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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珠/成婚前你不是这么说的!(松庭)


“显然没有。”
裴照野瞥了一眼:
“徐弼不配合,他们得另外选人暂领都尉之职,需要时间,再加上……他们应该也在等你的态度,才好制定刺杀计划。”
都尉并非太守的属官,而是由朝廷直接任命,徐弼当然不想掺和他们的烂事。
骊珠:“看看他们会选什么人来暂领都尉吧,如果也是利益一致的同党,铁板一块自不必说,如果是被诓骗的入伙的,那还有得谈。”
“有得谈?”
裴照野看到她又露出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认真思考时,和平时娇憨乖巧的模样很不一样,有种清冽平和的锋利感。
——虽然还不足矣让人胆寒,但的确是可以伤人的锋芒。
就像初见时,那稚嫩又果决的一剑。
“方才你说,你可以为我所用……当真吗?”
少女掀起眼帘,眸子忽闪忽闪。
裴照野挑眉:“废话,我说一不二。”
骊珠瞧了他好一会儿,偏头看着他:
“你要不要再亲一次?这样我比较好开口。”
“……”
他喉间滚了滚。
拧了下眉头,裴照野从她唇上挪开视线。
“这是两码事,有话直说,别动不动勾引人。”
子夜时分,年轻女官提着灯站在裴府门前,见了并肩归来的两人,紧蹙的神情才渐渐舒展。
天色已晚,两人自是各自回房。
然而回房路上,骊珠唇色红润,雪肤透着春桃般的颜色,不得不让玄英浮想联翩。
还没等她开口,骊珠先道:
“玄英,替我备好笔墨,我得先写封信寄回雒阳,给父皇报个平安。”
回过神来,玄英忙去准备。
待到书案准备妥当,骊珠落座,一边握着笔尖舔墨,一边将今夜在官署的见闻向玄英和长君道来。
长君自是吓了一跳。
执掌一郡的高官们一同布置一场刺杀,莫说是公主,哪怕是皇帝来了,恐怕得是九死一生。
他几乎立刻就要替骊珠收拾行囊,最好今夜,就趁夜色赶回雒阳。
骊珠却摇摇头,拦住了他,长君一脸不敢置信。
“公主。”
昏黄灯光下,玄英凝望着这个她自幼看着长大的少女。
“自从您决定离开雒阳开始,玄英心中其实攒了许多疑惑,到今日,不得不向公主求个答案。”
骊珠的信刚提笔写了个开头,听了这话,撂下笔来。
她唇线抿紧,神色肃然地聆听着。
玄英眸含悯色,缓声道:
“今日之前,从御船到红叶寨再到这裴府,公主虽说也是一路艰险,但大多是顺应时局,不得已才必须铤而走险。”
“长君说得没错,趁今夜,他们还没有筹措妥当,红叶寨也愿意护送我们离开,现在逃回雒阳才是上策,公主,您难道真要留在这个乌糟地方,与这些穷凶极恶的官员们硬碰硬地斗上一场?”
夜风骤起,有雨点打在窗外芭蕉叶上,空气里泛着潮湿土腥味。
“玄英真的觉得,现在有什么上策吗?”
玄英眼皮跳了一下。
骊珠垂眸抚摸着简牍。
灯烛下的墨字古朴自然,是她幼年在书案前凝心静气,一笔一划练出来的。
“小时候,我最爱看史书,书里有帝王将相,有朝代兴衰,每次看到有人下错一步棋,致使满盘皆输,除了叹息扼腕,还会觉得他蠢笨,怎么能危险来临不知应对?养虎为患不知钳制?”
“后来我才发现,有时候不是那一步棋下错了,而是棋盘上星罗棋布,他却只有那一处可以落子。”
秋夜晚风卷着零星雨雾,烛光在风中跳动。
骊珠道:
“上策是什么呢?上策是我父皇励精图治,我母后家族鼎盛,我是皇子之身,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挽大厦之将倾,即便败了,一条白绫吊死了殉国,于天下,于我自己,也算问心无愧。”
玄英睫羽颤动,眉目间已有动容之色。
雨雾带着丝丝秋意,润湿骊珠的鬓发,她却没有掩上窗,目光炯炯,凝着一点寒星:
“但事实是,打从我生下来那天开始,我手里就不会有上策,即便今夜九死一生逃回了雒阳,等着我的,不过是多食几天山珍海味,死得漂亮些罢了。”
长君微微张开口。
他从没见过公主如此决然的语气。
就好像……
就好像,她已经亲身经历过一次一样。
“与其在平静安详中等死,不如投身乱局,历朝历代的王侯将相都是赌徒,不肯倾家荡产的下注,如何能够一本万利,绝路逢生?”
骊珠深吸了一口气,握住了玄英的手:
“玄英,我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或许很难成功,但我必须要做。”
玄英的心咚咚跳得极快。
玄英十三岁侍奉先皇后,亲眼看着清河公主长大。
她的早慧,她的才华,玄英看在眼里。
她的举步维艰,谨小慎微,也没有人比玄英更清楚。
一个从未动过的念头,此刻伴随着窗外雨打芭蕉声,冷不丁地滑进了玄英的思绪。
她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疯了。
可这个念头如窗外秋雨,来得细润无声,无孔不入。
天下人都认定了沈负是未来太子,即便他是个众所周知的庸才。
前朝数不清的皇帝里,有乞丐、有痴儿、有马夫……既然他们都可以,她的公主为什么不可以?
这场雨像是浇在玄英心上,让她浑身都在微微战栗。
她忽而鼓起一种莫大的冲动:
“玄英誓死……”
“我要重振朝纲,让南雍能够北拒乌桓,收复北地十一州!”
两人面面相觑,相互茫然地眨眨眼。
长君更加迷茫的目光在两人中间打转,他道:
“玄英,你要誓死怎么?”
“……没什么。”
微微起身的玄英坐回了原位。
旋即她又反应过来,惊疑不定地瞧着骊珠。
“公主,您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重振朝纲?
长君也转过头:“是啊,公主,您是不是困了?”
“我没说梦话。”
骊珠重新提笔,心思却已飘远,她喃喃道:
“我要证明给他看,南雍的朝廷还没有烂透,一切还有希望。”
这两日连着下了两场秋雨,深秋的天开始冻人。
官署附近的馄饨摊揭开锅盖,热气直往上窜,几个上衙的小吏们见状驻足,要了碗馄饨入座。
“昨儿你什么时辰下的衙?”
“都寅时了,回去我夫人都差点不给我开门。”
“诶,这徐都尉怎么说病就病了?郡里这么多事儿,三两日怎么交接得完,就不能缓几日?也不知郡丞他们急着做什么,真是上头一张嘴下头跑断腿……”
小吏边抱怨,边将竹著在袖口擦了擦。
一碗撒着葱花的馄饨端上桌,两人正欲动筷,忽听旁边有人道:
“……你还不知道?今天一大早,裴府门外列了两队军士,清开道路,架势像是要抄家,结果你猜是谁?原来是清河公主巡游至此,竟然下榻于裴家,这回裴家是攀附到真龙真凤了。”
小吏一听,忙回头朝说话的年轻文士看去。
“什么?清河公主?清河公主不是在宛郡?”
青衣文士放下杯子,笑道: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看裴府门前那架势,公主似是要出街,不如你们去瞧瞧到底是真是假?”
两名小吏对视一眼。
“结账结账!”
“快快快,吃两口就得了!别吃了!”
见这两名小吏匆匆进了官署,顾秉安回头,对身旁埋头吃馄饨的裴照野道:
“山主怎么自昨夜回来后就冷着一张脸,莫非公主给了您什么气受?”
裴照野端起碗,将第三碗馄饨倒进肚子里,随后重重撂下碗。
他冷笑:“她赏罚分明,怎么会给我气受。”
都阴阳怪气成这样了。
顾秉安笑笑不说话。
两人在馄饨摊等了一会儿,小吏们带回去的消息已经在官署传开,而清河公主的仪仗,也从几条街后的裴府一路向官署而来。
两匹高头大马开道,两列军士皆披挂铁甲。
甲叶漆黑,红绦串联,秋日晴光映得鱼鳞甲熠熠生辉,威武不凡。
而在这声势威严的仪仗后,一辆三匹马并行的华盖马车驶过长街。
两侧的百姓被马身上华贵的鎏金辔头吸引,连连咋舌,透过四面飞扬的纱帘,众人纷纷窥探车内两位贵人的模样。
“听说是清河公主和宛郡覃氏的嫡长公子出巡。”
“清河公主?就是咱们南雍第一美人,那个先皇后所出的公主?不是说去了宛郡吗?”
“宛郡与伊陵接壤,游山玩水的也就到了,不过这个覃氏公子与清河公主什么关系?为何会伴驾一同出游?”
“说不准是要尚公主了,覃氏长公子可是皇后的侄子,亲上加亲!”
走过襄城最繁华的街道,议论声越来越多。
骊珠有些坐立难安。
“公主无需介怀。”
覃珣仿佛猜到她在为什么而局促,温声宽慰她:
“即便退了婚,你我亦是自幼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能帮上你的忙,我很高兴,就当是我替姑母和二叔向你赔罪了。”
这话覃珣说得发自内心。
前些日在裴家,他虽是来救骊珠脱困,但真正帮上忙的却是那个匪首,作为一个男人,覃珣难免介怀。
谁料昨日骊珠主动来找他,问他能不能随她去一趟官署。
他侧首,柔情脉脉地凝望着骊珠的眉眼。
当日形势所迫,他不得已应下骊珠退婚的要求,但覃珣内心深处,却并没有放弃尚公主的念头。
骊珠年纪小,只是刚好到了叛逆的年纪,被外面的野花野草迷了眼也很正常。
难道她还真能与一个乡野山匪在一起?
时日还长,等他们平安回了雒阳,再过两年,骊珠把这个山匪忘了,她仍然会像从前那样,眷恋依赖地唤他玉晖哥哥。
“小心。”
马车颠簸了一下,覃珣握住骊珠腕骨,将身子一斜的骊珠稳住。
“没事吧?”他担忧地问。
骊珠摇摇头,手却被他握着,迟迟没有松开。
顾秉安听到筷子被人用两指折断的声响。
他收回视线:
“山主既然动念要将她送回雒阳,便该知道公主身边迟早会有驸马相伴,不是覃珣,也会是其他人,又何必这么在意?”
裴照野重新抽了双筷子,冷冷道:
“谁都可以,就他不行。”
顾秉安一时费解。
待裴照野吃完第四碗馄饨,浩浩荡荡的公主仪仗也终于到了官署外。
收到消息的官员们匆忙出来相迎。
清河公主出现在这里,他们其实并不意外,然而覃珣与她同乘一辆马车,和和气气而来,却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没记错的话,这覃珣的二叔,正是筹划刺杀公主的幕后主使吧?
难不成清河公主其实并不知道内情?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进了内堂,长君抬着一个大箱子放在众目睽睽之下。
赵维真有些惊疑不定地扫过骊珠和箱子。
他问:“公主这是……?”
跪坐上首的小公主容光照人,如珠玉般明晃晃的夺目,引来众官员们各色打量。
从前听闻先皇后宓姜乃南雍第一美人,却无缘得见。
今日见到这位清河公主,方知她母亲的美貌并非夸大之词。
只是身为一国公主,美貌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
眼前的公主眉眼虽美,却尽是怯弱之态,毫无公主矜贵不可冒犯的风姿,即便是天潢贵胄,也难免心生轻慢之感。
她仿佛不知众人的审视,怯声开口:
“……前几日,覃家与我有一些误会,诸公应该也已知晓,覃戎覃大人以为我在伊陵遭难,恐引起大乱,命裴家兄弟二人秘密寻我,谁知这裴家兄弟生出歹心,欲谋财害命,幸而执金吾赶来救驾,这才没有酿成大祸,珣公子也亲自来解释,平息了这场误会。”
众官员不敢置信。
这么拙劣的借口她也能信?
若无人指使,裴家兄弟谋财害命敢害到公主头上?
骊珠又道:“这裴家兄弟着实可恶,不仅谋害公主,还在府内藏匿了许多污蔑诸公的荒谬伪证,我特意带来,正是为了让诸公一观。”
赵维真上前打开箱子,里头果然是一堆记载了不少机密事件的册子。
打眼一瞧,就有许多熟悉名字。
赵维真似是明白了什么,试探道:
“公主认为,这是伪证?”
“自然,”骊珠昂起一张温软好欺的面孔,“否则还能是什么呢?”
众官员回过味来,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公主不是信了覃氏,而是不得不信覃氏。
今日这些册子也一样,就算三岁孩童都知道是真的,她也会说是假的。
无形之中,所有人紧绷的身躯都是一松。
这就对了嘛。
公主抬抬手,他们底下人也只要能喘口气,何至于鱼死网破呢?
唯有太守崔时雍,神色不变,仍定定瞧着骊珠。
赵维真眼珠一转:“既然裴家兄弟如此罪大恶极,我们这就去裴府,将这二人缉拿归案!”
“晚了。”骊珠幽幽道,“这二人畏罪潜逃,不知去向,不过我已派了执金吾去寻,或许再等些时日,就能寻到踪迹。”
这话又说得所有人心头一凛。
真要是畏罪潜逃,不会是这个话风。
怕就怕这公主想从伊陵脱身,故意编出这番说辞胁迫他们。
要是她能平安离开,他们就能找到裴家兄弟,若不让她走,那这裴家兄弟就不一定会出现在哪里了。
一道老者的嗓音悠悠响起:
“哦?那可得好好找找,污蔑朝廷命官,其罪当诛,谋害公主,更是罪不容恕,公主理当留在伊陵,代表朝廷,督查此案。”
这便是不让骊珠走了。
骊珠起身,忽而抬手握住一旁的灯烛,朝众官员而去。
覃珣眉尖蹙了一下,显然不知她打算做什么。
公主是千金之躯,朝臣亦是国之栋梁。
倘若公主无故伤了臣子,届时朝堂上群情如沸,即便是陛下也扛不住。
覃珣:“公主……”
霍然一片火光燃起。
众官员惊愕地看她将灯烛扔进箱中,灯油蔓延,火苗一瞬间吞噬了那些罪证。
……她烧了!她居然烧了!
众人面上皆是掩盖不住的欣喜若狂。
她烧了这些能颠覆伊陵官场的证据,足矣证明她并不想与他们为敌,只想相安无事,各不打扰。
既然如此,他们何必铤而走险,谋害公主?
崔时雍的双眸猛然扫向骊珠。
火光中,她也在看他。
仍是那张朝晖春露般,稚气又怯懦的面孔。
骊珠垂眸道:“既然太守大人这么说,我便多留几日,静候诸公的佳音。”
一众官员目送公主上车。
仪仗朝着襄城集市而去,看样子,这位公主应该是去逛街寻乐了。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马车上,骊珠察觉到覃珣频频投来的视线,实在很难忽略。
她时不时朝覃珣的手瞥去。
这次不能再让他莫名其妙牵住不放了。
覃珣道:
“公主这趟出来,像是一夜间长大,不像小时候那样,只会拽着衣角可怜兮兮等我来救你了,倒叫人有些怅然若失。”
听他这么说,原本浑身戒备的骊珠又忍不住心软了些。
“这不好吗?”
“当然好,”覃珣松了口气,“这样公主也能平安离开伊陵了。”
骊珠却在心里摇头。
她的目标从来就不是离开伊陵,如今只是刚踏出试探的第一步。
不过覃珣不需要知道这些。
他只需要配合她,在外面招摇过市地转一圈,让他们知道,她连谋害她的覃氏都能原谅,是个软骨头好欺负的就行。
骊珠又回头看了眼官署的方向。
也不知裴照野那边是否顺利。
马车忽而停下。
骊珠回过神来,见覃珣下了车,回头对她伸手笑道:
“总归要在外面转一圈,不如去集市上逛,公主身上的钗环裙裳都是别人的,也该顺路去添置些。”
覃珣在这些事上总是细心。
会替她挑时兴的钗环,衬她肤色的裙衫,全雒阳的商人都知道覃家公子与清河公主浓情蜜意,鹣鲽情深。
但其中滋味究竟如何,也只有骊珠自己知道。
“小娘子,你夫君真是好眼光,芙蓉色正衬你这雪肤花貌,不如上身试试?若不合身,我再给您改。”
店里的老板娘一口一个你夫君,叫得覃珣微微赧然。
但他也并没有纠正。
“骊珠,”他托着那套裙裳,温声询问,“你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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