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离开笼子的厄洛斯把希望和绝望都寄托在蔚秀身上,他希望她冲出牢笼,带他走。
如果他不能离开,那蔚秀也千万不能离开。
两个人都留下,比两个人都离开,好办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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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厄洛斯就是怕蔚秀过得不好,也怕秀过得好,本质特别拧巴[可怜]
她的长发束在脑后,气色红润,脸蛋线条柔和。
她在雪淞镇过得很好,没有手机,不会熬夜。第二天想睡到多久醒来都可以。
最初的半个月,缪尔会按时叫她,蔚秀会赖床,蹬被子不想起。
早睡的习惯养成了,早起也不会远。
她和怪物们磨合,走向合拍。缪尔知道她大概什么时候起,他掐着时间做饭,省去了把饭菜闷在锅里的时间。
蔚秀没有化妆。
雪淞镇科技不发达,但也有最基础的护肤品,都是怪物们按照十几年前的成分表,在工厂排着队,辛辛苦苦地手搓出来的。
怪物们晚上打架狂欢,白天披着人类皮囊,做些人类的小玩意,加深这场角色扮演。
缺失的成分,它们借着自己超越人类的感官,一件一件地试替代品。
不过只要日子过得滋润,蔚秀的好心情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用不上多少东西。
诚然,怪物的产量也特别低,市面上买不到多少。
在亲爱的稻荷神鞭策下,它们十分努力,努力偷懒,努力请病假,努力干饭。
效率低下,看得人头痛。
也没多少怪物用得上这些玩意儿。
新来的怪物护士给厄洛斯换点滴袋,站着就睡着了。
厄洛斯画技娴熟,将完成的画作给蔚秀看,画里的是她,不过她不是坐在床边,而是站在电话亭里,通话。
这幅画是厄洛斯的赠礼。
他笔下的是,每次在精神病院和她通话时,他都在脑海角落构想的、电话亭里的蔚秀。
电话亭像个鸟笼,把她清脆的嗓音关在笼里,她和外界的唯一联系是那根细细电话线。
电话线向外延伸,另一头连接都是他。
厄洛斯扬起唇角,阳光驱逐周围阴影,他看上去少了许多阴暗,开朗又自在。
“醒醒。”
怪物护士醒来,换好点滴袋。
他手指绕着透明的输液管,用的力气大了点,液体不滴,血液倒流,输液管鲜红。
更像人类的血管。
蔚秀看见回血,为他调整输液管。
现实里,他才是笼子里的人,蔚秀手握着他鲜红的生命线。
针头扎在他手背,她得到了另一头。
红色的,厄洛斯满意地打量它,又像是东方神话里月老的红线。
姻缘,性命。
细细的生命线承载着它们。
整理好输液管,蔚秀说:“比你在我衣服上画的好看。”
她最在意和离开相关的事情,接下来的话打断了他的浪漫思绪。
“精神病院的人提起那幅关于海洋的画作,有多说什么吗?”
前人和蔚秀踏上了相同的路,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她改变方针,想办法从他们的努力中找到些什么。
厄洛斯用墨色的笔尖,细细描绘画上的每根发丝。
他在蔚秀的袖口下,画了条若隐若现的红线,她误以为是头绳。
“常听他们提起。你想要听具体什么样的?”
他收起笔,将画送给蔚秀。“转述不一定准确,不如去问问逝者。”
“哪里去?他们不是死了吗?”
蔚秀看外面,夜晚要到来了。
“去精神病院。捉几只怪物。”厄洛斯将画交给蔚秀。
“先离开病院吧。不能让母亲知道我走了。”
“要在谢兰里苏醒之前回来。他会坏事。”
“喂,喂!”
蔚秀对门外人招手。
伏应身姿挺拔,口罩遮住半张脸,徒留一双深邃的眼睛,浓密的银色睫毛上翘,睁着眼看爬窗的蔚秀。
厄洛斯忍着伤,他先跳下了二楼,对蔚秀说他没事。
吸血鬼的命硬着呢。
伏应第二个跳下去,稳稳落地。
蔚秀最后,她扑进了伏应怀里。伏应抱住她,手臂环住蔚秀的腰。
她的腰很细,身上好香,暖暖的。
伏应的眼睛无波动,他得加班,没义务对老板摆出好脸色。
虽然她的腰真的好细,比他细好多。手臂抱着他的肩膀脖颈,她吐气,吐在了他颈窝。
伏应松开蔚秀。抠门的老板不会给他加班费的,周扒皮。
不过腰好细。
他们做过,他记得掐着她腰部的手感,皮肤非常滑腻,像蒸蛋。
他不喜欢蒸蛋。
皮肤也很白,濡染着香气,容易被掐红。必须轻些力道,不然惹毛了蔚秀,她就不会让他上床。
想多了。伏应捏捏指尖。
蔚秀踉跄,站稳身体。“下次慢点松手,等我站稳行不行,你这么着急干嘛?”
伏应没话说,也不答应。
蔚秀气哄哄地超过他,走在前面。“扣钱,必须扣钱!”
不讨人喜欢的机械体被留到了最后。
三人躲避医生和护士,翻墙离开医院。
带着伤患,行动不便,遇见难缠的护士和保安,蔚秀能伸能屈,回头劳烦伏应大人敲晕了几个人。
三人加快速度,大街上的怪物太多了,他们必须在天完全黑之前到达那家精神病院。
再次翻墙进去,厄洛斯去打探前路,伏应留在蔚秀身边保护她。
天空洒下来的光线极暗,她身体贴在墙角,手臂撞了一下伏应。
他没反应,死人脸无表情。
“我看你对我这个老板很不服气嘛。”
她看看四周,畏畏缩缩地,小声问伏应:“你小子,第一次没杀掉我,之后是不是想找机会偷袭?”
“不会。”
“不可能。除非你发誓给我看,发毒誓。”
伏应:“。”
“雪淞镇没有这种文化。我们不相信誓言。”
蔚秀才不信,约茜兰道就对稻荷神许下过诺言,很灵验的。
“那拉钩。”蔚秀伸出小指,伏应拒绝了她的过家家游戏。
有护士经过,伏应揽着蔚秀,撞开门,滚进了杂物间。
门和窗户之间的狭窄墙壁挡住了他们。
他们身体挨着身体,蔚秀的头顶贴在伏应下颌,她的耳侧是他的喉结。
护士走过,他才说话。
“对我来说,你在列车上已经死过一次了。”
“啊?什么意思?”
伏应侧过脸,双眼似鹰,锐利明亮,盯着满是尘灰的窗口。
“我在战争里死过一次,死在枪口下。”他说。“侵略军认为我是反抗军的统帅,割下了我的头,挂他们的旗帜上。”
雪淞镇的其他怪物偷出了这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向上高高捧起,献给不爱管事的稻荷神。
信徒们大声告诉神明,这是雪淞镇最勇敢、最无畏的战士的头颅,他死在了侵略者的枪炮之中。
它意味着伟大的雪淞镇母亲遭到了前所未有的侵略,小镇在炮火中不堪一击,它们祈求祂能施以援手。
稻荷神不是被抛弃的海神,海神曾为土地挡住了每一场海啸、风暴和冰雹。
稻荷神则随意散漫,冷漠是祂对渎神者施加的惩罚。
最后关头,炮火中,天空垂下了神的指尖,祂选择救下了奄奄一息的雪淞镇,复活伏应。
为可怜的土地套上保护罩,能进入小镇的人更少了。
“只是命运救了我,赋予我第二次生命。”
“你也在列车上死了一次。我尊重命运之神的选择。”
复活后,伏应从没有失手过。还没有人在他枪下活下来。
第一枪失败,伏应默认是命运救了蔚秀。他看着她刚强的眼睛,没有开出第二枪。
“那你怎么不感激稻荷神?”蔚秀追问。
伏应不答,面容冷峻,他对那位神明没有好感。
“你为什么不喜欢雪淞镇?”蔚秀又问。她稀奇古怪的问题特别多。
为什么不喜欢他拼死保护的土地,为什么不喜欢他的同族。
“以前的小镇没有黑白夜的规矩,他们不会骗人进来。”伏应说,“你知道雪淞镇的纬度,它不在北极圈内。而且,我告诉过你,雪松镇夏天白昼最长才二十一个小时。它没有极昼,就不该有极夜。”
小镇里居民完全丧失了人类的本性,有的怪物记得小镇的历史,记得战士们的付出,但它们失去了属于人类的敬畏和归属感。历史丧失了意义,伏应认为他的付出也没有意义。
稻荷神不管不顾,怪物们为了放纵,创造了黑夜狂欢的制度,并且通过献祭逐渐延长黑夜。
提案交给稻荷神,祂竟然同意了。
有厮杀就有死亡,所以,越来越多人类被放进来。
蔚秀还想问,伏应的食指竖在口罩前,示意噤声。
来人了,是好几个护士,都换了新面貌。
厄洛斯在另一边对他们招手。
可以过去了。
等护士们走过,伏应离开房间之时,他的衣袖被蔚秀勾住了。“那个……”
“你想离开吗?”她问。“我可以带你离开。”
停留的间隙,他去看蔚秀的眼睛。黄昏中,她的眼睛明亮,不会说谎。
“你真的要带我走?”
“我一定带你走。”她双眼都富有欺骗性,注视着伏应。
勇猛的战士往往都不善于心计。更何况,伏应是个没什么头脑的怪物。
他不知道,蔚秀和谁都这样说。上一位受害者厄洛斯,就在对面等着,等着他们过去。
伏应注视着她,心跳加速,脱口而出:“不信,你和我拉钩。”
小指勾着小指,蔚秀和他拉钩。
“我发誓,我一定带你走,只要你愿意。”她说,但没有伸出四根手指。
谁知道会不会出岔子。
伏应不了解东方人发誓的规矩。他以为口头上说说,就成真了。
他脚步和心跳一样快,心跳缭乱,脚步落得稳。
伏应拉着蔚秀,躲避护士的眼睛,逃到走廊那头。
好吧。他可以相信一次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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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隔壁开的人外合集的短篇尽量一发完(因为怕出现同样的卡文情况),可能会发些以前的库存和脑洞[抱拳]完全是阴暗的xp产物,我在尽全力摸索人外感,总觉得写出来的文字距离心里的想法还差点什么[鸽子]
走到走廊那边,十几步路的距离。
机械体的掌心不会出汗,伏应拉着蔚秀,进了厄洛斯住过的病房。
“谢天谢地,还没有新的病人住进来。”
厄洛斯说。
他走到窗边,窗子太久没有开过,卡住了。
伏应和蔚秀站到了角落。
地方很小,又得躲避护士医生的视线,他们手臂贴着手臂,蔚秀扯动衣袖,伏应都能感受得到。
她的衣服下,右手臂有颗小痣,机械体坚硬的指腹抚过,周围的肌肤就会涌起血色。
他们总在洗过澡后做,不乏在浴室时候。
蔚秀皮肤上沾着水汽,人类的皮囊软、滑,指缝捏着的软肉容易溜走。
伏应总会将滚烫的唇瓣贴在她肌肤上,咬,吸,仿佛这就能解渴。
她身上濡染着一股特别的清香,不浓,似乎是从最内里透出来的,让人感受到舒服,情不自禁地着迷。
伏应耳朵涌起血色,红到脸颊,他避不开和蔚秀的身体接触。
“怪物和人类社会脱节太久。你带我出去,我也没办法适应外面。”
蔚秀在最里面,她的脸和伏应贴得特别近,近到他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香气。
“我有钱,我养你呀。”她说。
“真的?你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怎么舍得平白无故地给我。”
她眨眨眼睛。
还真是大风刮来的。
“缪尔有的是钱。”她不负责任地说。
蔚秀摸摸肚子,她胃不好,就得多吃软饭。
伏应斜了她一眼,“你不喜欢缪尔吗?”
他低低地说,“因为我,而惹他不高兴了,你不会心疼吗?”
伏应好奇她和缪尔的关系。
在他不知道的世界里,缪尔先到这个家,是蔚秀的配偶,家里的男主人。
只要蔚秀在家,恶魔就乐颠颠地和她调情。
伏应觉得他们关系很好。但他的猜想又不完全正确,要是缪尔真的讨蔚秀喜欢,她也不会对自己有意思了。
蔚秀又眨了眨眼睛,他的声音全是酸意,伏应在吃醋。
可能他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歪着头,像个没什么经验的小少年,在向一个狡诈的老手讨要答案。
趁厄洛斯没注意他们,蔚秀熟练地去摸小少年垂下来的指尖。
“你很在意这个吗?”
摸到他指尖时,他把手指抽出来了。
因为身后细微动静,伏应去看铁门外,“不是很在意。”
“你和他不一样。”蔚秀再去摸他的手指,他抽出手指的速度慢了一些。
“缪尔有的忙,忙着打扫、做饭,他从不陪我出来。”蔚秀撒谎,“每次我都只能拜托你。还好有你。”
“而且,他一看见我和别人在一起,就气得大喊大叫,我每天的事情那么多,本来心情就烦,压根抽不出空安慰他。你猜也猜得到,度玉京不算个理想的合作者。我和他的交易不顺利,去他家总是会受一肚子气。”
伏应将信将疑,“所以你就背着缪尔,来找我?出去的事情另说,晚上睡觉也算吗?”
她嘴角抽动。被发现了。
“我太累了,和缪尔说不通,他就是个典型的恶魔思维。所以想找你放松一下,你可以理解我吗?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不会问出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我就会放松下来。”
伏应话不多。
所以,每次蔚秀找他,他们就是直接做。有时候会关灯,有时候会开灯,伏应很轻松地抱起她纤瘦的身体,褪下一层层衣服,他不懂什么技巧,但人生得高大,力气也大。
机械体的手指更非一般人可比,指力和腰力一样惊人。
伏应看着蔚秀。
蔚秀的眼神在责怪他。
责怪他和缪尔那个没有眼力见的妒夫一样,问出些奇怪的问题,不懂得体谅主人的辛苦,把她逼到了绝路。
“你不会和他一样,对吗?”她问。
问完,伏应移开了视线。
不要看她蛊惑人的眼睛。
她的谎话并不完美。但是恋爱中的男女只会捡自己喜欢的话听。
他回握住了蔚秀的手。
“嗯。有事找我就行。那种事也可以。……不用付钱。”
厄洛斯吃了把药,病患找出来一根木棍,撬开窗子花了他不少力气。
后背出了细汗,一回头,角落里身体健康的两人如胶似漆,对他的存在视若无睹。
“天黑了。”
他咳嗽,不冷不淡地提醒蔚秀,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
他们分开了。
医院外乱做一团。
厄洛斯带着他们去找坟场,路过蔚秀,他说:“口红花了。”
蔚秀惊讶地摸上唇瓣,才想起她出门时没有化妆。
伏应把她的唇瓣亲了又咬,鲜艳的红色像是涂了口红。
这样说,他们的动作都被厄洛斯看见了。
蔚秀有点尴尬。她跟随厄洛斯跳窗,沿着墙壁跳到精神病院后的山坡上。
这条路没多少怪物。
路过坟地,丧尸由伏应解决。
机械体不怕被咬,但数量有些多,怕波及蔚秀,他让他们先走。
在厄洛斯带领下,蔚秀来到山坡的红房子下,开门,红房子通往地下室。
厄洛斯向蔚秀说起地下室的来历:“战争爆发后,死的人太多了,不管是不是雪松镇的尸体都往这里运。”
雪松镇土地狭窄,大部分被强大的怪物侵占,修建了庄园和城堡,公用区域一减再减。
墓地面积不够,为了安葬尸骨,怪物们想起精神病院后有个废弃采石场,就把采石场改造成了地下墓穴,放置尸骨。
“只有有名有姓的人才能葬入坟地,特别是安葬你堂叔的那片墓地。像普通的怪物和人类,如果拒绝火化的话,他们的尸骨都会埋葬在这儿。”
地下的尸骨分离,头颅放一边,大腿手臂放一边,长长的怪物尾巴不好处理,只能把骨头全部打碎,丢到一起,或者用来砌墙。
几个骨灰罐子也存放在此处,等着被人认领。
厄洛斯带了煤油灯,他和蔚秀的影子映在道路两旁堆砌整齐的尸骨上。
地下墓穴通道狭窄,尸体骨头散发着臭味,蔚秀捂着鼻子,“我们去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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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地下墓穴灵感来源是巴黎地下墓穴。
“尽头去看看。”
灯光飘摇,墙壁的出现几个影子,她定睛一看,不止两个,黑影一个个浮现,印在墙壁上,摇摇晃晃地看着过来人。
黑影细长,手拉着手,围着他们。
蔚秀和厄洛斯背对背,仅凭一盏灯看清墙上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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