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自己出去，店名前面很熟悉的笔画张扬的周，以及顺带连笔的c，凑起来就是周闯名字。
沈明舒订餐的时候没想那么多，随手翻了翻评分，挑了个顺眼的。
“点的天品三号？”周闯接过服务员手里的单子，他翻了翻，对小孩子口味不做评价。
“给他们加条鱼还有甜品。”他又回头冲这几个小孩笑。
“算你们有口福，今天刚钓去澜湖钓的鱼。”
“谢谢周哥。”他们几人知道周闯脾气，也就没拒绝。
周闯这人性格直爽，交朋友就看眼缘，上赶着捧他的他瞧不上，就喜欢自己主动处来得。
沈明舒他们腾了地儿给周闯，被摆摆手拒绝了。
“哥哥我还有事，你们吃。”
又看见庄桥奄兮兮的蜷着，他手欠的撸了一把他头顶的毛，摆摆手离开了。
沈明舒则是顿住，周闯看庄桥眼神怎么说怎么奇怪。
嗷，有点像是他看陈望郅一样。
可总不可能一眼就爱上了吧？
沈明舒晃了晃脑袋，打消了自己那点搞笑的念头，他看着坐在对面给他剥虾的男生，心安理得的开始吃堆满了一碗的虾肉。
“我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有钱？”秦应许家里开酒店的，分店开了好几个城市，平时就去试菜，得空在看看报表，家里有个哥哥，两个人都是按继承人培养。
要说有钱，他可能是最不缺的。
“要刺激谁？叔叔阿姨知道你装穷吗？你头顶一千多的帽子戴着不心慌吗？”庄桥一连三问，大大的眼睛满是疑惑。
“你在试点几个城市，养鱼，择优。”陈望郅懂秦应许的言外之意，他垂着眼挑鱼刺，说的话漫不经心。
秦应许点点头，又摇摇头，“时间成本投资很大，现在不用我考虑这些，我哥去想吧。”他想到自己哥哥每天早晨八点去公司上班就好笑。
两个人说的话让人不想参与，庄桥埋头苦吃。
沈明舒又得到一堆鱼肉，心里还没来及感动，下一秒的青菜让他变了脸色。
沈明舒：你还是和应许聊天吧。
庄桥：啊？再说什么啊？
几个人吃完饭回来到酒店也下午两点钟，酒店大厅许虎正黑着脸等他们。
“皮痒了是吧，也不发消息自己去做什么，这几天考试，让我少操点心。”
沈明舒知道她这是担心他们四个安全，他笑着拱了拱手“我们怎么敢让您操心，下次不会了，许姐，快去睡吧。”
“没大没小。”许虎见他们几个心里有数，便没再继续说什么了，只是让他们注意休息，又拍了陈望郅肩膀，让他看着几个人。
四个人都是一个班，里面就有三个不让人省心的。
许虎：唉，累。
沈明舒：？？？我多让人省心啊
“好了，你们去写题吧，我带庄桥去逛逛，他要买点东西。”秦应许给他俩打了句招呼，拉着发呆的庄桥离开了。
沈明舒挥了挥手视线又悄悄落在身旁的人。
怎么办，陈望郅，真的好帅。
可好像有点不对。
被他注视着的人则是因为刚才手机弹出的消息出神。
叶：拍一点舒崽的照片。
陈望郅很少有这样为难的时候，他和沈明舒都不是喜欢记录的人，他们更乐衷体验当下，一切交由回忆定格。
如果忘记，大不了再去一次，回忆再次被唤醒，又重新经历。
他叹了口气，看着沈明舒有点无奈，还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沈明舒不解的晃了晃脑袋，凑上去看他“怎么啦？怎么啦？”
陈望郅没开口，手推着人肩膀带着进了电梯，看到歪歪的帽子又伸手给他整理好。
“我...”他思考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直到两人进了房间，沈明舒盘腿坐在沙发上，表情变得严肃，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声音冷淡“你坐过去。”
陈望郅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少年冷淡的表情，空气一瞬间变得沉重。
他知道了吗。
陈望郅正琢磨怎么开口说这些事，刚开了头就被打断。
“你别说话，我没让你说话！”沈明舒表情变得生动起来，语气是被宠惯的颐指气使，却不让人讨厌。
“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沈明舒忍了快半个月了。
自己喜欢陈望郅先放一边，他不能接受陈望郅突然的改变。
他也不是傻子，明眼人也能看出来，陈望郅这大半月都快把他给供起来了，自己往东绝不向西，自己之前哪有这待遇，现在就像是瓷娃娃一样对他。
像是怕打碎他，尤其是眼睛。
陈望郅什么时候会这样看他？
像是看一个很可怜的人。
沈明舒对这个视线很敏感，在幼儿园秋女士接他总会晚来，小朋友们看他的眼神就是这样，那些听到他父母不常在身边，看他的眼神也是这样。
谁都可以这样，陈望郅不可以。
他怎么能可怜我。
陈望郅怎么能可怜我。
“你可怜我啊？”沈明舒勉强笑了一下。
陈望郅知道他倔脾气上来了，现在哄人无异于点火。
怎么可能是可怜他，心疼他还差不多。
沈明舒看他一脸平淡的样子，心里也越来越急躁，无端想丢东西，但他又不能打陈望郅，只能扑到床上，把自己团成一个球。
陈望郅，你哄不好我了！
他口中铁石心肠的人正好拿手机拍了视频给叶曼女士发过去。
然后他走过去，轻扣了扣床单。
“我敲门了，可以进来吗？”
“不可以！”
“那我再敲一敲呢？”
“那我就和你绝交！”
还绝交，都多大孩子了，陈望郅扶了扶额，但还是觉得沈明舒很可爱。
一直快乐吧，一直像小孩。
“真的不可以和好吗？”
“你求求我。”
第13章 中雾
陈望郅真的如他所言，把他从被子里薅出来，狭长冷淡的眉眼微低，好像是有点委屈。
这倒像是沈明舒欺负他了。
“我没真的生气。”沈明舒又改了口，他托起陈望郅的脑袋，真是见不得他这个样子。
陈望郅肩膀微抖，头垂的更低了。
沈明舒太好骗了。
“！陈望郅！”沈明舒就知道他在笑。
“你真干对不起我的事情了？”
“你和别人好上了？”
沈明舒头都大了，无厘头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语气却有些慌张。
什么叫和别人好上了。
沈明舒说话总有要惊死人的架势。
“你别装哑巴！”他抬起陈望郅的脸，用力揉搓，圆眼瞪得很大，像是被偷了小鱼的猫崽，正打算挥爪夺回来。
“好了。”陈望郅摘下他的手，语气变得很温柔，冰川消融也不过于此了。
他耐心地整理男生自己弄乱的头发，手指从眉眼点到酒窝，“怎么是可怜你呢。”
我们都很喜欢你。
“不会有别人。”
没有别的小孩会贴冰块，只有沈明舒这个笨蛋，撵都撵不走。
“不要想太多。”
又钻牛角尖，安全感得不到满足就要这样闹了。
沈明舒安静下来，心头的躁意被抚平，最后回归平静。
他只是不习惯陈望郅这样，这样会让他一点点生出妄念。
爱的枝桠会因此疯长，破开心脏的封锁，从口中送出一封信。
可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
他们都不告诉我，他也不告诉我。
减分，不喜欢陈望郅了。
手机此刻响起，打断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
“下楼，抽号。”沈明舒接起来，是许虎让他们下楼抽考场号。
沈明舒起身穿鞋，哼声没搭理陈望郅。
他可是大忙人，没空考虑这些。
和陈望郅相关的一切，他都不要考虑了。
话是这么说，但一会儿看到考场不在一起，哪怕就隔着几栋楼，沈明舒都有点难过。
“小满哥，小满哥。”沈明舒看到抽出的号头都大了，这运气也太臭了，怎么挨不到一起。
“就两天，等结束我去接你。”陈望郅把两张纸条收好放在口袋，熟练的哄人。
竞赛考试考了两天，多日的准备好像就是为了此刻的爆发。
沈明舒和陈望郅倒也不是非要拿名次，但总归不能空手而归。
他要讨个好彩头，去要个好开头。
伴着最后一次铃声打响，一切告一段落。
沈明舒起身走出去，他要去见想见的人了。
高大的男生穿着黑色冲锋衣，大概是有点冷，脖子微缩在领口，狭长的丹凤眼微眯。
“怎么样？”
“你可就瞧好吧。”
沈明舒嘿嘿一笑，拿起拳头和他碰了一下，又笑盈盈的看向许虎。
“笑这么开心啊？”
“哎嘿，我这不是天生爱笑吗。”
“少贫，成绩出的大概也快，我可就看你了。”
“看吧看吧。”
庄桥和秦应许没来，原因是庄桥在酒店又遇上周闯，被逗得不敢说话，恨不得躲在房间不出来了。
秦应许则是被他死死拖着，好像拉个垫背的能让庄桥快乐一点还是怎样。
许虎交代了他们几句，本来打算一起送回酒店，但看他们玩心大，又叮嘱了几句就去忙之后的事情了。
“桥儿被拿捏的死死的。”沈明舒拉着陈望郅去买了杯奶茶，咬住吸管吸了一口珍珠。
“嗯。”陈望郅左手拿着手机，漫不经心的回复。
“你太敷衍.....”沈明舒顿住，视线盯着刚才出现的人。
他爸爸怎么在这里？
陈望郅一个抬头也把自己吓了一跳，他不动声色的挡住远处那道身影。
“看错了，只是身形像。”
“是吧，不过真的很像，怎么从医院出来啊？”
陈望郅抿了抿唇，“别人的事情谁知道呢。 ”
沈明舒笑了笑，没再放注意力在那个背影上，因此也忽略了下一秒男人的正脸。
他背对着陈望郅，眼里盛满了快乐，好像所有的忧愁和难过都不会停留。
陈望郅看着他，也看着后方满脸焦急的沈疏言。
答案近在咫尺。
只要一个回头，大雾就会散去。
陈望郅张了张嘴“你......”
“嗯？”沈明舒看着他，探手抓了下他头顶，然后转身和他一起看着那个方向。
“有你认识的人吗？”
有，你也认识，但已经带着答案离开了。
“走吧。”陈望郅让他把围巾戴好，没去打碎这个美梦。
他们没在a市待了几天，庄桥不想参与赛后讨论，先斩后奏的订了票，几个人一起回了休城。
“我恨你。 ”沈明舒手刃好友的心藏不住，脚抬了两次都被摁住。
“别这样，我的舒。”庄桥躲在陈望郅身后，探出个脑袋道歉。
沈明舒翻了个大白眼，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下课，现在回学校也来不及了。
“走吧，去我家。”他示意几个人跟上。
“我想吃火锅。”庄桥来劲了，勾住沈明舒肩膀打着商量。
“直走左转。”
那不是垃圾车吗？
庄桥反应过来打他一下，“你怎么这样对人家。”
沈明舒一阵恶寒，嫌弃的不行。
陈望郅和秦应许跟在他们身后，两人熟练的拿着东西，对视一眼，嗤笑一声。
结果还是去了趟超市买东西，会做饭的留在家里先准备其他的，庄桥拉着沈明舒去买饮料还有要煮的肉。
“这是明舒的爸爸吗？”秦应许看着电视柜上的照片框里的男人。
“我好像见过他，哎！在考点附近。”他拍了下手，终于记起来这个人。
“别告诉他。”陈望郅掀起眼皮淡淡的看着他。
直觉告诉秦应许这不是可以讨论的话题，他点点头，进厨房开始洗菜。
“你们之后打算干啥？一起去研究所还是？”秦应许问了其他的问题。
“不清楚。”
陈望郅不出意外就是a大了，沈明珠的打算他不怎么清楚。
应该两人不会分开，也没想过分开。
“看他吧，在哪都一样。”陈望郅边切菜边说。
“哎，你们搭把手啊。”两人回来的很快，提着一堆东西，秦应许出去帮他们拿回来。
“噔噔噔！”
沈明舒拿出一打啤酒。
“来，让我们庆祝战斗结束。”
“好好好！”
“我要这个！”
陈望郅看着他们三个打闹，唇边泛上笑，“不给我啊。”
“给给给。”沈明舒拿出一瓶给他，空着的手把菜放进锅里煮。
“裴柘他们还没下课。”
“告诉他们了，一会儿来。”
几人也终于聚在一起，红汤锅底慢慢沸腾，氤氲的白雾上升，照着少年人一张张明艳的笑脸。
收到消息的时候，唐珂正上自习课，他昏昏欲睡的撑着脑袋，看了一眼手机精神了。
他下课去高一部叫上两个小孩。
他则是翻墙出来，丝毫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勇气，眼底黑眼圈青到下一秒都要吓死个人。
裴柘和康意依拿着烤肠在围墙外面等他。
三个人只有唐珂拿着手机，在他的带领下，半小时的路差点走了一个小时。
“呜啊，舒哥，你看他，你看他！”康意依坐在单人沙发上，欲哭无泪。
裴柘摘下眼镜，拿眼镜布擦拭着上面的雾气。
沈明舒乐的不行，笑倒在陈望郅身上，脸上喝酒引起的红晕显眼。
唐珂有些恼火，拿着一瓶啤酒在角落当蘑菇。
庄桥踢了踢他，“唉，快别emo了，等你们好久了，光吃菜，还没吃肉呢。”
“你们自己吃啥加。”秦应许从厨房拿来三个碗，给他们放上芝麻酱。
“还说呢，老说聚一顿，谁知道事情全堆在一起了，上次去鹭川你们仨都没去。”庄桥拿手机翻出照片。
鹭川有个湖叫攒星，夜晚湖面亮晶晶，像是收集了一颗颗星子，波光粼粼荡着一圈又一圈波纹。
“有空再去，太忙了。”沈明舒把它加在自己未来旅游的一个计划里。
“哦对，还有人欺负你吗？”他放下筷子，看着沉默不说话的裴柘。
其余几人视线也悄悄落下。
裴柘本来安安静静的戳着碗里的牛肉，他不太知道怎么开启话题，一般都是听着，猝不及防被提及，他吓了一大跳。
“哎嘿，这屁孩子。”秦应许笑骂了他一句，拿卫生纸擦了擦衣服上被牛肉溅上的油点。
“没有了没有了。”裴柘摆了摆手，又抱歉的看着秦应许。
“你们管管他，我真受不了。”秦应许没看他都知道他现在肯定一脸郁色，多大点事还要放在心里计较。
“得了，笑一个。”庄桥撑了一下裴柘嘴角，也不太明白高一生这么忧郁。
“别欺负小裴。”沈明舒加入了他们，他本来还担心裴柘之后的情况。
他们上次帮了裴柘，之后回学校告诉教导主任，之后就没再管了，一直想问什么情况，但总没时间，今天正好问完，省下不用担心了。
但其实真正推手是一直安静喝酒的陈望郅，他之后有刻意路过那个地方，戴着口罩又把人揍了一顿。
完事拍了拍衣袖，深藏功与名。
却害的那个巷子到现在都有“暗夜刺客”的笑话，没多少人会去那边堵人，生怕也和那群人一样躺在地上。
“还有这事呢？”唐珂诧异的看了眼不说话的酷哥。
沈明舒点点头，偏头指了指陈望郅。
“小满哥一人打四个，每人都雨露均沾的两个巴掌。”
秦应许和庄桥对视一眼，回忆了一下那天陈望郅怎么打人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笑死，两巴掌下去那几个人脸直接肿了，有个细狗直接晕了。
陈望郅，恐怖如斯。
“嗯？”几个人嘴里拥有铁砂掌的男人淡淡的掀起眼皮看他们，语气像是威胁。
几人哈哈一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尴尬的举了举啤酒，“来 ，走一个。”
康意依一门心思只有干饭，她学艺术的，需要保持身材，好几天没吃过好饭了，她妈妈管的严，自然也不让她接触这些，今天这是第一顿，她势必要吃的开心些。
“哎呦，看这孩子，饿了几顿啊这是。”唐珂打算再夹点肉，在锅里夹了半天，空底了，抬头就看见康意依风卷残云一样进食，赶忙把手边的肉又递了过去。
沈明舒闻言攥了一下手里的啤酒，看了眼小女孩苗条甚至看上去和排骨一样瘦弱的身材，眉心狠蹙了一下。
他有点担心是暴饮暴食，小女孩的事情也不能和他们这一堆男生讲，但在学校这小孩又是一直一个人，心事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吃点菜，红油汤底辣。”他手肘顶了顶陈望郅，凑近他耳边悄声说“我想喝粥。”
陈望郅嗯了一声，推开他靠近的脑袋，起身去了厨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