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就来了,还带着小公主一起来的。
众人懊悔不已,早知道当初先斩后奏,直接将庆陵夫人绑回去得了。
得知此事的赵翦,气得眼前一黑。
他很气,非常气。
离家出走的她,竟然又有了一个野男人。
并且为了这个野男人,她抛夫弃女,有家不回。
他气得想立刻马上就过去,当着她的面杀了那个奸夫。
赵辕看在眼里,硬着头皮劝他,此事兴许是误会,不如过去看了实际情况再做说。
赵翦处于崩溃的边缘,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
他只想立马到这个胆大包天,极其不安分的女人面前,将她给绑回去,锁起来,一步都不许再离开他。
姬禾与范奚,在这里的第十七天,第一次一起并肩而行,锁好屋门,去了集市。
他们像一对寻常的有情人,执手相对,言笑晏晏,一起置办喜糖喜烛、红灯笼红布,试了成衣铺子里现成的嫁衣喜服。
铺子的老板娘一个劲儿的夸他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姬禾抓了一把喜糖给她,听在耳中,甜在心里,含笑的嘴角就没有翘下来过。
范奚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不由被她的笑意感染,也跟着浅笑。
他对她现在还说不上熟悉,但早上听了她的那番话,初始让他觉得惊世骇俗。
随后仔细想想,一个女子能够堵上自己的名节来追随他,不可谓不深情。
不记得,不是他能够辜负她的理由;责任使然,让他选择与她成亲。
他认为,即便自己忘了与她曾经的种种,但是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因为,抛开那点禁忌和身份上的顾虑来说,他与她的日常相处,其实很舒服。
试穿好喜服,选好之后,两人满意的买下,最后去买了一些菜,并一坛酒,顺道去陈安家宴请他与司懿,前来证婚。
成亲的日子,范奚本想挑选个黄道吉日,但是姬禾不同意,她执意要越快越好,这样说服他:“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范奚笑她:“你怎么这么急。”
姬禾牵着他的手,巧笑倩兮:“成亲是好事,怎么敢再浪费一滴时间。”
她一笑,他就莫名开怀,宠溺道:“好,都依你。”
当地的习俗,婚礼在晚上。
他们也就入乡随俗,备在晚上。
陈安半死不活,想去而有心无力,便备了一个贺礼送与他们。
听到有喜酒喝,司懿倒是开心地很,蹦蹦跳跳,就跟着他两一起回去。
三人有说有笑,到村口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
离家丈远之时,众人却见本该锁着的屋中,诡异的亮着灯火。
司懿乐呵呵笑:“哟,还请了别的客人,来得比我们还早。”
“没有别的客人。”范奚敏锐地将两人拦在身后,“小心点,你们在这等着,我先去看看。”
姬禾莫名升腾起一阵不安的感觉,心中乱如擂鼓。
好像预感到了什么,她连忙拉住他的衣袖,“我跟你一起去。”
“好。”范奚牵着她的手,看见月光下她略微不安的神色,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嗯。”姬禾故作镇定,弯起一抹笑,朝他颔首。
两人手牵手,一起向着屋子走去。
他们的推开竹篱笆院落的竹制院门,刚跨不进去,合上的屋门忽然打开,从里边跑出个小团子。
小团子粉粉嫩嫩,是个很漂亮的女娃娃,范奚看着她,觉得这俨然是个缩小版的姬禾。
她张开双手,奔向姬禾,跑得憨态可掬,稚嫩的声音热络又兴奋:“母亲——”
“轰”的一声,姬禾脑中有根弦,骤然崩断。
一直如在梦中的她,浑身都像被抽走了力道,手中顿时一松,放开了范奚的手。
范奚看看她,又看看那个扑在姬禾身上,抱着她双腿的小娃娃,适才准备成亲的喜悦,被冲击的荡然无存。
他冷静开口问那个小女娃,“你是谁?”
“叔叔好,我是赵柔嘉,是母亲的女儿。”小女娃对着他乖巧的自我介绍。
随后她仰起头,朝着姬禾软软糯糯道:“母亲,柔嘉好想念您,您抱抱我好吗?”
姬禾僵在原地,止不住地颤颤发抖,脸上花容失色,血色全无。
恰在此时,从屋中走出道颀长的身影,来人生得剑眉星目,丰神俊朗。
他的眼神如狼似虎,锐利的迫人,脸上挂着讥讽的笑意,说出的话却如怨似嗔:“夫人抛夫弃女,离家出走这么久,该玩够了吧?”
抛夫弃女,离家出走。
那个身着锦衣的不速之客, 说出的这两个词,以及眼前唤姬禾为母亲的小女娃娃, 都在向范奚宣告着那人, 与姬禾之间的亲密关系。
他的第一反应是:白日里她对他说过的’嫁过人‘, 原来是这样一回事。
而不是他想当然的以为她所说的嫁过人,是指她曾经差点嫁给他的事情。
眼前的人,一个是她的夫, 一个是她的女儿。而他, 原来才是那个破坏人家家室的局外人。
范奚侧首看向姬禾, 却见她一脸惊恐地望着那个男人,哆嗦着血色苍白的唇,疯狂摇头:“不, 不。你不该来!你们不该来!你为什么要来!”
她的话落在耳中, 赵翦简直要被她气死,试才在屋中就远远听到她和别人有说有笑, 说着成亲的事。
她是真的敢。
他还没死, 她就如此迫不及待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要改嫁他人。
这算什么?
他究竟是什么贱人, 才会让她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来作践他。
在这场感情中, 是她先来招惹的他,是她率先药倒他, 占有他, 骗了他的身,又骗了他的心, 骗了他这么多年,将他玩弄在股掌之中。
骗完达到目的之后,她一言不发,风轻云淡地拍拍屁股就走人,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他。
真的以为他好脾气到自己的女人跟人跑了,堂而皇之的给他头上戴绿帽子,他也能够笑脸相陪,忍气吞声吗?
那一瞬,所有的酷刑在赵翦的脑中,轮番展示了一遍。
他恨不得立刻弄死那对奸夫**,将他们挫骨扬灰,撒入高山,幽谷,让他们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永无再见之日,以雪她的背叛之辱。
此刻听到她如此绝情的话,赵翦的心肝脾肺都在抽搐,又疼又怒又气。
但是顾忌柔嘉在此,怕动手的血光吓着她,他忍了又忍,“我不该来,好让你和奸夫双宿双栖是吗?阿禾,当着柔嘉的面,你还有半点身为人母的责任和脸面吗?你乖一点,自己过来,回到我身边来,别让女儿被你吓到,也别再挑战我最后的耐心和底线。”
提到柔嘉,姬禾的心倏然刺痛,她垂眸看了看抱着自己的女儿,终是狠心拨开她紧紧抓着自己衣袂的手。
柔嘉不明所以,被母亲疏离的举措,委屈地嗷嗷大哭。
姬禾无视她的哭声,她后退一步,离得柔嘉远了一些,而后看着檐下的赵翦,屈膝一跪:“你我之间,本就是一段孽缘。是我不好,是我居心叵测刻意接近你,欺骗你;我给你生了柔嘉,她算作是我欺骗你的弥补。我把她留给你,此生我们两不相欠,求你,求你放过我。”
这番话柔嘉似懂非懂,但她却听懂了一件事,母亲不要她和父王了。
哭泣的小人儿,越发难过,伸着手拔腿扑向她怀中,紧紧抓着她的衣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奶音可怜兮兮:“母亲,别不要柔嘉,别不要父王,柔嘉会乖乖的,柔嘉会听话,母亲别不要我们……”
赵翦气得胃疼,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柔嘉是我们的女儿,她是个人,不是件东西。什么叫把她给我当做弥补?阿禾,你好狠的心,对我们父女如此薄情寡义,就是为了你旁边这个男人?”
司懿躲在范奚身后,时不时探出乱糟糟的脑袋来看戏,边看边啧啧称奇,唯恐天下不乱地开口:“哎哟,本来好好喝个喜酒,怎么变成了抛夫弃女,糟糠之夫携女千里寻妻的狗血故事了。那戏文《红颜乱》都没你这么乱,师侄啊,你到底是什么人?可别连累了我啊。”
范奚听了这话,不禁也在思索,是啊,她到底是谁,他们又是谁?
短短一瞬,他已经从他们的对话之间,大致理出了人物关系,她和他的身份。
小女娃姓赵。
称她的父亲为父王。
所指已经很明确了——一个是赵国的公主,一个是赵国的王。
他的记忆混混沌沌,分明记得当今赵王的年纪,应当没有这么年轻,应该是年逾天命之年。
但确确实实,当今天下,列国之间再没有第二个赵国和赵王。
只是眼下没有时间细想这些,范奚不是很明白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爱恨纠葛;但是从姬禾的反应能够看出来,她现在并不是很愿意继续那段关系。
而即将与他成婚的未婚妻子,是赵王的女人。
是了。她姓姬,普天之下的姬姓,都是周室后裔,绝非常人之姓。
这样非富即贵的显赫姬姓女子,历来是伴驾王侯,长于深宫的存在。
这一瞬,范奚似乎明白了一些,一个本该享受荣华,尊贵无比的有夫之妇,为何会甘愿在此,陪他隐居。
他误以为姬禾是受迫于与赵王的那段关系,是以为了逃离和摆脱从前,才迫不及待想着要与自己成亲。
真是个心机深重的可怜女人。
有那么一瞬,他对于被她当作挡箭牌的用意,有些微微的羞恼。
但是念及她这十数天来,对自己的照顾,范奚并没有撇清。
他拉起姬禾,牵着她的手紧紧交握,与她站在一块。
范奚按照她告诉自己的那个说法,与赵翦对峙:“我是她的未婚夫,她是我的未婚妻;若非早年意外,她早已嫁与我为妻。今夜吉时,是我们成婚的大喜日子,阁下远道而来,若是愿意,大可留下喝杯喜酒;至于要逼迫她回去,行此强抢民女之事,实在令人不齿。”
逐字逐句,加上范奚与姬禾十指相扣的画面,无一不在刺激赵翦的神经,他暴怒一声:“放肆!寡人同寡人的逃妾说话,谁允许你插嘴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妄想和寡人争女人!速速松手,给你留个全尸。”
范奚不卑不亢,从容不迫:“在下不才,记得赵国新律中,有一条讲嫁娶婚配的是说:男女之间,若有一人无心继续这段关系,则可另行婚配,从此各不相干。如今她既然不愿与赵王再续前缘,赵王何必咄咄逼人,以权谋私。”
听罢,姬禾忽然泪流满面,他这样不管不顾的护着她,让她感受到了暌违已久的安全感和依靠。
纵使他不记得了往事前尘,在如今什么都不明白、甚至知道她是个抛夫弃女的薄情之人的情况下,还能坚定不移地站在她的身边,紧紧牵着她的手,为她舌灿莲花,为她开脱,为她对抗一国之君。
这与她曾在洛邑想过的’希望有人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向前走‘,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姬禾不禁泪如雨下,难以止住。
赵翦负手在背,听了那番话,知道他所言非虚。
这条新律还是当年他的祖父,为了同他的父亲争夺珵环夫人时,怕遭到天下人的非议,说他夺子媳,有损君王威严,故而临时新修的一条关于男女婚配的律法。
他没想到如今这条律法,却是成了姬禾能够光明正大,与他断绝关系的关键。
他更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有如此胆识,在明知道他是谁的情况下,还敢如此引经据典,侃侃而谈,迫他向自己国家的律例低头。
此刻,柔嘉还紧紧扒拉在姬禾的身上,哭得伤心难过,一张粉扑扑的小脸蛋,涕泗横流。
从赵翦的角度看去,仿佛他们才是整整齐齐的一家三口,而他,才像是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他牙都要咬碎了,真是好得很。
难得的,在这场分明是她先背叛的情感战争之中,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妒恨蚀骨,怒火滔天的情况下,也让他暂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不愧是我那一张嘴能说死人的好师弟,堂堂国君都让你给说的哑口无言了。”司懿看了半天好戏,看见此刻的情形,忍不住跳出来夸赞。
范奚不理他的话,他用衣袖为姬禾擦拭眼下的泪痕,做完之后,顺便也给她怀中抱着的小柔嘉,擦了擦眼泪和鼻涕。
但是柔嘉隐约知道了母亲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才不要自己,完全对他没有好感,她哭着道:“走开,走开,不准碰我和母亲。”
说完她赶紧将脸偏开,埋首在姬禾胸前,继续痛哭,试图以此引起母亲的心疼,唤她回心转意。
檐下的赵翦看得目眦欲裂,觉得他这个举措,暗含了无比嚣张的挑衅之意。
他连忙大步流星垮步下来,将姬禾拉到身边,捏住她的手臂牢牢掌控在掌中。
赵翦也后知后觉从司懿那后半段话中,猛然记起自己是一国之君。
他堂堂一国之君,岂会比不上一个乡野村夫。
赵翦憋着一口气,忽然冷笑出声,“你很了解赵国?赵国新律言男女之间,若有一人无心继续这段关系,则可另行婚配,从此各不相干。只是刑不上大夫,这律例,对寡人并无用。倒是你,勾引有夫之妇,放眼列国之间,都是犯了通奸罪。”
“你自己选一个,是要寡人按照罪名处置你,昭告天下你勾引赵国夫人,**后宫,判你游街、沉塘、凌迟,与她一起受天下人唾骂;还是想保齐全尸,给你和她,都留个体面。”
姬禾一动,欲要向赵翦恳求。
范奚却是轻轻朝她摇头,示意她别动。
他继续劝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但若用力过猛,容易玉碎。赵王当知,强扭的瓜不甜,她不愿意,何必强留。请赵王放手,还她一个自由。”
“你倒是会慷他人之慨,站着说话不腰疼,强扭的瓜甜不甜,要扭了才知道。你以为你是谁?能够凭借一张唇舌,就让寡人放手成全你们?”
范奚摇摇头,“在下只说道理,绝无为己开脱之意。鬼谷弟子,向来只讲公道。”
听到鬼谷,赵翦眼神瞬间一变,他重新审视着范奚。
见他素衣无暇,面容清俊,眼凝安和,长身玉立。
这才发觉这个男人,浑身透露着一股特别的气韵。
平和不失傲骨,温淡但又暗含锋芒。
原来是鬼谷的。
怪不得又能将她迷得五迷三道。
自从知道姬禾心里的那个人,也是鬼谷的之后,从此赵翦对这个派别的人,总是有一丝膈应。
他最后耐心地问:“你是谁?”
范奚泰然自报家门,“在下范奚。”
赵翦看着他的眼神,变了又变。
疑惑,不解,惊讶,怀疑轮番涌现。
最后是恍然大悟,并着难以释怀的棋逢对手的不甘和较量。
难怪姬禾跟失心疯一样,宁愿抛下女儿,也铁了心要跟眼前这个男人。
竟然是他。
原来是他。
原来这就是那个令她念念不忘十多年,一直占据她心上的范奚。
这一瞬,赵翦忽然有些极为惨败的落寞。
原来不管他对她多用心,不论他多努力去温暖她的心,到头来,竟都比不上一个不在她身边十几年的男人。
他忽然心上一疼,喉间涌上股温热的腥甜。
赵翦强行咽下那口血,状若无事地幽幽道:“死了十几年的人,竟然还能起死回生?是你一直没死,还是世上真的有死而复生之术?”
姬禾听见他提起这个,怕他继续说下去更多的事,让范奚察觉到他如今的真实情况。
她连忙放下柔嘉,迅速拉上赵翦的衣襟,以唇堵上了他的唇,以吻封缄他接下里要说的话。
赵翦怕她探到自己口中残余的血气,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推开她。
姬禾却以为他的抗拒,是要继续说话,越发与他纠缠得紧。她不管不顾青磨慢吮他的唇,堵住他的开口的机会。
柔嘉看见父母黏在一起,一时忘了哭泣,愣了会儿后,她连忙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非礼勿视。”
他们交吻的情形,落在范奚视线中,让他平静如水的眼瞳,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姬禾与赵翦纠缠的唇舌, 渐渐探到一丝血的味道,惊得她想要退出。
赵翦察觉到她的撤出,越加不想顺她的意, 一手按压她的脑袋,一只手紧紧握在她的纤腰上, 朝自己贴合, 接着反守为攻, 热烈又带着宣泄惩罚意味的吻咬她。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抱着姬禾的姿势,抬眸去看对面的范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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