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南双一脸无辜:“可是奴几岁的时候就能搬动大石,扛起农具了呀。”
林肆:........
庄园内。
这一个月学到的东西足以颠覆钟地厌的认知,以至于当他们开始搞化肥实验的时候,他已经不想去质疑死士为什么要会种田了。
这一定不是正经死士,钟地厌想。
语文课暂且不说,数学课他觉得和算筹数码相似,但又不同。
但是简化数字确实是个方便的东西,比如现在这块轮到他记录的实验1号化肥。
记录实验数据需要用到纸,因此分组时,特地每一组安排了一个写字写的不错的人来负责记录,毕竟纸是珍贵的东西。
实验化肥一共有四处,二十四个孩子分为四组。
钟地厌分到的组是高效堆肥法。
大宸的堆肥法是将一些落叶,稻杆,杂草等有机物变废为宝的方法,但需要的时间长,接近一年的才会腐熟,并且肥田效率较低。
而林肆从系统商城兑换出来的改良堆肥法,则是加入了动物粪便和尿液,粪便和尿液钟含有尿素和微生物,可加剧分解。
并且使用分层的方法来堆肥,底层铺秸秆或干草,中层放粪便,豆渣,顶层覆盖稻草,保温保湿。
每三天翻动一次。
只要《肥田法》上是对的,那么只需要一个月,高效的堆肥就可腐熟。
至于另一种高效绿肥法就更简单了。
大宸已有专门种植紫云英,苜蓿等植物作为绿肥。
只需要在原有的绿肥基础上,加入豆类植物中带土的根瘤,豆科与根瘤菌可共生固氮,随后翻洒在农田之中。
故而分到高效绿肥法的孩子们的实验场地则是在林肆名下的田地里。
两边的孩子们互相羡慕,堆肥法的羡慕绿肥法的不用整日和粪便打交道。
绿肥法的羡慕堆肥法的不用辛苦在田地里翻土。
梁年对这个肥田实验非常重视,每日左莜下课回家,梁年都要问上试验进度到底如何,恨不得马上就能成功,传播给百姓。
今日验收之日,她是和左莜一起来的,来的比林肆都早。
钱遂早早的等在门口,引着林肆进庄园的大门。
今日每个小组都要派一个人出来总结,几个组的孩子们在昨日讨论了又讨论,很是紧张。
这次是直面主家进行汇报总结,谁都不想关键时刻掉链子。
万一惹的主家不快,被赶走了怎么办。
梁年等林肆等的着急,在庄园的操场上走来走去,时不时张望着门口。
终于等到林肆的牛车到达庄园门口,梁年第一反应,小娘子长高了。
梁年没有废话和寒暄,“下官已等候县主多时。”
钱遂毕恭毕敬道:“梁县令和县主请随奴到这边。”
梁年礼貌道谢,和林肆一起跟在钱遂身后,走向庄园前方的一片小空地处。
梁年一眼就看到空地上堆着用稻草盖着的堆肥,周围蹲着六个小朋友,拿着一张纸,商商量量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钱遂走在前面,“县主和梁县令来了。”
几个孩子慌张站起身,六个人站的整齐一排,十分规矩的对着林肆和梁年行了个楫礼。
“县主安好,梁县令安好。”
梁年有些吃惊,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孩子,她只知道这些孩子原本是奴隶和乞丐,但是瞧现在这个不卑不亢的行礼,哪里还有半点奴隶的样。
钱遂活到老学到老,教简化数字时,她也在窗外听了课,回去以后自己又默默的学过,如今已经完全认得了。
钱遂对林肆和梁年介绍,“这是高效堆肥1号实验小组。”随后示意孩子们自我介绍。
六个孩子自我介绍完毕,钟地厌拿起记录数据,开始给林肆做报告。
报告内容很精简,全是重点,没有一句废话,钟地厌也没有紧张和说话磕巴的情况,林肆和梁年都听的很认真。
梁年时不时的会问出一些她所关注的问题。
最后结论是,高效堆肥只需要一个月即可腐熟。
梁年震惊到差点站不住。
一个月!要知道传统的堆肥法最快也要八个月才能腐熟。
林肆对钟地厌的报告很满意,顺便补了一句,“此法不光腐熟的速度快,肥力也是原本堆肥法的一倍。”
钟地厌汇报完毕,乖顺的退至一旁,不参与林肆和梁年的讨论。
梁年和林肆走之前,林肆对着钟地厌为首的几个小孩微微额首。
“数据写的不错,汇报的也很不错。”
孩子们连忙道谢,等林肆和两年走远了以后才开始显露出被夸奖后的孩子本性。
“县主方才是夸我们了吗。”
“太好了,我们被县主夸奖了!”
“地厌,县主夸你了唉。”
高效堆肥2号和1号用的是同一个方法,分1号和2号的原因是为了防止实验中途失败。
2号实验同样也很成功,只是数据和汇报略逊一筹。
紧接着是高效绿肥。
高效绿肥是在田地里进行的,孩子将田地的一般洒上了高效的绿肥,另一半则并未洒肥,孩子们在两块区域分别种植了一点小麦。
绿肥1号实验田负责汇报的是一个瓜子脸的小女郎,名叫羊以冬。
羊以冬口条清晰,将两块区域的生长出来的小麦区别指给林肆和梁年看。
梁年能明显感觉到两块地小麦的区别,施了高效绿肥的区域,小麦颗颗圆润饱满,是上等品质。
黎县很少能种出来这样的小麦。
绿肥看起来更加高效简单,但是林肆缺知道高效绿肥的缺点,那就是豆科的带土根瘤的数量问题。
听完了所有的化肥试探报告,梁年激动的握住林肆的手。
“马上就要种冬小麦,若是将高效堆肥和高效绿肥传授给百姓,岂不是大丰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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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文十三年末,种下冬小麦已有两月。
黎县天气寒冷,自古都是如此种植,冬小麦收成时,又种植粟和黍,循环往复,稻麦轮作,即可修复土壤,又不会让农田闲置。
石金家秋收交了赋税,余粮剩了不少,买了农具,家中还剩一百多文钱。
这是一笔巨款。
因此在种植冬小麦的时候,百姓的热情都格外高涨,觉得日子有盼头了。
但又没想到突然出了两个什么高效化肥的法子来。
石金一家原本将信将疑,但是一听衙役说这个法子是县主搞出来的,全家立刻无理由相信,并且立刻执行。
看着自己田地里那块原本难以翻动又杂草丛生的下田,现在种满了小麦,并且涨势比往年中田里的小麦都要好。
石金感叹,为何县主能这么厉害,不光能改良农具,就连肥田都能想出新的东西,绿肥加上些豆子带土的根部肥力就会不一样,堆肥加上粪便和尿液再拿稻草盖住就能一个月腐熟。
自己要追随县主一辈子,有县主在,一定不会挨饿。
至于受冻。
石金裹了裹身上填充芦花的麻衣,快步朝着家里走去。
每年冬天都是这般熬过去的。
天气愈来愈冷,百姓们御寒的衣物单薄,大街上的人都少了一大半,寒风呼呼的吹,冷的人直发颤。
气温骤降,林肆也换上了冬衣。
棉花此时还未被大规模种植,故而林肆的冬衣内填充的并不是棉,而是丝绵,也就是蚕丝絮。
蚕丝絮价格昂贵,但轻便保暖,只有皇亲国戚才能享用。
林肆的过冬装备当然不止蚕丝絮,还有裘衣。
百姓没有这么种类丰富的御寒方式,只能靠麻衣夹层中填充芦花和柳絮取暖。
林肆非常想要棉花,棉花不仅可以填充在衣物内部,制成棉衣,还可纺成棉线,制成棉布,用处非常多。
但棉花的原产地在印度,林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传入中原,就算有,也许只是被人零星种植当做观赏植物。
找起来很费工夫,她现在的活动范围有限,只能作罢。
但林肆在系统商城里翻到了另一个好东西,《如何在大宸盘炕》。
林肆穿书前是南方人,每年冬天过冬全靠抖来抵御魔法攻击,她知道盘炕是北方常见的一种取暖设施,但是炕具体长什么样子,她没见过。
幸而这本薄册子是连图带文字版本,林肆将册子看完,准备在县主府先试试。
若是成功,她就在炕上摆一张矮桌子,这样写字办公在在炕上进行,想想就舒服,随后再给庄园里的孩子们盘上,再推广给百姓,大家都暖和的过上年。
此刻,家丁赵安正低着头,等着林肆吩咐,赵安话虽不多,但做事细致。
林肆喝了一口热茶汤,“赵安,我有件事要你带着众家丁做,此事名为盘炕。”
赵安张了张嘴,只觉得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但是他绞尽脑汁,也没有从自己的脑子里想出来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
最终,赵安认命一般地问道:“敢问县主,何为盘炕?奴愚笨,未曾听说。”
春意站在一旁,悄悄点头。“奴婢也未曾听说过。”
“你随我来。”
林肆将那本《如何在大宸盘炕》看完,基本搞懂了盘炕的原理时通过热循环系统的连通结构,让燃烧产生的热气在炕内烟道流动,形成热能量的传递。
林肆带赵安来到了县主府内一个空置的房间。
这个房间很大,以至于林肆摆了木柜和书桌后,后方还有一大片空余。
当时林肆还想着以后怎么把这这个房间利用起来。
现在倒是给盘炕留了空间。
林肆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将盘炕的原理讲给赵安听,春意越听越困,赵安其实听着也困,但是这是县主交代给他的事情,就算是听着像天书,他也得把事情搞明白。
林肆将原理给赵安掰扯透,又问了赵安几个问题,才确定赵安是真的搞明白了。
原理搞懂,讲建造流程的过程就顺畅很多,赵安甚至能偶尔提出一两句建议。
林肆不急着催赵安马上就开干,购买材料,丈量尺寸,前期的准备工作都得做到位。
赵安不识字,更买不起笔和纸,他回到自己的小屋后找了一块树皮,又拿碳灰在上面勾勒出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的图案。
赵安今日接受的新信息太多,他想要先把这些东西完全搞懂,再开始着手带着家丁们干活。
县主好不容易交给他一件差事,他想好好的干,不想将事干砸了。
被林肆强行恶补盘炕的原理以后,赵安才发现做事情若是先将这所谓的原理搞懂,做起来就会快很多,就算遇到哪里有问题,也能找到问题所在。
很多词汇也并不难理解,比如那热能量,可以理解为燃烧后产生的热量,传导则是可以理解为从这一头传递到那一头。
赵安深觉,原理是个好东西。
丁蒲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在牙行被这位安平县主买走。
他从未见过能够给奴仆一日吃三食的主家,而且府中还有两个身形壮硕的婢女,吃的比他一个小郎君都要多两倍不止。
丁蒲安心了,这是找到良心活计了啊!而且比原来在某个富商府里做事要轻松十倍不止。
丁蒲顿时觉得自己的奴生圆满了,做一个奴隶做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要求?就这样混吃等死到老死,若是运气好,能娶个娘子那便更好了。
于是丁蒲开始咸鱼,活计勤勤恳恳的完成,该做活做活,该休息休息,绝不多做一丁点。
今日,赵安突然把所有家丁都召集了起来。
丁蒲不觉得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听赵安说什么县主给家丁们派了活计,要盘炕。
丁蒲不知道盘炕是什么意思,也没打算去出头冒尖,赵安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听说赵安是从安京就跟着县主过来的,自然更得器重些。
但是越听赵安说那盘炕的建造流程越越熟悉,最后听着听着,丁蒲恍然大悟。
这不和他老家的火床有一点类似吗,但是丁蒲家中的火床是纯土堆砌的,并没有赵安口中的盘炕这般精细和复杂,而且温度的是个大问题,很多时候过烫,会把人烫伤,而且火床每到冬日,总会有老人贪那点子温度,把自己活活闷死在屋子里。
当丁蒲发现自己忍不住脱口而出,“这有点像火床啊。”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丁蒲悔得要死,他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让你管不住嘴,让你管不住嘴。
赵安本来正在用他自己的理解讲解盘炕的过程,但是一听丁蒲嘀咕了一句,他立刻敏锐的觉得,丁蒲应该会对盘炕这件活计有帮助。
丁蒲跟在赵安的身后,心里只觉得苦的要死。
他现在总算知道自己算什么了,狗吃饭但是苦于没有盆,他丁蒲现在就是这个盆!
丁蒲头一次近距离的和林肆说话,他心里即感激又紧张,一紧张就将自己老家火床是怎么个建造法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还说了自己感觉的火床和盘炕类似的地方,最后还说了自己老家火床的缺点。
丁蒲心里苦,他为什么说话之前不能先过过脑子,或者他不知道自己嘴快说多了也好,但他的反应速度刚好卡在说完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就很难受。
这下不知道要多干多少活计。
他不会要像赵安那样大晚上的找一块树皮在上面鬼画符吧。
丁蒲说完以后,低着头不敢抬头。
他确实不敢,他怕一抬头林肆就要将这盘炕的活计交给他了,这样他不是即得罪了赵安,又要多做许多的事,简直是得不偿失啊。
林肆的手摸了摸下巴,“既如此,赵安,你先将盘炕的原理讲给丁蒲听,等他懂了以后再带过来见我。”
丁蒲唯唯诺诺的答应了。
转头就被什么热能量,灶台、灶体、连通结构给砸晕了,宛如听天书。
丁蒲仰天哀叹,为什么要这么对一条咸鱼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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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蒲最后还是“被迫”揽下了这个差事,成了家丁之中除了赵安,第二个见过林肆的人。
对此,其他家丁各有情绪,有羡慕的,也有说话透着酸气的。
赵安是从安京跟过来的,他们自觉比不过,但丁蒲和他们一样都是从施州买来的,而且丁蒲平时干活还不卖力。
本来要多做活计就烦,对于其他家丁们含沙射影的话,丁蒲通通回怼。
“这福气送你了,我现在就去和赵安说我不干了。”
“我倒是想....但我怎么懂那什么火床,盘炕是怎么回事。”被回怼的家丁小声嘀咕。
没办法,为了保住这份神仙工作,丁蒲开始咸鱼翻身,努力的搞懂盘炕的原理,并且将盘炕和火床之间相同的点找出来。
丁蒲甚至和赵安,林肆,三人围着那间准备用来盘炕的屋子开了个三人小会。
随后丁蒲就看到很多张图纸。
图上将每一步盘炕的步骤,以及具体事项表述的清清楚楚,就算是不识字的人,也能看的明白是怎么回事,按照上面的操作一步一步的来,总不会出错。
这让赵安和丁蒲两个不识字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再加上如今记的滚瓜烂熟的盘炕原理,二人心中隐隐生出了些信心来。
丁蒲顺便庆幸了一下赵安人品还不错,没有因为他横插一脚盘炕的事给他使绊子,甩脸色。
将位置选定好,丁蒲和赵安开始安排其他的家丁干苦力,丈量尺寸。
春意很是好奇,连连追问:“县主,那盘炕当真如此神奇吗,躺上去就能暖和。”
县主府的奴仆们能得林肆给的炭取暖,不似百姓舍不得花钱买炭,倒是不那么需要盘炕。
林肆正在看左莜交上的每周庄园报告,没抬头,“嗯,等赵安和丁蒲将第一个炕盘好,我让你上去试试。”
春意的一双大眼睛瞪的圆溜溜,语气中带了一丝不好意思,“这可是县主答应奴的。”
林肆继续低头看报告,春意知道林肆看东西的时候不需要有人在旁边,自觉离去。
虽然钱遂每七日也会来给林肆做口头报告,但是那都是关于孩子们的整体管理方面。
钱遂只认得几个大字,学习方面她是管不到的。
林肆索性让左莜每七日写一份报告交到她这里来,若是林肆觉得有什么不对,再派人通知她。
“上次化肥实验结束后,所有的孩子们都得到了吃兔子肉的奖励,大家很是欢喜,对于学习也愈发认真上心,语文课方面,基本的识字开蒙已有序完成,数学方面的推进进度略微缓慢,不过我还是觉得您上次来讲了一次劳动自然课所说的地圆之事有些不妥,就算是为了测试孩子们的服从程度,也不能张口乱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