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梨捂着额头,哀怨地嗔了他一眼,但还是赶紧起身抓住了他的手。
马倌将鹤砚忱的马牵了过来,是一匹威风凛凛高大健壮的黑马,在月梨跟前打了个响鼻。
月梨有些怕这庞然大物,下意识地往鹤砚忱身后躲了躲。
“出息。”男人嘲笑了她一句,直接翻身上马。
月梨拉着缰绳想要爬上去,但无奈这黑马太高了,她气闷地仰头瞪着他:“嫔妾上不去。”
说得理直气壮。
“短胳膊短腿的,还要随朕去狩猎?”
月梨只觉得鹤砚忱来了这围场后,说话就格外恶劣,总是嘲笑她。
她也不说话,就这样幽幽地看着他。
“上来。”最终,男人还是伸手搂住了她的腰,手臂一用力就将她带到了身前坐好。
其余嫔妃看着圣上带着钰容华离开,面上神色不显,但内里都心思各异。
余下的人中瑾妃位份最高,她淡声道:“陛下都离开了,妹妹们若是想去玩,都自便吧。”
江容华便看向沈昭仪:“姐姐可要去林子里走走?”
沈昭仪点了点头,两人便相携而去。
容婕妤也早早就不见了身影,只剩下郑美人唯唯诺诺地跟在瑾妃身边。
“大皇子怎么样了?”
郑美人忙道:“大皇子跟着马倌去学习骑马,嫔妾让乳娘们都跟着去了。”
瑾妃刮了她一眼,似有不快:“本宫让你跟着来,是让你时时刻刻看着大皇子,你倒好,跑这儿来凑热闹。”
到了围场,她想要在鹤砚忱跟前表现一番,但是大皇子不能没有人照顾,因此她才央了皇后准许郑美人一道。
郑美人在她眼中,就和伺候大皇子的乳娘宫人没什么两样。
郑美人瑟缩了一下:“是,嫔妾这就去看着大皇子。”
等人都走了,席位上就剩下瑾妃一人。
她看着方才鹤砚忱离开的方向,唇角的弧度一点点抹平。
往日陛下来围猎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她也曾想要陛下陪着她去狩猎,可惜都被拒绝了。
为何月梨就能做到?
瑾妃想来想去,归咎于月梨的脸皮太厚!
旁人被陛下拒绝后都是赶紧离开,只有她,没脸没皮地一直赖在陛下身边。
瑾妃怎么想自己,月梨一点都不清楚,这会儿她已经跟着鹤砚忱进了深林。
“好晒呀...”月梨被阳光晃地睁不开眼,更怕被晒黑了,整个人都缩进了男人的披风里,只露出一双圆圆的眸子。
“你给朕出来,坐好。”
“不要...”月梨坐久了有些累,后背靠在他的胸膛上,把自己的重量都压给他。
“嫔妾怕晒黑了,陛下舍得嫔妾变黑吗?”说着她还给男人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鹤砚忱见着那凝脂般的白皙,突然也觉得还是别晒着了好。
两人在林中走了一圈,月梨晒得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还没见着红狐?”
“你当它是傻的,这么多人进林子,它不知道躲起来?”
月梨撇撇嘴:“可嫔妾就想要红色的狐裘,红色的好看。”
鹤砚忱将弓箭递到她手中:“拿着。”
月梨接过长弓,差点连人带弓一起摔了下去。
“好重...”她双手抱住了弓箭,顿时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嫔妾不会...”
“朕教你。”鹤砚忱从身后圈住她,一手扶住了她的手臂,一手带着她拉紧弓弦,两人贴得极近,他说话间的热气喷洒在月梨绯红的耳畔上。
怀中的人身子倏然绷紧,原本迈着矫健步伐的黑马慢下来,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铮——”的一声,月梨下意识地闭上眼,耳畔青丝被凌厉的破风带起,她只觉得手臂都被震麻了。
等她再睁开眼,那支箭稳稳的钉在了树干上。
“陛下还是自己拿着吧,嫔妾手疼。”月梨就射了这一支箭,手心就被勒出了一道红痕,她嘟囔着将弓箭送回男人手中。
鹤砚忱只觉得和这娇气的小东西来狩猎简直是对自己的折磨。
真想把她扔下去。
两人走了许久都没碰到猎物,月梨有些兴致缺缺,可突然间她听到前方的草丛中一阵簌簌的响动,随即一双鹿角从灌木中冒了出来。
“陛下!那里有一只鹿!”
月梨话音刚落,那只小鹿就蹭的一下借着草木的遮掩跑了。
鹤砚忱皱眉:“你干脆去它耳边叫,让它站在那儿给你射。”
月梨急忙压低了声音:“那嫔妾不出声了,陛下您快射。”
男人取出了弓箭,但方才那只小鹿早跑没影了。
不过两人很幸运,又走了没两步,就瞄见另一只小鹿正慢悠悠地在树林中觅食。
“陛下...”月梨差点又囔囔出声了,她连忙捂住嘴,扭过头眼神亮晶晶地看向他。
鹤砚忱微眯着眼,拉弓上弦,随着尖锐的破空啸鸣,鲜红的鹿血便喷洒在了草丛上。
“射到了!”月梨笑得眉眼昳丽,若非鹤砚忱搂着她的腰,她都想下马自己跑去抓猎物了。
“你坐好。”女子柔若无骨的娇躯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鹤砚忱脸色愈发难看。
身后随行的禁军连忙将那只鹿捧了上来,月梨看了一眼就说:“陛下知道鹿身上到处都是好物吗?”
“鹿肉可以烤着吃、鹿筋滋养手脚、鹿血还可以补益气。”
“还有鹿鞭,可以壮...”月梨说着突然及时停了下来,然后睨了他一眼,低下头小声嚷嚷,“陛下好像不需要吃...”
鹤砚忱眼角抽了抽。
第28章 看你表现
“嫔妾还是想要红狐狸。”又往里走了一会儿,月梨还是心心念念着她的红色狐裘。
“那你囔囔几声,把红狐叫出来。”
“您干嘛总是挖苦嫔妾。”月梨不满地鼓了鼓腮帮子。
越往深林中走,碰到的进来狩猎的朝臣就越多。
他们进来的时辰要早些,大多都猎到了不少猎物,特别是看见鹤砚忱后,一个个跟喝了鸡血似的兴奋,射无虚发。
鹤砚忱有些扫兴,并不想看见他们。
绕过一棵大树,前方迎面来了一人。
是萧明诚。
他身后的篮筐中已经装满了猎物,其中就有月梨心心念念的红狐。
“微臣参见陛下。”萧明诚下马行礼。
鹤砚忱将在怀中伸头探脑的女子摁下去,语气凉凉:“不必多礼,萧爱卿收获颇丰啊。”
萧明诚身为武将,不太会说那些文绉绉的话,但他能听出男人的语气并非真心夸赞,可又不知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萧明诚憋了半晌,干巴巴地说了句:“微臣不敢。”
月梨差点笑了,好傻啊。
但她不敢笑,因为月梨能察觉到身后有一道凉飕飕的视线。
她回头抓了抓男人的衣袖:“陛下,萧将军方才从那个方向来,那边肯定有红狐。”
鹤砚忱冷笑一声,打马从萧明诚身边越过。
越往密林深处走,头顶上的树冠就愈发浓密,遮住了暖暖的阳光,连带着周遭都变得有几分森寒。
月梨感到男人扣住了自己的腰窝,她瞬间瑟缩了一下,感到浑身一阵酥麻。
“要不要朕把他的红狐给你拿来?”
月梨摇头:“嫔妾想要陛下猎的。”
她仰着头望着他紧绷的下颌,杏眸澄澈又无辜。
鹤砚忱还算满意她的回答。
他也并非真的怀疑月梨有些别的心思,毕竟自打认识她,鹤砚忱便知道月梨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爱慕虚荣,贪图享乐,见识过皇宫中的荣华富贵,萧明诚那样的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可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心里不舒坦。
讨厌她的目光落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陛下!”月梨突然小声叫了下,将鹤砚忱的思绪拉了回来。
只见女子兴奋地指着前方,草丛中露出一截红色的尾巴,悉悉索索的响动声在静谧的林子中格外清晰。
“是红狐。”月梨在他耳边小声道,香甜的气息落在他耳畔,鹤砚忱握着弓箭的手臂肌肉偾张,拉弓的力气格外大。
凌厉的破风声在月梨耳边乍响,羽箭穿过草丛,那原本轻晃着的红尾巴瞬间掉落在了地上。
月梨兴奋地跳下马,跑去林子里将那只红狐拎了出来。
鹤砚忱见她这兴致冲冲的模样颇有些难言,她倒是一点都不害怕这血淋淋的尸体。
男人随手指了个禁军上前接过猎物:“过来,别弄脏手。”
月梨跑到马下,仰着白净的脸蛋:“陛下真厉害,若是再能猎到一只白狐,做成手套就好了。”
“别得寸进尺。”鹤砚忱被她的不知足气笑了。
不过虽然嘴上斥着,但等两人从密林中出来时,月梨想要的东西都被禁军恭恭敬敬地捧在了手上。
回到高台上,月梨颇有些精神不济,整个人都恹恹地靠在他胳膊上。
“坐好,成何体统?”
“嫔妾累了。”月梨耷拉着眼皮,本来昨夜就没睡好,今天还去狩猎,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累了就回去睡会儿,等晚上开宴了朕再让人去叫你。”
鹤砚忱捏了捏她的脸颊,叫来季明:“送钰容华回去休息。”
“嫔妾想去您的营帐中休息。”月梨眼巴巴地望着他,“嫔妾的帐中床好硬,睡不着。”
鹤砚忱拧起眉,干脆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带着她回了自己的营帐。
御帐比嫔妃的营帐要宽敞许多,床榻上铺着褥子,月梨一陷进柔软的被褥中就阖上了眼,蜷缩起来睡着了。
鹤砚忱本想让她把衣服换了再睡,但见她困乏的模样,也没再出声。
“出去。”他瞥了眼季明,出声吩咐。
季明张了张嘴,想说狩猎还未曾结束,但想到自己说了也没用,干脆就闭嘴了。
帷幔垂下,营帐内光线暗了些,鹤砚忱脱了外衣,上床将女子抱在了怀中。
月梨本能地往他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枕着他的胳膊彻底昏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直接睡到月上中天,自然就错过了晚上的篝火晚宴。
月梨揉了揉眼睛,觉得身上酸痛不已,特别是腰背上。
“连翘。”
听到动静,连翘连忙走进来:“主子,您醒了?”
月梨趴在床上怏怏地道:“我腰酸,你给我揉揉。”
连翘上前挽起帘子:“主子可是今日骑马累着了?奴婢帮您看看。”
这会儿营帐中没有人,月梨把衣裳都脱了,只穿了件小肚兜趴在床上。
她小时候在春风阁学舞时伤了腰,站久了就会疼,连翘知道她这毛病,熟练地给她揉按着。
“主子可要沐浴,奴婢带了您常用的药包,待会儿泡在水里,主子沐浴后会舒服一些。”
月梨点头。
屏风后水汽氤氲,月梨闭着眼趴在桶壁上,舒服地嘤咛了两声,浴桶中泡了药包和干花瓣,让疼痛感减少了许多。
“再重一点。”
连翘给她揉捏着肩膀,等到水有些变凉才催她出来:“主子不能泡太久了,仔细头晕。”
“奴婢先去给您拿衣服。”
连翘出去之后,月梨仰了仰脖子,掬起一捧水浇在胸口上,晶莹的水珠顺着白皙的肌肤滚落。
鹤砚忱走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副活色生香的场面。
“啊!”月梨余光瞥见一道身影从屏风后闪过,顿时扯着嗓子尖叫了一声。
“陛...陛下...”等她看清来人是谁,埋怨地道,“陛下进来怎么不出声...”
鹤砚忱气极反笑:“钰容华莫不是忘了,这是朕的营帐。”
月梨小小哦了一声,她睡迷糊了。
鹤砚忱缓缓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花瓣都遮掩不住的圆润,轻挑着眉:“洗干净了?”
月梨总觉得他问的话不正经。
她可怜巴巴地道:“嫔妾腰上难受...”
想到她今日和自己在林子逛了大半天,鹤砚忱了然:“让朕看看。”
“陛下要怎么看?”月梨脸色有些发红,双眸似含着一片水雾,“陛下要进来吗?”
鹤砚忱俯下身,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挑开她垂落在肩上的青丝,入眼的便是那大片白皙的肌肤,肩背上有些泛红。
他轻啧了一声:“娇娇伤成这样,之后几日怕是不能出去玩了了。”
月梨抓住了他的手腕,娇哼道:“那陛下也不准和旁人去骑。”
“真霸道。”
鹤砚忱话音刚落,却忽然浑身一僵。
一只纤柔的小手已经不知不觉地钻入了他的衣摆之下,轻轻握住。
月梨直接站起身,白皙滑嫩的胴体让鹤砚忱眼神有瞬间的凝滞。
溅起的水花弄湿了他的衣服,月梨抱住男人的脖子,在他唇角亲了下:“就是不准。”
鹤砚忱猛地扣住她的后颈,在她唇瓣上咬了下,听到女子轻嘶了一声,他呼吸渐重:
“看你表现。”
因着被累着了,月梨又素来娇气,之后的两日说什么都不肯再去骑马了。
在围场的日子很惬意,也过得很快。最后一天下午的时候,沈昭仪和江容华都进了林子里,朝臣们也准备进行一场马球比赛。
大昭崇尚骑射武艺,一场马球比赛打到天黑都未曾结束,反而群臣更加兴致高涨。
月梨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在高台上看了一会儿便嚷嚷着想要回去睡觉。
明儿一大早就要回京,知道她懒,鹤砚忱没留她,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去休息吧。”
回营帐的路上,月梨见到一棵树下冒出了两朵小蘑菇。
她顿时眼睛亮了亮:“连翘你看那儿。”
连翘伸长脖子看过去:“是蘑菇诶,主子想吃蘑菇吗?奴婢叫御膳房的人去做。”
“不想吃。”月梨走了过去,蹲下身将两朵小蘑菇摘了下来,“就是想摘。”
“你回去拿个篮子过来。”
连翘忙应下:“奴婢这就去。”
等她走后,月梨又站在原地四处瞧了会儿,不远处的树根下也冒出了几朵彩色的小蘑菇。
她连忙小跑着过去,摘了朵粉色小蘑菇。
这一片树冠茂密,林中常年不见日光,潮湿阴寒,越往里边走看见的蘑菇越多,而且都是五颜六色的,漂亮极了。
月梨并不喜欢吃蘑菇,但她觉得摘起来很好玩。
等她用自己的裙摆装了一兜小蘑菇后,站起身才发现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好像已经离营地很远了。
营地和密林相接,往日都会有禁军在周边把守,但是今日是在围场的最后一日,前边又在打马球赛,不少人都去看热闹了,因此这一路上月梨都没瞧见什么人。
“这是哪儿呀...”她嘴角耷拉下来,照着记忆沿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可是走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四周还是一模一样的花草树木。
月梨将手上的蘑菇都扔在地上,还踩了两脚泄愤。
都怪它们。
害得她迷路了。
漫无目的地在黑灯瞎火的林子里走了许久,她脚都走疼了,眼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湿润。
月梨咬着唇坐在了树墩上,气息不稳地踹着地上的小石头。
连翘怎么还不来找她?
鹤砚忱这会儿八成在看马球,沈昭仪和江容华也去跑马了,都不会发现她不见了。
山林中树冠层叠,藤蔓缠绕攀援,远处隐隐能听到动物的鸣叫声,眼看着天色更加暗沉,月梨开始有些害怕了。
她烦躁地甩了甩袖子,谁料衣袂刮到了荆棘上,将上好的云锦都划烂了,月梨瘪着嘴,想哭。
“嗷呜——”
月梨乍然间听到一声狼嚎,顿时浑身都僵硬了。
她急忙蹲下身,藏在了一块巨石后面。
巨石形状嶙峋怪异,中间有一道小小的缝隙,刚好可以供月梨娇小的身子躲进去。
她蹲在那儿抱着自己的膝盖直掉眼泪。
她会不会被狼吃了?要是死在了这里也太倒霉了吧!
她都还没有当上贵妃,还没有拿到每年一千两的俸禄,重活一世也没多享受几年荣华富贵。
甚至还不如上辈子活得长。而且要是被狼咬死,死状很难看的。
她才不要就这么死了!
雪上加霜的是,没过一会儿天上就飘了雨,月梨还听到脚底下有悉悉索索的响动,感觉腿上痒痒的。
她喉咙动了动,手指都在发颤。
大着胆子往脚底下看了一眼,吓得月梨嗷了一嗓子直接跳起来。
好大好丑的一只爬虫!
顾不得脑袋撞到石头上的疼痛,月梨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最害怕虫子了!
没等月梨站稳,头顶上有什么东西飘过,一截略显柔软的东西拂过她的头顶,顿时让她头皮发麻。
月梨尖叫一声直接摔在了地上,她连连后退几下,手掌都在地上划破了,这才发现只是一根绿色的藤蔓被风吹得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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