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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刃 (击云腰)


“是呢姨母,柔嘉妹妹可乖了,也很聪明,她今日学会了写一个字。”登儿从旁边为他们提书箧的宫人手里,翻出那片竹简,递给姬禾。
姬禾接过,只见这枚一指宽的竹简上,从上往下排列着,一列歪七扭八,笔触生涩,但写的很认真的’赵‘字。
柔嘉望着母亲,神采飞扬道:“这是赵柔嘉的’赵‘,是赵国的’赵‘,也是父王这个赵王的’赵‘。父王曾说,这是世上最好看的字。父王也说过,世上最好看的东西,都要送给母亲。所以柔嘉想要学会这个字,把它写得漂漂亮亮的,送给母亲。”
姬禾看了看她的衣袖,袖口果然有不少墨迹。
“人小鬼大。”姬禾蹲下,执起她的小手,果然见到右手几根手指指腹都红红的。
果真是费力执笔写字,留下的痕迹。
她轻轻揉了揉小柔嘉的手指,温柔笑道:“母亲很喜欢,谢谢柔嘉。但是柔嘉,我们把这个送给你的父王好不好?也让他见见我们柔嘉第一天上学,就这么厉害,写出了这世上最漂亮的’赵‘字。”
柔嘉得了母亲的喜爱与夸赞,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便点头同意姬禾的提议。
晚膳时,她呈上这枚写满赵字的竹简,送给了赵翦。
后者见后,满目震惊。
惊讶于他们的女儿如此聪慧,第一天上学,就学会了写字。
惊讶于他们的女儿如此温暖,把他曾经说过的话,用心记着。
惊讶于他们的女儿如此孝顺,写的第一个字,要特意送给他。
于是,这个昂藏八尺,英明神武的一国之君,因为女儿,第三次洒下感动的泪水。

赵翦被女儿触动不已, 情难自禁,眼眶如春日的冰雪解冻,溢出不受控制的泪水。
他连忙以手敷面, 挡着自己的失态。
小柔嘉见他好端端地忽然如此,便上前去, 爬在他腿上, 坐在他怀中, 伸手握上他的手指,费力一根根掰开,小奶音关切又焦急道:“父王, 父王, 您怎么了?”
被她掰下手指, 赵翦连忙仰起头,将那盈眶的热泪倒回去,眨眨眼后, 他才将脸转过来, 声音还带着鼻音:“父王没事。”
“给我看看,父王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像小兔子一样, ”柔嘉捧着他的脸,认真地检查他的眼睛, 然后得出结论:“哦——我知道了, 父王你是哭过了。”
企图挽回点颜面的国君,嘴硬道:“没有, 父王没哭, 只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眼睛进沙子,吹吹就好了, 我来给父王吹吹。”
小柔嘉撑开赵翦的眼皮,鼓起粉嘟嘟的腮帮子,给赵翦呼呼吹气。
吹了一两下,她就问:“沙子出来了吗?”
赵翦抱住她,笑道:“出来了出来了,父王谢谢乖乖。今夜,让父王给乖乖喂饭好不好?”
“好嗯!父王喂饭,柔嘉吃得香香。”
柔嘉吃东西不挑食,学会自己吃饭后,也鲜少要人喂,常常与登儿两个人,比赛谁吃得多,吃得干净。
赵翦也知道女儿有多么好带,又乖又可爱,一点儿也不娇气。
可他就是想给她喂饭,与她互动。
旁边原本乖乖吃饭的登儿,见此,也端着自己的小饭碗跑了过去:“王兄,登儿也要王兄喂。”
赵翦开怀大笑,朝他伸手,“真是养了一对好宝贝。”
登儿顺势也坐在他怀中,与柔嘉一左一右,张嘴等着喂饭。
姬禾见他们三人的天伦之乐,心下暖和。
登儿自幼无父母关怀,但好在,赵翦对他很好,虽是弟弟,但俨然也把登儿当成儿子来养。
把对柔嘉的爱,也毫无保留的匀给了他一份。
室外,春风料峭,乍暖还寒。
室内,四人共进晚餐,如此温馨。
小柔嘉送给赵翦那枚写满’赵‘字的竹简时,所说的那句“这是赵柔嘉的’赵‘,是赵国的’赵‘,也是父王这个赵王的’赵‘”。
在第二日,就传遍合宫。
第三日,就传遍朝野。
有人听后,觉得如斯稚童,必不简单。
有人进一步思索,这句话中的其他意思。
拆开来说,这个’赵‘字,是赵柔嘉,赵国,赵王的赵。
有多思之人,直接从这句话中,曲解衍生出其他意思,断言称:“赵柔嘉是赵国未来的赵王。”
因为,第三日,在朝会上,他们的君王忽然问起赵御史家的儿子,可曾到了启蒙识字的地步,他有意让赵裕入太学,给天真公主和王弟赵登当伴读。
此言,无需揣测,便可窥见君王的用意。
众所周知,赵御史便是自幼入太学,陪公子王孙当伴读,之后才与当今王上,成为了肝胆相照的挚友,又成为王上的心腹大臣。
况且其子赵裕与天真公主同年降生,一样的年岁,做伴读倒也无可厚非。
但结合之前那句流传的话来看,怎么着都是赵翦有让公主为储的打算。
这样的揣测一经讹传,又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太后很不高兴听到这样的言论,她觉得一个女娃娃,怎么就能有资格,继任成为下一任君王了呢?
于是,太后当下就将姬禾召到跟前,言语敲打了一番,提醒她要守三从四德,以身作则,以免教坏了孩子,追悔莫及。
无他,因为太后觉得一个三岁的奶娃娃,哪里懂这么多复杂的东西,必定是她的母亲,教得她说出这样野心勃勃的话。
“依照哀家看,柔嘉也不必去学宫念书了,女孩子家家的,无才便是德。读书是男人们的事,她只需要快快乐乐,简简单单的长大;若是喜欢,就学些女红;就算什么都不学,好好做个公主,将来嫁个好夫婿,也就够了。”
听到谈及柔嘉的这番话,方才低眉顺眼接受批评自己的姬禾,终于不再默不作声。
她向太后行了个礼,启唇恭敬回道:“太后容禀,让柔嘉念书,是王上的意思。”
搬出赵翦,果然就有用多了。
因为几年前陈沁那件事,赵翦一直对太后这个祖母,失了温情。
太后虽然在后宫还能有执掌大局的权力,但出了这个范围,她就不敢再多僭越。
既然是赵翦授意,那么她再不满意,也没用。
更不能提,不敢提。
太后骤然语塞,随后找补道:“你别多想,哀家只是心疼小柔嘉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寒窗苦读之事,本意是想要她快乐点。”
姬禾也笑着接话,给她递台阶:“是,臣妾明白。柔嘉常和臣妾说她喜欢念书,近日又学会了不少字。她昨天才和我说,她会写’曾祖母‘三个字了,说要等写的好看了,就写给太后您看。”
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听好话。
更喜欢被人哄着、捧着的感觉。
听到小柔嘉惦记她这个曾祖母,太后也忘了刚才不想让她继续念书的事情。
她眉开眼笑道:“哎哟,这小家伙还真孝顺,那敢情好啊,等哪日你带她和登儿过来,让哀家看看这两个有段时日没见到的宝贝儿。”
“是,明日,臣妾就带着他们过来给您请安。”
另一边,太后听见那则传言,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她本就很喜欢总是甜甜的喊她祖母的乖孙,听到这小家伙,能说出这样大气有魄力的话,更觉得她很特别。
这样的野心勃勃,才是他们赵家的公主,像赵翦,也很像她,像她的烜儿。
因为赵烜的缘故,芈鹭对这个曾经被传言是赵烜遗腹子的孙女,很是关爱。
她对她的好,倾尽了全部。
也甚至将对赵烜的那份爱,转移到了柔嘉的身上,让她加倍地对疼爱这个孙女。
此时听了这个,她竟然觉得将来柔嘉继任赵翦的王位,是件理所应当的事。
并不会因为她是个女孩儿,而觉得她不配。
她也觉得赵翦未必就没有动过,要立柔嘉为王储的心思。
毕竟,他能扶持他的姑母-南宫公主的女儿——同样是女子的皓雪,掌管鲜虞。
有了这个先例在,更遑论他是对自己那个捧在手心上,视为珍宝的女儿。
加上赵翦至今除了柔嘉,并无其他子嗣。
除了姬禾,也没有其他女人。
有了这些佐证在,芈鹭觉得这个可能极大。
平山君府。
正在后院侍弄花草的赵寿,听见仆从从外面带来的这则传闻,手中修建花木的剪刀一用力,剪断了那株刚种下去不到十天的名品兰草。
他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但眼神中一闪而逝的恼怒,已经出卖了他的情绪。
自从很多年前竞位失败之后,赵寿就歇了心思,也对各种人和事失了兴趣,一直独来独往。整个人恬淡又平和。
此刻听到这个,赵寿心海那些被积压多年的夙怨,简直如火山喷薄而出,气炸了。
当初在椒兰围场,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他还只是以为赵翦对她的各种恩典和偏爱,不过就是寻常男人,讨女人欢心而已。
这是漂亮的女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恩宠和资源。
一如他的母亲-珵环夫人,当初也是如此,被君王捧在手心,有求必应。
哪曾想,那个女人比他母亲还厉害,竟把赵翦迷得神魂颠倒,到这个地步,仿佛失了智一样。
竟让他打算让一个女娃娃,来成为赵国未来的王。
真是亏他赵翦想得出来。
简直视江山如同儿戏!
他这是在羞辱谁?看不起谁?
既然觉得江山社稷不重要,当初何必要替赵绪来与他相争?
既然觉得王位如此轻飘飘,又何必与他自己的胞弟兵戎相见?
疯了,简直是疯了。
赵翦是昏了头到什么地步,才会有这样失智的打算!
竟然把从他手里抢过去的王位,如此草率地就想交给一个女娃娃?!
旁边伺候的仆从见到这株价值千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墨兰,就此殒命,心疼的滴血。
这株兰草原本长在千仞高山的峭壁上,餐风饮露,吸食日月精华才长得这样清逸。
后被一个樵夫发现,觉得其不俗,冒死去挖了下来,辗转卖给了一个收购药材的商旅。
商旅走南闯北,带着不便,将之翻了倍卖进了邯郸最大的拍卖行。
主君爱花草成痴,听闻之后,不惜散尽千金,买了回来。
他一个不懂花的,再见到这株兰草之后,也知道它远比市面上,经花匠精心培育的兰草要自然的多。
主君买回来后,将它从那个富丽堂皇的花盆里移植了出来,就种在一个最普通不过的长着青苔的粗陶盆中。
当时他问主君,为何如此。
主君说:“空谷幽兰,本该生于幽谷,长于静谧。那些富丽堂皇的俗物,反倒玷污了它的清高。”
仆从小心翼翼地打量主君的脸色,见其脸上神色淡淡,俊美的五官依旧平和如初。
既没有对剪坏兰草的心疼,惋惜,也不见其他情绪。
也正是这样,才越显现出他的怪异,和不同寻常。
仆从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于是壮壮胆子问:“主君,您这是怎么了?”
赵寿放下剪刀,在桌案上拿起巾帕,缓缓擦了擦手指。
淡淡道:“这个世间满是污浊,配不上这株兰草。强行将之种在并不合适的地方,于是它是一种羞辱;与其拘禁着它,不如让它落叶归根,归于天地。”

第116章
这令人津津乐道, 猜测纷纷的’赵柔嘉‘、’赵国‘、’赵王‘之间的关联,自然是赵翦有意放出去的。
他意在试试大众的反应,自己并不予以出面解释、否认或者承认。
而是任由这件事发酵着, 在朝野间流传着,让大家潜移默化的记住这件事, 捕风捉影地去揣测, 去怀疑。
总之, 算是现在众人心里种下这么一颗种子。
等将来就算真正到了这么一天,也不至于太突然,太难以接受。
柔嘉是他与阿禾唯一的孩子, 也会是他此生唯一的孩子。
那夜, 赵翦意识到自己与阿禾这么些年, 都没有再孕育第二个孩子。便在第二日等她送孩子们去太学之后,亲自带着太医,在庆陵台候着她, 等她回来给她请了脉。
诊治后, 太医战战兢兢地说他的阿禾,因为生柔嘉的时候, 伤着了身体, 此生都不会再孕育子嗣。
那一刻赵翦如遭雷击。
时隔三年多,他竟然才发现, 自己心爱的女人, 因为给他生育,而伤了身子, 永远失去了再度为人母的机会。
深深的自责与愧疚, 盘桓在他心头。
赵翦抱着姬禾眼睛通红,落了一场泪雨, 一直对她说着’对不起‘。
姬禾回抱住他,宽慰道:“没关系,柔嘉只有我一个母亲,我也只有柔嘉这一个孩子,这样对她才足够公平,不用担心会偏爱谁,以至于对另一个失了偏颇。”
她越是如此通情达理,越令他难受。
于是他郑重道:“柔嘉不仅是你一个人唯一的孩子,她也是我唯一的孩子。阿禾,她是我们唯一的孩子。”
赵翦对姬禾承诺:“将来我所有的一切,都是留给我们乖乖的。”
是以,那夜听到柔嘉说出那样有魄力的话,他哭得一塌糊涂。
小柔嘉不愧是他与阿禾生下的孩子,如此聪慧明理,自小就卓然不凡,真是天生的王女。
赵翦在那一刻,就彻底启动了那个计划。
他会倾尽所能,亲自来教导这个孩子长大成人,将她培养成一个出类拔萃的储君,将来接力他,执掌赵国的天下。
但是这事急不得。
首先一大阻力,就是当世臣民的接受程度。
毕竟当今世上,放眼天下,列国之间,从未出过王太女,也从未有过女君女王。
于是,他先放出风声,为柔嘉造势。
也让那些人,心底有个底。
将来,再循序渐进,让慢慢长大的柔嘉,慢慢展示给世人看她的才能,她的抱负,她的作为。
短短几日,赵翦几乎已经制定出了一系列,让他的柔嘉深入人心的’储君培养计划‘。
这些,他连姬禾都不曾透露半分,只对赵允说了。
那日问了赵允,要他家赵裕入宫伴读。
后来散朝,回到宣室,赵翦独自召见了赵允,他当着赵允的面,拟了一道立柔嘉为王太女的密旨。
赵允只是惊讶了一瞬,随后很快就恢复平静,没有劝什么,更没有提出反对。
这是他收到的第二道密旨,都是与庆陵夫人有关。
他深知赵翦对庆陵夫人的情谊,她的孩子得来不易,能够女凭母贵,也在情理之中。
当年赵翦初登王位,就在做长远之计,考虑姬禾的未来。
当时先王丧仪刚过,眼见后宫诸多得过君恩,且无后的贵人,都逃不过那套’陪葬‘的制度。
他考虑到之前姬禾流产过,太医诊断说她难再孕育,他担心她以后一辈子都没有孩子,万一自己将来哪天走在她的前面,她也会被那陪葬制度,强制为他陪葬。
曾经赵翦的想法很简单:他爱她,所以生要与她同衾、死要与同穴。
后来慢慢地改变了想法:比起要她陪着自己一起死去,他还是更希望她能够好好地继续活着,开开心心,长命百岁的活着。
于是他召了赵允,把一道废除陪葬制度的密旨交给了他,让赵允好好保管,将来若是他有不测,便拿出来,护着姬禾。
这是第一道与庆陵夫人有关的密旨。
如今这一道,还是因为她。
因为她的关系,她的女儿,女凭母贵,被立为储君。
赵允一直念着当年,姬禾为他夫人求情善后,为她保留体面的恩情,心底对她及她所生的柔嘉颇为爱戴。
加上他自小就熟知赵翦的性格,决定了的事情,就容不得别人来反对。
况且,他也相信赵翦的眼光和决策。
他也知道,这样前所未有的一个惊天动地的立储,前路面对的是可以预料的血雨腥风。
而他作为追随赵翦的臣子,会永远忠于他的立场,支持他的决策,维护他的继承者。
这日,太学内。
散学的钟声一敲响,柔嘉就迈着小短腿,一阵风似的跑出门去,追逐着那只一直徘徊在窗边,惹她上课时,频频走神的豹子猫。
待学宫中的赵登和赵裕,只是一个收拾书案的功夫,再一扭头,就不见了妹妹。
他两连忙跟出门外,在庭院中也没见到小柔嘉,不由有些心慌,连忙让宫人去找。
宫人在太学一通翻找,也没找到小公主。
只是迟来了一小会儿,前来接人的姬禾,见到他们神色慌张,这才知道柔嘉不见了。
宫中不小,要找一个甩掉众人,独自出走的小孩子,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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