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压根就不爱我,你每天就想找机会跟我吵架。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地下室被封印。我忙了大半天,到现在连饭都没有吃,我要饿死啦饿死啦!”蔚秀脸红脖子粗,就地撒泼。
缪尔凝视蔚秀,她梗直脖子,睁眼说瞎话:“看什么看。反正我没有带男人回来。”
恶魔气消了点,“饭在锅里,我去端饭菜。”
蔚秀跟在他后面,她顿了会,扭扭捏捏地说:“等会的。”
缪尔警觉。
“我看二楼还有一个房间。收拾收拾能住人。度玉京说他想来住两天。”
“蔚秀!”
蔚秀不吭声了。
他气哄哄地给她乘饭菜,把饭碗往蔚秀面前一放,“吃。”
人类低头刨饭,缪尔突然又问:“兰道家的和你什么关系?”
他阴阳怪气:“人家家长都把电话打爆了,骂我是不容人的毒夫,让我自愿搬出家门,把位置留给她儿子。”
“什么?兰道太太?”
蔚秀端着碗,翻看通话记录,看见了兰道家的电话号码。
“我问问。”
她满心忐忑地拨通电话。
那边的声音苍老:“你好,这里是约茜兰道。”
“兰道太太您好,我是蔚秀……”
“嘟,嘟,嘟。”
约茜兰道挂断了电话。
很不受待见的蔚秀叹气,对缪尔说:“人家都不接我的电话,能有什么事情。”
气没消的缪尔上了二楼。
电话在几分钟后又响起,她觑着缪尔的动静,一边接通了电话。
约茜兰道绷紧下颌,问:“蔚秀?”
“我在。”蔚秀无端有些紧张。兰道太太语气郑重,有大事情发生了。
“我暂且不计较你家里恶魔对我的出言不逊,他是个没教养的东西。”约茜兰道说。
蔚秀尚不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呆呆问:“那你想计较什么?”
“不礼貌!蔚秀,你知道镇里人怎么传你和我儿子的事情吗?”约茜兰道尾音高扬,“就因为你,整个兰道家族都身败名裂了!”
蔚秀捂住一只耳朵,“哪有,不至于吧。”
“厄洛斯!!!”约茜兰道的声音穿过电话线,刺破蔚秀耳膜。
约茜兰道正在对自己不中用的儿子大喊大叫,“你看这个女人怎么说的!你听,她摆明了就是不想负责,你知道外面的人都在怎么说你吗??!”
“他们都说兰道家的儿子给别人做了小三,被正宫捅了个半死。不然就是未婚先孕,孩子掉了大出血!”
“……您别听别人乱说。”厄洛斯声音虚弱,他重病在床,劝人的话有心无力。
“不准顶嘴!”
电话那头的病房比蔚秀家里热闹,蔚秀听着约茜兰道和厄洛斯吵架,拼凑出事情真相。
——有人看见了蔚秀抱着浑身是血的谢兰里去医院,书店老板添油加醋地描述他俩亲亲蜜蜜地去了藏书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第二天书院老板检查藏书馆,书馆里一片狼藉。
结合蔚秀家里的坏恶魔,居民们有充分的理由断定,蔚秀出轨血族,恶魔捉奸在床,二者大打出手。
传言传到了在意家族名声的约茜兰道耳中。她气得两眼一黑,杀到厄洛斯的病房。
“到现在,蔚秀都没有来看过你!不中用的东西!”
电话另一边的蔚秀难为情,厄洛斯是因为她受伤的。
病房的战争让约茜兰道无暇顾及电话,蔚秀干脆挂断了电话,她大口刨饭,解决午餐。
她要去医院看看厄洛斯。怕约茜兰道找人套麻袋揍自己,蔚秀敲响伏应的门。
“别不开门,我知道你在偷听。”
门内传来声音:“找你的珠珠,傀儡。”
珠珠在楼下睡觉,傀儡在清理到处挂着的稻禾节稻穗。
他俩都能抽出时间,但蔚秀就看不惯伏应躺着拿钱。
既然他拿了钱,就得给她当牛马,做鸭子。
蔚秀:“你的钱还想不想要了?”
伏应开门,抽出蔚秀手里的一沓钱。
他的卖身费很便宜,五根手指数得过来。
“怎么比上次还少?”
蔚秀:“第二次半价的活动,你这里没有吗?听说这样能吸引老顾客哦。”
她不缺钱,蔚秀只是抠。
而且不能一次性给伏应太多钱,他好处拿多了,对钱的渴望降低,干活的积极性也会降低。
资本家蔚秀点了点他坚硬的胸膛,“跟我走吧。”
去医院的路上,她临时起了个话题:“你听说过海妖吗?”
“不了解。”
伏应里外都冷。
在蔚秀脚下打滑、差点撞上车时,他攥住她背后的毛茸茸帽子,把人拉回来。
蔚秀牵上他的手,两人手牵手,一起等红灯。“那你生来就是机械体吗?”
“不是。”
“说说呗。”她在他兜里塞了一张钞票,撬开了伏应的嘴。
伏应不见外,收下。
“外来人登上大陆之后,本地人和外来人爆发了战争。”
他指的是蔚陈发现新大陆的时候。
战争持续时间不长。彼岸大陆面积广,但是人口密度极低,他们毫无抵抗之力。
雪淞镇在战争范围内,怪物打不过真枪实弹,大部分都死了。
“我生在雪淞镇,他们认为我是捍卫雪淞镇的勇士。我死后,稻荷神应居民要求,为我重塑身体,所以我就有了机械体,还得到了编制,做了个警察。”
战争后,大量移民涌入新大陆,但是除了船员和度玉京,没多少人来到雪淞镇。
雪淞镇也开始拙劣地学习新时代人类的科学技术。
不过怪物智商低,它们只学到了皮毛,镇中的科技水平停留在上个世纪,没有进步。
蔚秀唏嘘,这样说,是她的堂叔给伏应和他的家园带来了灾难。
怪不得伏应在车厢想杀了她。
“但是历史上没有记录怪物的存在。”
历史书将它记录为一场普通的侵入者和被侵入者的战争。
“雪松镇有掩人耳目的手段。哪个外来者了解过它的真实情况?你在其他地方看见的雪淞镇是怎么样的?”
蔚秀打开手机。她留有截图,雪淞镇有属于自己的官网,配有镇上的照片,拍下了人们庆祝稻禾节的盛况。
雪淞镇曾抹除了祖母的记忆。不仅如此,它还能阻止进入者们离开,并且生成假象,欺骗其他人。
她觉得有邪性的不只是镇里的怪物,这片土地都有邪性。只要沾上它,就摆脱不掉了。
雪淞镇的雾挡住了蔚秀的眼睛,镇里的小孩唱起她听过的童谣,他们赋予雪淞镇人性,将它比作慈祥的母亲。
镇中迷雾重重,蔚秀来到厄洛斯的病房前,约茜兰道早走了。
伏应不进去,蔚秀把买来的水果放在病床边,问厄洛斯:“伤口怎么样?”
她洗着苹果,蔚秀削水果的技术一般,病床上的人自然接过她手中水果,削皮。
额前碎发下,他的两只眼睛瞳孔颜色一深一浅,谢兰里的语气不好,“托你的福,没有死。不过我变成精神分裂了。”
他把果肉放在盘子里,留给蔚秀吃。
蔚秀没觉得病患为自己服务有什么不对,她用叉子叉着苹果,啃啃啃,“你不本来就是精神分裂吗?我不背黑锅啊。”
谢兰里:“蔚秀,你怎么对病患说话的。”
说完,病床的人忽然换了一幅语气,对自己说:“你别凶她。”
蔚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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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吸血鬼的大小号将会切到冒烟[抱拳]
谢兰里把剩下的果肉切成小长条,放进盘子里。
蔚秀处于宕机状态,手没停,一直往嘴里塞东西。
余光看见砂糖橘,她说:“你去,帮我把砂糖橘剥了。”
谢兰里抓起一把苹果砸她:“蔚秀你没手没脚吗?”
说完,他左手把苹果塞进嘴里,堵住了自己欠揍的嘴巴,另一手去拿橘子。
厄洛斯不认识大部分水果,口齿不清地问:“嗯,嗯,嗯嗯嗯,嗯嗯?”
这个是砂糖橘吗?
剥好的橘子被丢到了蔚秀怀里。
谢兰里弯腰,指尖去扣嗓子眼的苹果。“吃吃吃,你和厄洛斯都去死吧。”
她捧着橘子,小心翼翼地吃,“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海妖打出来的是精神伤害?”
“不关你的事情。”
切换到厄洛斯时,他的神情变得幽怨,狗狗眼下垂,“精神病院的医生说我有精神分裂症,就算医治了多年,痊愈的可能性也极低。”
病床上的人突发恶疾:“不是我想不通了,那个死人哑巴怎么不砍你?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让他报复我的?”
“……别听他瞎说。是我自己的原因,那天带错了药,导致旧疾复发。”厄洛斯神情恍惚。
蔚秀:“那个……”
谢兰里大放厥词:“那个死人呢?怎么不带来给我负荆请罪。蔚秀你什么态度啊。”
“抱歉,你不要太往心里去。”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你给我好好反思一下。你必须留下来照顾我几天几夜,哪天心情好,我就原谅你了。”
蔚秀:“额……”
“你不用管我,我没什么大碍。天色晚了,我看外面还有人等你……他是你的什么人?不愿意说吗,”
厄洛斯失落地说,“那你先回去吧。不碍事。”
“不准滚。留下来给我守夜。喂!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愿意吗?”
“真的没问题。你回去吧。他们一定等你很久了。你和他们关系真好。”厄洛斯说,绷紧的指尖溢出丝丝酸意。
谢兰里挤眉弄眼:“哎哟谁说话这么酸。你和他们~关系~真好~~”
厄洛斯脸上挂不住,让蔚秀先走。
“真的没事吗?”蔚秀看见眼前人诡异变脸,她有点害怕,提起包,“我我先回去了,你先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站住。”谢兰里攥住了蔚秀衣袖。
“你真不打算负责?”
他的手指到了喉咙眼,扣得太深,谢兰里一直止不住干呕。
蔚秀一脸为难,走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
谢兰里扶着心口,他吐不出东西。“就算你不想管,连医药费都不给吗?我都没让我妈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厄洛斯:“你不用负责。我会照顾好我和他。”
此刻,门口的约茜兰道手里的帽子掉到了地上。
她就听见了自己孩子一边干呕,一边说出“负责”、“医药费”、“我都没让我妈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和“我和它”。
每句话都意味深长。
约茜兰道捡起帽子,拍拍。她戴上帽子,杵着拐杖颤巍巍地离开,走前她说:“如果是孩子,就留下来吧。你们不养,我养。”
她养成了一个失败的孩子厄洛斯。
约茜兰道一定能养成一个成功的孙子孙女。
可是孩子是混混蔚秀和不孝子厄洛斯的种。
约茜兰道忧心忡忡地离开了,走前为生米煮成熟饭的小情侣关门。
如果是孙女,千万不能让她像蔚秀,小小年纪不学好,到处拱白菜。
如果是孙子,千万不能让他像厄洛斯,被别人家的花心猪拱。
“你为什么不解释?”
蔚秀眼睁睁地看着约茜兰道离开。“你的母亲对我误会很大。她本来就讨厌我。”
谢兰里笑得嫌弃:“别装,你也没什么名声啊。”
他表情突然变了,变成了窝窝囊囊的样子,换成了厄洛斯。
“抱歉我下次找她说个清楚。”
蔚秀有气撒不出来,她也窝窝囊囊地坐下:“那我把医药费给你。你这个病还能治吗?哪个是主人格,哪个是副人格?”
“兰道家出得起医药费。不用您操心。”
谢兰里横竖不让蔚秀好过。“给得了医药费,我就能好吗?”
她露出了愧疚的表情。
谢兰里满意蔚秀露出的表情,瞳孔映出的她嘴角下撇,眼神沮丧,在扮可怜。
吸血鬼心情好多了。
“幸好你遇见的是我,”吸血鬼大发慈悲地说,“要是换成了别人,”
蔚秀精神振作。她以为谢兰里要放过她了。
谢兰里:“要是换成了别人,指不定就放过你了。让我想想,你要怎么赔偿我好呢。”
她泄气:“有办法治好你吗?”
最好把这个阴阳怪气的人格抹杀了,只留下好说话的那个。
“兴许有,等我的伤口痊愈,应该找到杀死副人格的方法。我是主人格厄洛斯。”
体内的灵魂换成了厄洛斯。
他们一个尖锐,另一个平和,很好分辨。
谢兰里没有提出异议。他是不讨喜的副人格。
厄洛斯说:“你可以叫我的副人格的名字,谢兰里。他是我弟弟。”
“弟弟?那就是传说中被淹死的……?”
“嗯。”
护士进门,厄洛斯掀起袖子,“年幼时,我带着他去湖边玩,他不小心掉进了湖里。”
“哈,他撒谎。”
护士手一抖,病人骤然发出了奇怪的笑声。
护士装作耳聋眼瞎,她放下药,提醒厄洛斯什么时候吃。
“好。”厄洛斯对护士说,他用在精神病院的法子骗过了护士,“我记住了,拜托你出去时关门好吗?我和姐姐有话要说。”
护士急匆匆离开。
吸血鬼迅速变脸,谢兰里眯着双眼:“是我哥哥嫉妒我最得父母宠爱,他把我推进了湖水里,用双手摁住我的后脑勺,将我活活淹死。”
“为了打消别人的疑虑,他还假装听见呼救声,从房间里跑出来救我。老管家凭借厄洛斯打湿的衣服,发现了这一点,以此威胁他。结果老管家也死了。”
谢兰里每句话都和雪淞镇的传言对得上。
被当场戳穿谎言,厄洛斯不慌不忙,他的脸上挂着歉意,“抱歉,副人格是我的心魔。我从小就被这件事困扰,在家人的不信任和邻居的流言蜚语中分裂了出新人格,所以副人格的记忆会有偏差。”
他语气真挚,“你能理解我吗?”
蔚秀不能像护士一样赶快离开,她被厄洛斯抓住了衣袖。
无意中再次窥见兰道家的秘辛,蔚秀坐立难安。
怕她不相信,厄洛斯放低声音,他身穿病服,像在精神病院里那般,软声呼唤蔚秀。
“姐姐。在精神病院,我和你解释过一次,当时你不是说会相信我的吗?”
“他只说随便编造了两句话,你就不相信我了吗?”
她哪有这样说。
蔚秀只能点头,“我相信你。”
她也不怎么喜欢那个尖锐暴脾气的谢兰里。
按照选取盟友的标准,厄洛斯更合适,他可靠,好说话。
病床上的人眼神露出几分憎恶,一闪而过。片刻后,他又变回了厄洛斯。
厄洛斯吃了护士拿来的药。它们能暂时扼制谢兰里。
“姐姐,”厄洛斯琢磨着这个称呼,瞥了眼门口的伏应。“其他人有叫过你姐姐吗?”
蔚秀:“只有你。”
他的心情明显变好了。
“那我以后一直可以叫你姐姐吗?你知道我没有姐姐,只有一个弟弟,谢兰里死的早,父母也不喜欢我。”
“小时候,我很想要一个姐姐,只要她愿意相信我就足够了。”
“可以。”蔚秀接了热水,厄洛斯没有喝,他靠在蔚秀肩上,“你想了解我和我弟弟的事情吗?”
蔚秀“嗯”了声。
“他是个讨厌鬼。药管不了多久,等一下他就会再次出来。”
在有限的时间内,厄洛斯三言两语,抹黑谢兰里。
“他从小就喜欢撒谎,凭借谎言抢走我喜欢的东西。”
蔚秀挠头。
她看两兄弟谁也别说谁。
“等他出来,他肯定会故技重施,抢走我身边的一切。”他说,“包括姐姐。”
“不会吧。我们认识没多久,感情不深。我看他挺讨厌我的。”
蔚秀实话实说。
“不是。”
厄洛斯身处病房,护士把窗帘拉拢,屋内不透气,不透光。
仿佛身处压抑孤独的精神病院,只有蔚秀陪着他。
她离不开病房,出不去雪松镇,如同嗓音脆亮的鸟儿被关进了笼子里。
蔚秀没吃的沙糖桔让厄洛斯吃了,特别甜的味道。
“我不讨厌你。谢兰里也不讨厌你。所以他要抢走你。”
况且,喜欢是藏不住的。
厄洛斯看不明所以的蔚秀,再看门口等得无所事事的伏应。
他习惯把眼睛藏在碎发下,像孤独寂寞的动物观察人类。
他垂眼,看剥沙糖桔时沾上了黄橙色汁液的指尖。
一只鸟关在笼子里会孤独,两只就不会了。
厄洛斯一时说不上他对蔚秀的感觉。
他回到了精神病院里,雪松镇是大笼子,病院是小笼子。
他经历过太多次失败,没有人能带他走。
后来蔚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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