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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妾(别卡我文)


这点崔君集丝毫不意外,王守仁就从来往物资采办里克扣钱粮,不是什么秘密。
王守仁在旬阳打洞多年,这样一个深谙旬阳交际的硕鼠,怎么不知道和合娘娘是什么?若是为了王家,王家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其余几个世家在旬阳的计谋。可如今王家还是不知情。
若是是其余几家的人,怎么他来旬阳这么多日了,也不通个气。
王守仁姓王,心里到底姓什么,他必须搞清楚。
箭楼底下的田地先返了绿,嫩嫩的,近看于无。
文有晴一门心思扑在上面,宛如一位虎妈,尽心尽力地对待那片田地。
“仰仗”田旬生时不时来帮忙,崔君集也能窃取些种田的秘密。
这日田旬生进府衙当值晚了许多,崔君集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沈夫人的土豆苗死了大半,我们从那找原因。”田旬生苦恼得翻着各种农书,“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肯定是漏了什么,俺们都没种过这种东西。”
“那……沈夫人怎么说?”崔君集完全不懂这方面的事情,也不想浪费精力去懂,只想搞清楚这个怎么高产,是否能推广到其余地区。要不边境这粮食的价格,太够王守仁从中掺水分了。
“沈夫人说是人为,可……旁边没有啥人来过!脚印子都没得。”田旬生急得脸涨得通红,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对崔君集行礼,“祭酒大人您是神童啊,您去看看啊,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
崔君集装作不在意,半推半就地过去了。初春的旬阳还很冷,远远就见文有晴带着襻膊露着胳膊在田垄里干活。纤细的小臂在冷风里摇晃着,白晃晃地让崔君集狠狠蹙了蹙眉。
崔君集下意识瞟了一眼田旬生,见他面色如常,便没说什么。
文有晴急得脑门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见田旬生带着崔君集来,心里翻了一个白眼,直接对着田旬生道:“你也是有趣,崔大人连粟米都没见过吧,你带他来摇旗助威吗?”
这话不假,崔君集从小吃脱了壳的精米,怕是真的没见过粟米。
崔君集倒不尴尬,他勘察了一番田垄四周,道:“本官确实五谷不分,但见了不少人。你这田,不如种府上的院中,给人惦记上了。”
田旬生不解,也看不懂气氛:“怎么看出来的呢?脚印子都没有呀!”
“风沙大,什么脚印子抹不掉?这土有点热,是被倒了草木灰,水一浇,这个什么苗估计是烧死了。”文有晴直直看向崔君集,“不过大人不事农耕,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本官说过,本官见的人多。你这个东西宝贝似地日日照看,虽没明说,谁不知道是个好东西?这东西要是真种出来了,你挡了多少人的路。”崔君集不惧她怀疑的目光,娓娓道来。
和她想的一样,但正是因为想到了一处,文有晴才觉得恶心,她的内心竟阴暗到和崔君集一样。
文有晴把幸存的几个小苗苗撅出来,放在手心,没好气说了句告辞,就离开了。
一进门文有晴就看见了沈自节,她没好气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土豆苗苗放在桌子上,才怒得把沈自节的茶水全部喝完,道:“我的土豆苗苗就剩这几个了。”
“什么个情况?”沈自节停笔,认真地看着那些小苗,“旱死了?不该啊。”
听沈自节这么说,文有晴更恼了,一个个正常人都不会想到被人针对了,只有她和心机的崔君集会第一时间往这方面想,她欲哭无泪:“被人针对了。”
这事不大不小,但沈自节瞬间明白了背后发缘由,他把文有晴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安慰道:“我让人从铁匠营讨来废铁皮,做了个烤盘。你不是想吃烤肉吗?吃完咱再想,天大的事也不能耽误了吃。”
当羊油混着孜然香的羊肉出炉时,两人就坐在灶台边吃了起来,文有晴吹了吹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咱俩吃独食不好吧。”
沈自节笑着塞了一口,烫得吹气,“就一块鲜肉了,都不够你塞牙缝的。”
闻言,文有晴掰开一块馕,沈自节自然而然低头,就着她手心叼走另外半块饼,犬齿无意擦过生命线细纹。
“我说(嚼嚼嚼)……我这人(嚼嚼嚼)很阴暗怎么办(嚼嚼嚼)?”文有晴苦恼着。
“哪个真阴暗的人(嚼嚼嚼)会说自己很阴暗(嚼嚼嚼)?”沈自节把烤的最好的一块肉夹进馕里,递到文有晴嘴边。
文有晴咬了一大口,“也是哈。”她撞了沈自节一下,开心道:“谢啦。”
最后那土豆苗被文有晴和沈自节装进了花盆里,幸也不幸,仅仅两日后,就迎来了罕见的倒春寒。
最冷的子夜哨,文有晴总能在箭囊里摸到灌满热姜汤的皮囊,今夜也不例外。她命每家每户收了纱布后回来,正撞见沈自节对着铜镜往腰上抹冻疮膏。
火光将那道刀疤映成暖玉色,她扔过去的羊羔皮堪堪盖住他精瘦腰线。
“医用猪油膏。”她晃着白瓷罐,故意学他平日腔调,纤纤玉指在那疤上搔着,“你之前去哪了?怎么有刀伤?”
沈自节反手扣住她腕子一拽,药罐骨碌碌滚到沈自节手里,她跌坐在他铺着狼皮的床榻上。他喉结擦过她眉心,指腹抹开她鼻尖沾的雪粒,然后远离她坐直。“幸亏有王融,我们才算安宁,可边境不安宁,匈奴突袭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一直没问你,你和他关系怎么这么好?”
沈自节自己抹好药膏,穿上里衣,道:“脾气相投吧,我来这为民,他来这为国。”
文有晴笑着洗漱完,缩进被子里道:“真会往脸上贴金啊。”
“真的,”沈自节忽然郑重道,“太子会勾结匈奴,意在占领边境,用边境制衡中原。上辈子因为他的天真,边境五城百姓尽数被屠。”
“他脑子瓦特了吧?”文有晴不可置信道。
“太子表面上拉拢各大世家,实际早不安分了。被压了那么久,内患于他而言,才是最紧迫的问题。”沈自节叹了口气。
“所以你来这是为了抵御外族。你抢占先机,也挺好的。有需要我的记得告诉我,先
睡了,太累了。”文有晴说完便倒头就睡。
沈自节无奈摇头,也钻进了被子:“多大的事情你都能睡着是吧?”
“跟我有什么关系。”文有晴嘟囔了一句,往沈自节那边拱了拱,暖和呀。

睡了一觉就变天了。
凌晨的天还黑漆漆,沈自节就被衙门的小厮叫去了,他尽量放轻了声音,还是被文有晴听到了。
文有晴迷糊翻了个身,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冻死了几户人,在衙门那闹呢。”
“注意安全。”这事不如睡觉重要,文有晴把被子蒙过头,继续睡了过去。
冬日也出过这事,也没闹这么大。等沈自节到了衙门,看见了陈列在地上的尸体,才明白过来是个什么意思。
死的不是别人,是本地颇有名望的教书先生——吴先生,府衙中好多官员都是他教出来的。
“仵作验过了?”沈自节伸手,接过文书翻了翻,“胃绞痛,忘记关窗了?这算是什么理由?”
“应该是本来赏着雪,饮了些酒,结果胃绞痛,被发现时已经冻死了。”捕快把现场查到的和仵作查到的串在了一起。
“这个天赏雪?”沈自节蹙眉,但他知道上面风雅被下面学了去,估计就是这样好笑的四不像。他忽然对上崔君集的视线,询问道:“崔大人怎么看?”
崔君集沉思了一瞬,道:“那酒有什么问题吗?怎么会突然胃绞痛?”
捕快这才想起了这茬,赶忙把人这两天吃的喝的都搜罗了起来。
崔君集看了看布袋里的粟米,蹙眉在手指上搓了搓,询问道:“这米,就是这个颜色吗?”
众人一看,纷纷变了脸色。那微红的颜色,缠在黄澄澄的粟米中,沈自节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大名鼎鼎的黄曲霉。可这边的人叫什么他不明白,只等着别人开口。
捕快立刻道:“这是粟米闷糟,不能吃了,会毒死人的。”
吴先生的家人哭天抢地,“这是新买的粟米啊,买了三袋,这袋就吃了这点。我们都吃的陈米,怎么反倒这新米出了问题了呢?”
怎么有了问题?大家心知肚明,但吴先生背后是众多官员以及日后的官员,没人敢真的怠慢。
所以王守仁被揪出来时,大家都没有任何意外,甚至连王守仁自己都很淡然,乖乖地进了地牢。
只有外面一众学生,叫着闹着守在外面等着“还一个公道”。
这件事牵扯不明,只有沈自节和崔君集两个人忙活。
沈自节蹲在吴氏祠堂后巷时,嗅到混杂在羊膻味里的苦杏仁气息。他指尖抹过屋内米箱内壁,搓下微白的米渣。但箱子里的每袋米,都是霉米。
一旁传来崔君集清越的嗓音:“吴公桃李满边关,学生定当彻查此案。”
“彻查?”沈自节心中冷笑。这位崔家嫡子昨夜还在赴了王家宴饮,席间王守仁谄媚地捧出和田玉镇纸,如今跟着来查案,是何居心。
崔君集用绢帕裹着手指,抹了下桌面:“凶徒竟在吴公常施粥的粮仓投毒,当真禽兽不如。”
沈自节站起身来,温和一笑:“就说子和不事农桑,不理庖厨,不知这些杂事。这可不是毒,是霉米。霉米太毒,吃得太多,也是会死人的。”
沈自节让人连米箱带米都收走了。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慢慢走出吴家。等两人坐上了马车,才道:“子和,吴先生,估计是被人做局了。”
“哦?大人有何高见?”
“先不说这旬阳干旱,米难生霉,就算是生了霉,米都成那样了,米箱内壁一点事没有,可能吗?就算是寻常糕点发霉长毛,那盛物的盘子也难逃一劫吧。”沈自节淡定地擦了擦手上,“那米是被人后放进去的。”
“大人的意思是,米被人掉了包,王大人无罪?”崔君集虽叹服沈自节的聪慧,但也试探道。
“不,”沈自节微微摇头,“王守仁只是可能不是下毒之人,但物资采买他是否有贪污,这可不好说,我们还要再去一个地方看看。”
米已经入库一段日子了,沈自节劈开霉变粮袋。霉米如脓血涌出,微黄的颜色,惊得押粮校尉跪地战栗:“王大人说...说掺三成霉米吃不死人...”
话音未落,咽喉已钉入淬毒弩箭。
沈自节飞快闪身躲避,看向弩箭来的方向,什么都没看见。便只能挥手让人去找,碰碰运气。
眼看天色已亮,崔君集还是顶不住了,他掩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作揖致歉:“沈兄,愚弟就先回去休息了。若有需要的地方,沈兄随时派人叫我就好。”
沈自节赶忙道:“衙门里都是些蝇营狗苟之辈,就子和你愿意与我来查案,本就不该劳烦你,你快回去休息吧。”
两人客套完,便分道扬镳。崔君集一上车,手下侍从就低声道:“公子好计谋,这次王守仁逃不掉了。”
这点小事崔君集不在意,东西和人都是他安排的,嫁祸易如反掌,主要是“背后的人查到了吗?”
“查到了,就是王家。”
真的杀的好一个回马枪,光明正大用王家人在边境谋利,竟连他都糊弄过去了。
“所以那件事,王家也知道了吧。”
“应该是知道了,但知道多少,不清楚。”侍从没有查到更详细的,以头贴地,“请公子再给属下一点时间……”
“不必。”崔君集打断了属下的话,用折扇过扇熏香银球的味道,洗一洗鼻子里仓库那股霉味。若王家知道了,必不会没一点动作。
但若这王融够能忍,倒也真是个人物。
思及此,崔君集按按攥上了拳头,低声吩咐了几句。
沈自节回去休憩的时候正好撞上文有晴出去,沈自节实在太累,便没注意文有晴眼中兴奋的光。
文有晴大摇大摆地去见了王夫人,还是那富丽堂皇的府邸,还是那个有些疯癫的夫人,在院内摆弄着她那些和合娘娘的贡品。
这次文有晴不怕了,往来都没那么多侍女,大概该跑的都跑了吧。文有晴撩袍蹲下,在众多贡品里面挑中了一块骨头,笑着问道:“夫人,你那么多东西,不如送我一个?我也去拜拜。”
“好啊。”没有任何犹豫,王夫人头发有些乱,看样子那些跑的人还有一个她的贴身侍女。
文有晴走过去给她拢头发,平静道:“为什么要拜这个和合娘娘啊?”
“保平安,保平安。爹平安,娘平安,妹妹也平安。”王夫人还是摆弄着那些贡品,认真地看着手里的贡品。
“爹娘和妹妹去哪了?”文有晴诱导着。
“倒在地上,变成沙子了。”王夫人比划了一个砍的动作,然后倒在了那片贡品里。
袖中的骨头有些凉,冰得文有晴缩回了去扶她的手,文有晴把骨头放在王夫人眼前,“这个呢?也是倒在地,成沙子了吗?”
“不是,这个进了大罐子,很热很热。”王夫人把一个布盖在自己脸上,任凭文有晴怎么搭话,都不再回答了。
离开王府时,文有晴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王夫人,她定是见过了活人祭的场面。疯了也好,起码比扔进罐子里的好。
可是她还是不甘心,却一腔愤懑无从发泄。
宣判王守仁那日,崔君集在城楼抚琴。琴声里,文有晴将黍米馍分给买到霉米的灾民。王府只查出了不到一百两的纹银,钱去了哪儿,查不出来。谁指使的,也问不出。
惊堂木落下时,流放百里的代价并没有惊醒城下百姓,他们依旧在忙自己的事情。
崔君集从中作梗,人当然不会死。琴弦猝然崩断,崔君集起身时,瞥见沈自节孤身走向大漠,玄色披风卷起沙尘如送葬的纸钱。他在心中暗道了一声:“愚正。”
暮色吞没烽燧,王守仁被允许回府收拾包袱,并带家眷。
穿着夜行衣的文有晴翻进去时,王守仁静坐在榻上。见她来了,并不惊讶,任她把匕首抵在了自己的喉间。
外面有人守着,文有晴也不敢大声,轻声道:“阿芦,是你让人绑过去杀了吧?”
“是我,投名状啊。夫人只在意一人死活,哪里够啊。”一个贪官还在这说教,文有晴觉得恶心,离他近点都觉得难以呼吸,她手起刀落,撩起
王守仁的囚衣掩着他的面,把匕首送了进去。
锋利的匕首割开喉管,脆生的,像是割板上鱼骨。可她不怕,狠狠地送到底,穿透了王守仁后侧脖颈。
那声闷响很轻,像一截湿透的朽木被从中折断。温热的血溅在文有晴的手背上,一点猩红,飞快地洇开,又迅速凉透,凝成一种刺目的、粘腻的污迹。她握匕首的手稳得出奇,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剑刃切断颈骨时传来的那丝微不可查的滞涩。
王守仁的身体软了下去,那双浑浊的眼睛还残留着惊愕和一丝她不愿深究的、类似解脱的神情。他倒在他那间弥漫着陈旧木头和廉价熏香气味的书房里,像一袋被丢弃的米,沉重地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废话真多。”文有晴收回匕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弥漫起血腥味的室内回荡。她看着地上迅速蔓延开的深色液体,心头掠过一丝快意,像夏日闷雷后短暂掠过的一丝凉风。
书房外传来压抑的啜泣和纷乱的脚步声,是外面看守的人。她该走了。
刚把血擦干净,就听见窗外细小的“咔哒”声,她立刻隐在窗后,等着那人破窗而入。

果然,一息而已,便有人入内。
文有晴眼疾手快,立刻把刀子架在那人脖颈处,把人牢牢牵制在窗前。
那人的手掌也压上了文有晴的咽喉,力道之大,让文有晴这个半吊子感觉自己随时会死在他手里。
正当文有晴准备先下手时,只是一瞬,那人轻声却不可思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夫人。”
文有晴蹙眉,下意识把刀往前送了送,割伤了那人的脖颈。
崔君集立刻点了文有晴麻筋,夺了她手中的匕首,扯下自己的面罩。
面罩脱下,文有晴才认出崔君集。她冷道:“你来杀他的?”
“看来我……”崔君集那副稳操胜券的表情还没露出来,文有晴就已经翻窗离开,懒得听他说话。
崔君集重新环视了一下屋内,尸体咽喉有伤口,看来他问不出什么了,真是晚了一步。崔君集恨恨地攥了攥拳,但也无可奈何。
只思索了片刻,在无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崔君集重新往尸体心口补了一刀,一剑扫落了火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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