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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刃 (击云腰)


好在天气俱佳,几乎都是天光云影的大好晴天,路上没有遇到突发暴雨这种恶劣的天气,耽误行程。
一路上风餐露宿,见着各种各样与王宫之内大不一样的事物,小孩子不知疲累,只有惊喜和开心。
歇脚休息停下时,遇着的每一样新奇的东西,或是没吃过的东西,甚至是一朵花,一枚松果,天真的柔嘉都要留下一份,好好珍藏。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这个我要带回去,送给母亲。”
她就这样像一只囤着食物过冬的小松鼠,路上不知不觉装满了一袋子属于她要留给母亲的’宝贝‘。
赵翦见女儿如此心系她的母亲,心中又感动又慨然。
也正是如此,他才刻意要带上柔嘉。
有这个小宝贝在,他的阿禾就算对他有怨,也不至于撇下孩子不管不认,不跟他回去。
到了寿春之后,赵翦才告诉柔嘉:“我们过来是接你母亲回家的。”
柔嘉眨巴眨巴大眼睛,神色十分震惊:“母亲不是在王宫养病吗?”
赵翦这样告诉她:“开始是在王宫,后来她出来治病了,现在病好,父王就带着乖乖一起去接你母亲。”
得到这个消息,柔嘉十分兴奋。
没想到出来一趟,还能见到她日思夜想的母亲!
都城寿春的一个郊外,最近新搬来了一户人家。
附近村庄上的人,见着生人,难免会坐在一起磕叨,打听这搬来的人,是什么什么人、什么来路。
南国多水乡,弯弯绕绕的河流环绕着村落。
村口的廊桥下,成了村里妇道人家每日洗衣裳的’集会点‘。
妇人们半挽裤脚踩在河边,一边用捣衣棒敲打衣裳洗衣浣布,一边讨论着那边新搬来的人家。
“不晓得什么来路,就见过那家的女人,应该是个新妇吧,瞧她挽着妇人发髻,模样生的可俊俏嘞。”
“哎哟我也见过,真真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大美人,我活了这么些年,十里八村就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女人。要我说呀,这样的人合该是在宫里当娘娘的,怎么会在我们这种穷乡僻壤落地生根。”
“你们说得这样神乎其乎,天爷呀,这得长成什么模样。要我说,突然来了这样一个好看的人,未必是啥好事……”
“为啥这样说?”
“长得好看,有啥用,平白惹男人觊觎。你们都看好自家的男人,千万别被人家勾走了魂儿。”
“咳咳咳,别说了……”
谈论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们看见口中谈论的对象,挑着一担水桶过来了。
来人正是姬禾。
粗布衣,荆作钗,身姿纤长,既不丰腴也不瘦弱,恰到好处的身材。她的脸上未施粉黛,一片素净,在这青翠的山水之间,仍然是美得惊心动魄。
刚才那些个议论她的人,眼睛忍不住瞟了又瞟,偷偷看着她走去上游,放下木桶,从桶中拿出葫芦瓢,在浅滩取水。
天爷呀,同是女人,竟也会被一个女人迷得眼晕。
她们看着姬禾,觉着她看起来犹如天仙一样,不免担心,这样的人儿,真的能挑得动水吗?
事实上,她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姬禾本就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柔弱之人,加之从前在楚宫什么杂活脏活都做过,挑一担水这样的小事,完全能够应付得来。
她取满水,稍后又在身后的草丛中摸出一根竹竿。
竿上削成了尖,是她特意放在此处,待每回来取水时,就在河中叉条鱼带回去。
她脱了鞋袜,挽起裤脚,踩在河水中漫过了膝盖弯,静静站了一会儿,等下水时搅得浑浊的水底恢复清澈,能看见鱼了,她再一鼓作气,握竿叉了下去。
这些天手熟使然,如今叉鱼越发顺畅了。
不一会儿,就成功叉到一条鱼。
姬禾将鱼从竹尖上拔了下来,仍在岸边,继续进行着下一尾鱼的获取。
几刻钟后,就满载而归。
她在岸边拔了几根狗尾巴草,用草茎穿过鱼鳃串起,提在手上。
另一只手扶着扁担,将一桶水稳稳当当担在肩膀上,步履平缓地行步回去。
她搬来这里,图的不过是个清净。
因为范奚果然如司懿所言,在上个月的月圆夜’苏醒‘过来。
只是醒来的他,不太记得从前的事,连人都不太认得,不太记得与他们的关系。
以至于刚开始看见他睁开眼睛坐起时,姬禾一个激动就冲上去拥住他,却被他以手拂了下来。
他冷声道:“请自重。”
这三个字当头棒喝,姬禾立即松开了他,离他远了些,小心地问着:“你不认识我了?”
听了她的询问,范奚才抬起沉寂的眼眸,陌生地打量着她。
良久之后,在他冷静的眼瞳中,浮现了一丝丝探究地意味:“有些眼熟。你是谁?”
“我是……”姬禾忽然一顿,不知以何种身份向他介绍自己。
她曾是他的未婚妻。
但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还配不配。
她思量的瞬间,旁边的司懿就凑上去,大大咧咧的开口了:“她是姬禾,是你的弟子啊,她叫你师傅的!怎么样小奚子,还认不认得我?”
范奚听闻后略有些诧异,他皱眉看了看眼角含泪的姬禾,随后挪开目光看向司懿,朝他颔首:“司懿师兄。”
“哈哈哈对,是我。还认得我,却又不认得她,奇怪奇怪,我再去把小安子拉过来,看你认不认得他。”
司懿一阵风地跑了出去,留下相逢不识的两人在室内面面相觑。
“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两人开口,异口同声。
范奚望着她殷红的眼尾,“你因何落泪?是因为我忘记了你是谁吗?抱歉。”
见状,姬禾自己擦掉眼中氤氲的泪,摇摇头笑了笑:“不是,我见你醒来很高兴。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
范奚静静地看着她,摇了摇头:“除了对你没有印象,暂时没发现其他不适。”
姬禾嗯了一声,询问道:“我扶你起来走走吧,你躺了很久,应该有些不适应。”
范奚点头之后,姬禾才朝他伸出了手臂,去搀扶他:“慢点。”
十几年不动,一双腿起先宛若磐石沉重,毫无知觉。
他刚站起,就差点摔倒。
姬禾见他倾倒,连忙去拉他,结果被他一带,两人齐齐摔在地上。
“抱歉。”
“抱歉。”
又是异口同声的互相道歉,生疏地像是初次见面的人。
姬禾心中说不出的空落落的,她率先起身,扶着他起来。
范奚不得已半倚在她身上,浑身都感到不自在。
他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看起来比自己小不了几岁,但司懿却说她是他收的弟子。
她望向自己的眼神,含情脉脉,以及藏不住的热烈关切的态度,他并非看不出来。
什么样的弟子会对自己的师父产生这样的情愫?这究竟算是怎么一回事?
整件事都透露着诡异。
等到了司懿拉着陈安到了之后,望着形容枯槁、满头白发的陈安,坐在床沿上的范奚大吃一惊:“士康,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听见他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陈安也是惊讶地看着他,半晌后问道:“师兄可还记得,今夕是何年?”
范奚回道:“你究竟怎么了?今年是我们入鬼谷的第十年,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入鬼谷的第十年。
久远的记忆,涌入陈安的脑中,他们八九岁的年纪入鬼谷求学,在第十一年,他们外出游历,北上临淄。此后稷上学宫与百家争鸣,将云梦鬼谷纵横家,名扬天下。
陈安笑了笑:“知道了。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众人这才知道,他并非全然不记得人,只是他的记忆,大多停留在从前的鬼谷之时。
范奚不记得后来的种种,只记得那一年四海升平,天下安和。
那时候他还没下山,也不认识姬禾。
这个走向,让司懿瞬间头皮发麻:“好什么好!大事不好!”
他抓着范奚一顿望闻问切,诊断之后,长吁短叹,跑了出去自己冷静了很久。
他发现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以至于他的伟大研究成果,并没有完全成功。
’复活‘的范奚,不会拥有正常的寿命。
从他醒来后那一天开始,于他而言,都是度日如年。
每过一日,就相当于损耗了一年的寿命。
司懿哭哭啼啼,大喊自己失败了,失败了,随后将此事告诉给姬禾和陈安。
这个结果过于令人扼腕,一下子将姬禾再次从天堂摔倒地狱,再一次断掉她的所有期待和念想。
姬禾跑出去独自哭了一场,良久之后,她默默咽下这些苦果,告诉自己:能够再重逢,能够有机会与他正式告别,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人生没有这么多的奇迹。
有些相逢,早已注定了结局。有的重逢,只是为了告别。
她其实很想很想,抛下一切,与他共度余生。
她甚至觉得他就算不记得她了,也不要紧。
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就算他永远不能想起曾经,她也可以当做这是与他重新认识的一个机会,她让他再一次认识自己。
他们没有对范奚说后面的事,只编造了一套说他意外受伤,昏迷多时,刚醒的说辞。
范奚自己的脑中一片混沌,他半信半疑地接受了这个说法,但是随后谎言一个接一个。
陈安还需要司懿日日的治疗,暂时不想花精力应付范奚,便借口让他回去。
鬼谷早已在战乱中毁了,世上再无那个培育谋士的神秘门派。
至于回哪去,自然是又一个谎言——范奚的家。
于是姬禾陪着范奚,搬到了这个山环水绕,宁静的小村落,照顾着他的起居。
她十分珍惜与他相处的每一天。
每时每刻,她都当成是与他度过人生最后的时光,来认真对待。
如今他们谁也不是,只是个大千世界里的最普通的人。
洗衣做饭,砍柴挑水,日常琐碎,与心上人一日三餐,看日升日落,云卷云舒。
姬禾想好了,等到他生命走到了尽头,她也就要陪他一起去。
纵使今生不能嫁给他,生不能同寝;那么死后,她必要与他同穴。

她连忙进去,一进厨房,就见到正在和面的范奚。
注意到她挑着水回来, 范奚连忙上前搭手,“说了每日用水我去挑便好, 你好歹是个女子, 怎能让你做这样的劳力。”
一开始发现姬禾自己去挑水后, 范奚就同她说过,这种活他来就行。
但是姬禾一天比一天起得早,总是抢在他前面把水挑了。
今日也是如此, 他明明起得比昨日早, 一到厨房, 发现水桶不在,便知晓又是她抢着去挑水。
范奚好生不解,她一直跟着自己做什么?
这种日常琐事, 他自己就能做的, 倒也不必别人来分担,更没有让别人服侍自己的习惯。
更何况, 她是个女子, 与自己孤男寡女住在同一屋檐下,只怕会有损她的名节。
说着, 范奚从她肩上卸下扁担, 打算接过来。
姬禾知道他不清楚自己的身体,担心两桶水的重量, 会让这一切都漏了馅。
她连忙将水桶放在地上, 不动声色地卸下扁担,将之靠在墙壁, “没事,我睡不着,起来就干点活,当做锻炼了。”
她边说边提着桶,倒水入水缸之中。
范奚不好说什么,这个女子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明明看着温婉娇柔,却蕴含了如此的力量。
他紧随其后,也提上水桶,跟着上前到了水缸旁。
手掌提起木桶,范奚惊讶地发现,这区区一桶水,几步的距离,竟让他提得气喘吁吁。
反观她,没有一点不适。
他不知是自己太虚弱了,还是眼前的女人太过能干,反而显得他更为无能。
倒完水,姬禾转过身,见到他提着水,小心翼翼注意观测他的反应,她颇为担忧,但又不能直接说太过明显的话。
她绕了个弯子,含蓄道:“常言道’老师有其事,弟子服其劳‘,弟子侍奉师傅是理所应当之事,不如放着让我来。”
“不必,我还未到需要人侍奉的年纪,”范奚继续动作,倒完那桶水,他将桶整齐放在墙根,见她杵在这里,便道:“你出去歇会。”
随后范奚系上围裙,目不斜视,利落熟练地拿起她带回来的那串鱼,用刀刮鳞、剖鱼,一气呵成清理内脏,清洗之后片好,下入锅中,加上水开始熬汤。
姬禾出去后在窗外静静看了他会儿,他在灶下生了火,添了几把柴,接着净手,将醒好的面团做成馒头。
一日之计,就此开始。
一切都很好,都是姬禾曾经梦中出现过的场景,只除了他好像很介意,和自己待在同一个空间。
不过,也没什么。
能够再次与他日日相见,面对面的交谈,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馒头蒸好,鱼汤熬好后,范奚端到客厅,喊她用餐。
一顿早餐下来,食不言,全程无话。
只是姬禾吃得很慢,她在慢慢享用,细细品味,偶尔想到一切,不禁落泪成珠。
范奚余光见到她默默泣泪,便搁下竹箸,终是忍不住打破了寂静:“我做的饭很难吃?”
“啊?”姬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忽然听到他的问话,呆了一下,茫然地噙着闪烁的泪光抬眸望向他。
眼中湿润,眸中带泪的副模样撞入视线之中,令范奚蓦然一怔,他继续问:“难吃到让你顿顿,边吃边流泪?”
姬禾抹掉眼泪,摇头,笑了一笑:“不是的,很好吃。”
“那……为何你一日三餐,都在哭?”
她如实相告:“因为是你做的,所以好吃到落泪。”
明明是句十分真挚的实话,但落在不知前情的范奚耳中,却是变相的撩拨和不妥的越界。
他皱着眉,肃穆了神色,想扼制她的一切不切实际的想法,与她开门见山:“你嫁了人,有家室的吧?我们虽为师徒,但你也不必日日事必躬亲来照顾我,这样对你的名节不好。”
她梳着妇人的发髻,他并非看不出来。
他实在想不到,究竟是什么,让一个貌美的已婚女子对自己如此越界。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难道是自己失忆前,借由师长之便,罔顾伦常,与她有过苟且之事?否则何至于让她一个女子,连名节都不要,死皮赖脸的跟着他?
他不理解,不明白,但觉得甚是不妥。
于是,终于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和声道:“你回去吧,不必在此陪着我。如果是从前的我,对你做过什么……”
“是,我嫁过人。”姬禾果断承认,“我与师傅有过婚约,当年差一点点就嫁给了你。你就是我的夫,我们本是夫妻,嫁鸡随鸡,夫唱妇随,你要让我回哪去?”
这话让范奚的眉头蹙地更深,他被她的话惊到,手一抖不慎撞翻了一碗汤,怀疑又震惊地看着她:“我与你有婚约!?”
乳白色的鱼汤流了一桌,沿着桌角淌下,滴在地上,清晰可闻。
姬禾面不改色,“我所言句句属实,你不必觉得荒谬,我是个女子,怎会拿自己的名声乱说。”
范奚失语了一阵子,静静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姬禾也不继续说话刺激他,淡淡起身,拿了抹布,走在他身旁,清理被那碗撞翻的鱼汤弄脏的桌面。
静默沉思的范奚,忽然抬手覆上她的手背,“我们成亲吧。”
姬禾一顿,侧眸看向他,心潮涌动。
范奚继续说着:“抱歉,我不记得我们之前的事,是我小人之心,之前还在猜测你对我如此亲厚的用意。既然有过婚约,现在履行,为时未晚。如果,你还愿意嫁给我的话。”
她绽开一个热烈的笑,笑中含泪:“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你,我等这天等了很久很久。”
久到你永远不会知道,早在十二年前,我就想过这一天。
赵翦到了寿春之后,与那批人会面,才从那他们口中知道姬禾一直滞留在寿春的原因。
他问他们地址,本要自己过去。
但他们说得支支吾吾,他又问了具体的,才从他们口中得知,虽然他们不太知道具体事实,但一直在暗中观测,亲眼见到她同一个陌生男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
他们没在信简中说这件事,本来想得是王上知道她在这里,就让他们将她带回去,如此他们尽管当做不知庆陵夫人的这件事。也就避免了王上忌讳他们知道这件事,从而心有芥蒂,日后将他们灭口。
但是没想到王上他竟然自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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