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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妾(别卡我文)


没有为难,自然也没有关心。
夜里,沈自节洗漱完钻进上好的锦缎里,手上的老茧立刻把被子勾脱了线。他认真道:“初一要不要回文家?帮你出口气。”
“不用,你当年娶我,已经给我出气了,不值得惦记不相关的人。”文有晴下意识摸着肚子,“你明天去哪?”
“和京中朋友聚聚,给你找了个看雪景的好地方,待上一天都不会被人打扰。”
文有晴吧唧一口亲在沈自节脸上,“谢谢老公。”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沈自节才带着文有晴出门,还是那副纨绔子弟的样子,看得沈母直皱眉,不禁嘱咐道:“你别带你媳妇去了,她身子重,不方便。”
沈自节毫不动摇,吊儿郎当道:“当年多少看不起您儿子我的,我娶了这么一位有才有貌的夫人,不得拿去显摆一下。”
闻言,沈母知道这儿子的脾性还没变,反倒更关心文有晴来,道:“这小子要是犯浑,你就赶紧回来,我给你撑腰。”
“多谢婆母。”
沈自节去了京城最大的歌舞坊,入坊后,便有人接文有晴,他们从后门走到了内庭,隔绝喧闹,内庭竟别有洞天。
屋内雅致简朴,窗外是苍茫的雪中江水图,看得人心静。
四时知道文有晴喜欢玩雪,便道:“小姐,奴婢去拿些您喜欢吃的小食,一会再去玩雪也不急。”
可文有晴实在按耐不住,连退婚时对雪的厌恶都抛诸脑后,她一个人从连廊出去,就要往江边走。
几十级台阶,确实滑,但她走得也小心。
突然,有一支有力的手扶住了文有晴,那手臂坚实如石,扶住了步履蹒跚的文有晴。她侧头,看着眉目英朗的崔君集,一时没回过神来。
直等崔君集唤了一声,文有晴才回神,敛眸抽出了手臂,暗骂自己的颜狗属性,寒意却从脚底蔓延到了身上,她站直道:“多谢。”
崔君集的眼神落在文有晴鼓起的肚子上,那眼神太过于莫测,文有晴总觉得不舒服,下意识退了一步。
脚还没挪动半分,却听崔君集道:“快到生产之日了,还是少出来走动了。就算出来,你也要让他陪着你。”
“当爹的就是不一样啊,真啰嗦啊。”文有晴回嘴道。
这话落在崔君集那实在刺耳,治水前,他似乎为了证明什么一样,让李氏又怀了身孕,算日子,在文有晴生产之后。
崔君集立刻移开视线,眼神远眺了一瞬,赶忙避开这个话题:“你这是要去哪儿?必须雪中行路?”
“出来逛逛。”文有晴简洁明了,不想废话,扶着栏杆继续走着。
“沈兄呢?我看他在花楼喝酒,这是闹矛盾了?”
文有晴和看白痴一样扫了崔君集一眼,道:“你知道,还多余问我一嘴?”
许久未见,文有晴还是那个文有晴。崔君集笑道:“真气了?”
“大人喜欢就继续在这看着吧。”文有晴实在不想与他多待。
“夫人不喜欢雪景?”崔君集倒着走在文有晴前面,笑嘻嘻道。
“不喜欢,”这雪加上眼前这人让她想到多年前自己跪在雪里,文有晴彻底冷下了脸,“崔大人,我与你好颜色,是我教养好,不是因为你人好。我气与不气,是我的私事,与崔大人无关。而且就因为夫君在喝花酒,我就要赌气出来,未免太看不起了我了。”
“我若真的生气,会杀了夫君,再换一个。”
刚刚的和谐转瞬即逝,崔君集也看出了她眼中的狠厉厌恶,伸出去扶她的手被狠狠刺痛,默默背回了身后,侧身站在一旁。
却终是没有往后一步,他的心因为听到她这些话竟然诡异地兴奋了起来。他垂眸看着她,眼中也没有一如既往的温和,倒尽是满目的世故凉薄,似乎想着咬哪里可以一击毙命。
她的脖颈、手腕、腰肢……处处都那样鲜活脆弱。
眼皮底下的猎物不知死活,进一步瞪着他,“你我应该当泛泛之交,平时当对方不存在,过年过节的也想不起来,那就是最好的。”
崔君集以为的熟识在文有晴的字里行间被瓦解殆尽,像是被剥光后曝于闹市,任人把他肮脏的内里看了个干净。放在其他人那,早不知道死了几遍了
,但在文有晴这,他真是明白了气极反笑的真谛,缓缓勾出了那副对外是君子面容。
“夫人,你我且行且看,不必急着下定论。”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上,文有晴打了一个寒颤,正要说什么,就看见焦急寻来的沈自节。
只是一晃眼,那笑从文有晴的嘴角绽开到眼中,晃了崔君集的眼睛,她挥挥手欢快道:“夫君。”
“你真的是到处乱跑,四时一回头就找不见你了,我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摔了一跤,不行不行,先回家,你想吃什么我去买。”沈自节看来摔得有点狠,一瘸一拐地赶过来。
说完似乎才看见一身白衣的崔君集,吓了一跳道,“呀,崔贤弟怎么在这?刚刚还以为你回去了呢。”
“崔大人是要回去了,我们回去吧。”文有晴扶着沈自节,却被沈自节反握住手,拉进怀中。
崔君集看在眼里,笑道:“快回吧,别再摔着了。”
崔君集紧紧盯着两人在雪地里互相搀扶的背影,眼睛一眨不眨。指甲嵌进了肉里,翻涌的情绪慢慢冷却,他本以为,他对她只是一时的兴趣,以为仕途顺畅、家庭和睦之后,他便会忘却那一时的兴趣。
可他似乎错了,早知道就不把他们调回京城了,起码,眼不见心不烦。
年节一过,沈自节便接到了离京的圣旨。官职升了,但入不了京,沈家人的态度又淡了下来。
本来想着让文有晴在京生产的沈自节也犯了难,要是回去,只怕刚回去就要生产。而且边境的卫生条件,他实在放不了心。
但圣旨难违,他也忧心边境,便花大价钱雇了好几个稳婆和大夫随行。
“你今日心神不宁,”王定安王首辅看着胜负已定的棋局,慢慢悠悠落下最后一子,“年节刚过,有什么事让你心神不宁的?不过是人情往来,耗一些心力,不该让你这样。”王首辅失望地敲敲棋局。
崔君集面上赧然,心中还是念着北疆,拱手敬了一杯茶,道:“老师见谅,实在是家中诸事繁忙,一时有些恍惚了。”
“你啊,可不是因为这点小事就烦心的人。有什么事不妨与老朽说说。”
崔君集却只说是琐事。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烦心事喽。”王首辅轻轻抬眼,瞥了他一眼,由着崔君集扶着起来,慢慢往正堂走去。
“北疆和洛阳你也去历练过了,有了功绩,有人了,就足够了。”王首辅看了眼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只是你一走,那边估计就不太安稳了,你才能在这边站得安稳。”
崔君集心中一空,聪明如他,一时不敢置信老师的意思,问得小心翼翼:“不太安稳?沈兄在那边,能有什么不安稳?”
王首辅轻笑,胡子微颤,“沈家的小子,也算有些本事,就是性子太温善,太木讷,不会借势。智者造势而谋,他干得再多,京城远在千里之外,谁听得到,谁又看得见?”
崔君集没有说话,心中却难得不是滋味。
见爱徒不说话,王首辅心中明白了八九分,“我听我那榆木脑子的侄子也说过,能处一起的,都是榆木疙瘩。此人深交无益,你若真觉得他是个人才,在工部什么的地方弄一个实职,让他有事可做,为朝廷效力便好。”
崔君集心中杂乱,只道:“学生明白了,洛阳还有些收尾的杂事,君集不能陪老师吃元宵了,老师切勿贪甜,恐伤脾胃。”
人一走,王首辅让人收起了一整盘棋。一妙龄女子上前,柔声道:“叔父,风大,先回屋吧。”
此人正是王融的庶妹——王若惕,虽不是王首辅亲生,但自幼被王首辅看重,养在身边。
王首辅冷哼道:“狼崽子大了,已经有了自己的心思了。”
“那叔父为何要亲自教导他?”王若惕不忿,“叔父的经世之才,让他学走大半。”
“儿啊,你看那些养鹰的,爪子抓人,喙啄人,十只鹰里面九个都驯不成功,哪个不危险。他们为什么又要养呢?”王首辅循循善诱道。
王若惕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笑道:“还是叔父厉害,虽然让他去了边境一趟,但也是在叔父的地盘上,用的是叔父那一套。”
王首辅驻足,看着哥哥家的这个女儿,无数次可惜她不是男儿身啊,王家一个儿子正直得执拗,其余的庸碌,就这个八岁就能看懂他画中的情绪。
只是一个趴在荷花中的鱼鹰,幼年的王若惕就问不得志的他:“叔父,家中爵位为什么不是你的呀?”
他亲自带出来的伶俐孩子,他拍了拍王若惕的肩膀,“叔父快教不了你了,你愿不愿意去崔君集身边,继续学啊。”
只是一瞬,王若惕就明白了王首辅交给她的重任,她后撤一步,规规矩矩行了一个大礼,“若惕一定不负叔父所望。”

第36章 焚城
听到旬阳大火焚城时,崔君集在逗着璋儿玩,前一刻他还道:“璋儿出生时我不在,这次为夫一定陪着你。”
年节后,李氏感受到了崔君集的关心呵护,也慢慢把一颗心放在了崔君集身上,想着之前的疏离,大抵是一开始并不熟悉。
谁料侍从只是和崔君集耳语了几句,他就变了脸色,立刻要离开。
李氏见他慌乱的样子,问道:“出什么事了夫君,别急。”
“沈兄来密报,说旬阳被焚城,朝廷不管不顾。我要去一趟,你……”刚刚话尤在耳畔,崔君集实在不忍,“父亲母亲会照顾好你的,挚交有难,我不能……”
崔君集不管不顾离开,察觉袖子被人拽住,才错愕回头,视线终于落到李氏身上。
看着夫君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如今满是焦急恐慌,她抓着崔君集袖子的手慢慢松开了,温和道:“那夫君也要自己注意身体,能让下人做的就放手让他们去……”
话未说完,崔君集就已经说着“知道了”,消失在了拐角处。
人走后,李氏久久不能回神,直到璋儿抓了她的衣襟,她才强打起精神道:“赶紧收拾些东西给夫君带上,粮草和药材也带上,不用跟着人,但必须送到。”
说完,李氏颓丧地坐回贵妃榻上。
等大侍女吩咐完,回来看见李氏的样子,立刻宽慰道:“夫人,姑爷是心系百姓,是好事。外面多少人的夫君就是个酒囊饭袋,羡慕都羡慕不及您呢。”
抚摸着肚子,李氏心中还是没有一丝安稳,想着第一次有孕是例行公事,第二次有孕是他从北疆回来后,对她体贴入微,让她也感受到了闺房的乐趣。
可她总觉得不安稳,尤其是今天他头也不回就走了,让她觉得曾经的温柔似乎是他为了逃避什么一样。
两个多月的路程,崔君集跑死了四匹马,二十几天就到了。
侍卫通报说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方才停息,当崔君集进城时,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满城浸透了焦糊恶臭,仿佛将一切生命烧尽,只余下死亡的气息。他踩着厚厚的灰烬前行,脚下发出轻微而令人不适的咯吱声,宛如踏着无数人碾碎的白骨。每一脚下去,灰烬便扬起来,染污了裤管,也飘浮在空气里,如同灰白的幽灵盘旋缠绕。
往日这里已经有翠绿的植被和绕城的良田了,只是一场火,几年的辛苦付之东流。
城墙之上,原本坚固的石壁已被熏得漆黑如炭,一道道巨大的裂口如狰狞的伤口般张开,仿佛痛苦地无声呐喊。
残破的招魂幡在风里无助地飘摇着,被寒露后愈发凛冽的风撕扯着,发出呜咽般的哀鸣。风卷起纸钱和灰烬,如无数黑色的蝴蝶,在废墟之上无力地翻飞、坠落。
好不容易繁华的街市如今只余断壁残垣,曾经生机盎然的木柱焦黑扭曲,倔强地刺向同样死气沉沉的天空。
偶然间踩到一个硬物,崔君集低头拨开厚厚的灰烬,却赫然发现一副烧得变了形状的铠甲,胸口处深深凹陷着,几枚铜钱竟被熔结在胸甲之上,形似凝固的眼泪——那曾是一位守卫者最后的盔甲,他大概在生命最后一刻,也未曾解开护心镜,而铜钱熔入其中,又像是他至死未能花出的饷银,抑或那卑微的贪念,皆被烈火永久地封存于铠甲之中,成为灰烬里一个沉默而灼热的谜团。
崔君集不敢耽搁分毫,抓了一个在抢修的士兵,道:“沈大人夫妇呢?”
士兵眼中是死光,他手指往东边一指,如果城门口的那棵巨大的老槐树,被烧得只剩下焦黑的枯骨,绝望地伸向天空。
崔君集不敢停留,往东边奔去。
几只乌鸦在枯枝上停落,发出喑哑的啼叫,它们不时跳近,用坚硬的喙啄食那焦黑空洞的眼窝——它们无声地啄食着,这天地之间,唯有它们还在这片死寂的灰烬里咀嚼着活动。
顾不得疲惫,崔君集穿过无数的焦尸和焦炭,忽然,一阵微弱却清晰的婴儿啼哭声突然刺破死寂,仿佛来自某个尚在燃烧的角落。
崔君集的心猛地一紧,然而未及细辨,那哭声竟又戛然而止,如同被无形的手瞬间扼断。
四周重归令人窒息的死寂,唯有风声呜咽着穿过残垣断壁的孔洞,如无数亡魂在废墟上飘荡低吟。乌鸦惊飞,翅膀拍打的声音如同在寂静的幕布上撕裂了一道口子,复又合拢,深不见底。
什么礼仪,什么规矩。在生死面前,崔君集高喊:“沈自节!文有晴!”
他的脚踝深陷于灰烬中,步履沉重缓慢。身后,断壁残垣在暮色里渐渐模糊成一片巨大的、沉默的剪影,如同大地上一道触目惊心的巨大伤疤。废墟之下,无数未曾瞑目的眼睛,仿佛正透过层层灰烬,凝视着这已无魂可招的荒芜人间。
那最后一声无望的啼哭,竟比满目焦土更沉重地压在他的心上,他以为他对这里没有感情,他以为他对那个人也没有感情。
正当他绝望之际,他听见一声“在这。”
循着声音的方向,崔君集拨开横亘的焦木,看见了一间完好无损的庙宇。
门口守着的,虽蓬头垢面,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是文有晴。
“你自己注意身体就行,其余的不说了。”只是一月未见,文有晴瘦得两颊凹陷,死死守在妇孺院前的廊下。她的衣服灰扑扑的,满是焦糊的味道
风沙太大,天上晃下来一滴水,那滴水很快没进满地黑灰中,似乎从没出现。
崔君集快步跑过去,解下自己的大氅把文有晴包了个严实,他怒把她往庙宇里拉:“你刚生产完,怎么在这么冷的地方待着,快待进屋里。”
一推开残破的门,上百双眼睛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们,文有晴夺过他肩上的包袱,交给四时,然后重新关上了门。
门一关,文有晴用力甩开他的手,双目布满血丝,低声道:“全城活着的妇孺全在这了,这四周有水,烧不到这里。”
手下的身体硌人,手上的冰冷透过寒衣都能感受地到,崔君集还是红了眼眶:“我会安置他们的,但你先要养好身体。”
“两千多人,刚过完年就被烧死在自己家中!还有的为了刚收的那些粮食,呛死在火里。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怎么可能先养自己身子!你知道那天都是人的惨叫吗?他们出不来被活活烧死在了自己家里。你知道那些人被烧得黏在地上扒都扒不下来吗?你知道那几天多少人被冻死了吗?”内院全是幸存下来的妇孺,文有晴根本不敢高声,可十个手指宛如钉耙一样刺进他的胳膊里,连带着他心口刺痛。
“我不信是天灾。”发泄完了,文有晴冷静下来,冷冷地盯透崔君集,“你为什么会来这么快?你知道些什么。”
王首辅那日的话像是钉子一样扎在他的舌尖,让他开不了口。
只是一瞬的犹豫,文有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甚至压过了周遭的余热,她目光死死钉在崔君集身上,又扫过他身旁那些世家豢养的、武装到牙齿的私兵,看着他们冰冷隔绝的姿态,一个可怕的、如同毒蛇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入脑海,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是他!一定是他!
只有世家才有动机和能力,在一夕之间将旬阳化为焦土!
只有他们,才需要这样一场“意外”的大火,来清洗沈自节苦心经营的一切,好重新安插他们的爪牙!
愤怒如同火山熔岩,轰然冲垮了理智的堤坝。连日来的殚精竭虑,分娩时的九死一生,稳婆葬身火海的惨状,旬阳城无数百姓此刻正在承受的苦难……所有的悲痛、绝望、不甘,在这一刻找到了最直接的宣泄口,化作了滔天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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