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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刃 (击云腰)


他不解,当初的石蜜身为齐国细作,假戏真**上赵允;如今的陈沁,也是假戏真做,爱上了天子。
是否说明,女子的情感,终究多于理智?也说明,女子很容易爱上与之朝夕相处的男子?
若是如此,为何姬禾与他朝夕相处,日常相伴,却对他不是这样?
她不爱他。
即使他们之间,已经生下了柔嘉,姬禾也不爱他。
赵翦还在思索,就听到陈沁道:“臣女不敢欺瞒,当初臣女奉王上之命入洛邑,让天子爱上臣女。爱是相互的,天子是个好人,臣女也就爱上了天子。”说罢,她磕头一拜:“求王上垂怜,看在臣女发现齐国太子的份上,日后给天子一个寿终正寝的机会。”
提到齐国太子,赵翦忽然想起一些东西。
当初他带姬禾过来,本意是把她一直想找的姐姐遗孤-姜弘交还给她。
并且曾在盛怒之际,拿着姜弘来威胁她,要她讨自己欢心。
但是后面,得知熊昶对她曾经的伤害后,赵翦改变了计划。
也为了牵制和拉拢齐王,他将姜弘作为交易的筹码,把他交还给了姜洵。
他违背了对她的承诺。
这一瞬,赵翦才彻底想明白,姬禾离开他的真正原因。
不单是因为那日,他对她造成的伤害。
还有因为这个。
他出尔反尔r,骗了她。

赵翦一直找不到姬禾, 分派了很多人沿着洛水下游,去往去各地寻找。
他又怕她是从这里顺着水流游水走的,更怕她是……跳水自尽……
总之, 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路回程, 从前与她在一起的种种, 在赵翦脑海中轮番浮现。
直至到了邯郸, 心中的那丝失去的怅惘和空虚,才越发明显。
这么多年来,赵翦一直习惯了她在身侧, 她的陪伴让他心安, 她的存在让他幸福;就算她永远利用他欺骗他, 只要她在,他就能自欺欺人地将这个’幸福‘经营下去。
然而这一切,都在他那日的摧毁之下, 狠狠撕碎。
她决绝的抽身离开, 抛夫弃女,徒留他在这段情爱中深陷, 怅然若失。
而天地之大, 人海茫茫,她有心躲开, 纵使他倾尽所有, 竟也都找不到她。
柔嘉一直盼望着他们回来,早早就与登儿手牵手, 在城墙上候着。
大老远见到这一支队伍回宫, 两个小人儿在城墙道上飞奔,踩着楼梯下楼。
稚辛跟着后面, 口中连忙叫着让他们慢点走,别摔着了。
两个小朋友边跑,边兴高采烈地回她:“父王和母亲要回来了,柔嘉想死他们了!我要第一个去迎接他们!”
“登儿也想死王兄和姨母了!”
下最后一级阶梯的时候,柔嘉绊了一下脚,不慎摔了一个四脚朝天,趴在地上。后面的登儿见她一摔,心疼坏了,眼泪都掉出来了,连忙上前去拽她:“妹妹,你怎么样了?疼不疼?”
稚辛魂都要吓飞了,连忙跨步下来,抱起柔嘉,小心翼翼地检查她身上:“公主有没有哪里疼?”
柔嘉吸了吸鼻子,轻轻拍了拍擦破皮的手掌,摇头:“我没事。”
其实是疼的,但是一想到就能见到母亲了,她也就不觉得摔痛了。
柔嘉乖乖摊开手小小的掌心,十分懂事的跟稚辛说:“稚辛姑姑,帮我擦擦,不然等会儿母亲看到会心疼的。”
稚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和些许血丝,柔嘉转头就看到了在一旁掉眼泪的登儿,连忙哄他:“登哥哥不哭,柔嘉没事呢。你待会可不要在母亲面前说我摔跤的事,不然她会担心的。”
她知道的,上一次她跟着猫猫跑远,害得母亲那天晚上,做了一宿的噩梦。
因为她半夜睡醒,听到睡中的母亲紧紧抱着她,喊了很久的’柔嘉‘。
这一天,这满怀期待的小公主,站在宫城门口,眼巴巴等啊等,盼啊盼,好不容易见到了思念已久的父母。
只是她没近距离见到朝思暮想的母亲,母亲头上带着幕离,帽檐垂下来的长长的白色帷幔,挡住了她的面容。
母亲也没有来抱她,而是径直回了庆陵台。
小柔嘉手足无措地跟在后面,一面忍住委屈,一面不解地问稚辛:“稚辛姑姑,是柔嘉做错了什么吗?母亲怎么不抱抱我?也不和我说话?”
柔嘉看不出来,但是跟了姬禾很多年的稚辛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人绝非姬禾。
她同样不知发生了什么,于是抱起眼前这个乖巧懂事又无助的小女孩,柔声告诉她:“王上说夫人生病了,需要静养,不能见风。不抱您是怕病气过在您身上,等夫人养好病了,就能抱您了。”
“柔嘉等着母亲好起来,不会去打扰她养病的。”柔嘉扁着嘴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然后悄悄抹了抹眼睛流下的,思念母亲的泪水。
稚辛牵着两个稚童回了庆陵台,安抚好他们后,就听到赵翦的召见。
在庆陵台主殿,稚辛见到了’姬禾‘。
确切来说,是刚才那个扮成姬禾,穿着她的礼服进了庆陵台的替身。
替身此刻摘了头上的帷帽,垂着头,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此行归来,搞得楚国易主的赵翦,并没有春风得意的风华,反而浑身散发着一股哀怨颓然的气韵,他坐在上首,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稚辛不知他这是何意,跪拜行礼之后,问赵翦:“敢问王上,夫人何在?”
“她失踪了,未曾留下只言片语,寡人亦不知她的去向。”
稚辛竟在这话语中,听到了难言的悲凉和无力。她其实想问她的姑娘,为何会一声不响地忽然离开。
接着,她又听到赵翦询问,“你认识她的时间比寡人还长,一直跟在她身旁,对她忠心耿耿,也是最了解她的唯一的故人。依你之见,按照她的想法,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稚辛细细回想了一会儿,斟酌道:“夫人会去的地方,应当有三,一个是曲阜,一个是范邑,另一个,是寿春。”
赵翦眼睫眨了一下,沉声道:“思念故国,去曲阜;祭奠故人,去范邑;去寿春,是何意?”
曲阜曾经是鲁国的故都,是她生长的地方;范邑是她心上人范奚的故乡,也是他最后的埋骨之地。
听见这两个地方,他几乎不假思索就能知道,她若去那两地,是为了什么。
只是他不理解,她为何还会想去困顿桎梏她四载的,楚国都城-寿春。
稚辛告诉他:“因为害死夫人兄长,害鲁国覆灭的陈安,还在寿春。曾经的夫人,有一个心愿,有生之年,要找陈安下一盘棋。”
赵翦注意到了这个措辞——有生之年。
他惊得如芒在背,心脏都漏跳了一拍,心底又惧又恼又难过。
她果然是想一死了之。
这世界难道除了复仇和范奚,就再也没有她在意的东西了吗?
就算他不够资格让他牵挂,那么他们的孩子呢?他们的乖乖这样懂事,难道也不能让她回心转意,留在世间吗?
难过归难过,得到了线索后,赵翦又派了三方人,分别去往曲阜、范邑和寿春,去寻找姬禾的下落。
去往寿春的人,他直接交代他们着重在陈安家附近,守株待兔。
柔嘉和登儿十分懂事,知道’姬禾‘在养病,故而每天都在门外请安,隔着门,与空荡荡的殿内说着无人回应的话。
赵翦有时候不自觉地迈步到这里,偶然见到两个小家伙隔空对话,更觉伤怀。
寿春的春日,一如这座城邑的名字,春日漫长,四月时节还盛开着满山的桃花。
心血被毁,濒临油尽灯枯的陈安,坐在院中开的妖冶缤纷的桃树下的躺椅上,晒着暖阳,不由瞌睡,睡中梦到了很多年前,他还未出师,尚在求学的日子。
似乎也是这样艳阳高照,春光灿烂,百花烂漫,草木葳蕤的时节。
那一年,他与范奚还有其他师兄弟,奉师命,外出游学。
他们从鬼谷出发,一路北上,踏尽春光,沐着万里暖阳,浴着十里春风,去往临淄的稷下学宫,在那儿听百家之辩,与诸子论学。
他们的师兄,上场讲学,惊才绝艳,带着鬼谷学子,出现在儒道墨法兵阴阳杂家等名气久盛,各家争锋的世道,让天下皆知。
至此,世人渐知,除了那些成名已久的诸子百家之外,还有个新兴的纵横家。
鬼谷由此名传天下,为列国所知。
那之后,常有王侯将相寻到鬼谷,想求一贤才安邦定国。
他的师兄-范奚,拒绝了当时的强国之楚礼贤下士,递来的橄榄枝。他问范奚为什么拒绝这样的强国。
“道不同,不相为谋。”范奚摇摇头,告诉他:“现在的强国,未必就是真的大国,真正的强者,从不恃强凌弱。侵犯他国来扩充自己的领土,那是强盗行径。”
后来,范奚带着两袖清风,辞别了云梦鬼谷,离开了寒窗岁月。
大争之世,有强国不选,何其的愚昧。
可笑他范奚自命清高,不愿与之为伍。
而陈安带着一腔才气、傲气、凌云之志,和对师兄的不认同,接下了他不要的楚国。
再后来,一别两载,他在楚国施展拳脚,步步青云直上。而那个从前处处压他一头,才智超群的师兄,却迟迟名不见经传。
他有去打探过范奚的下落,发现他竟然在鲁国,当一个小小的守山林吏。
彼时,他还去过那里,与他谈心,劝他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当初的楚国。
在那间漏风的茅草屋里,范奚捧着着圣贤之书,依旧笑着回他:“道不同,不相为谋。”
再后来,范奚终于守得云开,步入鲁国的朝堂,为鲁国献策安民,一步步成为上卿,成为太子傅。
陈安迫不及待想与这个独树一帜的师兄一较高下,只是还未与他面对面交谈,就在宋国的战场上,败得一塌糊涂。
那是他野心勃勃地以为那场战役能以多欺少,让师兄后悔当初的选择,却遭遇惨败的一次。
为此,他险些失信于先王,险些一败而不得重用,险些退出那个承载着他的凌云志的朝堂。
于是,为了站得稳脚跟,让先王继续信服他。他动用了一个不太见得光的阴谋,启用美色于后宫君王之侧,静静蛰伏窃取机密,最终靠着那些机密,将鲁国的军/政实况完全掌握在手里。
第一个怀疑蒹葭有异的,是当时的鲁王。
然而就在鲁王刚怀疑之后,他就让蒹葭毒杀了他。
即便鲁王身死,陈安还怕那个能扭转乾坤的师兄,能够继续辅佐下一任鲁王撑起鲁国。
所以,他心一狠,一不做二不休,命人用特制秘药,将范奚的母亲神不知鬼不觉的毒死,伪装成寿终正寝。
借此让范奚送亡母回乡安葬,而范奚也得退出鲁国朝堂丁忧守孝。
漫长的时间里,才让他有了机会,为一举攻破鲁国做足了准备。
尽管他不想承认,他的心底还是敬畏范奚,怕他不死,就会有办法保鲁国不灭。
于是,他又派出一批杀手,将他斩草除根。
但是至今回首,那些凌云之梦,沉沉浮浮,一朝破碎。他枉费心机,在这个大争之世,好像还是什么都不曾得到过。
可叹他机关算尽,最后遇到个这样的庸主。
天下兴亡事,一梦十余年。
陈安醒来的时候,身上落了好些桃花,还有暖阳洒在其上,粉色的花瓣夹杂着碎金之光。
但他已经感受不到阳光的暖意,尽管抓了司懿为他保命,他也能感知到自己一天比一天冷的血液。
这是生命在渐渐流逝的征兆。
满头白发的陈安,望着头顶盛开的灼灼桃花,让下人折了一支下来:“挑枝上花多的,折下插在装了水的陶罐里,送去密室。给故人看看,今年的春光。”

“送去密室, 给故人看看,今年的春光。”
说完这句话,陈安就猛然一阵咳嗽, 他连忙掏出帕子捂住嘴,咳得撕心裂肺, 震落掉一身的花瓣。
良久之后, 咳嗽消停, 只见雪帕之上,殷红血染。
旁边的侍者见此情况,切声道:“我去请司懿先生来。”
陈安点点头, 枯瘦的指捏住这张污脏的帕子, 另一只手起手, 将旁边案几上一盏冷却多时的茶,缓缓倒在落英缤纷的泥地上。
他喃喃自语,语带不甘和遗憾:“人走茶凉, 人走茶凉……人将走, 茶也凉。倘若再给我十年、二十年……那该有多好……”
然而,然而。人生处处是遗憾。
他欲安天下, 而康健不再, 长寿不可得。
胜算尽失,心血具废。
到底是意难平, 心不甘。
陈安正在泼茶浇花, 忽然听得一片愈近的熙攘嘈杂的声音。
不消多时,大门处就闯入一个纤细高挑的人影, 着布衣青衫, 持君子长剑,背上背着个十分醒目的大物件, 以一当十,对阵这府上的护院。
他静静观望着这个不速之客,见其白面无须,英俊武勇,身手矫捷,剑招利落,出手果决。看着有些眼熟,却想不起从何处见过。
只是那人的衣着和风采,莫名叫他想起从前,带领着一众同门北上临淄游学的大师兄。
那年初出茅庐的学子们,青衫佩长剑,书箧负行囊;千里游学路,踏春春不归。
路上他们遇到过不止一次的劫匪,都是走在前面开路的范奚,与他们周旋。
有些劫匪本是普通村民,背靠土地靠天吃饭的,因去岁遇到天灾,颗粒无收,实在没有办法,想活下去,才不得已打劫路上经过的商旅、游子为生。
遇到这种,范奚就会驻足,跟着他们去看看他们的农田,然后排查原因,是土壤水利问题,还是虫灾虫害。
于是他们就留下跑前跑后,花了数个月实验出来,解决了问题之后,才会继续启程。
也有的是真正的强盗,只想走捷径,捞偏门,不认人只认财。
遇到这种杀人不眨眼的,范奚就会拔剑动手,带着他们一起反抗强盗的迫害。
范奚每次都在最面前,护着他们一次又一次,平安抵达稷下学宫。
想到这里,陈安发现近来,自己越来越喜欢回忆往事了。
随着这回忆,他好像对那个闯进来的人,有了一个联想的猜测。
他认识的女人不多,此生也未对哪个女人有过情爱上的辜负。
他并未得罪过什么女人,更何况还是个扮男装,会武的女人。
思绪的瞬间,那个英俊挺拔的青衫客,竟然也丝毫不像她的文弱长相那样弱,竟将他的十个护院都撂倒了。
她收剑入鞘,踩在青石板路上,朝着陈安缓步走来,容色冷肃,开口向他打招呼:“陈师叔,经年不见,不请自来,还望海涵。”
来人声音清寒,口中唤着的称呼,十分独特。
陈安顿时了然于胸,轻轻朝着她点头:“鲁国公主,突然造访,有何贵干?”
他只在当日,凯旋大军押送楚国的财富回寿春时,见过关在囚车内的这位鲁国公主。
他知道姬禾曾师从范奚门下,为人机敏聪慧,且与范奚还是未婚夫妻的亲密关系。
故而是他向先王提议,决不可将之纳入后宫。
对待这样的人,他怕她若是真有韬略,若是一朝成为先王的女人,怕是会搅得楚国永无宁日,从内部开始分崩。
再一个,他到底还是念及了她与范奚的亲厚关系,想留她一条命。
于是才将她丢入楚宫的深宫冷巷,想让那样容色倾城的她,能远离楚国王族的觊觎,不必因美色而沦为他人的掌中玩物,任其自生也好,自灭也罢。
但是他没想到,这样的环境下,这个女子不仅苟延残喘地活得好好的,还能一步登天,获得即将嫁去赵国的芈颜公主的青睐,将她选在身侧,带去陪嫁赵国。
以至于能够翻身,成了如今的废了楚王的赵国君王——独宠六宫女人。
果然还是小瞧了她,当初不该对她心软。
姬禾横长剑,扫落桌案上的茶点,解下背上的东西将放在案上,兀自在他的对面落座,善解人意道:“听闻陈师叔久病不愈,就要辞世,故而特来在你驾鹤西去之前,替师傅与你下完那盘未完的’江山局‘,省得您抱憾辞世,黄泉之下心难安。”
陈安静静看着她这样不客气的嚣张模样,若是在他年轻的时候,有人敢以棋道挑衅他,会被他毫不留情的嘲笑对方不知死活:“就凭你?也配与我下棋。”
现在……现在就算他只剩半条命,也决计不会输给谁。
更何况,她说的江山局,虽然不是当年他与师兄下的那个战书的意思,但他竟也想看看她有几斤几两,就敢单枪匹马闯入他的地盘,不知死活地对他进行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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