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疗养院时,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更加坚定了决心——他要创办自己的公司,不仅是为了能堂堂正正地站在温许面前,更是为了摆脱父亲的控制,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己,活一次真正想活的人生。
他要让温许知道,自己再也不是那个懦弱、拎不清的陆之时了,他能扛事,能护着他,能为他撑起一片天。
这天一早,陆之时换了件干净的白衬衫,驱车直奔“童语学堂”的写字楼。他在车里演练了无数遍说辞,想着要怎么告诉温许这个决定,哪怕只能换来他一个眼神也好。
前台小哥见了他,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上次峰会上的闹剧,整个写字楼几乎都知道。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先生,请问您找谁?”
“找温老师。”陆之时的声音比上次温和了许多,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温老师?”前台小哥愣了愣,随即摇头,“温老师外出学习了呀。”
“什么时候走的?”陆之时的心猛地一沉。
“就刚刚,刚出发去机场。”
“机场?去外省?”
“不是哦,”前台小哥回忆着,“听张姐说,是出国进修。”
这两个字像晴天霹雳,狠狠砸在陆之时的头上。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第一个念头就是:温许是要躲着自己吗?
反应过来后,他疯了似的冲回车里,油门踩到最大,往机场狂奔。秋日的风带着凉意,吹得车窗嗡嗡作响,陆之时的心脏狂跳,手心全是冷汗。他不知道自己追上了又能怎样,可他就是不想让温许就这么从自己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也是,他当初把话说得那么绝,让他别再去找自己,温许想彻底远离这个有他的城市,再正常不过。陆之时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眼底漫上一层苦涩——或许在温许心里,他早就不重要了,离开也不必特意告知。
赶到机场时,离登机时间只剩不到一小时。偌大的候机厅里人声鼎沸,陆之时睁大眼睛,在茫茫人海中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终于,在登机口附近,他看见了温许。
他穿着一件黑色长款风衣,衬得身形愈发清瘦挺拔,领口立着,挡了些秋日的风。不等陆之时上前,就见苏晓宇站在他身边,正伸手给他拉风衣的拉链——苏晓宇的手指微微弯曲,动作轻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亲昵,拉链缓缓向上,直到遮住温许的半张脸,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在陆之时的视角里,这一幕暧昧得刺眼。
温许显然也愣了一下,身体微微僵硬,等苏晓宇拉好拉链,才轻轻往后退了半步,语气带着点不自在:“不用这样,我自己来就好。”
“风大,别着凉了。”苏晓宇笑得坦然,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温柔,“M国那边比国内冷,到了记得先把围巾戴上,我给你塞在随身包里了,伸手就能拿到。”
温许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其实这次出国,纯属意外。上次陆之时找过他之后,他状态一直很差,张姐看在眼里,刚好国内顶尖的教育协会发来邀约,点名要他和几位资深老师一起去M国进修三年,这是业内难求的机会,学成归来几乎能直接跻身教育专家行列。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一方面留下来只会让他不断回忆起陆之时,另一方面他实在放心不下父母,他有些犹豫,苏晓宇却主动开口:“温许哥,你放心去,叔叔阿姨那边我都安排好了,你别操心啦!”他还主动申请了随行名额,还说要跟着温许一起学习,帮他处理杂事,温许实在拗不过他,便答应了。毕竟小少爷也确实有这个能力。
上次陆之时找过他之后,苏晓宇还是没忍住来问了他温许哥,下班后找了个清吧,温许也忍不住跟苏晓宇敞开了心扉——说了他和陆之时的过往,说了被误解那件事,说了自己对教育事业的执念。
苏晓宇安安静静地听着,眼神里满是心疼。可温许没料到,这份刚建立的信任,转眼就被一场意外打破了。
隔天上班,刚到写字楼大厅,就见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快步迎上来,对着苏晓宇恭敬地鞠躬:“小少爷,董事长让我来送文件,顺便问您学堂的最近情况怎么样。”
“小少爷?”温许愣住了,转头看向苏晓宇,眼里满是疑惑。
苏晓宇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想拦住男人,可已经晚了。温许瞬间明白了什么,目光骤然变冷,转身就往楼上走,苏晓宇连忙追上去,一路喊着“温许哥”,他却始终没回头。
进了办公室,温许把自己关在隔间里,心里又气又涩——他刚把最不堪的过往告诉苏晓宇,换来的却是对方刻意隐瞒的身份。原来“求职大学生”是假的,“职场新人”也是假的,连朝夕相处的亲近,都可能带着刻意设计的成分。温许实在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背叛。
接下来的几天,温许一直没理苏晓宇。不管苏晓宇怎么软磨硬泡,怎么喊“哥”,他都只是冷淡回应,甚至刻意避开和他独处。苏晓宇急得团团转,每天变着花样带温许爱吃的早餐,主动包揽所有杂活,连温许的教案都悄悄整理得整整齐齐,眼底满是忐忑和无措。
张姐见状,主动找温许解释:“温许,这事不怪晓宇。景宁传媒确实是他家的,学堂是他爸让他练手的,我也是他爸派来帮忙的。但晓宇是真的欣赏你,也绝不是耍你玩——他第一次见你就说你特别好,怕用老板身份和你做不成朋友,才特意隐瞒的,我还一直和苏总夸他虚心呢。”
温许沉默着,心里的气其实已经消了大半。他想起苏晓宇这段时间的照顾,想起自己倾诉时对方的共情,那些好都不是假的。
这时苏晓宇端着一杯温好的牛奶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他桌上,声音软乎乎的:“温许哥,我知道错了,不该骗你。我就是太想跟你好好相处了,就怕你像现在这样。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温许抬眼看他,少年眼底满是红血丝,显然没睡好,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他实在硬不起心肠。他轻轻“哼”了一声,语气带着点别扭:“让你这个大少爷来给我道歉,也太委屈你了。”
苏晓宇眼睛瞬间亮了,立刻凑上来:“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只要温许哥不生气,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接下来的几天,苏晓宇更是把“哄人”发挥到了极致——每天换着花样带好吃的,主动帮温许处理工作上的杂事,连温许随口提过的想看的书,都悄悄买好放在他桌上。温许的心渐渐软了下来,两人的关系也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登机口开始检票了,”苏晓宇说着,自然地接过温许手里的行李箱,又拿起两人的登机牌,“走吧,温许哥,我们该进去了。”
“嗯。”温许应了一声,两人并肩往前走的身影,在陆之时眼里,像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僵在原地,浑身冰凉。原来苏晓宇也要一起去,原来他们早就规划好了未来,原来自己的那些改变和决心,在温许面前,不过是一场迟来的笑话。
他想冲上去,想拉住温许,想告诉自己的决定,想求他等等自己。可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动。他看着温许和苏晓宇走到登机口,苏晓宇熟练地递上登机牌,还侧头跟温许说了句什么,逗得温许弯了弯嘴角。
那抹笑意,是陆之时许久未见的温柔,却不是为他而展。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安检通道尽头,陆之时才缓缓蹲下身,双手抱着头,心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秋日的机场依旧人来人往,喧嚣热闹,可陆之时的世界里,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绝望。他知道,这三年,他必须拼尽全力,做出一番事业。他要等,等温许回来,哪怕希望渺茫,哪怕回来时他身边早已没有自己的位置,他也想让温许知道,他真的改了,真的能护着他了。
只是这份等待,注定漫长而煎熬。
飞机降落在M国A市国际机场时,正是当地的清晨。
走出航站楼,湿润的风裹着淡淡的海风气息扑面而来,天是澄澈透亮的蓝,阳光穿过云层洒在红砖墙的建筑上,暖得刚好。街道两旁的棕榈树舒展着枝叶,偶尔有复古的有轨电车叮叮当当驶过,车窗映着街边色彩明快的小店招牌——亮黄色的咖啡馆、爬满三角梅的书店、挂着手工饰品的集市摊位,透着独特的异域风情。远处能瞥见好莱坞山的轮廓,低矮的建筑群错落有致,没有国内城市的摩天楼扎堆,却自有一番慵懒惬意的格调。温许深吸了口气,看着眼前陌生又鲜活的街景,心里涌起一丝新奇,还有几分对未来的期许。
进修的机构是一栋爬满常春藤的百年老建筑,藏在A市的老城区里,距离市中心的繁华商圈不远,却独得一份静谧。一起进修的还有六位老师,都是国内教育领域的佼佼者,负责人是位和蔼的华裔老教授,见面会上详细介绍了接下来三年的学习规划——既有密集的理论课程,也有当地名校的实地观摩,每月还要完成一次教学实践报告。
报道结束后,教授笑着说:“学校在校区附近安排了集体公寓,一会儿我让助理带大家过去办理入住。”
温许正收拾东西准备跟着走,苏晓宇悄悄拉了拉他的胳膊,压低声音说:“温许哥,别去集体公寓了,我在A市有套公寓,离这儿就十分钟车程,空着也是空着,你跟我住吧。”
温许立刻摇头:“不行,大家都住集体公寓,我单独住不太好,太特殊了。”
“不特殊呀!”苏晓宇眨了眨眼,语气带着点委屈的软意,“那公寓就我一个人住,我晚上害怕嘛,而且你肠胃不好,集体公寓的餐食不一定合胃口,我还能给你做饭呢。”
他说得恳切,眼神里满是期待,温许犹豫了片刻,终究没忍心拒绝。
苏晓宇的公寓在一个安保严格的高档社区里,是套视野开阔的loft,装修简约却不失格调。一楼是客厅、厨房和书房,落地窗外能看到远处绵延的海岸线;二楼有两个卧室,主卧宽敞明亮,带一个能俯瞰街景的私人露台,床品和陈设都透着精致;客卧则温馨雅致,采光通透,设施也一应俱全。
刚上到二楼,苏晓宇就指着主卧,眼里带着期待:“温许哥,你住主卧吧,空间大,还能看露台风景,住着舒服。”
温许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主卧明显是精心收拾过的,被褥都是崭新的,连床头的小夜灯都透着贴心,反倒是苏晓宇自己的行李,悄悄放在了客卧门口。他笑了笑,主动往客卧走了两步,语气温和却坚定:“不用,我住客卧就好。”
“啊?”苏晓宇愣了愣,还想劝,“客卧比主卧小一点,还是你住主卧……”
“客卧挺好的,清净,离卫生间也近,晚上起夜方便。”温许打断他,拿起自己的行李箱往客卧里放,“你住惯了主卧,我突然占了也不合适,就这么定了。”
见温许态度坚决,又找了这么恰当的理由,苏晓宇只好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转而又扬起笑:“那行,你要是住得不舒服,随时跟我说。”
温许走进客卧,果然看到书桌上已经摆好了他惯用的中性笔和笔记本,被褥也是柔软的纯棉材质,带着淡淡的阳光味。他知道苏晓宇在背后费了心思,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回头对苏晓宇轻声道了谢,算是默认了这份妥帖的照顾。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渐渐摸清了A市的节奏。每天清晨,他们会沿着社区旁的步道散步,路边的小花坛里种满了色彩斑斓的绣球花,偶尔能看到晨跑的人笑着打招呼;然后一起去机构上课,苏晓宇虽说是随行学习,却比谁都认真,笔记记得工工整整,遇到不懂的就趁课间悄悄问温许,偶尔还会结合景宁传媒的资源,提出一些新媒体教学的新思路,让几位资深老师都刮目相看。放学后,苏晓宇总会开车来接他,有时会去圣塔莫尼卡附近的农夫市场逛逛,买些新鲜的蔬果和手工面包,苏晓宇总能精准挑到温许爱吃的软籽石榴和晴王葡萄;有时会沿着马里布的海岸线慢慢走,看夕阳把海面染成金红色,海鸥贴着浪花低空飞行,晚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散一天的疲惫。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第一阶段的教学实践报告顺利通过,几位老师提议一起去放松放松,有人说A市的海边酒吧很有特色,既能听歌又能看夜景,大家一拍即合。
温许本来不想去的——他在国内就很少去酒吧,更别说国外的酒吧氛围更开放。可架不住大家热情邀约,苏晓宇也在一旁劝:“温许哥,去坐坐吧,就当放松一下,我陪着你呢。”
酒吧就开在海边的悬崖上,落地窗外就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室内灯光昏暗,驻唱歌手抱着吉他唱着舒缓的英文歌,空气中混合着酒精和香水的味道,偶尔有穿着时髦的男女笑着穿梭,说话声、碰杯声和音乐声交织在一起,让温许有些局促。他不太习惯,只点了一杯度数不高的果酒,小口抿着,眼神有些无措地打量着四周。
苏晓宇一直坐在他身边,帮他挡了好几杯递过来的酒,还悄悄跟他解释着酒吧里的规矩,怕他不自在。可没过多久,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径直停在温许面前,笑着说:“你好,我能坐在这里吗?”
温许愣了一下,连忙摇头:“抱歉,我和朋友一起的。”
“没关系,就聊聊天。”男人毫不在意,竟然直接想挨着温许坐下,手指还试探性地想去碰他的手腕。
温许下意识地往后缩,心里有些发慌,刚想再说点什么,苏晓宇猛地站起身,一把将温许护在身后,眼神冷了下来,语气坚定地用英文说:“他是我男朋友,麻烦你离开。”
男人愣了一下,看了看苏晓宇紧绷的脸色,又看了看躲在他身后的温许,讪讪地笑了笑,转身走开了。
一场小风波平息,可温许的心里却翻江倒海。果酒的度数不高,但他喝得急,此刻脑袋有些发晕,加上刚才的惊吓和苏晓宇那句“男朋友”,让他心里五味杂陈。他深吸了口气,站起身对苏晓宇说:“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苏晓宇立刻点头:“好,我送你。”
他跟其他老师打了声招呼,扶着脚步有些虚浮的温许走出了酒吧。夜晚的海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让温许稍微清醒了一点。两人沿着海边的小路慢慢走,路边的路灯投下暖黄的光晕,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格外清晰,却没人说话。A市的夜晚不算喧嚣,远处城区的灯火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偶尔有汽车驶过的声音,很快又归于平静。
温许心里乱糟糟的,苏晓宇那句“男朋友”像一根刺,扎在他心上。他知道苏晓宇是为了帮他解围,可那句话带来的冲击,却让他无法忽视。他快步往前走,脚步有些踉跄,苏晓宇连忙跟上,轻声问:“温许哥,是不是刚才吓到你了?风大,慢点走。”
温许没回头,只是摇了摇头。
苏晓宇追上前,并肩走在他身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哥,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是不是因为我刚才说……说我是你男朋友的事?”
温许的脚步顿了顿,沉默了几秒,才淡淡开口:“没有。”
可他的语气太冷淡,脸色也绷着,明显就是不对劲。苏晓宇没再追问,只是默默陪着他往前走,一路无言地回到了公寓。
进了门,温许径直走向客卧,没跟苏晓宇说一句话,就关上了房门。苏晓宇站在客厅里,看着紧闭的房门,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他抬手想敲门,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放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像是陷入了冷战。温许依旧正常上课、学习,只是不再跟苏晓宇主动说话,吃饭时也只是低头默默进食,眼神刻意避开他。苏晓宇几次想开口,可看着温许冷淡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本就是开朗憋不住事的性格,这样的沉默让他备受煎熬,加上那天酒吧里喝的酒劲虽过,心底的情愫却再也藏不住了。
第四天晚上,温许刚从书房回到客卧,苏晓宇就堵在了门口,眼眶泛红,语气带着点酒后的冲动和委屈:“温许哥,你别再不理我了行不行?我知道那天我说错话了,可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我就是喜欢你啊!”
温许猛地愣住了,瞳孔微微收缩,像是没料到他会突然说出来。心里的猜测被证实,惊讶之余,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烦躁,酒劲残留的眩晕感又涌了上来,他皱着眉说:“晓宇,你别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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