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套你的衣服给我。”
和政殿后院砌了一处浴池,鹤砚忱靠在池壁上,眉心间拢着烦躁。
很烦,烦得一晚上都忍不了,想现在就把苏淮杀了。
他闭着眼听着潺潺水流声,可忽然间,似乎有一道轻轻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谁?”
男人冷冽的目光透过屏风射向了后边那人,月梨吓了一跳,不小心将屏风旁的架子弄倒了,鹤砚忱的衣裳掉在了地上。
她手忙脚乱地把衣裳捡起来抱在怀里。
“滚出来!”
男人的怒声吓了她一跳,月梨慢慢地从屏风后探出了脑袋。
鹤砚忱:“......”
他不由得放缓了声音:“你在那儿作何?”
月梨迈着小碎步出来,见她怀里还抱着自己的衣裳,鹤砚忱轻嗤一声:“来偷朕的衣裳?”
他话音未落,就见月梨竟然穿了一身宫女的衣裳,他不由得皱眉:“你穿成这样...”
“陛下故意躲着臣妾,臣妾害怕被陛下拒之门外,只能出此下策了。”
月梨站在不远处,唇角微微下撇,抱着他衣服的手指骨节泛白,声音低低的,透着满满的委屈。
见她这样子,鹤砚忱心里也痛了一下。
他冲她发什么脾气?
月梨对他的爱意并非是假的,她瞒着自己,也是不想和自己之间有什么隔阂。昨夜他没早些回去,她连觉都睡不好,她如今这般依恋自己,这份情意是做不了假的。
就算她年少时曾有过其他心思,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况且那时她才十岁。
十岁的孩子懂什么?
苏淮才是个禽兽,引诱十岁的小女孩,他该死。
想到这儿,鹤砚忱脸色也柔和了下来,他伸出手:“过来,让朕抱抱。”
月梨听出他的语气又恢复了平常,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不耽误她得寸进尺。
她踱着步子走到他跟前:“陛下今日让臣妾难受死了...”
“是朕不好,今日忽略了你。”
月梨擦了擦眼泪,把他的衣服丢到一边,跪坐在池边抱住了他的脖子。
鹤砚忱抚了抚她的后颈:“把衣服脱了,下来。”
月梨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宫女服饰,眼珠子转了转,凑近他咬了咬他的耳垂:“臣妾觉得这衣服挺好看的。”
“娇娇穿什么都好看。”鹤砚忱直起身子,露出挂着水珠的精壮胸膛,慢条斯理地替她脱去了外衣。
“陛下觉得臣妾像个小宫女吗?”
不等鹤砚忱说话,她就自顾自地道:“要是臣妾是个小宫女,肯定也会想方设法爬龙床。”
鹤砚忱微微挑眉,见她这样子也不由得心里泛起丝涟漪,觉得喉间有些干涩:“那朕只能勉为其难地收用了。”
粉色的宫女裙装掉落在了地上,月梨瞥了一眼,突然娇声娇气地道:“陛下,我们这样好吗?”
鹤砚忱睨了她一眼,不知她又要作何。
却见月梨脸色红红的,故作扭捏地在他的薄唇上亲了下:“奴婢背着钰妃娘娘悄悄进来的。”
“陛下,我们这样会不会被钰妃娘娘发现呀?”
第111章 朕的钰妃脾气可不太好
月梨坐在汤泉外的石壁上,一双白玉似的脚踝浸在水中,她轻轻踢下了,撩起了晶莹的水珠。
鹤砚忱抚着她白皙滑嫩的小腿,粗粝的指腹带起身下人一阵阵颤栗。
他看向月梨的眼神逐渐幽深,顺着她的话道:“那待会儿娇娇可要小点声,要是被发现了,朕可不会管你的。”
月梨搂住他的脖子向前挪了挪,整个人都进入了汤泉中,身上的小肚兜还未褪去,轻薄的布料被温水沾湿,紧紧地贴在了身上。
“陛下好无情,要是钰妃娘娘要打杀奴婢怎么办?”月梨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紧紧贴在他身上,柔弱无依的目光倒真像是害怕爬床被发现的小丫鬟。
鹤砚忱喉间溢出沉沉的笑声,他扯下被泉水沾湿的肚兜,递到她嘴边:“咬着。”
月梨红唇轻启,将那粉色的鸳鸯戏水肚兜咬在了贝齿间。
男人唇角微扬:“咬着就不会发出声音了,毕竟朕的钰妃脾气可不太好。”
月梨瞬间瞪圆了眸子:“陛下说什么呢?臣妾哪里脾气不好了?”
她一松口,小肚兜就掉在了水面上,顺着水波缓缓飘走。
“玩够了?”鹤砚忱捏了捏她的脸,“又是从哪个话本子上学来的?”
月梨哼哼两声:“臣妾无师自通。”
怀中的女子仰着一双盈盈杏眸望着他,鹤砚忱压抑了一日的情绪瞬间溃败,他掐住女子的下颌,俯身吻住了她。
男人宽厚的大掌悄然抚着她的后腰,沿着瘦削的脊骨缓缓摩挲着。
汤泉中的水一波又一波地溢出去,浇灌在了池边的草木间。
......
汤泉引的是活水,不论多久都是热乎乎的,月梨脸颊上布满了红晕,整个人无力地伏在男人肩颈间。
鹤砚忱替她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将人抱起来放在了软榻上,又拿了张干净的布帛给她擦干净,换好了衣裳才抱着她回了寝殿。
“陛下...”月梨很困,眼皮沉得都睁不开了,但还是抱着他不想撒手。
“朕不走,朕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睡了。”鹤砚忱将人放在床榻上,自己也上了床将她搂在怀中,“昨夜是朕不好,不该这么晚回来的。”
月梨哼唧两声:“陛下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鹤砚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知道她心中不安,柔声哄着她睡觉。
月梨不想睡,平日里睡前两人都有好多话要说,她会把今日做了什么都讲给他听,鹤砚忱也会挑些朝堂上有趣的事情给她当睡前故事。
“臣妾今日见到淮阳王世子了,他看着小小的,还挺聪明...”
鹤砚忱嗯了一声,又问道:“不是不喜欢和小孩子玩了吗?”
“臣妾没和他玩,就是看了看,他很安静,不像嘉德吵得臣妾头疼。”
月梨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鹤砚忱就听到了她平缓的呼吸声。
他笑了笑,扯过被子将她盖好,脑中却浮现起今日在书房和淮阳王的对话。
他虽然这两日在单方面生月梨的气,但此前想的从宗室过继男孩的念头却并未打消。
淮阳王妃早已去世,淮阳王本人身体也不好,他的世子若论起来身世上倒是个好的选择。
只是终究只是个念头罢了,宗室里男孩很多,还得好好挑选一番。
要挑一个秉性好的,好好教导一番才能让月梨日后有所保障。
翌日,鹤砚忱起身时月梨还没醒,他没惊动她,去外间唤了人进来伺候。
季明进来时呈上了一封信:“陛下,是容婕妤寄给家中的书信,今儿一早被褚统领截下来了。”
鹤砚忱打开看了眼,上边写了今日安排那苏淮进宫,让宫人想办法诱引两人见面。
男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音,然后将信件丢给了季明。
季明诚惶诚恐地扫了一眼,问道:“陛下,可要处置容婕妤?再派人去捉拿此人?”
“不必。”鹤砚忱不紧不慢地换好了龙袍,“让人监视着便是。”
他也想看看,月梨若是见了那人到底会有何反应。
要是她敢表现出旧情难忘的样子...
他就杀了那野男人。
从寝殿离开,还未到书房,小德子就匆匆跑来:“陛下,姜都督在外求见,说要状告褚统领。”
鹤砚忱微一挑眉,姜都督是皇后的父亲,从一品都督同知,他来八成是因为褚翊前些日子办差时抓了他的儿子进大理寺。
“让他进来。”
姜都督年近半百,一进殿就跪地哭求:“求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鹤砚忱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桌上都奏折,任由他哭了会儿才道:“姜爱卿这是作何?”
“陛下,微臣的儿子前日被褚统领抓进了大理寺,可微臣那小儿虽然性子纨绔了些,但从不敢有违律法的,褚统领和他当街发生了一些口角便将人抓进了大理寺,这是公报私仇啊!”
“竟有这等事?”鹤砚忱皱眉,厉声道,“传褚翊。”
褚翊进殿,看见姜都督的瞬间便知是为何事,他还未曾发言就听鹤砚忱质问:“姜爱卿状告你徇私枉法,可有此事?”
褚翊立马跪地:“陛下明鉴,卑职管理皇城禁军,岂敢有负陛下信任?那日卑职下值后在路上看到一男子强抢民女,卑职一时气恼,才让人制服了那人。”
姜都督面上有瞬间难堪,但还是梗着脖子道:“陛下,微臣的儿子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男女之间吵吵闹闹本是寻常,怎么就到了要进大理寺的地步?”
褚翊一脸的痛心疾首:“姜都督,本来这些私事是不至于闹大的,可您那儿子口不择言,说自己是当今国舅爷,抢个女人算什么,有您和皇后娘娘为他撑腰。”
“卑职见他竟敢污蔑皇后清誉,这才让人将他抓去大理寺严加看管。”
姜都督有瞬间的愣神,他的人并未告诉他还有这回事。
“这...这说不定是褚统领听错了...”
“怎么会?那日街上这么多人,大家都听着看着呢,要不卑职给您找几个证人来?”
姜都督这下脸色彻底白了,若只是男女那点私事,他还能倚老卖老先将儿子弄出来,可他怎么敢说自己是国舅爷的?
皇后说好听点是陛下的妻子,可在皇家,哪有什么夫妻?都是臣子罢了,他怎么敢的?
鹤砚忱脸色沉下来,不等他说话,姜都督已经磕头认错:“微臣该死!那逆子口不择言,还请褚统领替老臣好生管教一番。”
褚翊笑道:“姜大人客套了,卑职定当尽心。”
姜都督离开后,褚翊觑着上首男人的脸色,一时也不知陛下要将那人关进大理寺作何?
姜都督虽溺爱儿子,倒也不敢执意和陛下作对。
“朕听闻,皇后和她的这个弟弟自小感情甚笃?”
季明忙道:“是,两人一母同胞,皇后娘娘每月都会往家里送信和一些赏赐。”
“既然如此,弟弟出了事,该让皇后知晓才是。”
过了晌午,月梨刚用过午膳,太后身边的春华便来了和政殿求见。
“钰妃娘娘,今日太后娘娘宴请在行宫的诸位命妇,特让奴婢来请娘娘一道过去。”
因着行宫中只有月梨和容婕妤两位嫔妃,而月梨位份最高,这样的场合去露个面便是对臣下的恩典。
月梨想起那日容婕妤提起的苏淮,不知他今日是不是会出现在宴席上。
她没什么叙旧的心情,如今有了鹤砚忱疼她爱她,对苏淮那点小心思早没了。
不过她倒是很好奇苏淮看见自己会是什么表情,看吧,就算他把她送走,她一样可以过得很好,还得感谢他把她送走,否则哪有她的今天。
“知道了,连翘,来帮本宫梳妆。”
月梨今日穿了一件妃红攒金散花裙,头戴累丝金凤衔珠步摇,她本就生得美貌,这般雍容华贵的打扮更衬得她光彩照人。
月梨很满意自己的装扮,随着春华去了赏梅宴的地方。
和她刚入宫时不同了,那时她只是个小小的美人,众人瞧不起她的身世,遇上这种宴会,她都是一个人在亭子里吃糕点喝茶,但如今,她刚露面就有一群人上来恭维她。
月梨众星拱月般地坐在凉亭中,那些命妇都是三品以上官员家中的女眷,言吐举止有度,专挑些让她开心的话讲。
难怪人人都喜欢高位,月梨被她们吹捧得整个人都飘乎乎的。
这便显得一旁的容婕妤那儿格外冷清。
玉笛看着那些轮番去恭维月梨的人有些不忿,小声在容婕妤耳边抱怨:“今日的赏梅宴都是主子您一手操办的,偏偏那些趋炎附势的人都去巴结钰妃了。”
容婕妤神色淡淡,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钰妃得宠,谁都乐意去巴结宠妃,你又不是第一天进宫,这点道理都看不明白?”
“奴婢明白,就是替主子您不值得。”
容婕妤看向月梨的方向,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且容她乐一会儿吧,也不知等会儿她还能不能笑出来。
容婕妤自觉她可不像当初的沈氏一样肤浅,陛下太过宠爱钰妃,便连之前钰妃残害杨氏和黄氏都是轻拿轻放,普通的栽赃陷害根本动摇不了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那萧明诚更是无稽之谈,这点谣言恐怕就算传到陛下耳中,陛下也只会把它压下去,毕竟一个在后宫一个在前朝,钰妃又不会真的和萧明诚有什么牵扯。
但是苏淮可不一样了。
他可是月梨情窦初开时的月光,女子最是感性,她不信月梨看见他会不为所动。
太后来了之后,围在月梨身边的人便少了些,为了今日的赏梅宴,宫人特意在梅园中搭了一处高台,供贵人们观赏歌舞。
行宫不像宫中有专门训练的伶人,戏班子都是容婕妤从宫外找来的。
月梨看着戏,时不时吃点水果茶点,很是悠闲,一点都没有容婕妤预想中的焦躁难安。
容婕妤眉心皱了皱,朝玉笛使了个眼色。
在月梨吃着橘子的时候,一道熟悉的乐声传来,琴声悠扬婉转,似冬日的冰棱消融,在碎石上淙淙流过,发出潺潺轻语。
月梨很熟悉这首曲子,那五年间,她练得最熟的也就是这首曲子。
她掀起眼眸,看向了高台上的人。
苏淮似乎没怎么变过,还是像五年前那般温润如玉,风度翩翩。
一曲尽散,容婕妤一直关注着月梨的表情,可让她失望不解的是,除了苏淮出场那会儿月梨有些怔愣,那之后她便悠哉悠哉地继续吃着橘子,好似没将台上那人放在心上。
不应该呀。
想到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容婕妤只觉得月梨是在故作镇定。
也是,这么多人,她再傻也不可能在众人面前失态。
容婕妤想,得给他们制造一个独处的机会。
宴席一直要延续到傍晚时分才散去,月梨只待了一个时辰就有些坐不住了,外边太冷,她想回去窝在鹤砚忱怀中,一边抱着他一边看自己的话本子。
想到这儿她就坐不住了,向太后行了礼便带着连翘离开。
冬日里天气阴沉,月梨走得慢,在出了梅园后的宫道上看见了前方那个身影。
她脚步慢了下来,苏淮也转过身看向她。
女子一如既往的容色倾城,两年的时间,她褪去了少女的青涩,眉眼间多了份妩媚撩人之态。
苏淮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心头倏然一紧。
他的小月梨已经长大了。
苏淮沉默着看着她走向自己,他张了张嘴,脱口而出她的名字:“月梨...”
月梨柳眉蹙起,眼中有些嘲讽的冷意:“苏公子是在唤本宫?本宫的名讳是你能叫的?”
苏淮闭了闭眼:“草民参见钰妃娘娘。”
月梨停在了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想到时隔多年,竟能在这儿看见苏公子,看来这两年苏公子混得挺好呀,都能进宫献艺了。”
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嘲讽,苏淮有些怔然。
在他印象中,月梨永远都是乖巧听话的,但她太过粘人,时时刻刻都要依赖着他,让人不由得有些窒息。
可如今她这般生疏,苏淮觉得心中有些难受:“你还在怨我吗?”
“怨你什么?”月梨好笑地扯了扯唇角,“本宫得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拒绝了王妈妈的提议,本宫哪能有今日的风光。”
“当初的事情多有误会...”
月梨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本宫可没功夫听你胡诌,念在从前的恩情上,本宫今日就不计较你的不敬了。”
“不过你最好滚远点,本宫不想再看见你。”
月梨冷哼一声,直接越过他离开了。
苏淮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脸色比路边的积雪还要苍白。
和政殿。
月梨骂了那人一通,心情颇好地回了寝殿,却在推开门时看见鹤砚忱坐在软榻上。
他手中拿着一张羊皮纸,似乎在看信,听到开门的动静也只是漫不经心地将那羊皮纸扔在了一旁,似笑非笑地睨向她:
“今日玩得开心吗?”
第113章 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月梨察觉出他的表情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她难得反思了一下,今天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吧?
“陛下~”月梨小跑着过去抱住了他的胳膊:“也没什么好玩的,宫里的赏花宴不都那样吗,一群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臣妾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还是待在陛下身边好。”
鹤砚忱没像从前那样抱着她的腰,任由月梨在自己胳膊上蹭了蹭,他才抽回自己的手:“娇娇见到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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