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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刃 (击云腰)


说罢,熊昶起身,披上外袍,走了出去。
朱儿望着他出门,而后收了脸上纯良无害的神情,麻木地穿好衣裳。
随后,她依稀听到外面响起,熊昶罢黜陈安司马一职的声音。
她勾了勾唇,意味不明的笑了一笑。
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除了让他死,还有在他死前,一点一点剥夺他最为重视的东西。
陈安一辈子都想出人头地,辅佐楚国,成为天下之主。
那么,先在弄死他之前,让他不断失去。
失去高高在上的地位,失去君心,失去参与楚国政事的资格……然后,再让他亲眼看着他耗费心血辅佐出来的楚国,是如何在他侍奉的君主手中,一步一步走下泥潭,万劫不复,直至摧枯拉朽,轰然塌坍。
这些,会比直接让他死,还更要折磨他,摧毁他。
这是姬禾得知朱儿跟在熊昶身边之后,给她制定的任务。
也是她作为一个祸国妖姬,应有的觉悟。
祸国第一刀,蛊惑昏君,摒弃忠臣良将。
匈奴自从那一役后,单于被斩杀,匈奴内部为了争权夺位,果然如赵翦所料,他们分成三个部族,各自为王,自相残杀。再没有凝聚力,来骚扰赵国。
齐国因此,也找不到破坏赵国的任何理由,也找不到第二把刀,来借刀杀人。
于是,齐王也向下兼容,广择良才,广纳谏言,开始为齐国的振兴做出改革。
是以,在解决了内忧外患,没有齐国捣乱的情况下,赵国长州牧场,建设得欣欣向荣。
代地屯田,也得以开展,有了一个良好的起步。
士兵们武装农业,两手抓。于春耕种,于秋收获,其余时间,驻疆巡视,操练阵法,从无懈怠。
为了北境的长治久安,赵翦也着手延续了祖祖辈辈都在进行的长城修筑,防御工程。
千里江山,固若金汤。
几年间,各国各自忙着发展内需,竟达成了难得的和谐。
三年后,正月。
列国在同一时间,忽然都收到一封来自洛邑的天子诏书。
周室派出的使者,手持节杖,翻山越岭,行疆百千里,出现在各国的朝堂上,宣读王召——令诸王入朝,于三月三,春觐天子。
自周以来,诸侯朝见天子,春为觐,秋为见;每年定期觐见,本是惯例。
然而自从诸侯称王,断缴贡物,欺周室衰微之后,周室天子就再也没敢自取其辱,召见过列国诸王。
这项惯例,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这通传召,让诸王纷纷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他们不知道,这位天子想搞什么名堂。
也有不将天子放在眼里的,直接晾着周使者,不招待不接诏不奉诏。
周使者悻悻离开,返回洛异。
第一个给出答复,说会去觐见天子的,是赵王。
其余诸国,尚在犹豫,并未直接回复。
楚王熊昶一听到赵翦要去,当即就将派人去驿馆,答复周使者,说楚国必定携带贡物,如期入朝春觐。
他不知道赵翦答应这个是想做什么,但他敢去,他熊昶也就更加非去不可。
齐国那边听闻赵楚两国都要去,遂也加入了觐见的小组。
毕竟赵楚本为盟国,他们共赴洛邑,谁知道会不会联手,直接将周室掀翻。
齐国祖上得周天子亲自分封,自诩是周朝的肱股之臣,在列国之中,常以忠义标榜自己。
自从鲁国灭亡之后,齐国更加看不上其余诸国,觉得他们都是得国不正的乱臣贼子。
唯有自己,才是清清白白,风清骨正的周朝亲封藩国。
是以,齐王要前去,盯着那两个宵小。
赵国,邯郸。
面对前来宣召的年迈周使者,赵翦礼数周全地招待了他。
之后也派人亲自将其送了回去,尽足了礼数。
周使者见赵王待人接物都温和有礼,记下了他的礼遇周全。
回去后,他就在周天子面前一顿猛夸赵王。
周天子听了这些,连忙问:“其他呢?你去了一趟赵国,可见到了赵国的兵力?经济?邯郸如何?邯郸的百姓又如何?”
使臣一揖,认真道:“臣于赵国朝堂上,见赵国君臣都龙马精神;邯郸城内,商旅如云,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管中窥豹,可见赵国经济尚好;至于兵力,臣无缘得见。但臣见到了那位打败匈奴的武安将军和右将军,他们皆龙章凤姿,英武不凡,料想其下部队,也当如此。综上所述,臣认为,赵国堪当得’国富民强‘四个字。”
刚过弱冠的天子,闻之,眼中闪烁着歆羡的意味,随即是憧憬,其中还夹杂着更为复杂其他情绪。
他自小坐在这个天子之位,却从未见过他名义上的封国王侯。
他也知道自己只是个装饰周室的最后门面——一个名义上的天子。
可他到底年轻气盛,面对群雄崛起,周室衰微,心有不甘。
他天天招揽英才,礼贤下士,梦想着尽自己的力,有朝一日能够中兴周室。
于是他在爱妃的建议和鼓励下,试着发出诏书,想动用这个天子之名,号令群雄,见一见他的臣下们。
看看谁还能尊他这个王,看看谁已经不加掩饰,早已不将周室放在眼里。
在各个使臣出发之后,天子日日去供奉九鼎的地方,在那里思索,在那里等待,在那里盼望。
他的手中,他父亲的手中,他祖父的手中,他曾祖,曾曾祖、曾曾曾祖……们的手中,早已失去了九州的土地。
在这个仅剩国都洛邑的周朝,如今仅剩下这九个,代表着九州天下的巨大铜鼎。
它们不言不语,在荏苒光阴中从未有过一丝变化,静静地伫立于此,见证着周朝的兴衰。
唯有在这里,摸着那九州之鼎,天子还能保有一丝,自己仍然是这个天下之主的错觉,和自我慰藉。
当然,他也做足了其他心理准备。
譬如,甚至做好了没有人理他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赵国的赵翦竟然第一个回应了他的号令,愿做第一个前来春觐的藩王。
他高兴地跑去后宫,找到他的爱妃,迫不及待与她分享这个喜悦:“青女,赵王答应来春觐了!说明他还是尊敬大周,尊敬寡人这个天子的!”
他口中的青女,正在纺织,闻声转过头来。
那是一张很有书卷气的脸,神色从容,不疾不徐,赫然正是当日在赵国王宫的陈沁。
陈沁对着天子莞尔,起身行礼:“恭喜王上,如愿以偿。”
天子坐在她旁边,拨动纺车,与她述说着自己的心情。
陈沁在旁边静静听着,笑而不语。
赵翦当然会来。
因为这本来就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连同让天子召见群雄,这个提议,也是赵翦让她做的。
她来到洛邑王宫,已经整整三年了。
第一年,她从无数秀女中脱颖而出,让天子选了她留下。
她依照赵翦的交代,成功成为了天子的妃,让天子爱上自己,信任自己。
期间,赵翦没有下发过其他任务,直到去年年末,她收到赵翦的传信,让她向天子进言——召见群雄入洛邑,朝见天子。
至于为什么,信中没有交代。
她也不需要知道这么详实,身为安插在天子身边的棋子,只需照做便是。

四岁的登儿, 已经到了开蒙启智的年纪。
行过开蒙礼后,登儿便在宫中的太学,跟随先生念书。
他去上学了, 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柔嘉,忽然少了玩伴, 几天下来, 闷闷不乐, 脸上的笑容都少了。
这天夜里,她越想越不高兴,于是拉着乳娘将她抱去姬禾屋里, 深夜来找母亲谈判, 说她也要开蒙起智, 和登哥哥去上学。
廊下的稚辛,见到乳娘抱着小小的柔嘉前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连忙上前相迎。
听了柔嘉的意图, 她笑了笑,柔声劝道:“奴婢会将此事告知夫人的, 公主明天再来, 好不好?夜深了,王上与夫人早已歇下了, 公主也要早点睡觉的哦。”
小柔嘉嘟起嘴, 摇头如拨浪鼓,坚定道:“不行, 我就要现在告诉母亲。”
稚辛静默一瞬, 有些为难。
赵翦与姬禾独处的时候,他从不喜欢宫人在内伺候。
这个时候, 除非天塌下来,否则,没人敢进去打扰他们。
见她不语,小柔嘉又催促:“稚辛姑姑,我要见母亲。”
稚辛看了看她,看了看熄了灯的大殿,犹豫了一下,最后开口,同她商量:“奴婢放公主进去,但您只能自己进去啊。”
“好嗯!”
小柔嘉从乳娘怀中落地,屁颠屁颠推开了门,自己走了进去。
殿内灯火幽暗,宽阔无比,看不大清路。
但是小柔嘉处变不惊,她靠着记忆,去回忆白天的布局,一路探索,终于叫她来到了母亲的床榻旁。
她玩心四起,没有好好请安叫人,而是爬了上去,出其不意挤到他们的中间,大叫了一声:“父王~母亲~”
赵翦与姬禾刚刚结束一场畅汗淋漓的缠绵,精疲力尽的合眼休息。
冷不丁怀中滚进来一团温软的东西,紧接着就听到女儿的声音,姬禾一个激灵,困倦四散。赵翦更是被吓了一跳,连忙睁眼。
接着有一双小手在黑暗中乱摸,紧贴着姬禾的身子,充满疑惑的稚嫩童音,随之响起,连环相问:“母亲,你好香啊。咦?你身上怎么这么多汗?你很热吗?怎么脱了衣服睡觉?”
赵翦眉头一跳,连忙把这个不速之客拎出去,放在被子外面:“乖乖,你怎么进来了?”
两人连忙坐起来,在昏暗的微光下,摸到衣裳裹住身子迅速穿好。
小柔嘉看着那惊慌失措的二人,在黑暗之中,眨巴眨巴大眼睛,淡定道:“我想和母亲睡,就过来了。”
赵翦起身,去点亮了灯。
室内生辉,眼前一亮,灵动活泼的小柔嘉一把扑入姬禾的身上,双手挂在她脖子上,脑袋亲昵地蹭着她。
她抬起头,条理清晰,简明扼要地述说自己的需求:“母亲,我也要和你睡。”
说完,她的视角望去,见到姬禾寝衣下一点未遮住的红痕,明晃晃的蔓延入雪白胸口之下,看不见的深处。
她伸出莲藕一样的小胖手,贴了上去,摸了摸,扣了扣,发现没擦掉。
姬禾注意到怀中小人儿的动作,在她未开口前,赶紧拢了拢衣领,遮挡住那一点刚才留下的暧昧绯色。
她揽着小柔嘉,柔声回应她刚才那句话:“原来柔嘉想和母亲睡啊,那以后母亲天天都陪你睡。”
柔嘉趴在她怀中,那句刚好想问出口的’是不是父王又咬母亲了‘倏忽就被打断。
闻声,她小小的脑袋点点头,然后又摇头,懂事道:“可是母亲不是柔嘉一个人的,母亲也是父王的……为什么父王这么大个人了,就能天天和母亲一起睡,柔嘉这么小,却要自己一个人睡呢?”
赵翦听了她的话,坐在床沿,边笑边耐心回道:“因为父王与你母亲,是夫妇,夫妇住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
“好吧。”小柔嘉垂下脑袋,贴在姬禾胸口,试着去理解这句话,和’夫妇‘的含义。
半晌之后,她好像想明白了一点,于是发出了一声喟叹:“要是母亲能分成两个就好了,一个陪我,一个陪父王。”
这么可爱的小女孩,说出这么可爱的话。
多么可爱呀。
姬禾只觉得她真好玩。
她再一次感到庆幸,幸好生下了这个孩子。
她抱着柔嘉,在她软绵绵的小脸蛋上亲了亲:“母亲没办法变成两个,但是母亲只会是柔嘉一个人的母亲呢。”
赵翦听了这句话,忽然意识到这几年来,她的肚子一直再也没有过动静。
他将这个异样悄悄记下,打算改日宣太医给她看看。
怕不要是当日生产,伤着了身子?
贴在母亲怀中,香香软软,再加上本就是深夜时分,小柔嘉只觉得昏昏欲睡,小手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
姬禾察觉到了女儿的困意,将她小心翼翼放在床中间,拥着她躺下。
赵翦见她们母女相拥而眠,心底并没有被打搅的感觉,他只觉得这才是一家三口该有的样子,温馨而美好。不由噙着笑,眉眼温柔。
他为她们盖好被子,也随之躺在小柔嘉身旁,与姬禾宛如两个卫士,共同呵护着他们的小公主。
但小柔嘉一沾床就醒了,她猛然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才不是单纯地只找母亲睡觉。
她睁开眼睛,一把子坐起来,看了看左边的母亲与右边的父王。
思索片刻后,她觉得这事首先是要经过父王的同意才有用。
于是她转过头去,开口朝着赵翦小声喊了一声父王:“父王,柔嘉也想跟着登哥哥去上学。”
听见她叫登儿哥哥,赵翦已经彻底麻木了。
两个小家伙自幼一起长大,登儿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叫柔嘉’妹妹‘。而柔嘉学会说话之后,也是叫登儿’哥哥‘。
起初,他苦口婆心地给两个小人儿纠正过无数次,告诉他们不能这样叫。
但是小孩儿固执地很,加上当时柔嘉初学说话,语言不太流畅,一时半会难以更改,学不会’王叔‘这个复杂的词,就由着她’哥哥‘的叫。
谁知这一叫,就彻底更改不了了。
他也就懒得再纠正了。
算了算了,毕竟按照他们母族的关系,他们是表兄妹。
哥哥妹妹的称呼,倒也不算乱了纲常。
况且,加上柔嘉这软软糯糯喊他父王的声音,让赵翦听后,心生柔软,有求必应:“乖乖想去上学呀,那就去呗。”
之前没问她想不想去,是考虑到她还小,想等来年长大一点了,再让她去。
得到同意,柔嘉爬到赵翦身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轻轻拽了拽他的耳朵,拍了拍马屁:“父王真好,柔嘉最爱您了!”
赵翦被扯的生痛,抓住那一双使坏的小手,逗她:“寡人怎么记得,小乖乖前天还说最爱曾祖母和王祖母,昨天还说最爱登哥哥和王后,今日白天还说最爱你母亲。原来这’最爱‘,也是会随机转移的,现在一下子就最爱父王了啊。”
柔嘉一愣,眼睛转了转,接着飞快解释:“最爱就是……就是曾祖母、王祖母、登哥哥、王后、母亲还有父王,都是柔嘉的最爱。”
“小嘴真甜。”赵翦摸了摸她的脑袋,与侧身撑着脑袋看他们父女的姬禾笑道:“我们的乖乖就和你一样,不光长得像你,连哄人这能说会道的本事也像极了你。”
姬禾听罢甜蜜一笑。
她生的孩子,教的孩子,像自己,那不是挺正常的一件事。
翌日,姬禾送柔嘉与登儿到太学。
起初姬禾还担心这个好动的小人儿太小,难以长久安静坐住,会吵着先生讲学。
便在太学门口,与她约法三章,要她在太学不能哭,不能闹,要是不听话,违规挨了先生训斥,可不许哭鼻子,更不许去找她父王告状。
小柔嘉边认真听着,边乖乖点头:“我已经过完三岁生辰啦!才不会哭鼻子。”
她笃定的说完这句,还朝着姬禾伸出小拇指,愉快地约定道:“母亲,我们来拉勾为证。”
姬禾见女儿这么小小一点,却这么有主见,不由好笑,也伸出小拇指,与她拉勾。
登儿在一旁看着,捂住嘴笑。
拉完勾,姬禾起身,一边一个,牵着两个小人儿,进了太学,送至学宫内。
赵登的座位旁,今日新添了一张书案,两个垂髫小儿并肩而坐,一同念书。
此情此景,恍然让她想起很多年前,她曾与兄长自从启蒙开始,就一同念书的日子。
只略回首往事,徒觉时光荏苒,昨日如烟。
然半生已过,物非人非,只余沧桑。
等讲师到了,姬禾与他交代了一些事情后,才离开此间。
这天一直跟在身边的小尾巴,骤然不在,常常叫姬禾不太适应。
经常不知不觉,就会喊出柔嘉的名字。
而后,发现她已经去太学念书了。
姬禾骤然失笑,也才意识到,哪里是怕女儿会舍不得她,分明是她舍不得与女儿分开。
哪怕只是短短一小会儿,短短半天。
中午,姬禾早早就在太学门口,候着他们兄妹二人散学。
等钟声想起,不一会儿,登儿就牵着妹妹出来。
见到姨母站在门外,他大老远就扬起笑脸,随后跟旁边的柔嘉说。
兄妹二人笑逐颜开,奔着跑着朝姬禾扑过去。
两人争先恐后,柔嘉扬起头,声音软乎乎的:“母亲,我没有哭哦,登哥哥可以为我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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