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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妾(别卡我文)


而文有晴……他深藏在心底、求而不得、几乎成了心魔的……阿晴……终于,彻底地,失去了她唯一的屏障!
她再有能力,只要还活在这世间,就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暴露在暴风雨中的白鸟,终于……无处可逃了!
“呵……”一声极其轻微、混合着浓重鼻音和诡异气音的短促音节,不受控制地从崔君集唇间泄露出来。
那声音既像是悲痛抽泣的余韵,又更像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终于忍不住泄露的、扭曲的叹息。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的、不知是悲鸣还是狂笑的冲动。他强迫自己重新沉浸在“悲痛”之中,肩膀的耸动更加剧烈,呜咽声更加破碎哀伤,可泪水除了那两滴,再也流不出来。
然而,那只抠抓着窗棂的手,却抓得更紧、更深了!指甲在坚硬的木头上划出更清晰的白色印痕,指腹因为用力摩擦而泛起一片不正常的红,甚至隐隐有血丝渗出。
窗外的喧嚣哭声似乎达到了一个顶峰,然后,如同潮水退去般,渐渐低落、消散。只剩下兵丁粗暴的驱赶声和零星的、压抑的啜泣。
崔君集捂着脸的手,终于缓缓地、极其沉重地放了下来。
那张清癯儒雅的脸上,此刻只是眼眶红肿,嘴唇因为用力抿紧而微微泛白,下颌的线条绷得死紧,完美地诠释着一位刚刚痛失挚友、努力克制的重臣形象。
只有那双眼睛深处,那两簇幽暗的火苗尚未完全熄灭,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烁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非人的复杂光芒——那是极致的悲痛与极致的亢奋在灵魂深处疯狂交战留下的残烬。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心力交瘁的滞涩感。他走到紧闭的窗前,脚步有些虚浮,毕竟中毒是真的。等到京城才吃了解药,他也是真能熬啊。
他没有立刻推开窗,而是抬起那只刚刚抠抓过窗棂、指腹通红甚至有些破皮的手。他低下头,近乎痴迷地、专注地凝视着自己的指尖。
那里,残留着清晰的木屑,还有一点点从破皮处渗出的、极其微小的、几乎可
以忽略不计的血珠。
他伸出舌尖,轻轻地、极其缓慢地舔过自己的指尖。
动作轻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舌尖尝到了木屑的粗糙微苦,以及一丝极淡极淡的、属于他自己的、微咸的铁锈味。
这味道,仿佛连接着窗外刑台上那浓烈得化不开的、属于沈自节的血腥。
然后,他抬起了头。
目光透过精致的云影纱窗帘,穿透那层朦胧的阻隔,精准无比地,再次落在那片混乱的刑场中央,落在那抹被侍女勉强搀扶着、如同失去魂魄的深碧身影上。
他现在不能去,还不是时候。文有晴本就不相信自己,别让她再怀疑了。
他微微翕动嘴唇,无声地、一字一顿地,对着虚空,对着那个方向,喃喃低语。那口型极其清晰,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冰冷的占有欲,和一丝终于得偿所愿的、病态的满足:
“阿晴……”
“如今……”
“只剩你一个人了。”
从望江楼回到崔府,他已经装出病弱的样子,躺在床上。
也就小半个时辰后,王定安就带着上好的草药来了,见崔君集形销骨立,便立刻关切坐下,亲自给他倒水,道:“不过是去了一趟南边,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还惊动了老师,真是做学生的无能。还好只是受了点伤,养几天就行。”演戏谁不会,崔君集立刻演了起来。
“南方的事情调查清楚了,这伤就没白受。再加上你本就被沈家那人冤枉,老师帮你在陛下面前好好美言几句,你且宽心。”王定安放下杯子,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我那个侄女,你也别闲着她,在你家白吃白住怎么行!正好她懂得些医理,让她好好调理一下你的身体。”
“老师,此事不急,”崔君集忽然直视着王定安,按住他给自己喂水的手,道,“论私,您是我舅舅,也是我的老师,我当您自己人,便给您留了一个人。”
屏退了左右,崔君集虚弱道:“朱十三,我找到了,留下了。”
喜怒不形于色的王定安此刻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学生,但他到底是见惯了风波,还是和蔼问道:“此人是谁?”
“您肯定没见过他,他这样一个小喽啰,你甚至都没听过。不过学生这次奉命去南边监察,查到他与舅舅有关,便自作主张按了下来。要不给沈家那疯子抓住了,断头台下,就要换颗头了。”崔君集娓娓道来,仿佛是做了一件好事邀功。但换了称呼,谁都知道,这是要关上门说话了。
但王定安知道,这个狼崽子,不打算装了。便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崔君集,笑道:“哦?这样重要的人,那我可要好好问问我手下的那些奴才,是不是擅作主张,惹了麻烦。”
崔君集谦卑低头,道:“确实,是该好好问问,不过老师宽心,这不听话的奴才,在我这看着,保准训得服服帖帖。”
话音刚落,王定安的小厮就跑进来,冲着王定安耳语了几句。
王定安脸色微变,冷冷扫了“虚弱至极”的崔君集一眼,道:“药想必你早就拿到了,我带来的要终究是不合你的胃口。毕竟你自己生的病,对吧?我下次再来看你。”
“老师慢走,学生就不送了。”
王定安离开时,正好撞见了文有晴,那日刑场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之前也听说过此女的才情能力,说北方的农具,大多都是她改良的,近几年产量剧增。
只是这沈家妇,来崔家做什么?
皇帝急召,王定安暂时无暇他顾,只是上马车后,和小厮道:“查查这个沈夫人,也盯好她。”

窗外的世界,阳光依旧惨白。
沈自节无头的尸身被粗暴地拖走,在肮脏的地面上留下一条断断续续、浓黑粘稠的血痕,像一条丑陋的伤疤。
几个皂隶提着水桶,开始泼洒冲刷刑台,清水混着血水,汩汩地流淌下来,渗入泥土,留下大片深褐色的、刺目的污渍。
属于沈自节的一切痕迹,正在被迅速而冷酷地抹去。
只剩下刑场边缘,那个失魂落魄、如同被整个世界遗弃的身影,在初秋的寒风里,微微地颤抖着。
第三天黄昏,一个在诏狱当杂役的老苍头,佝偻着背,趁着暮色悄悄溜进沈府后门,将一个沾着污迹的粗布小包塞到文有晴手中。他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恐惧和怜悯,不敢多言,只低低说了句:“沈大人……走前,让小的交给夫人的。”便匆匆消失在晚霞里。
文有晴颤抖着解开布包。
里面只有两样东西。
一块巴掌大小、被烈火烧得焦黑变形、边缘却依稀能看出是上好的木料残片。断面粗糙,布满虫蛀朽烂的孔洞和掺杂其中的灰色沙粒。正是沈自节奏疏中痛斥的“朽木沙石”的实证!
另一件,是一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素白丝帕。帕子展开那是干涸的血!是他用最后时刻,写下的留下的财产,他没有用尽生命刻下的、无声的控诉与不甘!只是怕她过得不好。
来不及沉溺于痛苦。
沈家最后一点体面也被剥夺殆尽,抄家的旨意紧随而至。曾经煊赫的府邸,在如狼似虎的兵丁翻检下,瞬间变得一片狼藉。珍贵的字画被粗暴扯下,名贵的瓷器碎裂一地,仆役们惊惶四散。
文有晴一身素缟,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婆子半“搀扶”半押解着,站在一片狼藉的庭院中,看着属于她和沈自节的一切被贴上封条,抬出府门。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苍白得像一尊冰雕,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死死盯着院门的方向,仿佛要将那冰冷的朱漆大门烧穿。
但到底碍于沈自节和文有晴的声誉,上面终究给她留了一个小宅子和基本的生活物资。
浑浑噩噩几日后,崔家派人送来了一份“奠仪”。来人态度恭谨,言辞得体。随奠仪一同送来的,还有一个素雅的卷轴。
文有晴独自坐在冷清的厢房里,窗外是几竿疏落的翠竹。她面无表情地展开卷轴。
是崔君集亲笔手书的悼词。一笔一划,力透纸背,银钩铁画,尽显名家风范。开篇便是沉痛追忆同袍之谊,盛赞沈自节“才情高绝,风骨嶙峋”,中间痛陈“天妒英才,奸佞构陷”,字字含悲,句句带泪,似乎痛失挚友、悲愤难抑。最后,是四个力逾千钧、浓墨饱蘸的大字,占据了卷轴最醒目的位置:
节义千秋!
文有晴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那四个墨汁淋漓、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正气”的大字。她的唇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真假啊。
也该去看看他了,顺便把儿子接回来。
刚进崔府,就遇到了王定安,幸亏路宽,文有晴站在一侧微微避让。
侍女带着七拐八绕,终于到了内院。
毕竟崔君集是为了沈自节的事情受伤,她该有的礼数都该有。
一进门她就往那一坐,却摄住了崔君集的眼睛。她生就一副清绝的骨相,却似被命运生生抽去了几分血色。肌肤是薄胎官窑瓷器的质地,苍白而微透,眼下隐隐浮着淡青的脉络,如冰面下细碎的裂纹。
昔日水润的唇失了颜色,抿成一道柔韧的弧线,唯有鸦羽般的长睫垂下时,投下小片幽寂的阴影,偶尔一颤,如同惊鸟的翅尖掠过寒潭。
一身素缟,非但未减其容光,反衬得她如同月下初凝的霜雪。削肩瘦骨,衣袂空荡,行走间步履轻缓,却无飘摇之态,反透出竹节般清冷的韧劲。最是那脖颈,纤长脆弱,却又如鹤引寒汀,自有一段不可折曲的孤直。
她的美,是玉碎后依旧不肯委地的棱角,脆弱与刚毅早已融作一体,凝成了她通身寒冽而不可摧折的光华。
“你毒解了?”崔君集终于被这句话叫回了神。
“解了,再不解,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王家下的毒了。”崔君集玩笑道。
文有晴也不想废话,“我来接我儿子走。”
崔君集不是没想过,但他没想过这么早,“你现在这样,照顾你儿子?你府上现在怕是连个佣人都没有,你怎么带他?”
“我自己还有些东西,养活自己和儿子还是可以的。”
皇帝已经几乎赶尽杀绝,文家也不可能再收留她,她竟然还有退路!崔君集惊讶之余不由敬佩,但还是道:“哪是那么容易的,他大一点上私塾……”
话未说完,直接被文有晴打断,“我会带他离开京城,去哪都行,不过最近几年先再旬阳吧。”
和他预想的越来越偏离,没有娘家和夫家的支持,一个女人怎么可以活?她拿什么活?光外面的流言蜚语,就够她受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谢谢你,但没必要。我可以活得很好,我的儿子也会活得很好。我今天就把他接走。”
见实在拗不过,崔君集只
能暂时妥协,“你如果遇到什么难事,记得可以来找我。”
文有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如今已经会走会说话了。
看着那个锦衣华服走过来的小团子,文有晴一时五味杂陈。
文有晴蹲下,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长得和自己太像了,脸上找不到一点沈自节的影子。文有晴伸出手,等待他的小手伸出来,“你好,我叫文有晴,你叫什么?”
一旁的李氏见这对母子的见面,一时觉得好笑,哪有母亲这样和自己的孩子打招呼。
可血缘就是很神奇,小粉团伸出手,“泥嚎,我叫惜儿。”
“惜儿?”文有晴询问地看着李氏。
“你们也是心大,一直没给他取名字。我便自作主张给他取了个乳名,珍惜的惜,你该给他取个名字了。”李氏是真疼这个孩子,把他当成自己的双生胎,养了这快半年了,是真的舍不得。突然要走,便把吃的用的装了两大车。
李氏那样一个贵妇,见自己养大的孩子要被送走,还是不禁唠叨了起来,把惜儿的喜好一一说了出来。
听得文有晴头大,只能佩服道:“这样一比,我这个亲妈真的很不合格。”
“你……”本来想数落的李氏看见了文有晴眼中的血丝和苍白的皮肤,叹了口气,“你有那么多事要做,现在也算空闲下来了,以后你们有很多时间相处的。”
文有晴郑重行了一礼,“崔夫人多谢。”
李氏终究是不忍,想着文有晴在刑场上疯子一样的行径,总觉得不安,叮嘱道:“这话你肯定不愿听,但我还是要说。你一女子,还是罪臣家眷,独自生活肯定有诸多不易。总要给你自己和孩子再找一个靠山,定论如何不重要,百姓知道沈大人是个好官就够了,光凭这点,足够你找个好的了。你若愿意,我就给你留意着,你觉得呢?”
是好意,文有晴也知道想在这活着,就必须遵守这边的规则。可她实在厌烦,沉默半晌,只道:“夫人,若我有个万一,您会待惜儿如亲子吧。”
李闻琴自从有了崔君集的“偏爱”,性子也娇憨直率了许多,闻言,立刻道:“你若一心求死,总想翻出点花来。就把孩子留下,连认都别认。”
又怕刺激到文有晴,李闻琴慢慢软下语气,“生身母亲总是最好的,沈大人不在了,你们的血脉还在,养大他,也算是为了沈大人。”
无力注满了文有晴的胳膊,她垂下胳膊,看着远处还和侍女玩的惜儿,终于点了点头,“嗯,我会好好活着,沈……来惜,就交给夫人了。”

第52章 纵火
初春的风还带着料峭寒意,却已吹散了北方最后一丝残冬的阴霾。新落成的旬阳城,巍峨的城墙在晨曦中泛着青灰色的光泽,城楼飞檐斗拱,气势雄浑。
宽阔平整的街道两旁,崭新的商铺民居鳞次栉比,虽少了些老城的烟火沧桑,却充满了蓬勃的生机。人流如织,商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车马的辘辘声交织在一起,喧腾热闹。
今日是新私塾正式落成典礼。城楼之上,彩旗招展,仪仗鲜明。京中要员、地方显贵、督造功臣济济一堂,一派喜庆祥和。
人群中有位身着绯红官袍的女子——文有晴,她因着改良农具和水利,破格在工部给她留了个小职位。
三年时光,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了什么痕迹,只是她噙着若有若无的浅笑,像是个木菩萨。
庆功宴上,一个喝大的县承醉醺醺道:“文大人,听说您又要回京入职了,等回去后,可别忘了给我们几个老哥哥美言几句。”
“自然,自然。”文有晴游刃有余地应和着,甚至拉过那人想要揩油的手,让他手里塞了一个酒杯,自己碰了一下便一饮而尽,“先干为敬啦。”
车轮碾过京城青石板路,发出单调的声响。车厢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灯火在文有晴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文有晴坐得笔直,眼眸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如同蛰伏的兽瞳。
马车并未驶回驿馆,而是在城中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条偏僻小巷的深处。这里离王氏府邸所在的繁华地段隔了几条街巷,却恰好能远远望见王府那高耸气派的门楼和连绵的屋宇轮廓。
巷口阴影里,一个穿着不起眼灰布短打的精瘦汉子悄无声息地靠近车窗。
“大人。”声音压得极低。
文有晴没有掀帘,只淡淡问:“妥了?”
“回大人,万无一失。戌正二刻,角门换防,按例只有一炷香的空档。油和引火之物,都按您吩咐的,只放在‘暖阁’外墙和通风口附近,用的是特制的缓燃药线,足够里面的人……”汉子顿了顿,“……足够烧起来了。痕迹也清理干净了。”
“嗯。”文有晴只应了一个字,听不出任何情绪,“盯着。有异动,按第二套法子办。”
“是!”汉子身影一晃,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文有晴这才微微掀开车帘一角,目光投向远处那片灯火通明、代表着无上权势的王府。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如同在欣赏一幅与己无关的画卷。只有她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沉寂了三年的心,此刻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而清晰的节奏,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有力地撞击着肋骨。
咚。咚。咚。
像战鼓,敲响了复仇的序曲。
她倚着冰凉的车厢壁,缓缓闭上眼睛,仿佛在闭目养神。时间,在这片寂静的黑暗中,一分一秒地流淌。巷子外隐约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亥时三更,平安无事——”
亥时三刻。
就在梆子声余音消散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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