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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妾(别卡我文)


夜半时分,一声沉闷而巨大的轰鸣撕裂了寂静,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痛苦呻吟,紧接着是砖石滚落、木料断裂的可怕声响,远远地从西侧山麓传来!整个关隘似乎都被惊醒。
文有晴几乎是和衣而卧,闻声瞬间弹起,抓起床头的短匕。
沈自节也已惊醒,两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同时朝着祭坛方向疾奔。
守备府的兵丁也很快出动,火把连成一片,将通往祭坛的山路照得如同白昼。为首的崔君集一身戎装,披着大氅,在一众亲兵簇拥下也赶到了现场。
火光映照下,他俊朗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震惊与痛心。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白天还基本修复完好的西配殿,此刻已彻底沦为一片废墟!巨大的主梁从中断裂,砸塌了半边刚刚垒砌好的墙壁,新铺的草排散落一地,被倾泻而下的泥土和碎石掩埋了大半。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和新鲜木料的断裂气息。
“怎么会这样?!”崔君集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目光如电,扫视着混乱的现场,“负责监工的人呢?!”
几个负责夜间看守的边民工匠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跪倒在地,语无伦次:“祭酒大人,不关小的们的事啊!小的们一直守着,连眼都没敢眨……就……就突然听见里面‘咔嚓’一声巨响,像是……像是木头自己炸开了!然后……然后就塌了!”
“自己炸开?”崔君集眉头紧锁,显然不信。
沈自节已经蹲下身,不顾飞扬的尘土,仔细查看着一根断裂的巨大主梁截面。
文有晴也凑近,她眼力极尖,立刻在断裂处附近发现了异常——那里散布着一些细碎的、深褐色的粉末,散发着极其微弱、却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混杂在木屑和尘土中,若非刻意寻找极难察觉。她不动声色地用脚尖碾了碾旁边的泥土,掩盖了痕迹。
这时,关内忽然响起了兵马声,近在咫尺,让所有人都惊慌地愣在原地,好一会百姓才四散逃开,兵丁才整装往发声的方向赶去。
混乱止于一个匈奴带着掳来的战利品扬长而去,城内军民忙着收拾残局。
现场惨烈得如同修罗屠场。数十辆粮车被焚烧殆尽,只剩下焦黑的骨架和满地狼藉的灰烬。运送的粮米被劫掠一空,撒得满地都是,混着泥泞和暗红色的血污。
药材箱子被踩得稀烂,各种根茎枝叶混在血泥中,散发出怪异的味道。
横七竖八的尸体遍布隘口,有押运的民夫,更多的则是穿着王家军制式皮甲的士兵。他们大多死状凄惨,身上布满了箭矢和弯刀劈砍的伤口,许多人甚至是在奔逃中被从背后射杀砍倒。
鲜血浸透了初冬冰冷的土地,凝结成大片大片令人触目惊心的暗紫色冰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
几位年轻气盛的校尉,尸体被找到时,已经被战马践踏得不成人形,只有半张沾满血污的脸依稀可辨,怒目圆睁,死死盯着阴沉的天空,仿佛在无声控诉。
王融站在尸山血海之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带来的守备军士兵沉默地收敛着同袍的尸体,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崔君集城府再深,也是第一次真刀真枪上了战场,心如擂鼓,胃里也翻江倒海,但他还是强忍惊恐仔细勘察了现场,尤其是那些死去的敌人尸体。
他蹲下身,翻检着尸体上剥下的皮袄、使用的弯刀,甚至拔下尸体上的箭矢仔细观察箭簇的形制。他的动作一丝不苟,眉头却越皱越紧。
在众人都惊魂不定时,一村中族老在搀扶下颤巍巍地挤进人群,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片废墟,布满皱纹的脸因恐惧而扭曲,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断壁残垣,用苍老嘶哑的嗓音发出凄厉的呼喊:“神怒!是神怒啊!有人亵渎了和合娘娘!肯定是你们监工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招来了诅咒!大灾祸要降临了!”他的声音在夜风中飘荡,视线确盯上了崔君集和文有晴一行人,霎时间,空气中充满了令人心悸的预言感。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原本还只是震惊的边民们,脸上迅速被恐惧占据,窃窃私语变成了压抑的哭嚎和惊惶的骚动。“诅咒!”“和合娘娘发怒了!”的呼喊此起彼伏。火光在他们脸上跳跃,映出一张张绝望扭曲的面孔。
这样的情况已经无法控制了,他们再希望用宗教统治边境,也不希望宗教凌驾于他们之上。崔君集脸色铁青,厉声呵斥:“妖言惑众!休得胡言!”
但他的呵斥在弥漫的恐惧面前显得苍白无力。他转向沈自节,语气带着祈求:“沈州牧!此事有蹊跷,还望……”
沈自节会意,站上废墟顶,还沾着匈奴血的长刀狠狠击向废墟中的金属,震得人耳朵嗡鸣。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沈自节身上。有怀疑,有恐惧,有愤怒,也有少数信任者眼中的焦急。
沈自节缓缓站起身,掸去衣袍上的尘土。火光下,他的面容依旧平静,只是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在扫过那深褐色粉末被掩盖的位置时,掠过一丝冰冷的锐芒,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没有看已经被疯狂的民众逼得咬紧牙关是崔君集,目光反而投向那片废墟深处,似乎要看穿那层层叠叠的瓦砾和人心。
“木材坚韧,并无暗伤。”他的声音清晰而稳定,穿透了嘈杂的恐慌,“断裂之处,受力异常,非自然朽坏所致。”他顿了顿,目光坚定地扫过每一个人,
平静无波,“至于是否‘神怒’,神怒蛮夷犯我边境,该降下惩罚于匈奴!而不是我们!神庙塌了,蛮族刚好进犯,这时机,倒像是给匈奴准备的!沈某不通神道,不敢妄言。但此间蹊跷,当彻查到底。”
他的回答不卑不亢,立刻点明了疑点,更未理会那所谓的诅咒之说。
“来人,封锁现场,严加看管!任何人不许靠近!待天明再行详查!”沈自节迅速下达命令,暂时稳定局面,但那笼罩在祭坛废墟上空的恐惧阴云,却如同实质般沉重地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尤其是那些信奉和合娘娘的边民。
文有晴站在沈自节身侧,冰冷的夜风吹拂着她的脸颊,她看着崔君集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威严而忧心的侧脸,又看向废墟中断裂主梁的方向,那里,被她脚尖碾过的泥土下,掩盖着她那深褐色的粉末……
但凡和合娘娘和匈奴扯上关系,那些献祭小孩的,吃五石散的,盘根错杂的一切,就会从根源上散掉。
崔君集,不得不代表世家,斩下和合娘娘的头颅。

第20章 战火
不出所料,祭坛坍塌引发的恐慌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在雁回关内外迅速炸开、沸腾。沈自节最简单的几句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种子,在迷信的边民心中疯狂滋长。
流言在毡房、在集市、在戍卒的低语中飞速传播,越传越玄乎,崔君集这个主持抢修祭坛的人,自然成为了众矢之的。
恐慌迅速转化成了对崔君集这个“外来者”的排斥与敌意。
即便他顺应着沈自节那番话的意思,斩断了和合娘娘的头,彻底把和合娘娘与匈奴挂上了钩。但他走在街上,曾经投来感激目光的牧民,如今纷纷侧目,眼神里充满了警惕、恐惧,甚至不加掩饰的厌恶。
但不知道是太自信了,还是被匈奴的事情扰乱了心神,他完全没往文有晴身上想过。
祭坛坍塌这事确实就是文有晴做的,主殿的某个柱子上被她捉了一只蠹虫进去,继续几日,那蠹虫就能把柱子啃裂,只是剩一些褐色的虫屎,不过也与她无关。
只是这几日沈府门前也不太平,主要一出门,她像一头母狼,沉默而警惕地守在沈自节身边,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投来不善视线的人。
“他们……”一次回沈府的路上,文有晴终于忍不住,声音干涩,带着压抑的愤怒,“愚昧!不知好歹!”
沈自节脚步未停,侧脸在边塞苍白的日光下显得清癯而平静。“信仰是人心最后的锚地。锚地被撼动,恐慌会吞噬理智,不奇怪。”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们和崔君集都是中原人,他们不是冲他一人去的。”
文有晴心头一凛,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次恐慌的制造,破坏的是整个边关世代生活于此的边民和中原官员之间赖以生存的纽带。有一个和合娘娘,好的坏的,大家都会因为神明有个解释。
就像匈奴人突袭,人们只会想是触了神怒,而不是神有问题。一旦神有了问题,那匈奴人的突袭,就是戍军和官员的无能,会像瘟疫一样瓦解掉关墙的根基。
“我做错了吗?”文有晴低声嗫嚅,“我不该……”
“不,“沈自节斩钉截铁道,“那些人是匈奴人,但他们出现的时机怎么会那么恰好,这灾祸是人为,不是你招来的。”
朔风如刀,卷着粗粝的沙尘,狠狠抽打在云中城斑驳的夯土城墙上,发出呜呜的悲鸣。戍卫五年的王融按着腰间的佩刀,目光鹰隼般扫过城外那片在风沙中模糊晃动的灰黄色地平线。每一块被风沙啃噬得坑洼不平的城砖,都浸透了他和无数袍泽的血汗。
五年了,匈奴人的马蹄声从未真正远离过这片焦渴的土地,但昨夜,一种异样的沉寂压得他胸口发闷,比以往任何一次战前的喧嚣更令人窒息。
“将军!”一个年轻的斥候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在他身后响起。他快步登上城楼,肩头落满了沙尘,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铁:“西北三十里外,烟尘大起,马蹄声密集异常。不是寻常游骑。”
王融猛地转身,眼中寒光暴涨,死死盯住斥候:“又来,多少人马?哪个方向?”
“不下五千骑,”斥候语速极快,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方向…直指旬阳城。”他顿了顿,声音更沉,“那条路,崎岖隐秘,大军通行艰难,本不该是奇袭首选。除非…”他抬眼,目光与王融在空中一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底那团惊疑不定的阴霾,“除非有人,替他们铺平了道路,甚至…打开了门。”
王融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磨出来,带着铁锈味,“守城的烽燧呢?上次和这次为何半点狼烟不起?”
说完,王融嘴角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没有回答,但那份沉默本身已是答案——内鬼!
而且是一个能只手遮天,让整个预警系统瘫痪的内鬼!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王融的心脏,比塞外的朔风更刺骨。
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雉堞上,夯土簌簌落下:“传令!全城戒严!弓弩上弦!滚木礌石,给我堆满城头!带五千精锐去旬阳城支援!快!”
尖锐的号角声撕裂了死寂的夜,带着绝望的凄厉,瞬间传遍云中城每一个角落。沉睡的边城如同被惊醒的巨兽,在短暂的混乱后爆发出惊人的效率。
甲胄碰撞声、急促的脚步声、士兵的嘶吼声、百姓慌乱的哭喊声混杂在一起,汇成一股悲壮的洪流。沈自节大步流星地走上城楼,盔甲铿锵作响。崔君集紧随其后,锦袍下摆被风卷起,猎猎作响。
王融的消息来得太突然,城内的混乱景象刺痛着沈自节的眼睛。仓促组织起来的民壮扛着滚木礌石跌跌撞撞地奔跑,几个老兵正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维持秩序,但恐慌如同瘟疫般在狭窄的街巷里蔓延。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被撞倒在地,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沈自节眉头紧锁,正要上前,却见一道纤细的身影已先一步冲了过去。
是文有晴。
此刻全然不见在外装出来的世家闺秀的娴静,素净的衣裙沾满了尘土。她单膝跪地,动作利落地将哭泣的孩子抱入怀中,用温婉却不容置疑的语调安抚着惊魂未定的妇人:“莫慌,莫怕!跟着那边的老伯走,去城西地窖!快!”她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嘈杂,带着一种镇定人心的力量。
她指挥着几个看似文弱的随从,迅速将附近的妇孺老弱引向相对安全的区域,动作干练,指挥若定。
沈自节脚步微顿,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随即被更深的焦虑取代。
“北门!”沈自节低吼一声,不再停留,带着崔君集和一队亲兵,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战云最密布的方向。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隐隐震动,那震动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如同无数沉重的鼓槌敲打着地面——匈奴铁骑来了!
当他们冲上北门城楼时,视野所及,已是一片炼狱。远方,黑暗的地平线上,一道由火把组成的、望不到边际的暗红色浪潮正汹涌而来,马蹄声汇成沉闷滚雷,震得城墙都在颤抖。
城下,负责守卫旬阳城的烽燧,此刻死寂如墓,没有一丝火光,没有一缕狼烟。而本应固若金汤的北门瓮城之外,一道巨大的、显然由内而外破坏的裂口,赫然暴露在昏暗的火光下!如同巨兽被撕开的伤口,狰狞地敞开着,直通城内!
“艹!”沈自节双目赤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推测的没错,不是巧合,是赤裸裸的背叛!是有人从里面,亲手撕开了这座城的喉咙!愤怒如同岩浆在他胸中奔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放箭!放箭!”沈自节的咆哮压过了所有嘈杂。弓弦的嗡鸣瞬间连成一片,密集如雨的箭矢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泼向那片汹涌而来的火把之潮。
冲在最前的匈奴骑兵如同被镰刀割倒的麦子,连人带马翻滚着栽倒,凄厉的惨嚎和马嘶瞬间被淹没在更狂暴的声浪中。
然而,这点损失对于庞大的骑兵洪流而言,杯水车薪。后续的骑兵踏着同伴的尸体,速度丝毫不减,直扑那道敞开的裂口!
“堵住缺口!给我堵住!”沈自节的声音已经嘶哑。他拔出佩刀,刀锋
在火把映照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滚木礌石被民壮和士兵们奋力推下,砸入汹涌的敌群,溅起一片血花和碎骨。然而,那道裂口实在太大了。
悍不畏死的匈奴骑兵,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狼群,顺着缺口疯狂涌入!
瓮城之内,瞬间变成了血肉磨坊。
沈自节像一尊浴血的战神,牢牢钉在缺口内侧最前沿。他的刀已经卷刃,每一次挥砍都沉重无比,铠甲上糊满了黏稠的血浆,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一个匈奴百夫长嚎叫着,挥舞着沉重的狼牙棒向他砸来。
沈自节侧身险险避过,狼牙棒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他反手一刀,精准地切入对方腋下,滚烫的鲜血喷了他一脸。他抹了一把脸,腥咸的铁锈味直冲鼻腔。
混乱中,他看到崔君集。这位世家公子已全然不顾仪态,盔甲下的锦袍被撕扯得破烂,沾满血污。他没有像沈自节那样在刀锋最前端硬撼,而是凭借敏捷的身手和世家从小严格训练的武技,在敌群缝隙中游走。
他手中的剑并不大开大阖,却刁钻狠辣,专刺咽喉、关节、甲胄缝隙,每一次精准的出剑,都伴随着一名匈奴士兵的闷哼倒地。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效率,像是在进行一场血腥的演算。
他一边格杀,一边目光锐利地扫过战场,似乎在混乱的血肉中竭力搜寻着什么。
“沈兄!缺口右翼!”崔君集突然厉声高喊,声音穿透厮杀声。沈自节循声望去,只见一队格外彪悍的匈奴骑兵,在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头领带领下,正猛攻右翼防御薄弱处,眼看就要撕开第二道口子!一旦被突破,整个瓮城防御将彻底崩溃!
“跟我来!”沈自节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踹开身前纠缠的敌人,带着身边仅存的几十名悍卒,如同楔子般狠狠冲向那队匈奴精锐。
刀疤头领显然也发现了他们,怪叫一声,挥舞着沉重的弯刀迎了上来。
两股力量轰然对撞!沈自节只觉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这刀疤头领的膂力,竟不在他之下!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刀光霍霍,火星四溅。
周围的厮杀声仿佛远去,只剩下兵器猛烈碰撞的刺耳锐响和彼此粗重的喘息。每一刀都倾尽全力,每一次闪避都关乎生死。

第21章 同袍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沈自节抓住对方一个微小的破绽,拼着硬受对方刀背在肩甲上一记重击的剧痛,手中卷刃的刀锋如同毒蛇般突进,狠狠刺入了刀疤头领肋下的甲胄缝隙!
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溅了沈自节满头满脸。
刀疤头领发出野兽般的惨嚎,踉跄后退,被一直从旁协助的崔君集挑破了喉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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