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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刃 (击云腰)


孩子太小,要对付她轻而易举,哪怕是一个头疼脑热的风寒,都足以伤害得她体无完肤,更甚至……魂断赵宫。
这些都深深地盘桓在姬禾脑中,让她优思不已。
稚辛见她眉目含愁,也知晓她的诸多忧思,扶着她坐在梳妆台前,一边给她梳发,一边宽慰她:“刚才奴婢在外取餐,从门缝里瞥见知秋带着柔嘉公主在宫道上。想必是昨夜王后看见了您的密信,将人接了过去。”
听见这个,姬禾沉郁的眼中,顿时有了光亮。
她连忙扭头看着稚辛:“此言当真?你没有诓我?”
稚辛正给她梳头,未防她会忽然转过头来。她这一扭头,顿时手中的梳子缠绕的一缕发丝,生生从根处扯断了一些。
“自然是真的。”
听到这里,姬禾迅速起身,“别梳了,我去门口看看。”
她一路狂奔,出了寝殿,跑到被从外面落锁的宫门处。
然宫门紧闭,阻拦了与外界的接触。
她忍不住拍了拍门,问:“外面有没有人?”
柔嘉一早起来,乖乖用完餐就跟芈颜说她想母亲了。
芈颜告诉她:“你母亲现在不方便见柔嘉,你先跟我在这里住好不好?”
柔嘉点点头,她不是太明白母亲犯了什么错,才会被曾祖母关起来,但是她还是想去庆陵台远远地看看那里。于是又跟芈颜说,想去那边看看。
芈颜见她可怜巴巴的,便让知秋赶紧带着她过去走了一趟:“你速带小公主过去,赶在送膳前到,兴许还能在开门的时候,见一见里面的人。”
走到庆陵台的墙外,柔嘉牵着知秋的手,眼巴巴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只要她们不靠近,门外的守卫便对她们视若无睹。
送餐的时候,守卫打开了落锁的门,柔嘉从那条小小的门缝里见到了稚辛姑姑。
只是短短一瞬,她取了餐后,门又迅速合上。
这个时候,柔嘉才忍不住落了一颗泪。她没有大哭大闹,就这么静静地垂泪。
知秋见她泪眼殷红,默然哭泣,用手帕给她擦了眼泪,“公主,我们该回去了。”
柔嘉不太想走,她问:“知秋姑姑,我们可不可以等到中午送完餐再走?”
知秋摸了摸她的手:“可是等会儿奴婢还要伺候王后去给太后请安呢。要不然这样吧,我们先回去,等午时送餐前再来一次好不好?”
柔嘉点点头,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庆陵台,跟着知秋走。
她一步三回头,走得不情不愿。
走了一段路,再一次回头的柔嘉就听见拍门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她朝思暮想的母亲的声音。
柔嘉一把松开知秋的手,转身大步跑了回去,跑在门前,大声唤着母亲,满怀高兴地回应她:“有人有人!母亲,我是柔嘉,我在这里,我来看您了!母亲,您听不听得到?”
姬禾拍门之后,得到的只有守卫冰冷的回应:“夫人有什么事?”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声音。
她静静等了一会儿,以为柔嘉已经走了,便收回手,垂在身侧,转身欲走。
然而刚动步伐的下一刻,她就听见了稚嫩的童音,喊她母亲,跟她说话。
姬禾喜极而泣,抚在门上,隔着门同她说话,“柔嘉乖,母亲听到了。你还好吗?”
柔嘉想靠近在门边,但是稍微靠近一点,就被守卫持刀隔开。
后面的知秋赶了过来,连忙揽着柔嘉往后退了退。
柔嘉大声回应里边:“母亲,我好好的,有在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昨夜打雷,王后娘娘来接我了。母亲,我很好,您不要担心柔嘉。母亲您在里面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哦。”
听着女儿这样的懂事的话,姬禾忍不住又落了一行泪,她擦掉眼泪,告诉女儿:“好,母亲知道了。你要乖乖听王后的话,不要再像以前一样,一个人到处跑到处玩,知不知道?”
小人儿眼巴巴的点头:“柔嘉知道了,柔嘉会听话的。”
姬禾听见她的声音,几乎能够想象出女儿的神情,她闭了闭眼,忍痛说了下一句:“你快回去,以后……不许再过来了。”
门外的柔嘉猛然抬起头,因哭过而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不解:“嗯……嗯?为什么以后不让我过来了?”
“因为从现在开始,母亲和柔嘉在做一个游戏。看谁能够忍得住,不主动找对方。谁能够坚持得久,谁就赢了。你能不能做得到?”
柔嘉左右为难:“可是……我会想母亲的,我不喜欢这个游戏。”
姬禾继续哄她:“不可以哦,小孩子要听话;你不听话,母亲会生气的。”
柔嘉不想让母亲生气,于是答应下来,软软道:“好吧,那游戏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等你父王回来的时候。”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柔嘉就无比盼望着父王回来。
她在王后娘娘这里吃好喝好,什么都好,就是偶尔午夜梦回,会格外思念母亲和父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学的太傅,又换了一个。
但是这个太傅讲学的内容,与从前那位太傅所讲,背道而驰。
她不喜欢。
她的登哥哥和伴读赵裕,也不喜欢。
私下里,她和登哥哥便跟赵裕讨论,让他跟他父亲说一下,可不可以再选一个太傅。
赵允忙着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但是太学换的太傅的事情,无人从他这里提起过。
只因太学虽然横死了一个太傅,却一直都是有其他讲师的,他被诸多事情所累,就暂时没有额外留意太学的事情。
这夜回来,陪儿子用餐的时候,听到赵裕说起这个,他才知道太后放了人替补上去。
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入赵裕碗中,不动声色地问他:“为何不喜欢新来的太傅,是他讲的不够好吗?”
“也不能说不好,就是有些奇怪,我们其他的课业,都停了,只听这个太傅一人的讲学。”说完,赵裕便将这些日子的每日所学,都背给赵允听。
赵允这才知道太后新找来的太傅,是提倡’无为而治‘的道家学派人。
他只感到格外的荒谬,大争之世,什么都能学,偏偏道家的无为在这种世道,稍显没有斗志。
况且他们还是开蒙不久的小孩子,正是该循序渐进接触各种事物学识的年纪,这样长期的专门的’无为‘熏陶下来,再好的苗子,都会被养得失去斗志。
赵允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恶意教养。
但是他无权罢黜太后提拔上的人,便又找了几个儒、法、兵、墨、阴阳家的文人士子,塞入太学,与那个道家太傅,分时段一同讲学,综罗百家,广博学之,平衡掉这桩没有硝烟的专学计谋。
这段日子他忙得焦头烂额,前些时候王后给他的那个宫人画像,他一直在查。
诡异的是,王后在后宫,根本查不到那个宫人的存在。
一个好端端的人,竟然是不存在的。
那只有一个可能。
姬禾见到的那个宫人,是乔装之后的样子。
至于那个人本就应该是宫中的人,还是从外面进来的人,还是两说。
可他知道,这世上的乔装易容之术,男人可以易容成女人,女人可以易容成男人;年轻的,老的,少的,美的,丑的,皆可以易容成与本人完全不一样的模样。
但唯有那个人原本的眼睛,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随易容术而有所改变的。
他便将画像之上的这双眼睛,额外找人画了下来,分发下去,交给全城巡卫贴在城门,留意长着这双眼睛的人。

一连七日,灵前香火, 不断。
因景跃生前无子,景追便在景氏旁支为他这一脉, 过继了一个聪慧的五岁子侄, 以孝子的身份, 在灵堂守孝哭灵。
这些举措传在外面,人人都见到了景公对丧子的痛爱,也越发觉得可惜。
可惜景跃一个才华横溢的人, 好端端的, 就这么被折辱逼杀。
栾羽见外面的舆论达到了目的, 遂又现身景府。
在灵堂前嘲弄地看着那个小孝子,哭得涕泗横流,他蹲下身, 提起那个小孩磕在地上的头:“他又不是你亲爹, 你哭这么伤心做什么?”
小孩子哭唧唧回答他:“客何故如此言说?过继之后,不是生父, 却是亲父, 子为父哭灵,实乃天经地义。”
栾羽不屑开口:“可这世上还有句话说, ’非我族类, 其心必异‘,毕竟不是亲生的血脉, 本质上也没人会拿你当家人。小子, 你可别傻乎乎地一颗真心全都抛了出去。”
小孩子不解地看着他:“先生何意?我听不明白。”
栾羽挑了挑眉,右手掐在小孩子软乎乎的脸上:“现在不明白不要紧, 记着就是了,长大以后就会明白了。”
五岁的小孩,惊恐地看着他伸来的六指,不敢动一下。
栾羽看见这神色很受用。
比起别人嫌弃他的六指,他很受用别人害怕他的六指。
令人嫌弃,代表自己很弱小。
令人害怕,才证明自己足够强大。
听到仆从通报的景追,正走在灵堂门口,就看见栾羽在捏他孙儿的脸。
他连忙上前,挥开栾羽的手,将孩子护在怀中,对他道:“你先下去休息一会儿。”
小孩子哆嗦了一下,瞬间回神,他依言照做,对着景追乖乖行礼:“孙儿先行退下。”
小孩走后,景追又屏退了左右,接着喝问栾羽:“你来做什么?如今全城都在通缉你,你就该继续躲着,万一让人撞见,教赵允发现了端倪,你我功亏一篑。”
栾羽将右手隐入衣袖之中,不太满意景追的态度,“我还能来做什么?自然是来提醒你,头七已过,舆论沸腾,差不多得了,尽快将景跃下葬。你还恋恋不舍地停灵,不愿安葬他,是要等赵御史反应过来,检验尸身,勘查他的伤痕死因吗?”
听到这个,又让景追暴跳如雷,他指着栾羽的鼻子骂道:“你!你害他枉死,还不许我多为他做些法事超度,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吗!”
“你是有多糊涂!多留他的尸身在一天,就相当于留了个把柄在世上!”栾羽抬手抚上棺木,毫不留情地将盖了一半的棺盖推动合了起来,“赵允不会无缘无故知晓引庆陵夫人去见景跃的人的容貌,必然是那个女人想办法给出去了信息。是我们都小瞧了那个女人,她困顿宫中,还能运筹帷幄,如此心机深重,沉得住气,这个人再留不得。”
景追看着眼前这个主导整件事的人,目光冷淡,“你又想怎么做?”
“一、以免夜长梦多,尽快将你儿子下葬,销毁证据;二、让庆陵台的那个女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病逝‘,”栾羽从袖中拿出一个瓶子丢给景追,“这是一种没有任何气味、寻常银针也试不出的慢性毒药,每日放少许于饮食之中,日积月累,积少成多,食用者便会出现体虚之症,直至气血两亏,油尽灯枯。就算太医诊治,也查不出任何异样,只会觉得人是忧思成疾,病入膏肓的。”
“等她一死,那么无论赵允再如何咬着这件事不放,也就没了任何意义。时间一长,等赵王回来,也就再也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说完之后,栾羽不管景追是何反应,转身就踏步离开灵堂。
他刚走到外庭,迎面而来一个人。
对面的人不认识他,他却认得对方——负责监国的御史大夫-赵允。
他穿着素净便服,不知是来吊唁还是调查。
栾羽下意识垂目,略压低了头上带着的斗笠,以免被对方看见他的眼睛。
擦身而的时候,赵允忽然叫住他:“阁下请留步。”
藏在斗笠下的眼睛微微一凛,栾羽没有停留脚步,他充耳不闻,继续跨步向前走。
见他不停,赵允以为他听不见,便上前,探手伸向他的肩后。
栾羽感知背后的动静,闪避了一下,避开赵允的触碰,随即迅速转身,面对面与他交战。
赵允见对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微微有些意外,明白了是自己的举措令对方误会了意图,连忙解释:“阁下别误会,我见你左后肩粘着一张纸钱,便想为你取下来。”
起初栾羽还以为是他识破了自己,才动手,还在想着反击,干脆也将他一并除了去。
没想到是这样而已。
他停下了攻势,自己偏头去看,伸出左手,反手取下了那张黏在肩后的,外圆内方的纸钱。
“多谢。”栾羽随手将纸钱往旁边一抛,朝着赵允微微颔首致意,随即大步流星,离开此间。
赵允看着漠然离去的人,若有所思。
此人警惕心高,身手不凡,听口音不像赵国人,而且他很奇怪。
寻常人去抓左边肩膀,通常是用右手,而他却是用左手。
这一系列下来,让赵允不得不对其十分关注。
开始他以为这是一个刚从灵堂吊唁出来的景氏亲友,但这人竟然不是赵国人,突然就让赵允警觉了起来。
他来这里,名为吊唁同僚,实为查看景跃的死因。
之前他依靠着那份画像,将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依靠画像寻人,找出这个最为可疑的人之上。
直到现在为止,寻人如大海捞针,依旧无功,他才想到另一条路:或许能够在景跃的尸身上,找到什么其他重要的线索。
于是他来了景府。
碰到栾羽这个人,他竟不知道,景氏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异国来的亲友。
进入灵堂之后,赵允上了一炷香,见棺盖已经完全合上,但还未钉棺材钉,便知晓这是刚合上不久,准备入葬的前奏。
若是一直停灵,棺盖只盖一半,方便前来吊唁的人瞻仰死者遗容,好作最后的告别。
他问了一句:“景大人这是为景太傅选好了入葬的时间?”
景追面含痛苦之色,颔首应答:“天气炎热,不易保存遗体,纵然再不舍,也到了让吾儿入土为安的时间了,我请巫师挑了时间,明日便让吾儿下葬祖坟。”
赵允听后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没有当着人家的面,说自己来此的真实目的。
已经盖棺,他说了只会适得其反,引得景追的反感,随即阻挠自己的计划和接下来的行动。
赵允思量着,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做个梁上君子,再来一趟,暗中勘测好了。
走之前,他状若不经意地提到刚才出去的那个人,问景追这是何处来的亲友。
景追毫无破绽地抹泪回道:“是一个远房表亲,从前鲜少来府上,此次听闻吾儿不幸亡故,特意从外地赶来送他最后一程。”
话虽如此,他心中却在警惕,莫非是栾羽暴露了?
否则赵允为何会无缘无故提到他?
“同僚一场,景太傅又是我儿的老师,明日葬礼,我再过来,景大人节哀顺变。”赵允继续说了几句节哀的话,就离开了景府。
等人一走,景追立刻收起满面悲伤的神色。
他从袖中拿出先前栾羽给他的毒药瓶,在掌中反复掂量。
赵允突然来访,让他警铃大作,瞬间就不再犹豫,意识到了确实得继续下一部动作。
于是他当即去了书房,召见最信任的心腹,按照栾羽所说的那些,进行了一番秘密交代。
庆陵台。
日落之后,稚辛从门外取来今日的晚膳,提着食盒入殿给姬禾布餐。
等姬禾坐下,她依旧如常,取了一支干净的银针插/入每道菜中。
等了一会儿之后,见银针没有变色,也没有其他任何反应,稚辛才执起竹箸,夹菜先行试吃。
吃后又等了一会儿,稚辛没感到任何不适,才对姬禾道:“您可以吃了。”
姬禾见她每日坚持为自己试毒,也是十分感慨。
自从被圈禁之后,稚辛得警惕之心,就十分重,怕构陷姬禾的人会再次下手,在她的饮食之中下药。
用她的话来说:“毕竟敌在暗处,不得不防。”
姬禾去牵稚辛的手,邀她入座,“你也坐下一道吃。”
稚辛摇头,依然坚守本分,笑着说:“奴婢有奴婢的餐食,与您同桌共食,这不合规矩。”
“都这样的处境了,还在乎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这些菜,左右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一快吃吧,也算是你我二人,同甘共苦。”
稚辛一贯恪守本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是不会逾矩,便笑说:“奴婢刚刚可不就是吃了菜,已经同您同甘共苦了。”
姬禾摇头无奈一叹:“你啊,那你快些去吃吧,不必伺候我用餐,不然你的饭菜都要放凉了。这回可不许再拒绝了,听话,快去吃。”
稚辛依言应下,退出去宫人用餐的地方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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