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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妾(别卡我文)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日,真的到了三九严寒天,北风裹着细雪扑在窗棂上,文有晴冻得缩在炭炉旁,握紧手炉,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鎏金炉壁上凸起的缠枝纹。
“少夫人,西角门...”四时慌慌张张跑来,"有个冻僵的人倒在雪堆里,像是……您去看一下。"
让四时这样慌张的,定是个麻烦事。文有晴裹好大氅就往外走。
看雪地上大鼓的雪包,文有晴知道那大概率是个冻死的人。见得多了,她倒也不怕了,走过去用木棍拨了拨上面的雪。
丝缕白气吹散在风雪中,一张让她厌恶至极的脸出现在面前—不是崔君集是谁?
没有半分纠结,文有晴把人恢复成刚刚的样子,急得手炉都散了一地,猩红的火在雪地里瞬间熄灭了。她还往上面刨了几把雪,对着四时道:“抛出城去,顺便扔几块生肉,越偏越好。”
四时有些犹豫。
“没听见我的话?”文有晴很少拿出大小姐的话架子,碾过炭灰往内院走,绣鞋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像要把什么肮脏东西抹去。
京城的不堪脑中翻涌——崔君集当众退婚时矜傲,各种人的针对,崔府传到大街小巷“克夫”八字批命的红封......
文有晴猛地驻足在月洞门前,望着西角门方向飘起的青灰炊烟。这个时辰该有仆役往地龙添炭了,再过半个时辰,崔君集的血就该凝成冰碴。
嘴角不自觉浮出冷笑:“用羊血,够膻,引狼。”
今日大雪封路,沈自节回来得也比平日晚很多,文有晴刚想派人出去再问一次时,前院传来嘈杂声。
“去请大夫。”沈自节的声音突然清晰传来。
不好的预感瞬间袭上文有晴全身,文有晴猛地起身出门,看见丈夫披着玄色大氅踏雪而来,眼神在雪光里泛着冷芒。
怀里抱着一个染血的人。
进了屋,沈自节蹲身查看崔君集的脉搏,便扒开崔君集衣服。“去拿白酒!”他说着扯开崔君集的衣襟,双手交叠按压胸口,动作标准得如同医院急救培训的教具模型。
文有晴不可置信地看着丈夫的手掌按在那具苍白躯体上,在沈自节第二声呼喊中才回神:“你……”
“是,我是。”没有任何其他语言,一切明了,但当事人没有时间纠结于此,快速道:“崔家要是在旬阳地界没了两个人,我们肯定不得安宁。”
闻言,文有晴立刻跑去取了烈酒,抛下任何这个时代的东西,给几乎赤裸僵硬的崔君集抹酒升温。
心肺复苏已经完成了,酒也抹完了,人也总算有了点体温,她掏出金疮药倒在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上。心中竟是莫名的雀跃,救活的不是眼前这具迂腐的行尸,而是她自己的心,不自觉地,她竟然哼起了歌。
一切忙完后,文有晴满头大汗跌坐在床前,眼神却希冀如火焰。
她从未这样认真地看着沈自节,谁料一开口眼泪却流了下来。
沈自节洗手都背影一僵,洗干净手才把干净的手帕递给文有晴,“是好事。”
是啊,在这个荒谬成理的世界里,她不再是一个人,是好事,绝顶好事。
可当文有晴目光往下,落在崔君集仍然青白的嘴唇,她之前受到的所有委屈忽然在喉头翻涌,生涩盘桓,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崔君集苏醒是在子夜。
刚醒崔君集的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去摸腰间佩剑,腹部伤口跟着动作撕裂,剧痛让他重新跌回床上。
守着的小厮听见动静,立刻去叫了沈自节。沈自节赶忙把戒备的崔君集扶回床上躺好,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再说,现在务必把病养好了。你现在在我府邸,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崔君集与沈自节并不熟,只是见过几面,所以防备自然是有的。只是原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些刺客的剑下,或者冻死在雪地里,没想到……
心中衡量几番,崔君集还是躺下了,万分恳切道:“多谢沈兄救命之恩。”
“不必客气,若不是内子发现你,真怕是凶多吉少了。”沈自节推让着,把功劳都给了文有晴。
推门进来的文有晴蹙眉,把热粥放下,行完礼后看着正在和崔君集解释的沈自节,倒也认下了自己救下崔君集的这个“功劳”。
闻言,虚弱的崔君集又坐了起来,认真冲文有晴行了一礼,道:“多谢沈夫人。”
这话在文有晴耳中就是那么不舒服,似乎就是故意强调那个“沈”字,想把它狠狠烙印在文有晴身上,她回了一礼:“崔大人不必客气,是妾身夫君背你上了马车,妾身夫君喂你药的,妾身不过是眼尖而已。”
话一出,崔君集愣了一下,印象里文有晴并不是这样牙尖嘴利的性子。正欲下意识缓和一下气氛,就看见文有晴悄咪咪踢了沈自节一脚。
沈自节立马道:“崔贤弟刚缓神,还需将养,我们夫妇俩就不多打搅了,先养好身体,有的是时间叙旧。”
一到家,进了二重门,文有晴就狠狠推了沈自节一把,把他推到门上。小厮也不敢多留,赶忙退下。
文有晴立刻骂道:“你不知道我和他什么鬼的关系吗?他差点要了我的命!你救他没问题,但少掺和上我!”
狠狠喘了几口浊气,文有晴继续输出:“你是不是神经病!脑子有病?”
“你……”
“干嘛,有屁放!”
“你想不想回去呀?”沈自节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回哪儿?”文有晴以为他说的回京城,火更大了,不管刚刚认“亲”的喜悦,已经撸起袖子了。
“我们的世界。”

第12章 源是故人
刚刚的血没洗干净,沈自节在铜盆里净手,鲜血顺着指缝漫开,将水底映成诡异的暗红。
这是他在时间洪流中第二次触碰崔君集的命脉——上一次轮回里,这个世家子会在二十年后颁布《均田令》,用沾着世家鲜血的朱笔,为中原大地撕开千年冻土。
“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文有晴手不停地搅动着肉骨粥,嘴上却硬着,“这样的烂人,救他都脏了我的手,你要说清楚他到底怎么能让我们回去。”
沈自节用微烫的粥碗暖着手,娓娓道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的穿越,上辈子的两年后的九月中旬,洛阳地震引发黄河改道,崔君集会带
着五万石官粮开仓赈灾,救下二十七万灾民。
搅动声戛然而止,只剩锅里的咕嘟声。文有晴举起烛台走近,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火光跳进他瞳孔深处的阴翳:“你刚刚怎么没提过第二次穿越的事。”
“不提也罢,我上辈子妻妾成群,生在后宅,死在后宅。”沈自节转动着勺子,继续回忆着。
“很多我记得不是很清楚,昌乐十五年大旱,他的政令被世家针对,即使崔相国力排众议推行新税制,崔君集也不好过,差点死在了汴京。只听说他得了一块奇石,保了他一命。”勺子突然停住,沈自节转头看向文有晴,“我只是怀疑,那块石头与我们回去有关系,他一直把那块石头带在自己身边。死的那天,那块石头正好没带。”
文有晴抓住他手腕:“有点玄乎。”
“是啊,很玄乎,所以只是猜测。不过跟着这样的气运之子,就算回不去,也能混得不错。”沈自节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也是。”文有晴对能不能回去已经不抱有很大期望了,起码现在找到了一个同伴,让她安心了不少。所以这气来的快去得也快,注意力很快就从崔君集那里转移回来了:“你文科生啊?”
“你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文有晴钻进床榻里,熄了灯,难得侧身面对着沈自节,拍了拍身边的床榻,“嗳,那你怎么过来的呀?我好像是猝死的,就胎穿了。这里太恐怖了,完全不是人待的地方,我觉得我生的已经很不错了,起码不是平民阶层或者奴籍,结果活得真憋屈,还好遇见你了,要不后果不堪设想。嗳,你怎么看出来我是穿过来的呀?”
真的是老乡见老乡,文有晴的本性彻底暴露出来了,话密地沈自节根本插不进去,只能听着她讲,等她终于说完了,沈自节才转头,看见了暗中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
心中的某处软了一下,他学着她的样子侧身对着她,“我也是猝死的。”
烛泪干硬在烛台上,问友情叹了口气,“不容易啊,年纪轻轻都是猝死。你多大呀?本名叫什么?我叫张子涵。97的。”
“不是梗啊?”沈自节不小心笑出了声。
文有晴狠狠打了他一下,羞怒道:“早知道不和你说了,我蛮喜欢现在这个名字的,以后叫我晴姐!”
沈自节做求饶状,“晴姐晴姐,小弟92的。”
“这么大,那名字呢?”
“我就叫沈自节。”
“擦!”文有晴的粗口就这样水灵灵地爆了出来,顿时有种被损友坑着说了秘密的难堪,“你名字这么文艺吗?”
“爸妈都是文科生嘛,晴姐见谅。”沈自节憋着笑,顺着文有晴的话说。
两人就这样说着说着话,一直说到黑夜犯青,文有晴才终于睡了过去。
沈自节掀开伙房厚重的毛毡门帘时,文有晴正踮脚去够梁上悬挂的熏羊肉,这羊还是上次那只傻黄羊,够他们吃一个冬天的。
霜花在她鬓角碎发上凝成细钻,茜色棉袍袖口露出半截兔毛护腕——那是他上月猎的雪兔,自从那日“认亲”后,文有晴才舍得拿出来做护腕。
“哪位说要加餐的?”他举高油纸包,由着她来夺。冻梨的清甜漫出来,混着灶上咕嘟的羊肉汤香气。
文有晴本来不喜欢甜,但在这古代,糖真的是个紧俏货,甜的东西自然就难得了,她鼻尖一动:“西市王婆子的冻秋梨?”
“巡防时绕去南门买的。”沈自节解着玄铁护腕,看她在陶罐里化开那梨。
帐外传来士卒操练的呼喝声,灶膛爆出个火星,溅在他昨夜补好的羊皮靴面上。
文有晴绕开他去外面,掀开地窖木板:“我也有好东西给你看!”霉味混着土腥气里,粗陶盆中钻出星星点点的嫩黄。她用箭簇削成的镊子夹起根豆芽:“你晴姐的首次培育成功了。”
沈自节屈指轻弹豆芽尖:“中国人的种地基因觉醒了,晴姐这是要当戍边神农?”
他袖中滑出个铁盒,打开是半块发硬的奶酪,“胡商队新到的货,配冻梨正好。”
今日沈自节当值,虽说是个州牧,但也要在城中巡视一番。黄昏飘起细雪,两人蹲在箭楼背风处砌砖炉。沈自节用断枪头雕琢通风口,文有晴往双层陶瓮间填塞羊毛絮。
当第一捧板栗在瓮中爆开时,巡夜的火把正掠过垛口。
“像不像大学城夜市的糖炒栗子?”她剥开滚烫的栗壳。
沈自节自然握住她指尖,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一把:“沾灰了。”却用帕子裹走那颗完整的栗仁,趁她瞪眼时笑着塞进她嘴里。
“气死气死!”文有晴还是打了他几下,“侍女不要洗衣服的呀,大冬天冻死人,你给我注意一下卫生。”
沈自节轻轻勾唇,继续剥栗子:“洁癖。”
年后过得反倒比年前还自在,只是总是有不该出现的人。
崔君集自从醒了就搬出了府,在一整个边境之地搞了一个种满奇花异草的仙境,让本来就看不惯他的文有晴更加厌烦。但因为是祭酒,真有不少有志青年去投奔崔君集。
这不,她才吃到第三个栗子,就看见一身白衣的崔君集带着他一众门生出门。
沈自节不动声色把文有晴挡在身后,行礼道:“崔祭酒,这么晚还要出去呢,今夜有雪,出门小心点。”
“夜间观星最佳,卑职略懂一二,教他们一些,对行军和劳作都有裨益。”崔君集规矩行礼,谦卑地真如下级对上级说话一样。
文有晴懒得做样子,在沈自节身后和松鼠一样把壳子捏得叭叭响,无声地催着人快走。
崔君集不瞎,就算听不见,也早看见了那茜色的衣裙。他客气道:“晚了雪大路难行,那大人继续巡查,卑职先行一步。”
等人走了,文有晴也没了吃栗子的兴趣,把栗子都塞进自己的外衣里面,道:“回家吧,别巡查了,大雪天冻死了,再不回去栗子就冷了。”
另一边,崔君集带着一众门生在城南一个小土丘观星。
爬坡爬了许久,一学生道:“之前哪都能看见天,如今那州牧夫人这种点东西那重点东西,还要行这么远才行,真是麻烦。”
又一面相粗狂的学生嘲讽道:“夏天你躲阴凉就不这么说了,秋天的那些节瓜,你家少吃了?”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了,崔君集道:“这些树和节瓜是什么事情?”
后说话的那个学生道:“沈夫人来时,给每家每户的南墙那边都装了纱布,虽行事跳脱,但一年来,没拆纱布的人家都种上了夫人买来的角瓜、节瓜种子,长得都很好,养活了不少人。”言语中尽是尊重和佩服。
这事崔君集不知道,因为他不屑于知道,也不觉得一个女子真会有什么建树,但崔君集还是点点头,对着那一看就是农家出来的学生道:“你叫什么?”
“俺叫田旬生。”那学生行了一礼,“祭酒大人是不是有更厉害的观星术,让俺们旬阳的人都能有个好收成。”
可对于他搞不懂的纱布,崔君集咽下了今日本来想讲的浅薄知识,换上了他尚不明白、只背过的那些知识,咽下那些不解,他温和道:“自然。”
自那日之后,崔君集在书房中翻阅各类书籍,但始终也寻不到这样的方法。
但崔君集不死心,用银貂皮掸去舆图上的雪屑,目光凝在北疆农务的墨渍上。军帐外传来辎重车压过冻土的吱呀声,他抬手示意亲卫噤声,白玉扳指磕在檀木案几上发出脆响。
“沈夫人之前种菜,你们看见没?”他状似无意地翻动粮草簿,指尖划过“旧纱布三十匹”的记录。
一旁王守仁送来的亲卫低头称是,但细问又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帐外忽有士卒欢呼着“成了”,他手背青筋暴起,竟扯断了竹简中的鹿皮绳。
惊得那亲卫赶忙垂首,大气不敢出。
“你日日跟在王大人身边,怎么一问三不知呢?王大人那样精明能干,难道说你不是跟在王大人身边?”崔君集平静陈述者。
那亲卫被吓得慌忙跪地,他本就是王家送来明面牵制崔君集的,大家就收敛点,装作看不见就好,怎么崔君集这般较真?
“不用跪,这点小事去查查吧,尽快去吧。”
崔君集依旧平静,但嘴角的浅笑让亲卫后背发凉。

三日后路过屯田时,崔君集特意绕道西南箭楼。
晨雾中那道茜色身影正弯腰调整陶罐,纱布下悬垂的冰棱折射出七彩虹光。他故意踩断枯枝,看她惊慌转身时发间落满霜花。
“沈夫人好雅兴。”他站在几丈外的一个田垄上,“《齐民要术》载'冬月种菘,需以粪壤温床',这般儿戏……”
“崔大人可知硝石制冰?”文有晴顿时没了好脸色,别过头继续摆弄纱网,冻红的指尖划过纱布表面结晶,“水结冰时释放热量,融冰时吸收热量,形成温差催芽。”她彻底不装了,就是要说他听不懂的话,高高在上,凌驾他,不屑与他交流。
崔君集蹙眉,瞳孔骤缩,多年前退婚前的情景突然闪现。彼时她像个物件,被一众人评头论足,听他冷笑着说“无趣,看她和看仕女图有什么区别?"
此刻她却用簪头戳着冰晶,毫不在意说:“大人衣摆全是褶皱,可是彻夜伏案?"
仿佛被人戳破了心思,崔君集有些难堪,但她不知道他到底为了什么,便大大方方承认了。
文有晴根本不在意,继续摆弄着她的纱网,“那不耽误大人回去休憩了。”
当晚军帐烛火通明,崔君集面前摊着从沈自节处讨来的农书。他鬼使神差在空白处写着文有晴白日说的话,墨迹晕染了西北粮道。
温差,吸热……这都是些什么意思?
直至崔家亲卫送来参汤时,发现满地全是废纸团。亲卫默默把纸团捡起来,低声道:“公子,找不到三公子的任何消息。”
“大概率是死了,找人留意着吧。其余的去王融那看看,看看王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忽然府外多了些声音,是押送炭火的驼队进关,崔君集立刻推窗,从楼上拿西洋镜看过去。
几十车的粮草辎重,王守仁只是草草翻了翻账本,便交给了下面的人,果然一点也不在意。更不会发现他早早命人在签收文书里夹了张错价粮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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