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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妾(别卡我文)


这股匈奴精锐的攻势被暂时遏制。沈自节拄着刀,剧烈地喘息着,肩胛骨传来钻心的疼痛。他抬眼望去,城头的箭雨仍在倾泻,瓮城内的士兵和民壮用血肉之躯死死抵着涌入的敌人,每一刻都有人倒下。
但缺口,总算暂时被堵住了!匈奴人如同撞上礁石的潮水,攻势为之一滞。
崔君集与他背靠背喘息片刻,脸上沾着血污,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手中紧攥着一个沾满泥污的皮质箭囊,这箭囊样式普通,与一般匈奴士兵所用无异,但崔君集的手指死死扣着箭囊底部一个不起眼的暗扣。
“沈兄!”他声音急促,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沉重,“你看这个!”他用刀尖挑开暗扣,里面竟藏着一张折叠得极小的、浸透了汗渍和点点暗红血迹的薄绢!
沈自节心头剧震,一把抓过薄绢,借着城头摇曳的火光,勉强辨认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那字迹刚劲有力,绝非匈奴人能写就!内容更是触目惊心!上面清晰地标注着云中城周边各烽燧的守备轮换时间、鹰愁涧隐秘小道的通行暗号,甚至还有北门城防结构的几处薄弱点!
落款处没有名字,只有一个模糊的、但崔君集不会认错的印记——那是一个用特殊墨料绘制的、形似凤鸟的徽记!那是东宫詹事府的秘印!
寒意,比塞外最冷的冰风更刺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沈自节的四肢百骸。他猛地抬头,望向崔君集,对方眼中是同样的震惊与冰寒。
不需要言语,答案已昭然若揭。
这内鬼,这出卖了旬阳城数千军民性命的内鬼,其根源竟在京城,在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太子殿下!
“他要的不是一座城,”崔君集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世家子弟洞悉权谋的冰冷,“他要的是整个北境的门阀兵权!以此作为筹码,震慑中原世家!”他眼中最后一丝世家子弟的矜持与置身事外的权衡彻底熄灭,只剩下被背叛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
沈自节攥紧了那张薄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薄薄的绢纸几乎要被他捏碎。
那张纸上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手心,更烫着他的心。他怎么不清楚,他太清楚了,可真的身临其境,成为局中人,他只觉得愤怒。
城下的厮杀声、垂死者的哀嚎、兵器碰撞的刺响,仿佛都隔了一层厚重的毛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
只有崔君集那句冰冷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反复刺穿他的耳膜:“他要的是整个北境的门阀兵权!以此作为筹码,震慑中原世家!”
太子的野心,竟以边关将士的累累白骨为阶石!
“证据!”沈自节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一张密令不够!不足以扳倒东宫!”他指着城下潮水般退去、又在远处重新集结的匈奴大军,“单于老贼,必有更确凿的往来信物!能钉死他的东西!”
崔君集的目光越过混乱的城头,投向那片在黎明微光中如同巨大阴影般的匈奴大营。营中篝火点点,如同猛兽蛰伏的眼睛。他沉默了片刻,那沉默短暂却沉重如铁。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令人心悸:“我去拿。”
“你疯了?!”沈自节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那是龙潭虎穴!九死一生!”
崔君集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弧度,带着一丝世家子弟固有的孤傲和此刻近乎疯狂的决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清河崔氏,从不出懦夫。况且…”他目光扫过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和残破的旗帜,想着他那么多年都接近与讨好,一个傀儡,竟让自己的计划空亏一溃,“这血债,总得有人去讨。”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只有沈自节能听见,“我若回不来……沈兄,此物便是最后火种。”他将那卷浸血的薄绢塞回沈自节手中,用力按了按。
沈自节看着崔君集眼中那团燃烧的、不顾一切的火焰,心知再劝无用。他喉头滚动,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活着!”
崔君集没有回答。他迅速脱下沾满血污的锦袍,露出一身早已备好的、与阵亡匈奴士兵无异的破烂皮袄。又从一个刚被抬下的匈奴兵尸体旁,捡起一顶沾血的毡帽,胡乱扣在头上。
最后,他抓起一把匈奴人惯用的弯刀,在脸上和身上抹了几把混着血水的污泥。做完这一切,他最后看了沈自节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托付,有诀别,也有一丝近乎悲壮的坦然。
然后,他猛地转身,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趁着城头守军注意力被远处重新集结的敌军吸引,从一处崩塌的矮墙缺口,悄无声息地滑了下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城下堆积的尸体和弥漫的硝烟之中。
沈自节死死盯着那片硝烟,直到那身影彻底融入黑暗。他攥着薄绢的手心全是冷汗,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焦虑,猛地转身,嘶声咆哮,如同受伤的孤狼:“重整防线!滚木礌石!火油准备!让这群畜生,看看我旬阳城的骨头有多硬!”
接下来的两天两夜,是沈自节戍边十年里最漫长、最血腥的煎熬。匈奴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群,一波接一波疯狂地扑击着摇摇欲坠的旬阳城。
那道被内奸打开的裂口,成了双方反复争夺、尸积如山的绞肉机。
沈自节如同一块礁石,死死钉在城头最危险处。他的刀换了一把又一把,身上的铠甲布满刀痕箭孔,肩头那道被狼牙棒砸出的伤处早已麻木,又被汗水、
血水反复浸透,每一次挥臂都牵扯出撕裂般的剧痛。他记不清砍倒了多少敌人,只记得脚下黏稠的血浆越来越厚,踩上去滑腻得让人心头发慌。
每一次打退敌人的进攻,短暂的间隙里,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都会不由自主地投向城外那片死寂的匈奴大营。
那片连绵的帐篷如同巨大的坟场,吞噬了崔君集的身影,再无半点声息。希望如同风中的残烛,在绝望的深渊边缘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疲惫像冰冷的潮水,一次次试图淹没他的意志。支撑他的,除了身后这座城和城中数万军民,只剩下手中那张浸血的薄绢,和崔君集消失在硝烟前那决然的一瞥。
第三天黎明前,天色最黑暗的时刻。匈奴人发动了开战以来最猛烈的攻势。号角声凄厉得如同鬼哭,无数火把将城下照得亮如白昼。悍不畏死的匈奴士兵,在督战队的皮鞭和刀锋威逼下,踩着同伴的尸体,如同蚁附般疯狂攀爬着云梯,撞击着城门。
沈自节在城头来回冲杀,嘶吼声早已沙哑不堪,每一次挥刀都感觉手臂重若千钧。城防多处告急,滚木礌石耗尽,火油也已见底。士兵们疲惫到了极点,完全是靠着最后一股意志在支撑。

第22章 擒王
就在北门一段城墙被数十名匈奴精锐突破,守军几乎被屠戮殆尽,防线即将崩溃的千钧一发之际!匈奴大营深处,靠近单于金顶大帐的方向,陡然爆发出一片巨大的混乱!
火光冲天而起!不是一处,而是数处!熊熊烈焰瞬间吞噬了几座巨大的营帐,火舌疯狂舔舐着黎明前的黑暗,将半个天空映得通红。混乱的呼喊声、惊惶的马嘶声、愤怒的咆哮声,隔着遥远的距离,如同沸腾的潮水般隐隐传来!
城下攻城的匈奴士兵攻势猛地一滞,纷纷惊愕地回头望去。
“是崔祭酒!他得手了!”一个眼尖的校尉嘶声喊道,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沈自节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血流猛地冲上头顶,几乎让他眩晕。王融派来的第二支六千人的援军也到了,沈自节猛地挥刀砍翻一个冲到面前的敌人,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援兵!我们的援兵到了!杀!杀光他们!”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沈自节的怒吼,如同注入绝境者体内的强心剂。城头摇摇欲坠的守军爆发出濒死反击般的怒吼,原本麻木绝望的眼神重新燃起凶悍的光芒。
而城下的匈奴人,眼见大营火起,军心瞬间动摇,攻势大乱。在守军疯狂的反扑下,攀上城头的敌人被迅速剿杀,后续的部队开始仓皇后退。
混乱中,沈自节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死死盯着那片火光冲天的匈奴大营边缘。
突然,一个踉跄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混乱的营区,向着旬阳城的方向亡命奔来!那人影浑身浴血,破烂的皮袄几乎成了布条,在风中狂乱地飞舞,一条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已断,另一只手却死死捂在胸前,仿佛护着什么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在他身后,数名凶悍的匈奴骑兵正策马狂追,弯刀在火光映照下闪着死亡的寒光!
是崔君集!
“开侧门!放吊桥!快!”沈自节目眦欲裂,嘶吼声几乎要撕裂喉咙。他已经力竭,却见一倩影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下城楼,直扑那道为了应急而预留的狭窄侧门,一鞭子将崔君集卷了进来。
沉重的侧门在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中艰难地开启了一道缝隙,吊桥轰然落下。崔君集的身影在吊桥落地的瞬间,几乎是扑着滚了进来。
他身后,一支呼啸的狼牙箭“夺”地一声,深深钉在了刚刚合拢的门板上,箭尾兀自剧烈震颤!
“崔君集!”沈自节冲到近前,一把扶住那个如同血葫芦般瘫软下去的身体。入手处一片滚烫黏腻,不知是血还是汗。
崔君集脸上毫无人色,嘴唇干裂发紫,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他胸前捂着的手,指缝里全是黑红的血痂。
文有晴收了崔君集腰上的鞭子,立刻拿布条绑住他的大腿,止住小腿的血流不止。
“军医!快叫军医!”沈自节朝着身后狂吼,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将崔君集护在胸前的手挪开,只见他破烂的皮袄内衬已被鲜血浸透,紧紧贴着一个用油布和皮绳死死缠裹的、巴掌大的硬物。那油布包裹被崔君集以身体和断臂死死护住,竟奇迹般地未被箭矢穿透。
沈自节的心沉了下去。他不懂医术,但也看得出崔君集此刻的状态已是油尽灯枯。失血过多,内伤沉重,加上长途奔袭的透支……他不敢再想下去。
“撑住!崔君集!你给我撑住!”沈自节一把将崔君集背起,那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只剩下骨头。
“你去歇歇吧。”文有晴担心沈自节的身体,把崔君集弄上推车,迈开大步,在混乱的街道上狂奔,朝着城中临时搭建的伤兵营冲去。
车上的崔君集毫无声息,只有微弱的、带着血腥气的呼吸断断续续喷在他的颈侧,她能感觉到背上的生命之火正在急速流逝。
“坚持住!听见没有!给我活下来!”一旁跟着的沈自节嘶吼着,像是在命令崔君集,又像是在对抗那令人窒息的绝望。
脚下的路从未如此漫长。他只有一个念头:把他背回去!把他背回去!
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之后,沈自节很清楚,他没办法完全因为利用崔君集而接近他了,他们过了命,就真的是兄弟了。
当然,文有晴也感受到了沈自节的变化,她垂眸,看着濒死的崔君集,心里很复杂。但更多的是担心,担心沈自节是否会对崔君集真的交心,家国大义一个正常人都不会选错,可此人城府深,真的适合交心吗?
就在两人这样各怀心事中,血色的黎明终于艰难地撕开了夜幕。当第一缕惨淡的天光勉强照亮云中城时,城外的匈奴大军如同退潮般缓缓撤去,留下了满地狼藉和一座几乎被鲜血浸透的孤城。
疲惫不堪的士兵们靠着残破的城垛,许多人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直接昏睡过去。
伤兵营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和草药苦涩的味道,呻吟声此起彼伏。
最里间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崔君集静静地躺着,脸上依旧毫无血色,但胸膛总算有了微弱的起伏。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军医刚刚为他重新包扎好胸前那道深可见骨、几乎致命的刀伤,又固定了他折断的手臂,此刻正疲惫地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命是捡回来了,”老军医对着守在床边的沈自节和闻讯赶来的文有晴低声道,声音沙哑,“刀伤离肺只差分毫,失血太多,又受了极重的内伤…能活下来,全凭一口气硬撑着。能醒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沈自节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松弛了一些,这才感到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肩头的旧伤更是火烧火燎地疼。
他沉默地点点头,目光落在崔君集枕边那个油布包裹上。包裹已经被小心地取下,未曾打开。
文有晴默默上前,用浸湿的干净布巾,轻柔地擦拭着崔君集脸上和颈间的血污。她对他再有怨恨,也无法消除对他都敬佩,她的动作都细致而专注了起来。
擦到崔君集紧握的右手时,她微微一怔。那手,即使在昏迷中,也死死攥着什么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掰开他冰冷的手指,一枚小小的、被血浸透的青铜箭镞露了出来,箭镞尾部,一个极其微小的、代表太子卫率的盘龙标记,清晰可见。
文有晴的手猛地一颤,她抬起头,望向沈自节,无声地将那枚箭镞递了过去。
沈自节接过那枚冰冷的箭镞,指尖摩挲着那清晰的盘龙印记,如同触摸着一条剧毒的蛇。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
他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崔君集,又看了看手中那枚沾血的箭镞,最终,视线落在那纹丝未动的油布包裹上。
“守好他。”沈自节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只对文有晴说了三个字。他拿起那个油布包裹,转身大步离开了弥漫着伤痛
和药味的营房。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仿佛脚下不是土地,而是无数将士未寒的尸骨。

第23章 太子
旬阳城的血战,因为崔君集的重伤,如同投入死水潭的重石,在京城掀起了滔天巨浪。
捷报与惨烈的伤亡数字同时送达,皇帝的震怒与朝堂的哗然几乎掀翻了太极殿的屋顶。
当沈自节押解着几名在城破时试图趁乱逃逸、却被崔君集拼死带回的密令所指认的内奸,以及那份浸染了无数忠魂之血的薄绢密令抵达京城时,整个朝堂的空气都凝固了。
然而,风暴才刚刚开始。
数日后,当崔君集在文有晴的精心照料下勉强能坐起身,不顾医官和文有晴的极力劝阻,执意要亲自面圣时。
“你现在身体很差。”文有晴并不同意崔君集去,她面无表情坐在桌子旁,端着药碗和崔君集无声对峙。
“我不在,皇帝看不见这张血战,世家也看不见这场血战,朝廷讲证据!也讲人情!”崔君集被文有晴油盐不进都样子气得胸口起伏,但腿上的伤让他站不起来。
“行啊,你去,你以为我想管你。你死路上效果更好,朝野伤那群老臣更信了!”文有晴冷哼,眼神不屑。
“那你就别挡路!”崔君集说着就叫侍卫进来收拾行李。
可侍卫只是进来了,并没有动作。
“反了天了!尔等知道……”崔君集正要暴跳如雷,文有晴轻嘲道:“你们世家养的好暗卫呀,第一要务是保护住安全,其次才是听你的话,你别想了。就算你走了,他们也能把你捉回来。”
崔君集无计可施,只能愤恨地瞪着文有晴,文有晴不在意,这几天在崔君集府上住得舒服,还喝了许多好茶,她直视着他的怒火,“你和他是过命的兄弟,你该相信他有这个能力。我也相信他,所以才在这照顾你。我劝你听话点,别让他夹在我们中间,难做。”
一个朝廷问题就被文有晴三言两语变成了个人问题,崔君集一时无言,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接过了药碗。
而另一边,一场足以震动国本的朝会,在太极殿肃杀的气氛中拉开了帷幕。
太极殿内,金砖墁地,蟠龙柱高耸入顶,气氛却凝重得如同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龙椅之上,年迈的皇帝面色铁青,浑浊的眼珠里压抑着骇人的风暴。
阶下,文武百官肃立,噤若寒蝉。太子司马渌立于百官之首,一身杏黄蟒袍,身姿挺拔依旧,只是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力掩饰的惊惶。
他强作镇定地扫视着下方,目光在触及殿门时猛地一凝。
沉重的殿门缓缓开启。一道身影,在两名内侍的搀扶下,一步一顿地走了进来。
是沈自节。
他穿着一身素白的麻布中衣,外面勉强罩着一件宽大的、明显不合体的旧袍子,衬得他更加形销骨立。战后初愈的身体虚弱不堪,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如纸,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同淬炼过的寒星,直直射向丹陛之上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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