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是不乐意,要不要嫔妾去将皇后娘娘叫回来?”她笑得狡黠,“就怕陛下受不住。”
鹤砚忱笑了。
他一点都不在意月梨用手段对付其他嫔妃。
就像他曾经也会想方设法博得先帝的赞赏,他在朝堂上出谋划策,在战场上建功立业,都是因为对先帝有着濡慕之情。
他想要得到父亲的爱,而月梨想要得到他的爱。
这些不过是她表达爱意的方式。
“你干了什么?”不过鹤砚忱还是有些好奇,他拍了拍女子的后腰,“老实交代。”
月梨乖乖地趴在他胸口上,小声说:“在茶水里加了点巴豆。”
鹤砚忱:“......”
他沉默了片刻:“你就只会这一个法子?”
上次报复丽婕妤,她也是这样。
月梨不耻下问:“还有其他法子吗?”
“陛下教教嫔妾嘛~”
鹤砚忱再次沉默。
他扬起手,月梨还以为他要打自己,连忙缩脖子,委屈巴巴地道:“嫔妾都听到您和皇后娘娘说话了,嫔妾哪里侍奉得不好了?”
她眼神有些幽怨,将脑袋搁在男人脖颈处,脸颊和他肌肤相贴。
鹤砚忱在她头上使劲揉了揉:“下次不可再这样了。”
月梨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
明明他也很享受自己为了他争风吃醋,口是心非的男人。
凤阳宫。
皇后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她咬牙道:“查出来了吗?”
冬序摇了摇头:“太医说娘娘是误食了巴豆,奴婢去御膳房问了,今日许多宫中都曾派人去御膳房,一时还没能查出是谁取了巴豆。”
“再者娘娘是在麟德殿出的事,若是不禀告陛下,麟德殿那边的人奴婢也不敢去查...”
皇后深吸一口气:“本宫如何禀告陛下?”
说她误食了巴豆?恐怕陛下只是听了就要嫌弃她!
“定是有人要害本宫!”皇后面色铁青,“想要本宫在陛下面前失仪,甚至让本宫担上侍疾不利的名头,若是事情闹大了,陛下和太后都会觉得本宫这皇后没做好,那些贱人岂不是要趁机夺走本宫的宫权!”
皇后越想越觉得此人心机简直歹毒。
冬序道:“娘娘是喝了钰容华呈上的茶才会这样,是不是她动的手?”
皇后只略一思索便道不可能:“她又不是蠢的,当着陛下和本宫的面下药,她哪来的胆子?”
冬序也觉得,不会有人傻到当着面动手。
“娘娘放心,奴婢这些日子一定盯紧后宫的人。”
一连两日,都只有月梨一人侍疾。
她得寸进尺地将自己的东西搬来了麟德殿,就连晚上都赖着不想回去。
鹤砚忱也事事都纵着她,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若是旁人恐怕会觉得太过腻歪,但月梨不会。
月梨喜欢这样的日子,她甚至希望鹤砚忱一直病下去,那她就可以一直这样待在麟德殿。
可惜鹤砚忱身体很好,不过是发热,休息两日便几乎要痊愈了。
月梨端着药碗站在珠帘外,看着男人坐在软榻上看书,俊朗的面容上看不见一丝病容。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药碗,太医说只需再服三贴药便可。
三贴吗?
她轻轻呢喃着,眼中闪过一丝暗光。
月梨好想把药倒掉。
“陛下到——”
皇后和殿内的嫔妃都是心头一颤,陛下这个时候来后宫,八成是围场的事情有眉目了。
丽婕妤呼吸骤停,不安地攥紧了自己的衣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鹤砚忱进来的时候,在她面前停顿了一息。
皇后领着众人行礼问安:“陛下这会儿前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鹤砚忱并未叫起,而是直接让褚翊将人带进来。
看见其中的某人后,丽婕妤脸上血色尽失。
男人不咸不淡地开口:“朕倒不知,朕的后宫中是卧虎藏龙,在宫中都能指使到围场的人。”
“丽婕妤。”
丽婕妤“砰”的一下跪在了地上,膝盖触地发出的声音都让人觉得生疼。
“嫔妾...嫔妾不知陛下是何意...”
“不知?”鹤砚忱冷笑一声,示意褚翊将人押上前来。
“你自己说。”
被押来的是个小太监,他颤颤巍巍地叩头道:“陛下,奴才是一时鬼迷心窍,奴才绝无胆子谋害主子啊!”
看出鹤砚忱的不耐,褚翊踹了他一脚:“把你知道的都如实招来。”
“奴才是在围场伺候的宫人,圣驾来围场前,便有人收买奴才,让奴才在钰容华的马驹身上动手脚。”
“马厩守卫严,奴才只好扮成侍卫的模样,假装巡逻偷偷溜进去。”
说来也是幸运,刚好碰到鹤砚忱和月梨在林中走失,才让他有了机会溜进马厩中。只是看守马厩的小太监太过警觉,他出来的时候还是被发现了。
褚翊审问:“是谁收买的你?”
“是一个面生的太监,他给了奴才很多银子。”
“可在这殿中?”
小太监抬头扫视了一圈,摇了摇头。
丽婕妤忍不住喊冤:“陛下,仅凭这狗奴才一面之词,如何能说明是嫔妾下的手?”
“丽婕妤莫急。”褚翊打断她,唤人呈上一个托盘,从上面拿起一幅画卷。
小太监在画卷打开的时候就忙不迭地点头:“是他就是他!这公公脸上有一颗大痣,奴才记得很清楚。”
“启禀皇上,这画上之人是围场掌管行宫采买的太监,他许是听到了风声,卑职去往围场的时候便不见了踪影,卑职已命人去搜寻此人。且经卑职查证,此人有一义子,乃是丽婕妤母家的管事。”
丽婕妤脸色一白:“胡言乱语,仅凭褚统领一面之词,如何就能认定事情的真伪?”
“嫔妾若是想要害钰容华,那为何不直接在她的车架上动手脚?”
小太监哭啼着道:“奴才是在钰容华的车架上动手脚的,可是钰容华并没有车架,是那公公嘱咐,说沈昭仪和钰容华关系好,两人也许会有在一块的时候...”
“陛下,奴才是猪油蒙了心窍,求陛下饶命啊!”
这时,褚翊的属下又呈了一些东西,是那小太监受贿的银子:“陛下,这些银子都出自京城城西的周氏钱庄,按着上边的编号,卑职查到了去取银子的人正是丽婕妤母家的管事。”
一直没开口的崔昭媛蹙着眉头:“看来此事,丽婕妤母家之人也是知情的。”
“臣妾斗胆,这杨家胆大包天,敢在宫里胡来,若是哪日伤及陛下龙体,那才是真的罪该万死。”
皇后也十分担心,斥责丽婕妤:“你们杨家简直是不将宫规放在眼里!”
“还请陛下严惩。”
丽婕妤彻底瘫软在地上,她都做得这般隐秘了,为何这么快就被查清楚了?
“嫔妾真的冤枉啊!”丽婕妤不知该如何辩解,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
“丽婕妤谋害嫔妃,罪无可恕,即日起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殿内有瞬间的安静,这还是陛下登基以来,第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嫔妃。
皇后陡然发觉,虽说陛下有着暴戾的名声,但似乎都是对着前朝,对于后宫的争斗,他的处置称得上是宽容的。
可是这次,是因为丽婕妤的所作所为挑衅了皇权,还是因为要为钰容华出头呢?
皇后下意识地不想承认是第二个缘由。
丽婕妤哭得肝肠寸断,往前爬着去拽男人的衣摆:“陛下!嫔妾真的知道错了,嫔妾再也不敢了!”
“求陛下饶过嫔妾这一次吧!陛下!”
丽婕妤不停地磕头,如花似玉的面容满是惊恐,让人看着也有些不忍。
鹤砚忱抽回自己的衣摆,懒得再看下去,起身便想要离开。
“陛下...”丽婕妤痛哭流涕,“嫔妾侍奉陛下多年,陛下为何要对嫔妾这般心狠?”
“打入冷宫于嫔妾而言那是生不如死啊!嫔妾是先帝赐婚给您的,您忘了您说过要对嫔妾好的...”
丽婕妤哭得语无伦次,皇后却暗自皱眉。
这般口不择言,是真想死了。
鹤砚忱嗤笑一声。
他心狠,那想要马蹄直接踩死月梨的她就不心狠了?
况且,他生平最讨厌别人提到先帝。
“生不如死?”男人回过头,看向丽婕妤的眼神冷漠到没有丝毫情绪,“不想活了那就去死吧。”
“传朕旨意,杖毙杨氏。”
“陛下...陛下!”丽婕妤吓傻了,连滚带爬地想要去够他,“陛下饶命啊!嫔妾知错了,嫔妾真的知错了!”
季明见她形容癫狂,急忙叫人扣住了她将人往外拽去。
丽婕妤双腿扑腾着想要挣扎,她视线掠过了一旁的容婕妤,想起二人还算交好,无力地张着手指想要去够她:“容妹妹,救我啊...”
容婕妤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丽婕妤混沌的脑子却在这一刻蓦然变得清晰。
是她在自己面前说起围场意外多,所以她才想到利用马驹害人。
是她提醒自己围场四处都有侍卫巡逻,所以她才想到让太监假扮侍卫。
都是她啊!
“是你害我...”丽婕妤的声音逐渐变小,直至彻底消散在殿外。
容婕妤面上没有丝毫波动,她端起茶盏,慢悠悠地抿了一口。
事情告一段落,月梨便带着不少东西去了颐华宫探望沈昭仪。
颐华宫只住了沈昭仪一人,时近四月,院子里桃花开得正好,她来时恰巧看见沈昭仪坐在窗边赏花。
“沈姐姐的伤可好些了?”月梨进了殿,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药膏味。
沈昭仪靠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手上缠着布帛,身后垫着几个软枕,面色瞧起来比上次见到时要好了许多。
“过来坐。”沈昭仪朝她招招手,让宫人在榻边放了一个绣墩。
“手还有些疼,太医说这些日子不能动弹,再过两月便好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月梨还是忍不住瞄着她手上的布帛,这骨头都断了,不知道有多疼。
“那日多亏了姐姐,否则今日躺在床上的就是嫔妾了。”
听出月梨话语中的歉疚,沈昭仪笑了笑:“事出突然,我也是下意识的动作,妹妹不必放在心上。”
“我家中有一妹妹,想当初我进皇子府的时候,她不过十岁,倒是和你一样娇气,你俩年岁相仿,我总是想多照顾你几分。”
月梨撇撇嘴,怎么都说她娇气?她明明只在鹤砚忱面前娇纵些罢了。
“不管怎么说,姐姐都是替我受过,我备了一些药材,都是补身子的,姐姐可定要笑纳。”
沈昭仪也未推辞,叫来银蝶将月梨带来的东西都收进了库房。
“还有这些。”连翘捧着一个托盘走过来,月梨有些羞赧,“想来姐姐也不缺什么,我便做了些香囊这样的小物件聊表心意。”
“姐姐可不许嫌我绣工差。”
沈昭仪笑着看过去,托盘上放着两个香囊和两方丝绢,还有几个精致的珠络。
“妹妹手巧,我喜欢还来不及呢。”沈昭仪的视线却落在了她腰间的一条玉绦上,“这东西倒是精致,妹妹要是舍得割爱,不如把这个给我?”
月梨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是自己佩戴的一条祥云玉绦。
并非什么值钱的玩意,只不过这个是她之前送给鹤砚忱的。
在围场的时他戴过几次,月梨看见后又觉得这祥云样式比较大气,适合穿骑装的时候佩戴,便厚着脸皮向他讨要回来了。
还被鹤砚忱嘲笑了一番。
月梨取下来:“姐姐不嫌弃我用过就好。”
“怎会?”沈昭仪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她慢慢摩挲着手中的玉绦。
见此月梨才微微松了口气,她实在不喜欢这种欠着别人人情的感觉,只能尽量在物质上弥补。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沈昭仪似想起了什么:“下月十二便是太后娘娘的生辰,宫里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月梨没理解她说的热闹是什么意思,沈昭仪睨了她一眼道:“妹妹有所不知,此次太后寿辰,平南王进京贺寿,如今已经到了驿馆。”
月梨眨眨眼,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前世好像并没有什么平南王进京一事,不过这都是前朝的事情,也许是她记不清了,反正与她无关。
沈昭仪被她这迷茫的模样逗笑了:“平南王乃是陛下的王叔,陛下对臣子向来严苛,唯独平南王,在陛下登基后获得富庶的封地,还得陛下称一句‘王叔’。”
“陛下初登基时也不欲选秀,还是平南王上奏,陛下这才准了。今年理应是三年一次选秀的时候,太后娘娘和朝臣们劝不动陛下,平南王这时候进京,难保不是为了劝陛下选秀一事。”
月梨恍然大悟,那宫中岂不是又要多一群争宠的人了?
她有了一丝危机感,明明前世并未发生这样的事情。
月梨有些郁闷,和沈昭仪说话都颇有几分心不在焉。
“时辰不早了,我身子不便,就不留妹妹用膳了。”
沈昭仪适时地开口,正中月梨下怀。
她起来福了福身:“那我改日再来看姐姐。”
从颐华宫出来,月梨一路上都神色怏怏。
连翘问道:“主子可是为了选秀一事烦心?”
月梨没有否认,若是选秀,那能入选的肯定不是什么庸脂俗粉。出现了一些前世没有的人物,月梨害怕鹤砚忱真的去宠爱别人了怎么办?
“主子,您别太担心了。”连翘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您生得这般貌美,谁能比得过您?就算要选秀,她们也肯定没有主子您好看。”
她说的是事实,在她眼里就没有比月梨更好看的人了。
月梨瘪着嘴,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
她刚回到过去时,一心希望鹤砚忱能做个好皇帝,连带着她也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可她忘了,上辈子的鹤砚忱是个暴君,他不理朝政无惧人言,所以才能独宠她一个人。
若是若是躲过了贤王的叛乱,他成了一个明君,那以后他会有更多的嫔妃,分给她的爱会越来越少。甚至他会对后宫所有人雨露均沾绵延子嗣,就像史书上那些流芳千古的帝王一样,对待后妃称得上一句“仁德公正”。
可月梨讨厌这样的“公正”。
她极度的渴望被偏爱。
十岁那年,春风阁来了一位教她们古琴的师傅,师傅人很好,看她们的眼神没有像旁人一样的鄙夷和嫌弃,她就像春日里的细雨,温柔可亲。
月梨很喜欢她,所以卯足了劲学琴,想要得到她的赞扬。
事实也如此,因为她弹得好,师傅总是会表扬她。
可春风阁不止她一个姑娘,青荔姐姐的琴也很好,每次师傅表扬青荔的时候,月梨心中就会忍不住地升起恶意。
要是她弹不了琴就好了,那师傅眼中就只会有她一人。
月梨在青荔的琴弦上绑了一根银针。
后来,青荔伤了手,师傅就只教她一个人了。
那是月梨第一次干坏事,哪怕被春风阁的妈妈知道了,哪怕被打了一顿,她也不后悔。
她想要自己在意的人,眼中也只有自己。
可是就算没有了青荔,师傅也会夸赞其他的女孩,月梨冷眼看着她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笑吟吟,心里的喜爱逐渐变成了厌恶。
她不够好吗?
为什么不能只喜欢她一个人?
如果得不到完整的爱,她宁愿一丁点都不要。
月梨知道自己有病,从她被父母卖进春风阁时便患了病,还好她生了一副娇柔的外表,掩饰了偏执扭曲的内心。
快到琢玉宫的时候,连翘看见小栗子慌慌张张地跑来,连忙拦住他:“急急忙忙的这是要去哪儿?”
小栗子喘了口气:“主子,圣驾到了琢玉宫,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季公公这才让奴才出来寻您。”
第40章 她好像越来越喜欢鹤砚忱了
殿内一片寂静,月梨进来的时候鹤砚忱正坐在美人榻上,拿着她未绣完的荷包把玩。
“陛下。”
男人掀起眼,莫名地从她声音中听出一丝不高兴。
他冷笑,他还没不高兴呢,这整天不知道跑哪儿去鬼混的人还不高兴起来了。
“去哪儿呢?”
月梨心里还残留着一丝郁闷的情绪,她藏不住心事,什么都摆在了脸上:“去了颐华宫。”
颐华宫?鹤砚忱想了半晌,才想起是沈昭仪的住所。
见她这怏怏不乐的模样,他眉头皱得更紧了:“沈昭仪的伤有太医照料,你操心什么?整天往外边跑。”
月梨偏过头去,委屈道:“嫔妾不能出去吗?陛下还整天在这么多宫里跑来跑去。”
她的声音不小,守在门口的季明都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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