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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刃 (击云腰)


那便是鲜虞人人皆可轻贱他赵国的公主了。
真是好得很。
在这一刻,想将鲜虞踏平的愤怒,达到了顶峰。
赵翦捏了捏指骨,耐心问了最后一个问题:“皓雪,若是让你选,你宁愿当鲜虞的公主,还是赵国的县主?”
晧雪铿锵道:“我想和阿母一样,当个赵国人。”
赵翦回道:“我知道了。”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擦干眼泪,我赵国的女儿,此后的生活,只需要鲜花蝴蝶,不需要委屈流泪。”
从前姑母被送和亲,他还是最无能为力的年纪。
而从今往后,由他赵翦开始,赵国将永不再有和亲的公主。
他们赵国的公主,此后都不必肩负什么联婚之责,她们都将拥有自主择婿的自由和权力。
皓雪听懂了他话中的含义,她破涕而笑:“阿兄,除了鲜花和蝴蝶,我还喜欢风筝。”
“我出生那年,您送我的风筝,我还保存得好好的。届时,我要将它放飞在赵国鲜虞县的碧空上。”
赵翦望着她,颔首:“会的,到那一天,风筝将飘满邯郸城和鲜虞县。”
鲜虞国主嫌弃她是个女儿,处处委屈她,冷落她,打压她。
那他这个兄长,就只能将整个鲜虞,亲手送到她的手上了。
赵翦离开后,晧雪依旧坐在台阶上,仰天而望,无声而笑。
父王,对不住了。
您对我和阿母不仁,休怪女儿对你不义,出卖了你,替你归降依附赵国。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凭什么女儿就不能继承鲜虞国?
既然如此,鲜虞不如毁于你之手,得于我之手。

赵馥被鲜虞国主派人叫走,至现在已有小半日了。
时间过了挺久,晧雪担心阿母别不是又被她那个禽兽爹给欺负了, 于是自己一路问过去找。
她到了的时候,此间宫室的宫人都被遣在正殿候着, 并未见到阿母。
皓雪询问她们, 她们才红着脸道南吕公主被鲜虞国主带到寝宫去了。
她们说的很是含蓄。
那个’带‘字用得算是客气了。
实际上, 鲜虞国主不顾南吕公主的反对,粗暴地将她抗在肩上,扛着进去的。
那场面, 她们未曾见过, 但也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只不过他们二人本是夫妻, 做什么都不稀奇。
唯一不能理解的便是,国丧之时,行此房事, 实在有违伦常。
但到底是主子, 轮不到她们来置喙,和大惊小怪。
皓雪一听到这个, 眉头就皱了。
她当即朝着寝宫跑去。
临近了, 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声响,她却顿住了脚步, 就这么站在门口数尺之外的帷幔旁。
男人女人的争吵喘气声, 器物坠地的哐当碎裂声。
国丧之际,白日宣淫。
她的阿母真是悲惨, 被嫁给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皓雪漠然地蹲坐在地, 静静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就坐在这里,等着接阿母回去。
自她有记忆开始,父王鲜少会来阿母的居处看她们。
但每次他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是喝多了,借酒发疯,折辱阿母;便是在外有不顺心的事情发生,过来发泄在阿母身上。
寻常人家的亲子之乐,她从来没有体会过。
甚至,她希望她的父王永远不要来打扰阿母和她的平静生活。
思绪如水,冰凉骇人。
皓雪一想起往昔种种,她就十分难怪和愤怒。
她不断告诉自己,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
等阿兄将鲜虞纳入赵国版图,这些屈辱,就都结束了。
她和阿母,就都解脱了。
以后山高水阔,她们拥有广袤天地,尽可自在翱翔。
好半晌过去,大门被粗暴地打开,略沉的脚步声从中出来。
郝雪并未转头,她熟悉阿母的各种动作声音,阿母的脚步很轻盈端正,这个脚步声不会是她阿母。
鲜虞国主一脸晦气地从房中出来,脸上是没得到满足的不耐烦。
他理了理衣襟,径直跨步走出去,并未注意帷幔下的坐着的小小一团的皓雪。
皓需见他完全离去,才从地上起身,迫不及待跑去了房中。
衣衫凌乱的赵馥,听到推门的声音,以为鲜虞国主又折返回来。
躺在榻上的她,空洞的眼神一下子聚焦,再次抓紧了手中的簪。
若他敢再碰她一下,她真的会将这枚簪子扎入他的心脉,送他去地下见祖宗。
她真的受够了,往日他如何对她,她都能为了两国局面,一一忍气吞声,任他为所欲为。
但现在明知是丧仪之期,她的王兄尸骨未寒。他竟如此毫无廉耻,不顾伦常,将她骗过来,扯着她要强行行房事。
如此行径,与禽兽何异。
刚才她便是握簪在手,与他一直周旋反抗,但他不将她这反抗放在眼里,仍是解衣步步紧逼。
最终迫于无奈,她将簪子对着自己的脖颈,厉声威胁他:“你再靠近一步,我便立刻血溅当场!这里是赵国王宫,我若被你逼迫身亡在此,料想你也无法平安离开邯郸。”
以死相逼,自然不能消退他的**。
所幸他们现在身处赵国,才能叫他不敢轻举妄动,未能得逞。
等他摔门离去,赵馥才卸下全身力气,软倒在床上,喘着大气。
未曾想,他竟然又折返回来。
赵馥迅速坐起,举起簪子防范胸前,打算刺向来人……
皓雪见母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以为她极度身心疲惫,于是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靠近床榻。
谁知阿母瞬间弹坐起来,眼神涣散,正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一副誓死防卫的样子。
她连忙大唤一声阿母。
赵馥听得这声阿母,才回过神来,手掌一松,簪子咕噜滚落在地。
皓雪上前拥着赵馥,轻轻抚拍她的背:“阿母,不要怕,是我,我来接你回去。”
赵馥紧紧回抱住她,笑中带泪,声音沙哑:“好。”
皓雪捡起地上的簪子,帮阿母梳好散乱的发髻,为她穿戴好衣饰,亲密地挽着她一起回去。
路上,她告诉赵馥,“阿母,今日我见到了阿兄,他就和您说的一样,是个很好的人,他还送了礼物给我。”
提起赵翦,她才惊觉,回来这么久,自己也没有去拜见他。
她离赵十四载,当初他还只是个八岁的孩童。
如今多年未见,她几乎都要忘记了小阿翦的样貌。
听到皓雪说见到了他,赵馥便笑问:“送了什么礼物?”
皓雪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她顺手在路旁的灌木丛摘下两支紫色的丁香。
一支给自己,一支放在阿母的手掌心。
她摸着丁香,轻轻笑道:“阿兄送给我鲜花,蝴蝶,还有风筝,我很喜欢。”
说完,她低头闻了闻手中的花,眉开眼笑,“阿母,你也闻闻,好香啊!”
赵馥被女儿的稚气和快乐感染,也捏着丁香放在鼻尖轻嗅。
果真好香啊。
“阿母,以后我们也在鲜虞种上鲜花,丁香,迎春,芍药,玉兰,海棠,还有阿母喜欢的桃花,到了夏天,桃树还能结桃子;我们再养一窝兔子,让它们在草地上自在蹦跳。”皓雪憧憬着以后,眼睛中闪烁着灼热的向往。
赵馥听罢,神色并不开怀。
以她们在鲜虞的处境,皓雪说的这些,她这个母亲都为她实现不了。
她担忧地望着女儿,皓雪年岁渐长,身姿初显。她最担心的是女儿会像自己一样,被随意送去和亲,或者用作拉拢权臣。
比起这些,她宁愿让皓雪留在赵国,交到值得托付的人手中。
所有这些天,她才天天带着皓雪在太后和王太后跟前,刷存在感。
好让她们都喜欢上这个丫头。
赵馥低头,打断了皓雪的憧憬,正经问她:“你今日见过了你阿兄,那你喜欢他吗?”
皓雪眼皮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面上不动声色,笑盈盈回答母亲:“阿兄是个好人,对我这个妹妹也关爱备至,女儿对他的兄妹之情犹如滔滔江水。”
赵馥以为自己女儿还小,还未懂男女之情,便顾不上其他,挑明了问:“除了兄妹之情呢?”
皓雪握住母亲的手,正色道:“阿母,世间最牢固的情感唯有血脉之情,除此之外,皆为虚妄。”
她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打消母亲的想法:“女儿若想生活得好,并非只有嫁人这个选择。而且就算嫁给阿兄,又岂能保证,他会待我始终如一?阿兄是君王,君王注定后宫环绕,女儿不喜欢和一推人共享夫君。况且,人尽皆知,姬禾嫂嫂,才是阿兄心尖上的人,阿母难道要我日后过着独守空房的日子,蹉跎一生吗?”
赵馥愣了一瞬,听完她的说辞,十分惊讶,又十分难过:“你、你小小年纪,看得这般通透,阿母又何尝不知。只怪阿母无能,怕护不住你,所以才有此想法,想给你找个强大的依靠,让你不必步上我的后尘。”
皓雪对着赵馥一笑:“阿母无需担心,我们只需要牢牢抓住与阿兄的血脉亲情,记住您永远是他的姑母,我永远是他的妹妹,这样的身份,才保我们可无灾无难,安度此生。”
赵馥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儿,玲珑剔透,胸有成竹。
言语之间的成熟,与刚才那个采花轻嗅的小女孩,简直判若两人。
皓雪刚才那话中的笃定,让赵馥不禁怀疑,她是不是与赵翦之间有着什么密谋。

在当天下午, 鲜虞国主得到赵允前来传召,说赵王有请,设夜宴款待。
夜间, 鲜虞国主,带着贴身卫队, 乘兴赴宴。
入殿前, 赵允和煦地提醒, 赵国规矩,任何人觐见君王,皆须解刀剑。
小吏同步翻译, 鲜虞国主身旁的侍卫听到要交出贴身兵器, 一脸怒意, 大声拒绝:“鲜虞的勇士,除非身死,否则刀不离身。”
赵允听罢翻译, 也是一笑:“那便请在殿外等候。”
此话说完, 同步翻译给鲜虞众人听后,鲜虞侍卫还想说什么, 被鲜虞国主抬手示意, 给憋了回去。
他刚说完,入乡随俗, 让他们在外等候。
适时, 里面有寺人出来,对着众人道:“传王上口谕, 特许鲜虞国主及随从佩刀入内。”
一个小插曲就此结束。
鲜虞国主领着一队十八人卫队浩浩荡荡入殿, 进去后,发现赵翦已经在坐上候着他了。
殿内, 除却伺候酒菜的宫人,及少许乐技之外,再无旁人。
鲜虞国主本以为这等私宴,起码赵王也会传召赵馥母女一起。
此刻未见到她们,鲜虞国主心里衍生了一丝警惕,但他面上不显,如常与赵翦寒暄。
先是以鲜虞国主的身份,以全两国邦交礼仪;再是用赵馥的关系,半玩笑以姑丈的身份,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赵翦心底嫌恶心,面上却是一派随和,笑得温良恭俭,平易近人,毫无君王威仪。
他还真就一口一个姑丈,唤得鲜虞国主心花怒放。
酒席之上,两人把盏,赵翦谦和有礼道:“姑丈远道而来送父王最后一程,寡人心甚慰。”
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话锋一转,语气歉疚:“这些天怠慢姑丈,实乃无心之举,皆因国丧期间,寡人力不从心,分身乏术,想着将事情都解决了,再好好为姑丈接风洗尘。”
鲜虞国主听后,表示理解,顺道又高歌颂德了一番先王,然后劝赵翦节哀。
话虽如此,心中却在鄙夷这位新赵王。
刚刚走马上任,一个国丧事宜而已,竟就叫他’力不从心,分身乏术‘,可见,此人之无能。
赵翦就怕他不这样想。
他佯作感动,先是自罚三杯,再亲自给鲜虞国主倒酒。
鲜虞国主见眼前这位新赵王,如此平庸,言辞之中怎么看都不是个值得畏惧的家伙。
一时心中,对赵翦卸下防心。
思及此,他又觉得,这样一个赵王日后带领出来的赵国,也就可见一斑了。
几息之间,他先前犹豫徘徊之事,此刻有了决定。
这样的赵王和赵国,不足与谋。
还是早早倒戈齐国,跟着齐王谋发展。
口是心非,互相演戏的两人,面上一派和谐,把盏言欢,仿若一见如故。
酒过三巡,几坛酒皆见空底,醉醺醺的赵翦甩开空坛子,拿着酒爵坐在地上叫人继续上酒:“上好酒,多上点,全部搬上来,今日我与姑丈痛饮千盏,不醉不归!”
鲜虞国主坐于席间,手撑在额头失笑,“赵王醉了,不如我们改日再喝。”
“不行,就今天。下次怕、怕是没机会了……”赵翦撑着起身,跌跌撞撞。
忽然他嫌乐声太吵,就将乐技们都赶了下去。
去抬酒的人,抬了一大缸酒上来。
赵翦忽而一挥袖,赐酒给那些跟着鲜虞国主进来的人。
那些人不为所动。
赵翦见他们不动,心底冷笑。
继而像个十足的醉汉,他眼神迷离,捏着酒爵在殿内敬酒:“姑丈,你人呢,到哪去了?寡人再敬你一盏!”
鲜虞国主扶着头,摆手:“请赵王放过孤,赵酒太烈,孤不胜酒力,再喝就要醉了……不如,让孤的勇士们陪赵王喝吧。”
“也好……”赵翦唤人,“给鲜虞的勇士们满上,让他们尝尝我们赵国的烈酒。”
他边说边笑,坐在案角,看着众人醉饮。
等一殿人都喝高了,赵翦打了个酒嗝,“你们先喝,寡人去方便方便。”
他摇摇晃晃起身找方向,随侍的寺人连忙上前搀扶着赵翦,后者如落水之人抓到一个浮木,支撑着朝后堂走去。
鲜虞国主看着赵翦虚浮的脚步,和烂泥一样的模样,笑得肆意。
刚死了爹,就在这醉生梦死,真是酒囊饭袋。
刚转过屏风,到了内堂,赵翦就推开寺人,站直了身子,那醉醺醺的眼瞳中,是一派清明和微微漠然。
内堂中,赵允和赵辕领着两队披甲执锐的胡刀骑士,蛰伏于此。
见赵翦入内,他们无声行礼。
赵翦抬手比了一个手势,赵辕领着那些胡刀骑士立即鱼贯出去。
片刻之后,外面传来刀兵相接的声音。
吵杂之中,赵翦还听到了衣帛骨肉碎裂的声音,和鲜虞国主大骂的声音。
他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那打斗的画面。
相当精彩。
赵翦长身静立,将盏中的酒,缓缓倾倒在地。
半盏酒如水如雨倾洒,如祭亡魂,兑现着他刚才说得与他们共饮的话语。
不知那些鲜虞勇士死前,最后记得的是酒的醇烈,还是刀的锋利。
他倒完最后一滴,刚好赵辕已经结束了外面的事情,将鲜虞闲杂人都诛杀殆尽,活抓了鲜虞国主。
有胡刀骑士入内回禀。
赵翦将空盏丢掷在地,负手踏步出去。
殿内一片狼藉,那些尸体很快就被人清理了出去。
被刀剑架在脖子上的鲜虞国主,目眦欲裂,瞪着赵翦,大骂他卑鄙无耻,阴险狡诈。
翻译的小官吏不敢将这个唾骂说给赵翦听,站在一旁凝神屏气。
赵翦也知那句听不懂的鲜虞话,不会是什么好言辞。
毕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但他就是想听听他气急败坏具体骂了些什么,便叫小吏悉数复述。
听完后,赵翦摇头一笑,现场支教:“不,这叫’兵不厌诈‘。”
翻译小吏将话告诉鲜虞国主,后者脸都气黑了,又骂骂咧咧好几遍骂。
赵翦微微伏下身子,在赵辕手中那柄架在鲜虞国主脖子上的剑上,轻轻弹了弹。
剑身震动,锋刃在鲜虞国主颈侧割开一线血线。
“请姑丈记住,先前宴请你,使你放松警惕,而后对你刀兵相向,那叫’先礼后兵‘。”
赵翦依旧笑着,只是那笑意完全不似之前的随和纯良。而是宛如雪岭上飘下来的寒风,冷得骇人。
鲜虞国主如看恶鬼一样看着他,忽然后悔的要死,为何刚刚会被他的伪装欺骗,认为他是个庸人草包。
这一瞬,他被巨大恐惧笼罩。
连服软求情都不想装了。
显而易见,赵翦敢在这里要他的命,就完全不惧鲜虞的力量。
确切来说,他是完全不将之放在眼里。
齐王一直想拉拢鲜虞,故而肯定不会坑他,故意给他假情报,让他千里奔赴,赌一场必输的赌局。
他死在这里,即意味着鲜虞国此后将不复存在,这对齐国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都想错了,不论他来不来,赵翦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都不会放过他。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布局,等着他自主入瓮。
鲜虞国主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筹码,和活着的希望,只是他想死个明白,死个有始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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