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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同喜(啴七)


“师傅,再快点,我要去看我妈妈。”
他垂着头,毛茸茸变成了被泡在水里捞起来打湿的毛茸茸。
沈明舒其实不太清楚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么,说了什么话。
浑浑噩噩直到进入医院,看到一堆熟悉的身影。
他爸爸沈疏言,还有他熟悉的长辈叶曼,陈瓒,还有不怎么联系的外祖父母,远在国外的舅舅。
这些人一圈圈的包绕在那人的外围,封锁了一切,和在这之前瞒着他一样,盖住他的眼睛,鼻子,嘴巴。
沈明舒推开身旁人搀扶他的手,一步一步走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面前。
明明只是两个月没见面,怎么就大变样了呢。
妈妈她最爱那头长发了,即使因为科研工作头发比较碍事,但她还是习惯打理好自己黝黑的头发。
红润的面庞变得苍白,本就纤瘦的身体更是变成皮包骨头,手背上针扎之后堆叠的小孔,还有散不去的乌青。
死意包裹着整个春天盛开的花朵,她一点点的凋零,直至消失。
秋岚意识其实已经很混沌了,但她还是想再看一眼自己的宝贝,她和沈疏言共同最爱的宝贝。
命运好像在最后一刻偏爱他们,至少没有让他们真的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舒崽...生日快乐.....”秋岚带着氧气罩,她缓缓摘下来,伸出颤颤巍巍的手去摸他的眉眼。
沈明舒蹲身凑近她,轻柔地拉着她的手盖到自己脸上,明明决定不掉眼泪,但泪珠还是一颗颗的滑落,砸在二人的手上,钻出两个大窟窿。
“不哭.....乖......”秋岚有很多话想说,却有心无力,只能虚弱的擦拭着他的眼泪,让他别哭,别难过。
我很幸运,得到一个奇迹宝贝。
叫他明舒,好叫他无忧无虑,坦然处世。
可惜借不到之后的光阴,如果可以,我想慢慢看他长大......
秋岚又紧紧握住左手边的爱人,三个人黏在一起一如从前沈明舒幼时在他们身边睡觉。
“妈妈,你在中间,我和爸爸在两边保护你。”
“哎呀,舒崽怎么保护我呀?”
“欺负你的大坏蛋,统统消灭!”
“疏言,你看看你儿子。”
“舒崽说的很对,欺负我老婆的坏蛋,统统消灭。”
幼时的欢声笑语走马灯一样流逝,沈明舒抬头没等到她再说一句话。
本该被两个人保护的人,就这样被坏蛋带走了。
沈明舒惊惧万分,低头碰她的手,希望她再摸摸自己,给自己讲故事。
“妈妈,不要睡啦,起来了。”他说着话 越说越哽咽。
“不要睡.......”沈明舒恳求着。
沈疏言则是将妻子冰凉的手放进被子里,给她掖了掖被角,站起身,周身气质回到他最初的样子,冷漠不近人。
他打电话有条不紊的安排所有后事,就这样,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的人也一一离开,最后留下的只有沈明舒还有陈望郅。
他一个人傻傻的继续自说自话,浑身哪里都痛的不行。
“妈妈,他们欺负我。”沈明舒哭的很累很累,又不能放开自己妈妈的手,或许真的有奇迹发生呢。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自己也很清楚,死亡一旦发生,绝不会有半点更改之意。
痛苦从心底一点点爬出来,顺着血液流至全身,支撑着沈明舒不倒下去。
陈望郅不敢看他的眼睛。
因为他知道,有一个小小的沈明舒随着秋岚的离世也被随之带走了。
但他还是拍了拍身旁人的背。
沈明舒避开他,双手不正常的颤抖,他平复半天情绪,却还是没忍住欺骗自己。
这一切都是因为陈望郅。
陈望郅欺骗了我。
陈望郅背叛了我。
都是因为他。
他这样哄骗着自己,好叫自己可以活下去,但他都清楚,只要他再细心一点,说不定就不会被蒙蔽了。
可他又能怎么样。
可是如果不恨他的话,我又该恨谁。
其实是该恨自己。
沈明舒痛到呼吸都觉得难受,他不要自己一个人这么难过,陈望郅,陈望郅得和他一起难过。
“陈望郅。”
他的爱恨都在这一个人身上了,但他不要爱了,他只要恨。
我不要给他我的爱了。
“我恨你。”他淡声说。
陈望郅果不其然身体微晃了一下,原来他也会因为我的厌恶感到担心吗。
你怎么也要瞒我呢。
沈明舒闭上了眼,低头靠在秋岚变得冰冷的身体上。
冬日下了一场大雨,困在原地的何止两个人。

张扬,热烈,和她人一样可爱。
沈明舒心力憔悴,他本身身体就不大好,虽然活泼好动,但确实是受不得大起大落的,这样刺激他,他强撑着没有晕过去已经是强弩之末。
或许陈望郅可怜他的眼神是刺伤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一抬眼,看清陈望郅眼底所有的情绪,终是没忍住,晕了过去。
他怎么可怜我呢。
现在的我很可怜吗?
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陈望郅感觉手背一阵刺痛,沈明舒死死地掐着他,力道很大。
陈望郅只是一下又一下的安抚他,似是想起什么,他又空出一只手打起电话。
“我和舒崽就不去了,他家里出事了。”
“不用来了,你们吃好。”
沈明舒或许并不想看到他们,看到了也会以为他们在可怜他,他总是这样钻牛角尖。
刚刚不出意外,沈明舒又脑补了很多,即使解释,但先入为主的思考已经给陈望郅定了性——罪魁祸首。
陈望郅微不可察的叹气,性格原因,他受到指责也不会辩驳,尤其是遇上沈明舒,他更是不会解释,甘愿当个锯嘴葫芦,因此,舒崽想他是凶手,他自己也不会否认。
只要沈明舒开心,他怎么样都可以,这是陈望郅做事的准则。
但他还是多了后悔的情绪,如果我当时开口,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竹马像是受伤的幼兽一样,小时候总体弱多病,他没少费心照顾他,现在自己怀里抱着的,却还是那样脆弱,像是被人轻轻一捏就会死掉的蚂蚁。
他抱起他,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秋岚,轻声开口。
“我会守好他的。”
沈明舒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轿车里等待驶向它的终点。
温热的毛巾擦拭着他的脸庞,他整个人被陈望郅抱在怀里,像是软弱无力的娃娃。
沈明舒挣扎着想离开,却没什么力气,这傻子却以为他要喝水,正一点点的喂给他,语气还很温柔的哄着。
“蜂蜜水,就喝一点点,嗯?”
陈望郅见他终于喝下去,眉眼放松了许多,他又伸手探了探沈明舒的额头,没发烧就好。
沈明舒却是视线空空又茫然,不理会身旁的人,低垂着眼,却看到陈望郅受伤的手背,被人用力掐陷的痕迹。
他报复性的,又伸手上去挠,以为会被制止,那人却什么都没说,把手递给他。
沈明舒嫌弃的拍开,手却抖了一下。
傻子,疼也不知道拍开。
他冷漠的想着,车却在此刻停下了。
沈明舒深吸一口气,下车一步步走近,他最不想面对的黑色事实。
天空阴暗又乌黑,几道雷电撕裂着整片安宁。
梦中那些场景再现,原来一切的不对劲,都是早有征兆的契诃夫之枪,桩桩件件指引着未来。
也是从此刻起,沈明舒开始了他的不幸。
人工培育的月季花在沿途处处可见,花香的淡去,更像是秋岚温柔的告别。
沈明舒和他的父亲站在一起,听着过往人一句又一句的节哀,更像利刃穿刺着他们的心脏。
沈明舒不知道流程怎么浑浑噩噩的结束,他最后放下一朵月季,站着的身体终于折了下去,他想哭却掉不出眼泪。
沈疏言没有安慰他,等流程结束他早早的离开,没有停留半步。
沈明舒却看到了,一个竭力保持冷静的爸爸,他和自己一样痛苦,这些后事一看就是提前安排的,秋岚不舍得他难过,于是让沈疏言承受这些。
一次次的准备,时时刻刻提醒着沈疏言,他伴侣的死亡。
陈望郅也学着大人模样同他们交谈,送走一波波人,直到慢慢靠近沈明舒。
“该走了。”
沈明舒站起身,没去看那人的眼睛,却无法遏制心底的厌弃。
“陈望郅,你走吧。”
“我不需要你了。”
陈望郅停在原地,当真听话的离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怎么就真走了呢。
沈明舒嘲弄一笑,一点点缓慢的走动,四周的风温柔的吹拂,花香弥漫,随着他离开的步伐,香味一点点的消散,留下那人永远的安眠。
原来死亡同他们的距离这样近,秋岚像是被世界强行修正的符号,她存在过的痕迹也在一点点被抹消。
五彩缤纷的画卷被墨水泼了一笔黑,顺着毛笔想再次补救,却只能罢手离去,留下满篇狼藉。
晚安,妈妈。
晚安,舒崽。
记忆里温柔的女声响起,那是他听到过最动听最温柔的声音。
“舒崽!”庄桥拍了拍他,看他愣神这么久。
“哎嘿,你这怎么说着说着就跑神了,想啥呢。”秦应许他们挤在一起,明明旁边还有一堆椅子。
“没事。”沈明舒喝了一口温水,晃了晃头,散了散思绪,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回忆起那些往事。
“说到哪了?”沈明舒没有半点走神的自觉。
庄桥几个人噎了一下,好家伙,几人费口水说了半天,一句也没听着啊。
“说是去哪吃饭。”
“周闯还记得吗,就烧烤店老板,去他那儿?”庄桥熟练的拨打号码。
沈明舒点点头。
在哪吃饭都一样,口感都是味同嚼蜡,但他又不能扫了朋友的兴致,本来都在忙,为了自己回来推掉工作聚一起也不容易,他要再说些什么话,岂不是让几人心寒。
“走走走,我要狠狠宰庄桥一顿,在群里就知道发些美食图勾引人,有对象了不起啊。”康意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开口就是怨气。
秦应许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就是就是,每天在群里撒什么狗粮。”
裴柘不常看群消息,表情疑似错过几个亿。
沈明舒大概猜到他和谁在一起了,勾唇浅笑着,偏偏干净澄澈的眼睛藏不住心事,忧伤爬上他的肩头,为他披上一层蒙面的纱。
原来老天爷也会终成眷属。
是数不清的风雨交加。
“还没恭喜你,有什么想要的款式吗?”沈明舒压下心底的苦涩,温柔的看着庄桥。
高中时期总因为感情受伤的庄桥,现在也有了发自内心喜欢的爱人,满腔的热情终于有了可燃之木,躁动的心脏被人用爱意一点点填满。
幸福的羽毛简简单单的降落在庄桥手中。
“哎嘿,这个之后再说,我要好好想想....哎..你们...干嘛啊.....”庄桥甜蜜的表情还没继续显露,就被几个人捂住嘴巴,他们挂在他身上,冲沈明舒拱手。
“不行啊,舒哥。”
“我也要,我也要。”
“啊啊,舒崽说要给我啊喂,懂不懂礼貌啊。”庄桥气急败坏。
秦应许余光看到自己的黑色塑料袋,他不动声色的收起来,拉着沈明舒先跑了。
“你们继续,我们先吃。”
实话是嫌弃他们太丢人了,果然和庄桥扯上关系没有好事,高中血淋淋的行操分是永恒的教训,现在掉在地上的脸面更是让人只想再给庄桥邦邦两拳。
“你们等等我们啊~”三个人终于统一战线了,相互挽着手起舞着去追。
大厅此时响起悠扬欢乐的背景乐,像是应景,几人嘻嘻哈哈的站在一起,光芒在他们身上镀了层金边,向后延伸的粉雾中,年少的光影若隐若现。
一切恍如昨日重现。
南街灯火葳蕤。
“周老板得空了?”旁边拉面店老板搭着腔。
南街这几年发展比较好,之前是比较偏僻的地儿,烧烤就周闯他开了一家,之后政府拨款在这片儿修路,经济也给带热了,走三步就有家饭馆儿。
一左一右不是拉面就是火锅。
“有朋友来。”男人不嫌冷一样,穿着黑色无袖背心在店外摆弄烧烤架,他随手撒了把孜然,火焰将香味烧得浓郁,勾的人心痒痒。
“周闯!周闯!”庄桥笑嘻嘻的凑上去,从旁边桌子下拿出自己的小马扎,在旁边递着肉串。
沈明舒看着周闯温柔的应声,将提前放凉的肉悄悄递给庄桥,而后他才慢慢抬头,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呦,稀客。”周闯挑了下眉对着沈明舒。
“好久不见,周哥。”沈明舒笑着打了声招呼。
周闯点点头,当年的事情他多少知道点,只能说世事无常,天不遂人愿。
“进店里吧,外边冷,小心把你们冻感冒了。”
因着那人嘱托,周闯终于分了点耐心给庄桥以外的人,平常他可不管谁体虚体寒。
“嘿,什么时候还关心起这个来了?”秦应许看见店里桌子上摆着一壶冰糖雪梨。
周闯没应声,视线却飘到街道右边路灯消失的地方。
他嗤笑一声。
“有人闲的。”
庄桥嘴里咬着肉,有些不明白怎么周闯说这些叫人听不懂的话,然后眼睛也往那边去探。
他眯了眯眼,差点没被呛到。
“....那是陈望郅吗....”他小声地说。
“昂。”周闯指了指旁边的柠檬水。
这时候店里面开始叫唤。
“我们多大面儿啊,周总都给我们清场了。”秦应许得了便宜还卖乖,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可门清,这条街,就属周闯生意最红火。
庄桥本来还打算继续问,一听秦应许这话,直接进店里送了一个爱的巴掌。
沈明舒叹了口气,又来了,这两人长多大都还是小孩性子,无论看多久都会是两眼一黑的程度。
“吃点药吧。”康意依在旁边补妆,被两人不小心撞到,唇边划出去口红印,气急败坏的站起身又不小心踩到裴柘。
裴柘欲哭无泪的捂着腿。
店内一阵鸡飞狗跳。
周闯把烤肉给他们送上去,又叫两个服务员送了两提啤酒,还没等进门,一个乌漆麻黑的小鬼就钻进自己怀里了。
庄桥被摁着在脸上画了好几道黑乌龟。
“老公,救命啊。”
沈明舒瞪大眼,这么久了,庄桥还是这么语出惊人。
“big胆。”秦应许把人从周闯怀里拉出来,勾着他脖子。
“兄弟面前撒狗粮,按律当斩昂。”
“救救我。”庄桥扮哭脸冲周闯撒娇。
周闯笑出声,又把人弄出来,跟着进了隔壁的洗手间,耐心的给人清理,然后贴在一起咬耳朵。
秦应许看两人这么亲密,叹了口气,思考自己脱单的概率多大。
男人还是算了,他铁直。
女生也还是算了,他铜嘴。
沈明舒则是呆呆的坐着,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
如果我脸上有东西,那个人也会像这样吗,像周闯对庄桥一样耐心。
大抵不会,说不定会走个干脆。
但其实他也记不得太清了,他忘了很多东西,有次回想那人的声音,怎么也想不起来,着急的想哭,很没出息的想打电话骂他。
怎么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睡好觉,留他一个人每每梦醒,清醒的痛苦。
于是恨意一点点加深,支撑他活下来。
可不见面,控制不住思考,见了面,控制不住内心。
他一次也没来看过我。
当真遂了我的愿。
沈明舒心脏传来一下坠空的痛意,而后归于平静。
果然,他最招人恨。
“还不吃吗?肉冷了不好吃。”庄桥把脸洗干净后出来见他们不动筷子。
一声令下,还在装矜持的三个人目标对准了中间的鱼。
“别抢我的鱼!秦应许!”康意依技不如人,第一块肉被夹走了。
“康意依,你不尊重长辈。”
“裴柘!你也给我撒手。”
两个人置若罔闻,康意依化好妆的脸有点难绷。
“我刚开的双眼皮,别逼我动手。”
“越长大脾气越爆。”秦应许不逗这小孩了。
康意依拳头硬了。
几人终于低头默默干饭,感觉不对劲,又吃了一口,才觉出不对劲来。
这一个下午,沈明舒都不太说话。
嗷,是根本就没说几句话。
出国会让人变高冷吗?
国外空气是寒流啊。
庄桥坐在沈明舒身旁,他戳了戳沈明舒酒窝所在的位置。
“舒崽,怎么不说话?”几人的视线又圈在了沈明舒身上。
沈明舒心下一暖,装模作样的夹了一筷子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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