征?容貌,身量,声音这些。”
那被抓到前来指证的人,心中慌乱,绞尽脑汁回忆:“啊,将军请容草民想想……”
过了片刻,他慌慌张张道:“草民想起来了,早上那声音高昂铿锵,言辞流畅;虽然一身邋遢模样,但说不定就是刻意假扮成的乞丐!”
任谁也想不到,那传播歌谣的乞丐,不是什么真乞丐,而是奉姬禾之命,扮成乞丐的罗艋。
那日姬禾与稚辛换了身份出来后,却发现根本无法出城。
去前线的赵翦一走,赵烜在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封锁了城门。
她本来在风味馆观察了两天,想着找机会能不能出去,但城楼附近到处都是巡逻的卫队,连只苍蝇都飞出不去。
这莫名的戒严,让她嗅到了一丝风云诡谲,她也立刻明白了,此举说明赵烜已经等不及,在做准备了。
于是,她便让罗艋扮成城中乞丐,在天色未明的坊间传唱歌谣。
此举实在是别无他法的办法,她打算先下手为强,借此揭开赵烜的面目。
让那些蒙昧的臣民,率先洞悉他的目的。
就算不信,也会有人怀疑,疑心一起,那些忠于王室的朝臣,他们才会去深入剖析:大好正月齐赵开战,君王病重,太子离国,是多么一件不合常理的事情;才会想方设法去查证,公子烜在这时候封闭城门的目的;去防患于未然。
歌谣一经传唱,流传甚广。
越传越逼真,逐渐简化到:封城的公子烜,意欲逼宫。
这样的流言一出,人心惶惶,在守卫的大肆抓捕传唱者中,街上连行人都少了很多。
天家相争,普通老百姓既左右不了时局,那便能躲起来安身立命就不错了。
谁知道哪天,宫变一起,就流血漂橹了呢。
姬禾出不去,罗大掌柜和罗艋见外边成天抓捕可疑人,出于对她的安危考虑,便请命让姬禾回去,与稚辛换回来。
正是由于这一则歌谣,再度传入朝堂之中,让一些非赵烜党羽的中立朝臣,渐生惶恐和不满。
他们联名上书,质问为何如此行径。
这些异议悉数到了王后手中,被她压着,没有送到赵王面前。
王后也传召质问赵烜,既然封城锁门,那便早日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赵烜犹豫着说:“兄长离京没几日,现在动手,恐消息传出去,他再带军折回来,岂不是功亏一篑。”
王后摇头:“话虽如此,你只不过还是对你那不争气的父王,心有不忍。男儿志在四方,行事果决方为上策;这一点,多和你的兄长学学。当年,他可是能够狠下心来,暗害与他一起长大的小叔父公子寿。烜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欲登王座,必先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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